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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转贴]《海国四说》by: 清·梁廷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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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海国四说》by: 清·梁廷楠

转自南开大学古典文化精品电子书

海国四说(上)
  清·梁廷楠

  ●海国四说序
  三代后,惟汉、元声威所至,视周、秦、唐、宋为远。然亦止西北关塞而外,未闻越葱岭而讫西ヂ。即历代市舶骈集广、闽,大率来自东南洲岛。故自元以前,尚不知有西洋诸国。
  明初,郑和返命,内臣接踵而往。费氏《天心纪行》、吴氏《朝贡》两录出,张氏《东西洋考》继之。而后,海西岛屿略有称名。其时,舟航梭织,所经复有亚非利驾亦云利未亚地,即今之所称曰第三洲,合大浪山迤西,别为一区者也。万历以后,西人遵海远求荒僻,又得亚墨利加之北,移人实之;既又沿溯而得其南,终更冒险以抵极南生火之地。虽不可居,而墨瓦腊泥加之名,缘是起焉。然当利玛窦之来,礼臣据《会典》,但知有西洋琐里,尚未知有大西洋。陈氏之《录海国闻见》,在我朝定鼎之初,图绘大地全形,犹不越前三方者,盖明末纪网失驭,无以柔远,贡国日少,声教不通。陈氏采掇之疏,厥端有在。
  逮奉圣化覃敷,南洋开禁,重译旅来,叩关受廛,如游闼户。入市之有合省国,即新辟亚墨利加之旷野。而若荷兰、若佛兰西、若英咭利、若喘、若连,则统逮于西洋。其始皆因贡得市,后则凡其种类与其属国,并得以有易无。二百年来,所以沾濡美利,涵泳皇仁者,可谓极深,诚渥浃髓沦肌矣。
  诸国之始至也,荷兰以助剿海逆,贡市最先,而意大理亚次之,博尔都噶尔雅又次之,英咭利又次之。英咭利虽奉冠带稍后,而贡献频数,一时恭顺,实出忱诚,未尝以其使臣之失仪辱命而尽绝之也。
  夫西国之风气,惟利是图,君民每聚赀合财,计较锱铢之末,跋涉数万里,累月经年,曾不惮其险远。来市虽众,率贸易工技者流,习狃夷风,方自以税重货多,日持市道之见,与为窥测。大体所在,开喻原难。故从来驭夷之方,惟事羁縻,养欲给求,开诚相与,毋启以隙而挑以衅,是即千古怀柔之善术。盖其人生长荒裔,去中国远,不睹圣帝明王修齐治平之道,不闻诗书礼乐淑身范世之理,所得内地书籍,出于市商之手,徒求值贼,罔裨贯通;更畏例严,购求忙杂;又飘栖异域,必无淹博绅贤,古义邃精,岂通解证。彼纵坚心求学,而择师乏术,从入迷途,薄涉浅尝,挂一漏万。无足以生其悦服,启其机缄。夫是以始终墨守旧行之教,递相传述,辗转附益。不知所考,则信奉愈坚;不知所疑,则触发无自意。
  五口通商之後,固专于牟利,亦乐于行教。信教之心愈笃,斯傅教之意愈殷。传欲其广,信欲其速,于是动以语言,劝以文字,诱以祸福。凡可以耸人闻听者,将无乎不至。议者极其事之所底,有虑其中于风俗人心而无如何,相与喟然太息者矣。
  虽然,无足虑也。其为言也浅,浅则不耐人思索,虽质至庸常者,亦将异说存之,况聪颖之士乎?其为事也虚,虚则徒令人疑惑,虽素讲因果者,犹必空文视之,况礼义之俗乎?且其教主之种种奇能异迹,姑无论仅从千百年后得诸傅闻,就令事事不诬,不过中国道流之戏幻。彼生长穷荒,圣教所不及之地,耳濡目染,沿递徵说,凡应考筮仕,并出于斯,里巷常谈,殆同读法,牢不可破,曷怪其然。诚使明性道之大原,圣贤之彝训,与夫古今治乱兴亡之迹,日用伦常之道,不啻居漆室而睹日星,濯泥涂而升轩冕。其不思而悔,悔而转,转而弃者,无是人,更无是理也。
  夫周孔之道洋施,本速於傅邮。特前此西海之外,舟车阻之,俟其从容向化,势已缓矣。今则招徕既广,望光而踵至者,未尝限以工贾之辈。迩者皇上扩天地之仁,恩施格外,听其购求典籍,延致中土儒生,大地同文,兆端于此。他日者,设能尽得圣君、贤臣、孝子、悌弟、义夫、节妇之见于纪载者,有以次第讲习,牖其愚蒙,引其向往,将所谓思悔转弃者,直旦暮闲事。是盖圣教普施之渐之,有以发其机而操之券,又安有人心风俗之足害也哉?
  予以读礼家居,取旧所闻,编成《四说》,先详彼教之委曲,而折衷之以圣道,并其所习闻之说考证焉,而明其所出,而后其教可听与方外并存,曰《耶稣教难入中国说》。次举入市之国之所称货多税重者,为之各胪其风土起灭之由,一冠以中国年号,自案牍以逮时贤撰著,参以彼所自说,诞异者仍而正之,而后始末燎如,用资闻见,曰《合省国说》,曰《兰仑偶说》,而终之《粤道贡国》。凡贡道之由广东者,纪其年月、品物、锡赉、筵燕,而厚往薄来之义见焉。贡道不止粤东,谨就耳目所及,不敢滥也。粤道不止西洋,附以暹罗诸国,从其同也。即称臣纳赆之故,可共晓然于天朝厚泽,煦育已深。不特思义顾名,群安无事,抑更沾濡圣学,勉作异域循良之民,则圣代声教,夫岂汉、唐以下比哉?区区之怀,如是而已。不曰“记”而曰“说”者,以中国人述外国事,称名自有体制,且非足迹之所及,安知其信?固不敢援李思聪之《百夷传》、侯继高之《日本风土记》为例也。编成,辄序其大凡于简端。道光丙午年正月梁廷楠自序

  ●耶稣教难入中国说
  ○序
  耶稣得以其教行于所近诸国久矣。领其教曰铎德者,四布徒众,递为劝引,往往不遗余力,非若中国圣人之在宥,群生闻风自起也。是故,先之以言,不入则资之以利,不入则竟劫之以威。上好下甚,下好上从,何怪乎一方百十国之靡然向风,影随而响应哉?汉代去秦火未远,遗编日少,故老渐凋。虽在中朝,犹将曲学争鸣,方且见异思迁,远求佛书于天竺,矧僻陋在夷之俗,又安识圣帝明王文物声名之别有所在。
  犭秦犭丕蒙昧,第率其好争喜杀、互为雄长之常,民生日衽席于锋镝死亡中,物稚而未得所养也,途歧而罔识所归也。一旦而耶稣生于其间,创为一说,开其地从来之所未有,复与其门徒弟子,各励其果敢坚忍之志,强辩重赘之舌,鼓力协心,罔惮车航险远,闲关以游于四国,家为之喻,户为之晓,不啻木铎之徇道路焉。而其为说也,则又专举人人所必敬共敬之天体,使返思而尊崇之;确指人人欲识未识之天心,为凿空而显释之。斯固有以取诸其人之意中,而出诸其人之意外矣。其立为科条也,则又宽之以伦常日用,而略限之以持斋戒杀,乐行所易,自不畏所难矣。习之以地狱天堂,而即终之以审判复活,因以其常自推信其变矣。浅之以启其可从,又歆之以使其必从,而且更惕之,使其不得不从。而适当声教未讫之时,争杀相衡之会,机触必动,势在必转,夫是以趋之若骛,一发不可复遏,以迄于今也。?然吾固尝深思,其教之所从出,与夫所以得行之故,盖有疑而未安者焉。夫持斋戒杀,佛氏之宗旨也。西北酋长素诩仇戮,不如是,则民无噍类矣。天堂地狱,佛氏所借以劝善而戒恶者也。神道设教,过凿反诬,故轮回受生,儒门不道。然今之喇嘛以化身而转世者,盖有之矣。耶稣生佛涅?二千馀年后,宗旨与释氏略相等。其撰遗经书,意质语浅,《圣母经》目似本《救度佛母经》为胚胎。而佛说诸经,多以奉持效验为文辞,今其教之所谓《信经》、《十字经》者,立意亦犹是耳。岂天厌杀乱,别增一教于西海穷陬,使相为表裹乎?顾何以入主出奴,各不相下也?回教肇始谟罕蓦德,所称幼而神异,能自造经典,敬天礼拜者。八思巴七岁诵经数十万言,其徒能吐火吞刀,其教许娶妻生子,与耶稣之生有异质,善诸幻术,男妇皆可入教者,何适相似耶?宗喀巴经之言达赖、班禅转生期以六世,与耶稣教所引古经,预书其降世救人奇迹者,又何适相似耶?三者皆后于耶稣,岂其事其说偶若辙合耶?抑耶稣虽生汉代,其书实晚出行世,后起者特即三者之前事,汇托之一人,以自相夸大耶?不然胡为乎信之者目睹转不若耳闻之多也?不然胡为乎受刑在建武八年,月果东行示变,而汉志乃竟从缺也?姑无论西邦自为文献纪载,所在?牾,无足深辨也。就令变水为酒,叱风遏浪,一切皆实有之,要不过师巫一时戏幻之术,正佛氏之所谓下乘者,中土如叶法善、冷谦辈皆所优为。即死去旋活,当亦与尸解无异,其人殆不可胜计。然在当时,止自证其道,自成其仙,初未闻有普招庸众,唪为教主之事。而一耶稣乃令人震惊若此,信乎少所见者之多所怪。而教之传否,必视夫所传之地为幸不幸矣。凡皆不能无疑于吾心者也。
  且伊古以来,论盛德大业,至五帝三王止矣。颂扬五帝三王之德业,纵极其推崇,亦至称曰“开天”、曰“继天”、曰“则天”、“配天”止矣。以杂教言,如墨德墨克,固葱岭以西所最信服者也。顾群称之曰“天使”,以为无以复加矣。今耶稣明明与人同生死,乃既名以天主之尊,更实以分天之体,与《援神契》之称太山为天帝孙,《博物志》之称帝二女居洞庭异矣。呜呼,其称名亦甚矣!天分其体,礼拜谓何?非所谓日戴而忘其高耶?夫以是而行善、求福,亦善其所善矣。此尤不能安于吾心者也。
  自来知命者不立岩墙,故明哲为保身之要。耶稣以一介编氓,处父母之邦,日以行法耸动于人国,招时所忌,不得其死。使其先能知几,当不至是。今取其所为而悬揣之:既虑人疑行教之不免,教将缘是中止也,于是设为舍死救人之说,因以死后复活者,明其生有自来,殁有所为,则虽横死而不足生向教者之悔矣;又虑人疑笃守教而乏近报,势必久而思去也,于是设为复活审判之说,先以茫无定期者使之预为其地,益固其心,则虽迟久而不足以绝入教者之望矣。所谓语切则易从,势在则易转者,其故如此。
  自明网失驭,而后利玛窦、龙华民、艾儒略诸人,相率踵至,粗习中土文字,加以儒流为之润饰,宫中亦毁所奉佛像而偏崇之,南都则倾信者以数万计。盖礼教刑政失于上,奇[B103]跛僻兴于下,而枢纽之交,又在易七日之拜为朔望,随俗所便,故说骤得行。
  皇朝正学昌明,风俗醇厚。乾隆间,闽、粤之相传习者,偶有一二无业游民,利其资用,实则阳奉而阴违之。自是之后,已绝根株。边ヂ数十年来胥忘其事,无所用其操切。近日广予通商,市地既广,行教者涉险远来。然自求厥福,不为民害。如听其自存一教,亦昭柔远之义。爰撰为此编,以告我中华之欲悉其源流巅末者。夫饮水而先得中泠卓锡之味,有同嗜也,咸卤在前,则止之而毋庸止矣;相马而先得超踔腾越之才,有同爱也,驽骀在前,则舍之而毋庸舍矣。彼悬空预拟善其所善之谈,今虽盛行西国,倘他时圣教所被,识见日开,必将有辨江心之味思冀北之群者。机势在有不券而符,况生际文治精华云汉昭回之盛如圣朝今日者哉!
  道光二十有四年甲辰十一月朔梁廷楠自序

  ○(正文)
  (总论彼教必将为圣道所化,是作说之缘起。)夫人抱其一说,非其所甚便且安,则见有更便安于是者,可以浸而移之。何也?彼固先具一可移之势,而移之者,乃会逢其适也。今日耶稣之教,在西海诸国推行日广,有舍旧所从佛氏而信之奉之者矣。然非徒恃耶稣之徒之果足以招之也。
  佛之为教也空,空则惝恍无凭,使人并其父母妻子而弃之,于人匪便,则其先已不安于心,非如中土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道之本乎人情,入人至深,确不可拔者比。特无所以启其端,遂相沿不改耳。一旦耶稣之徒,举人人日戴之天,劝人尊而事之,其为事较实,从其教者,问心亦较安,而审判复活之说,又与世俗乐生畏死、免祸求福之心适有以相入,而且为期无定,一时难露其隙,事匪难行,而死有馀望。于是因利乘便,去如转环矣。
  夫以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道,治孝弟亲长之天下,视耶稣之所云人死而复活于将来之一旦者,其虚实相去何如?使信耶稣之教之人,得尽读其书,畅明其义,心将有较西海诸国之不安于佛教,抑又甚焉者。今日者,其转环一大机关也。而彼顾方欲以其教遍中外而行之,则亦未明乎势之所在之有以验于后日,而兆于几先耳。是不可以无说。
  (此下溯彼教之源。)按天堂地狱之说,似与佛氏六道轮回之旨不谋而合。然泰西人守耶稣教者,辄指斥佛法为异端。谓汉明帝时,耶稣道已先行天竺国,为其人所误听误传,致乱其真,从此乃造出佛教一端。适明帝不知其故,使往求书,并其徒挈入中国,因而中国人亦浸被其惑,抟土刻木,图其像而崇奉之,以迄于今。且谓明帝为人父,而崇无父之教,居君位而容不臣之人。其所以诋诃佛法以为土木,皆人手作之物,如罗汉、菩萨者,乞灵无益,虽仅指其设像之粗迹者以为言,然观其与佛相仇,真若有痛深恶绝。各主门户,相持不下者,其攻击固已不遗余力矣。故凡尊耶稣者,至称之曰天主,其教亦曰天主教。行其教者谓之正道,谓之善人。遵佛法者即谓之邪教,谓之异端。诸国中有先行佛法后变于耶稣者,则称之曰改邪归正。其间乱亡争战,往往皆缘于此。大抵欧罗巴人之重此教,其来虽远,然实始盛于前明嘉靖间。前此尚疑信参半也。
  溯天主教之始,盖原于摩西。而耶稣后出,始则推衍之,继乃渐变之。(语详下。)摩西既死,其子孙乃出所遗书以行于世,半传于亚细亚洲之西希伯国,半传于欧罗巴洲之东希腊国,合而全之,谓之《古经》,亦曰《古遗诏书》,谓摩西得天之诏示,所言自夏讫汉,皆耶稣未生以前时事。其曰《新经》,亦曰《新遗诏书》者,谓如大民迁复本国时,师士再得天启之语,预指耶稣救世之事。两者并尊之曰《圣书》,曰《真经》。其摩西后耶稣前诸信奉者所纂两诏之意,则谓之《经录》。所传洪荒以前事,曰《历史》。其纪载耶稣之说者,曰《宝训》、曰《嘉音》。耶稣之徒如马太、马可、路加、若翰四人,各有专书。马太述古圣所预言,而举耶稣之迹以为验。马可多传奇迹。两人又互有详略。路加每详举耶稣言论。若翰则预揣他日耶稣降世审判时之情状。此数书者,皆意主传教,统谓之《福音》。
  自明季以后,西士如利玛窦、艾儒略、龙华民、费奇规辈,并通中西文字,其所撰著,如《四字经》,如《诸经解》、《会中规约》之属最多,不可枚举。欧罗巴诸国中,凡设学教人,所传所习,一以诸编为牖聪明、立性命、广教化之极,则所云《圣书》者,今不可得详,无由尽知其体例。惟近日如泰西之英吉利、亚墨理加之合众国,并喜购内地书籍,延中土人至彼教以汉字、汉语,能略识中土文义,翻译而出。所刻传书籍,每援引是书,词未畅达,又从译转,益易浅俚,仅可会意而得之。所引《圣书》有小注,称见《诗书》第一百零十五诗者,以是推之,则其体例似亦分门别类。云《诗书》者,当是门类之目也。欧罗巴书尝盛称周康王时,有大辟王者,作《咏圣诗》垂后,又称穆王时,希腊国人马和所作之《推论列国诗》,及国朝顺治间英吉利国人米里屯所作之《论始祖驻乐园事诗》,并推为诗中之冠。据此,则西人亦尚吟咏。所云诗,固不自《圣书》始矣。(按:新闻纸有律诗,格韵一如内地法。)
  (此下推行教之意。)原耶稣设教,意在胥天下万国而遵行之。故信之者必递相传引,日以广行其教为事,年来泰西所月行之新闻纸,译出传入内地,固半属劝人持教邀福。近复有习读中土书者,自刻其所得《圣书》中要旨,诠绎而序行之,遣人于粤东会城市集之地,按户遗送。其自序称:“幼学师训于真经奥义,颇觉通晓,深悉《圣书》,情理真确,知中国人向未得闻。是以不远数万里重洋至此,学中国语言文词,意在传道。奈例禁严,不能入内地,兹择《圣书》最要数款刻之”云云。
  今就予所见西国书,及所传送书之援引《圣书》者,并耶稣教原遗诸书,各撮其大意,为之条理其说,而荟萃缕晰,著之于后,而后再加以论断。俾知其教之难行于内地,以为他年符券焉。(此下详列彼教之说。所谓先引后论,得其曲折,乃足服之也。)其说以为,未有天地先有天主。天主即天道之主宰,天地人物之所从生,故为人之大父母。其初始造物之功,凡六日而备具。
  第一日,生最高之天。(西洋人阳玛诺撰《天周略·自序》称:“第十二重,不动之天,为诸圣之所居,天堂之所在,奉天主者乃得升之”。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谓其“歆动下愚,欲借推测之有验,以证天堂之不诬。”)无数天神共经纬九万里之地。地有四大穴:一曰永苦,二曰炼狱,三曰孩所,四曰灵薄,即古圣之所,并为地狱。永苦者,人犯大罪不知痛悔而死,则罚入于此,与魔鬼同受虫咬、火烧之苦,不可复生。(灵魂无形,而地狱中别有火可以烧之,譬如胃火可烧化禽兽血肉,而不可化人肝肠,樟脑火于水中燃之益炽),地狱火亦然,非凡火也。又别有一种毒虫、蛇,专能食人之灵魂者。炼狱者,信教之人悔罪而未能以善全补,故以狱火炼净其罪,然后使升于天堂也。孩所,则幼殇之有原罪而无本罪者居之。(人有原罪、本罪之不同,说见后。)灵薄者,凡古圣已死,宜升天,然必俟耶稣神补赎人罪,其功完满日,乃得挈之而升,故咸集于此以待之也。
  第二日,生九重天。土接水,水接气,气接火,火接天,谓之四元。(西洋利玛窦撰《乾坤体义》,以水、火、土、气为四大元。此则据《四字经》,不知其所出也。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谓此与佛经同。佛经所称地、水、风、火。地即土,风即气也。)天包乎地,地四面可居。自地而仰望者,皆气也。
  第三日,生出海、草木、五谷。
  第四日,生日、月、星辰。
  第五日,生水族、羽族。
  第六日,生毛族、百兽。
  第七日,造物已毕。帝亦自是安息。(天主教七日一安息,行瞻礼,不工作。)
  然后抟土作人,由是配合生育。凡人血肉之体,生于父母,而灵魂则赋于天主。魂在身则生,离则死。身虽死而魂长存,有始无终,故谓天主为天地万物之本。其体为独神,无形与声,自有万万美善,万万荣福。论性则有一无二,而其位则分之为三焉:一曰罢德勒,(华言父也。)二曰费略,(华言子也。)三曰斯彼利多三多。(斯彼利多,华言神也。三多,华言圣也。合之谓神圣也,亦称神圣风。谓凡人新信入教,皆此风感之。)皆为天主第一位。罢德勒于无始之时生第二位费略,(明照自己本性,遂生本性之像,如镜中能照本身也。)故罢德勒为父,而费略为子,即耶稣也。两者又彼此相爱而发,斯彼利多三多是为第三位天主。(如日有轮有光,轮能生光,轮与光合而发暖热,三者如日之分合也。所谓相爱而发,其譬如此。)三位无前后,无大小,统尊之曰天主而已。自开天二千四百五十余年,(西人《古今纪事录》云:“自开天至天与摩西谕饬世人,时有二千五百十四年”。其诸说年岁每多参差。)世忘圣教。天乃令圣每瑟下降,造《古经》,使人为善。复至一千五百五十年,圣每瑟之《古经》又亡,故第二位天主耶稣缘是降生救世。
  (此即《明史》所引六千年史书在其国者。)耶稣之远派,则直自有人类以来,一一可次其世代而追溯焉。其始也,地本空旷无物,水涨地面,上帝浮水面以造万有,随赐人以形如帝之像,以地尘甄陶之吸活气于其鼻,而赋之以灵魂。令海之鱼,空之鸟,田之兽,土之虫,凡生生之类,人尽得而有之。物之各有一名,皆自人呼之,遂以为定者也。
  东方有乐园者,川水流其中,木之良?苦美恶咸植焉,使所造之人守之。以无偶不可广生也,爰伺其睡,损彼肉而益于此,令相配偶。盖女从男出,祝之曰:“其必蕃滋,至满大地”。是即天下人人之始祖也。男名亚大麦,即亚坍,译言土也,以土而生也。女名依活,译言活也,万人所赖以活者也。(一云男名亚当,女名厄袜,为人类之宗。见《解信经问答》注。)当奉帝命同居乐园时,戒勿食园中所树木实,谓食则必死。当时园中并造百类,惟蛇属最狡狯,欲绐女违帝戒,遂劝以能食木实,则两目清明,可以辨物善恶如神天然。女既垂涎果实之味,闻言,遽采食之,并分食其夫。(一云夫食未下咽,即今男子喉骨也。更幻。)两人者,果一时并能开目见物。觉己裸裎可羞,亟编木叶自蔽其体。时气候正凉,上帝方来游于园。夫妇自知违戒罪,匿影林中。帝呼其夫曰:“若安在?”应曰:“在此。”“胡不出?”曰“闻帝至,恐露体得罪,不敢见。”帝诘之曰:“谁告汝以露体者?且我诫汝勿食果实。其食之否?”答曰:“妇实使我食之。”帝诘妇。妇曰:“蛇实诱我食之。”帝谓蛇:“当令汝受咒诅,过于他物。行必以腹,终其生食尘土。汝类世与女子为仇,女子亦见必仇汝。”又谓女:“当令汝孕育艰苦,且心恒爱恋其夫,而夫每严密闲汝”。又谓夫:“当令汝自食其力,劳若终身,但以田所生草为养,必泥涂手足而后得食。因汝始以尘赋生,故令死仍归尘土”。夫妇于是愧赧逃去。盖人之初生,其心本善,迨变而之恶。沽染物欲,遂罗罪网。今之夫劳苦,而妇难产,实受天罚。而忌嫉煽惑,致人于灾祸如蛇者,祸人适以自祸也。
  夫妇既以违戒被摈乐园,又别设神守不复可入,乃栖止别地,以永生育。生二子,长曰设,是为第二世,业农,少为牧。感神天恩,各以其业所出者祭帝而供之。帝不享其兄之祀,而歆其弟之牺牲。兄愧甚,迁恨其弟,欲杀之。神天早知其意,辄问以弟所在。答曰:“我岂弟之护身耶?”帝因力戒兄,勿含蓄仇怨,因诅令飘零四海。盖谓后世凡浮踪浪迹于他乡者,皆不友于弟,所受罚也。
  天下五大洲夫妇,实生亚细亚洲之西方。其裔乃遍中外,生息日渐蕃滋,年亦极寿,自六百以至九百有余岁,散处九垓,民物虽较昌盛,而人世之恶与日俱生。天于是造为律条,凡禽兽、鳞介、虫鱼,悉听人用且食之。惟人为同类,其受形赐自上帝,一有仇杀,是伤同类而坏帝像也,故首戒杀人。
  又凡一夫一妇,自为匹配。有以一身而娶至二三女子者,及蓄养奴仆,役使其同类如犬豕者,祀土木神偶,致敬天不专者,皆为背律,神天则罚之。而凡诚志尊崇上帝,不伪不二者,则福之。(耶稣教有妻无妾,无奴婢,礼拜外不祀他神。每劝人弃土木偶,意皆本此。)
  设生以挪士,为第三世。以挪士生该南,为第四世。该南生马利列,为第五世。马利列生雅烈,为第六世。雅烈生以诺,(一云以诺革。)为第七世。以诺能严遵天律,奉祀最虔,帝悦其谨愿,提之升于天堂,使永存不死。生米土撒拉,为第八世。米土撒拉生拉灭,为第九世。拉灭生挪亚,为第十世。(即诺厄,译音异也。)当洪水之先,人多为恶,犯天怒,将大惩创之。念诺厄不可与其难,乃命预制一椟,(一云命为一舟。)中为三重,置己及三子、三子妇于中,诸用物悉备。于是大发洪水四十日,殄灭人物。水退,诺厄父子复得居陆地。三子长名闪,次名哈麦,(一云长名生,次名罔。)三名雅佛德。后子孙分居天下诸大洲。居亚细亚洲者,生之后也。利未亚,罔之后也。欧罗巴,雅佛德之后也。三人之裔,遍于诸国。蕃庶之馀,慨念先世溺于洪水,辄惴惴恐复丁其患,相勉共守神天禁律,毋稍违犯。上帝怜之,于是,与其人约:自今以往,不复再生洪水,使百姓得永免灾害。因设一虹?于云端,每收雨即出,以为识别。无论霖雨盛霪,人望见虹?,即知上帝示人以晴霁,不畏积水泛溢,群藉欣慰矣。
  洪水后百年,挪亚子孙尚居亚细亚之西,家既相近,口音尚能画一。虑诸族将日益分衍,不能不散处四方,欲建一?╊,高与云齐,使散处后得望之,以为准的。上帝不悦,故令其人各殊其土语,令彼此语音不通,则难以聚谋。?╊无从建,于是及半而废。已四千四十有四年于兹矣。(《纪事录》云:“自开天地,至二千八百零五年,人作事不合,天打乱其口音,至今共四千四十四年。”盖谓自开天地至今计五千八百四十八年。既无据证,诸书亦复参差。说详后。)由兹而后,人自为族,各迁地以居,惟亚细亚洲则汉人犹守其故土焉。
  闪为十一世,生亚法撒,(按:亚法撒似即雅佛德之异音,而世次不同。其不便考证多类此。)为十二世。亚法撒生该南,为十三世。该南生撒拉,为十四世。撒拉生以伯耳,为十五世。以伯耳生比列,为十六世。比列生流,为十七世。流生西鹿,为十八世。西鹿生拿鹤,为十九世。拿鹤生提喇,为二十世。提喇生亚伯拉罕,为二十一世。行事亦能凛遵帝命,年已百岁,其妻撒喇已绝孕,帝许以有子,后果生一子曰以撒革,为二十二世。帝欲试之,俟其祭,使以子为祭品。亚伯拉罕欣顺帝旨,挈以撒革登山,将杀而举祭。以撒革不知己之将杀也,问:“祭何不备牺牲?”父答以帝已有所命之矣。语次,方欲操刃,帝急止之曰:“勿害尔子。尔虽独子,尚知舍以敬我,洵可嘉尚,当增尔苗裔,使如天之星宿,海之沙尘;且使尔后战则胜敌,而伯必服仲。”亚伯拉罕受命,率其子还。求积善之家之女曰哩别迦者为之妇,奉亚伯拉罕寿至百七十五而终。
  以撒革生二子,次为耶哥伯,为二十三世,不能和其兄,逃于远方,事其叔为仆,为之牧养生畜。长娶二妻,生十有二子,少者名约色弗,为二十四世。溺爱于父,衣以美衣,诸兄潜嫉之。会约色弗梦与兄收获,先己后兄,兄亦力为之敛也。已复梦太阳、太阴并十一星伏而拜己,具告诸兄。兄怒曰:“然则我将事尔乎?”自是恨益甚。约色弗偶以父命出场视诸兄牧羊,兄触前忿,欲杀之。惧后祸,乃相与禁于山穴,俟商贩者过,鬻以为奴。取他血涂弟衣,归告父,谓弟为兽食。父虽痛伤,终意上帝所命,无如何也。
  商挈约色弗转鬻于麦西国,(麦西,归埃及多国,亦即厄日多,译音异也。)主者才之,使理家务,辄能尽力所事,主益喜。主妇故淫荡,将招与欢。约弗色畏帝律,不敢萌欲念。一日,主他出,独遇于闺。主母复逼之,约色弗逃避,遗其下衣。妇羞极成怒,夫还,则以仆戏己诉,且出遗衣实之。主不能察,遽禁约色弗于狱。司狱者察其无辜,令权佐狱事。先是,同禁二人,并官侍御而被罪者,狱中各感梦,莫能自解。约色弗为占之,得一吉一凶。未几,一人复官,一被戮,占尽验。至是,麦西国王亦得异梦,索解无当意者。侍御乃荐使试占焉,谓兆宜先丰后荒,劝王多积谷备凶岁。王从之,命主食廪。麦西地无雨雹,藉泥禄河泛润田土,苗随长,谷产甚丰。时四方大旱,即商汤未祷桑林得雨前也,诸国粟尽,麦西以余粮济之,存活甚众,库藏亦骤充盈。于是王贤约色弗,立以为相。约色弗既贵,会其父使诸兄至麦西告籴,相见各悔罪。约色弗不之校,尽徙其属七十人来居焉。
  麦西,初名麦西喇音,创自虞舜时,其君为挪阿之孙。后阿细曼塔喇嗣,当夏时,徙其都,居南方地。旧崇阴阳,奉牛、犬、猫、豺、鳄、鹰为神,祭日,牛前焚香。自约色弗心敬上帝,虽被囚,非其罪而未尝稍形怨怼,卒蒙帝?,由仆隶升于显位如此。
  约色弗亦名犹大,娶大马氏,生法哩士,(一云撒拉。)为二十五世。法哩士生以士仑,为二十六世。以士仑生亚兰,为二十七世。亚兰生亚米拿挞,为二十八世。亚米拿挞生拿逊,为二十九世。拿逊生撒门,为三十世。娶拉合氏,生破亚斯,为三十一世。娶路得氏,生阿别,为三十二世。阿别生耶西,为三十三世。耶西生大辟王,(一云大五得王。)为三十四世。大辟王当周康王三年,攻服蛮族,驱之出,以其地之耶路撒冷为都。(即耶稣被执之地。)民归之,文风蔚起。王实号文魁,撰圣诗,赞咏上帝,且立礼仪崇拜焉。乃矢志建殿堂,上帝遣圣神传谕禁之曰:“王曾以战斗染恶习,不可妄建堂殿”。时邻国新丧,王遣使贺嗣君。即位嗣君不道,拘其使。大辟王命将伐之。师既出而王留,偶窥见沐浴女子有艳色,遂召而淫焉,已受孕。侍臣有言,其夫为营兵,方在阵者。王立召还,令仍归与妻处。其夫耻之,不从,竟露宿终夕。次日,趋返营。王密谕其帅,派于前锋,旋战死。王闻喜甚,即置妇于宫掖生子,犹日宣淫不已。上帝震怒,谓其罪甚重,律无可逭。时有圣神奉帝命见王,设谕曰:“今有两人同居一邑,一人富有畜牧,其一贫,止养一羔,爱之甚,食以其子之食,而饮以自奉之器也。会富者忽飨远客具馔,乃自惜己畜,而夺贫者之独羔。王以为何如?”王曰:“诛之耳!”圣神曰:“王即其人也。王宫妾不可胜数,乃以势而强夺他人之妇,玩视帝律,他日王宫妾亦为人淫,新产子且亡,不可救矣。”王大悔饮泣,茹斋独宿,祷天求垂悯。未几,新产子果殇。时朝纲紊乱,世子以淫污其外妹之故,畏罪逃出。旋矢悔,王宥之,复旋都,遂结党逐王。王跣足奔,勤王师与世子战,杀之,得复辟,盖上帝赦而脱其厄也。既而复萌骄侈,下令编民户籍,其臣力谏不从,编户计得壮民百三十万。猝鸟疫疠,王又悔罪,祈天除祸。帝复矜而赦之,在四十年。及老常病寒,以处女同衾温焉。弥留之际,遗嘱谓储君琐罗门曰:“速遵上帝正律,毋自陷邪行以蹈罪恶。倘崇拜诚敬,则奕世咸休。”言讫而暝。盖观王之始终,可知犯罪者能痛悔,终邀上帝垂悯也。
  琐罗门(一云拿单。)出于大辟继妻本鸟嘿亚之妇者,为三十五世。生罗被暗,(一云马大太。)为三十六世。罗被暗生亚庇亚,(一云买南。)为三十七世。亚庇亚生亚撒,(一云米利亚。)为三十八世。亚撒生耶河沙法,(一云以利亚金。)为三十九世。耶河沙法生约兰,(一云约南。)为四十世。约兰生鸟西亚,(一云约色弗。西国往往祖孙父子同名者,必有一号别之。耶稣父约色弗,固与祖同,即母马利亚,当其时亦多同之者。)为四十一世。鸟西亚生约淡。(一云犹大。)为四十二世。约淡生亚哈斯,(一云西面。)为四十三世。亚哈斯生希洗家,(一云利未。)为四十四世。希洗家生马拿西,(一云马达。)为四十五世。马拿西生哑们,(一云约琳。)为四十六世。哑们生约西亚,(一云以利以设。)为四十七世。约西亚生耶哥尼亚,(一云约西。)为四十八世,迁居巴别伦地。耶哥尼亚生撒拉帖,(一云耳。)为四十九世。撒拉帖生琐罗巴别,(一云耳摩但。)为五十世。琐罗巴别生亚庇欲,(一云歌三。)为五十一世。亚庇欲生以利亚金,(一云亚底。)为五十二世。以利亚金生亚槊,(一云麦基。)为五十三世。亚槊生撒督,一云尼哩。为五十四世。撒督生亚金,(一云撒拉帖。)为五十五世。亚金生以律,(一云琐罗巴别。)为五十六世。以律生以利亚萨,(一云哩撤。)为五十七世。以利亚萨生马但,(一云约亚拿。)为五十八世。马但生耶哥伯,(一云犹大。)为五十九世。耶哥伯生约色弗,(耶稣祖父名并与以撒之子及孙两世重同,不可解。约色弗一云若翰,一作若瑟。)是为六十世。
  约色弗生耶稣,盖始生人类者亚坍之六十一世孙也。《路加福音》:(“约色弗后尚有西米,至约色弗凡十六世。”以《行论要略》传证之云:“自亚伯拉罕至耶稣四十二代。”则路加所增者无著矣。今据《马太福音。》)
  自亚伯拉罕历十四世,为如大国之大辟王,在周武王时。(一云大辟王以周康王三年嗣位,由武王代纣之年,至康王三年,已阅四十八年矣。今姑各按各书叙之。此据《行论要略》。)又历十四世至耶哥尼亚,在周简王时。再历十四世而至耶稣,则为亚伯拉罕之四十二世孙也。(按《行论要略》称:“亚伯拉罕在夏芒王在位之年。”今由夏后芒元岁,推至周康王三年,已阅九百四十九年,即至武王十三年代商,亦九百又六年。而自康王三年,推至简王元年,止四百九十二年。是亚伯拉罕至大辟之十四世,其年几倍于大辟后至耶哥尼亚之十四世矣,即自周简王至汉哀帝二年耶稣生,中阅七百八十五年,是耶稣以上之十四世,亦视亚伯拉罕以下之十四世,长短相悬,动以数百年,情事亦不可解。)
  (此言彼教之始。摩西、若翰实先之。)帝之爱亚伯拉罕也,实以诺厄裔久忘帝恩,而奉事菩萨,缘是择而取之与结约,(如大俗,每立契约奉事,从摩西者为《旧约》,耶稣者为《新约》,载之者,名其器曰约箱。)设为割损之礼,是为夏后芒在位之年。以地中海东隅距中国西向万有余里,后称如大,今为以至比多国者,赐亚氏后使居之,正当商汤祷旱时也。(按:自夏后芒元岁,推至商王汤二十有八祀以大旱祷桑林之年,相去凡二百五十四年,去亚伯拉罕之受天眷乃远甚。)
  既而以至比多王虐遇其民,下令民弃所生男。有摩西者,亦亚氏裔,生有神容,三日弃诸河滨。一贵人见之,抚以为子。及长,每念其宗族既苦王虐,辄为兄弟手刃怨家,又以劝止争斗故,为斗者所斥辱,于是率民出其国。时亚氏子孙已六十万人矣。
  摩西既出,则为旅于米田之地,生二子,居于旷野,凡四十年。商祖辛之十有四祀,(按《纪事录》云:“自开天地,至天与摩西在西乃山谕世《十诚》,时二千五百十四年。自摩西后至今三千三百三十五年。”书作于道光甲辰,逆推即祖辛时矣。)摩西在西乃山上,见雷电霹雳,烟焰满山,天神圣每瑟以帝命(诸书竟有云上帝亲临者。)谕以《十诫》,书于山後两石。其前四诫属天事者,为一石:一曰惟事天不可祀别神。二曰凡日、月、星及人、兽、昆虫、鳞介之像,皆不可造而拜之。三曰不可用真神圣名。四曰安息日以圣洁守之。前六日,真神造化天地海山,凡在其日内者可劳力工艺。惟第七日真神安息,不可作工。后六诫属人事者。别为一石:一曰孝敬父母。二曰毋杀人。三曰毋犯奸。四曰毋偷窃。五曰毋妄证。六曰毋贪想他人财物、妻子、屋宇、仆婢、牲口。
  摩西既得此《十诫》,又自为《圣书》,以劝其国人。人皆守而信之,谓之“神天律例”,创造殿堂以祀上帝。堂有主其祀事者,前堂曰圣所,祭司守之;后堂曰至圣所,惟祭主乃得入。其下有书士,有长老。七日一聚拜,拜日即不事工作。取牛羊血调水,以红棉及牛藤草洒而书之,以示清净,谓之契约之血,(契约即亚伯拉罕所结之约以奉事者。)谓洒血则罪得赦也。又设教师,以所传天律教民。初入堂祀,必以水洁其额,曰领洗。其以油传胸者,曰基督,译言受圣油,惟立王与此用之。
  民既咸信摩西,于是,逐去土番,设官如中国按察司者治其地,即后所名如大者是也。未几,民复事偶像,天乃罚之,逐有异族侵服其国。民惧而悔罪,自是复渐强盛。
  迨周室初兴时,其王自背天律,招民怨,国遂乱,历三纪而后分国为二:曰以色耳以勒,曰如大,如大之名始此。两国人时自争战。简王时,为蛮族所胜,如大旧民移于外邦七十年,始复还故国。师士又得天预示:“救世主降生于亚氏。”时方与诸邻战。自周灵王迄汉元帝年,然后如大之王曰希罗得者,为罗马国所服属之。至哀帝元寿二年庚申而耶稣生。(按:诸书称哀帝二年,生耶稣于如德亚国。惟钱氏《景教考》云:“生当隋开皇之世。”与西人所撰《行论要略》云:“生汉孝成帝年”并异。此据《明史》。)
  如大即耶稣时之犹太国也,亦谓之如德亚。耶稣生后数百年,并于亚拉比亚国,后西域土番据之,名土尔其,今则为以至比多国所据矣。地在亚细亚洲之西,亚非利加洲陆地之东北,长六百余里,广二百五十里,北极出地三十一度至三十三度半,东界亚拉比亚国,西濒地中海,南界以土买,北至王嫩山。中分三部:西曰加利利,所属有拿撒勒;北曰非尼基,所属有撒马利亚;南曰如氏亚城,曰耶路撒冷,大辟王所居也,所属有伯利恒。其东有约耳但河,入死海,北有加利利湖。耶稣所生,则伯利恒地也。
  时《圣书》已盛行,而守《圣书》者复各以己意发挥为《圣录》,大抵言亚氏后必有受圣油为基督者。历时既久,传习遂分两教:一曰法利西教,一曰撒吐西教。于时,群喙杂起,论愈离奇。故自汉建始元年以来,如大人自以亚氏就衰,日延颈企足以望其族属之后,创祖业起而得受圣油,逐去敌人而兴其本国。盖《圣书》故预言,将有救世基督者出也。华言救者希比利,俗谓之耶稣,亦谓之基利斯督,或从省曰基督,即所云受油者。《圣经》特借此名救世者,谓如王之得位救民而解者相传,遂沿是而误,迨若翰生,而后知救世者在传教,不在得位也。
  (此下自耶稣始生至死后诸迹,皆彼教语。)飒加利亚为若翰之父,娶以利撒革,(一云名意撒约尔。)司教殿堂,始终不倦。偶于拜日,天神伽伯烈示现,谓尔当生子为救世者之先驱,为之开路而确证焉。以利撒革闻即?,不能与人语,未几,果生子,受割损礼后,始复能言。名其子曰若翰,译言有福宠仁慈也。耶稣之母曰马利亚,若亚敬之女也。娶妇曰亚纳,居拿撒勒,属加利利部。无子。止马利亚在室,许字五得王裔(即大辟王。)约色弗,待年未嫁。(一云天神默示许配若瑟。今据《行论要略》及马太等《福音》。又一作若色弗。)若翰母以利撒革,即马利亚侄女,(一云若翰母为马利亚中表姊。今据《行论要略》。)年长先嫁,孕若翰时年垂老矣。而马利亚方年十四,有天神嘉俾?厄尔者报之:谓天主费略选尔为母,将以童身不感而孕。又告以以利撒革亦老得异妊,将来为尔子证明救世之迹。故马利亚闻,亟至飒加利亚家访之,会以利撒革孕若翰已六阅月,口不能言其故。其腹中儿则已知马利亚至,从胎跃动,声出自腹,言马利亚今已受胎,所产为救世天主,言已复向称贺。马利亚闻益自喜,留居三月,至若翰生乃还所居,从此渐觉怀有胎娠。
  约色弗以聘妻未嫁而孕也,欲休之,旋梦如大神言,即娶马利亚以归。如大时已臣属罗马国,罗马王曰奥古士都,(一云奥斯多。)令所属国民,无论男女老幼,有侨寓别地者,皆还诣其本籍报名。约色弗本大辟王族,久迁加利利部,(一云尼亚利利。)拿撒勒地,至是偕其妇马利亚归耶路撒冷城,寓于旅邸,夜生耶稣。以客次无隙地,裹以常衣,置之马槽而乳之。生时众星交光,天神环卫,空中闻乐音,故夫妇亦伏而拜之。有牧童方守夜,见异光群起,遇天神示以故,相与迹至儿所,拜儿于槽,出语人以所见,于是喧传一境。如大王希罗得,(一云黑落得,译音异也。)性极猜忌。适有坚士三人至自东方,见王问曰:“闻有生为犹大国王者安在?吾等于东识其星应,今愿得一见也。”希罗得遽召耶路撒冷祭司与书士议,佥言《圣录》预载其事。复召三人询以星应期日,亟令往伯利恒验之。时生已八日,约色弗已偕妇子归行古割礼矣。生十有三日,三人以王命至,无导者,随星光遽止所居。入见儿,遽俯伏行礼,出所携黄金、乳香、弥腊(即没药也。一云苏今。)三品献之。(《四字经》云:“有三王来朝。”盖谓邻国酋长也。今据《马太福音》。)其夕,三人同梦神诫,使勿复返见希罗得,三人遂从他道去。
  如大俗,自摩西后,凡初生男者献于天,以双鸽代之。生四十日,马利亚抱之入殿堂祭献。有耆年日西默及节妇曰亚纳者,为国人所敬礼,见耶稣至,触《古经》语,为赞颂不已。举国遂多传述其事者。
  希罗得既怒三人之不返,又惧《古经》将验,谋杀之以绝其祸。天神以告马利亚,使避于厄日多国,(即麦西,亦称以至比多。)乃偕约色弗挈子出走。希罗得大索伯利恒,凡婴孩生二年者悉歼焉,而终不得耶稣所在。
  厄日多旧俗惟事魔像。先是,有神曰日勒弥亚者,为谣语其众曰:“童女抱子,忽来至此。千万魔像,尽成粉齑。”及耶稣随父母至,众忆神谣,悉毁所奉魔像,而别画母抱子图供礼焉。
  越七年,希罗得死,神复告之使返其国。至是,随父母归如大。知希罗得子亚基老士嗣立,惧仍不免,乃还迁加利利部之拿撒勒居焉。(一云纳杂勒,译音异也。)其俗凡男子稍长,令其岁至所都城殿堂瞻礼。耶稣年十二,随父母往行礼毕,还至半途失之。询之同行,无知者。时行已一日矣,乃复入城,遍觅三日,得诸殿堂,方与教师辈辨论。谓其母曰:“吾在父所,何觅为?”盖殿堂所以祀天帝,已隐然谓天为父矣。
  罗马既服如大,益循天律,其民乃多背犯者。若翰自垂龄逮三十,皆隐村野,不与民接。既病民俗纷歧,乃服驼毛,围皮带,餐蚂蚱、野蜜,出而劝导,为民行领洗,以除罪恶,民颇信之。或问曰:“闻救世者出,岂即尔耶?”若翰曰:“否。其人将后我至,而所能较我超。盖律例自摩西立,而真理则由彼而成也。”偶领洗约耳但河滨,耶稣亦行教偶至,而当河适相值,欲求若翰为其行洗。若翰辞曰:“吾将求洗于尔,而尔乃求洗于我乎?”耶稣终领其洗。洗甫毕,闻若有声自天来者云:“此吾爱子也。”
  若翰洗耶稣後,他处传教,每直言招人怨忌。会如大国王夺其弟非利百之妻以为妇,(诸说并云希罗得时事。然既云希罗得欲杀耶稣,故避于厄日多七年,俟其死而后归,归久而后遇若翰行洗。若翰之谏,又行洗后事,岂非矛盾乎?其说往往如此。)怒若翰直谏,置之狱。会饮其群下,使其妇舞以侑觞娱客。王喜,许如其意而赏之。问所欲,其妇遽请若翰之首。不得已,遂杀之。
  若翰既枉死,而耶稣专行其教,自近而远矣。年三十,神引之适野,不食不饮凡四十昼夜。饥甚,有魔戏之曰:“若果天之子,何不化石为饼,以自饱乎?”强掖之登殿堂,使立屋脊上,曰:“盍自投下,神当扶尔无伤也。”既又挟之登高岭,使四望而戏之曰:“若拜我,当以所见山河为赠。”耶稣正拒辨间,寻见天神来卫,魔遽遁去。三十一,决意他出,行教于外。先至加利利海滨,有兄弟为渔者,曰彼多罗,(即西门。)曰安得路。(即安得烈。一云安得烈买)并从之游。复有曰耶哥伯,曰约翰,(耶哥伯本约色弗之父。然夷俗祖孙父子往往同名,即约翰亦称若翰。一说兄若翰,弟雅各伯,即耶哥伯。盖译殊而传闻又异也。)亦兄弟田业渔者,为西庇太之子,与腓利百皆弃家从之。五人既事耶稣,相与入城瞻礼。殿门外多商贩市牲畜者,壅不可入。耶稣以鞭逐之曰:“若辈何忍以我父之堂为市哉?”当是时,众已讥其妄矣。彼多罗妻、母病疟,耶稣按之而愈。自是所在求医者踵相接,凡跛者、?者、瞽者,治之病顿失。偶以安息日为人治病,为如大人所不容,谋杀之。
  耶稣罕譬百端,谓若翰不过一灯光耳,尚为众所信,况我行教之功出彼上哉?缘是,土人目睹其迹,而不测其所能,信而复疑之,而声名则已传播于远迩矣。每过城邑,从行者众,不便讲说,则登山而坐,集从者讲至终日,复为人所逐,避而获免。
  一日,挈弟子渡海,将抵革加撒,中流飓骤作,舟几覆。耶稣方寐,弟子惧呼之,耶稣叱风,风旋息。及岸,有鬼附二人据荒冢,坚不使前。旁有群豕,耶稣咒鬼入诸豕隧,豕骤奔突,相逐入海溺死,牧者走告,城中人共出止耶稣,令离其境,遂归乡里。一宦家女已死,延耶稣至,执其手即活。又途遇送葬者,其妇哭极哀,耶稣怜之,止丧车启视,亦活。
  其时,法利西教徒尚众,每守其师说与耶稣争。适瞻礼日(即安息日。)巡行田壤,弟子之后从者,饥,采禾穗食之。法利西徒以为犯律,欲挟以告于官。会其日有患瘫痪者来就医,旋痊,法利西徒辈愈不平。耶稣晓之,谓瞻礼日当作善戒恶,医人,善事也,律何害乎?事暂寝而疑谤终未息。书士语耶稣曰:“彼见医治灵异犹且不信,何不使见天上证验,得折服其心乎?”耶稣曰:“彼恶类也,我不欲以他灵异示之。”
  时已有十二弟子,惟彼得罗、安得路、耶哥伯、约翰、腓利百五五人同时及门。其次第至者,曰巴多罗买,(一云巴耳多罗茂。)曰多马,(一云多马十。)曰马太,(一云马窦。)旧为关吏,舍役入教,曰耶哥伯,(前耶哥伯为西庇太之子,此为亚勒非之子,名同而族异也。)曰利未,(一云利此五士,姓大氐阿士。)曰西门,(彼得罗亦称西门,此为迦南人。)曰犹大士。(迦掠人。)此十二人者,日与耶稣俱。耶稣乃使分行本国以色列人家,戒令勿入异邦,勿行撒马亚地。且谕之曰:“此去人或不信,则执尔于官,吾临时使神附尔言,其毋畏。凡接尔者,犹之接我,且犹之接所遣我之天也。”
  从此,十二弟子各游他乡。耶稣自与其他徒行教。方集众讲论,其母偕其党属迹至。或告之曰:“尔母兄弟候于门外。”耶稣曰:“吾母为谁?兄弟为谁?凡奉天者皆吾母、吾兄弟、姊妹也。”既而归教本部,偶作变水为酒诸戏,而不甚著其灵迹,人皆疑之。耶稣曰:“圣人类尊贵,惟居本家族则不然,此常情也。”于是,又去而之他,所至民随行者五千人。
  尝日暮不得食,其徒腓利百五出钱二百治具,不足供,耶稣乃以五饼二鱼祝而分之,人尽果腹,敛其余尚可实十二筐。夜令弟子先登舟,遭风,耶稣步水面及船,风随止。既渡湖,至其尼撒烈地,有以当饭不先濯手为犯律诘之者,耶稣不可与争,弃而往士罗及西顿。
  又渡湖至加利利,从之者四千人,亦以鱼饼饱之。至觇立城,与弟子私登高山,变其容如阳光,衣如雪皓,祝古圣摩西及以利亚咸来见,须臾而隐。既复,语弟子曰:“我不久当赴耶路撒冷城,必为祭主、书士所害。然第三日必复活矣。”彼得罗执手劝勿往。耶稣曰:“此我将流血以救人也。凡从我者必克己忍难,倘求保全生命,我不之救。为我捐命者,我救之。众中有为我而舍其父母、兄弟、妻子、田宅者,吾登天后必十倍偿之。若生前富有,而死后沉沦地狱,将何益哉?”抵迦百拿翁,关吏索税钱,耶稣令彼得罗诣海滨,钓取鱼先上钩者口中所?卸钱予之。
  如大人素知约色弗为人佣木工,贫困甚,而耶稣生又未尝就学识字,且法利西、撒吐西两教之徒,并恃旧为众信,合力攻击。而耶稣又往往于驳论间语侵其众,于是,如大人益愤怒,见则以石击之,既屡谨避之矣。然当瞻礼日,男妇必咸集,每求治病,益为所藉口。
  耶稣恨其天堂之说不行于本地,而十二宗徒恐不足敷宣布也,遂广选七十人为徒,再广之为百二十人,将使普遍天下,授其教于异国。其信之笃而不在弟子之列者,复五百人,所谓五百弟兄者是也。尝集徒为之设喻,以明本地人将不得入天国之故。曰:“某甲为具延宾,宾托故不至,甲乃令其仆入市遇残疾者揖之客筵,复延郊野人充宾数,盖憾先召之宾不能尝我一脔也。”
  既入耶路撒冷城,遇撒吐西徒,相与难之曰:“尔言死后可复活,今以摩西傅兄死弟可娶嫂之法推之,设弟兄七人,以次各娶其故兄之妻矣,然则复活兄在,谁得此妻者?”耶稣以复活无嫁娶为解,其徒亦终无所据以破之也。耶稣所交拉撒路者死,其妹马耳大遣人来告。急往吊之,死四日,已葬矣。耶稣令除墓石出之,则已活。阖城?传不已。
  如大人报教师以耶稣所行事,教师曰:“彼所为至于能起死人若此,他日必为人所坚信,将夺吾职。吾教废,吾国亡矣。”与其祭司、书士、长老辈谋,佥曰:“死众人,孰与死一人哉?”两教之党亦群起附和,将诱杀拉撒路以杜众口。而祭司杀耶稣之意愈决,以居节期恐民心未服,不敢发。
  耶稣知而潜匿,不得其所。密购其可与谋者,得犹大士,即十二弟子之一也。赂以三十金,相约伺隙为应。时耶稣由伯大尼再入耶路撒冷城,使门人设瞻礼宴。将食,耶稣呼水,遍为弟子濯足,曰:“尔辈皆洁矣,独一人不洁,奈何?盖尔中有人将卖我者。”众问:“卖师者谁?”耶稣曰:“吾纳饼于汤,与之者是已。”随以汤付犹大士,犹大士竟食之。席毕犹大士先出,耶稣擘饼食其徒曰:“此吾体也。”又酌葡萄酒饮之曰:“此吾血也,自今登天而后复饮食矣。”与十一人出城,相将登橄榄山,渡基得仑溪,至日色马尼之园,(一名略西马尼。)所常游处也。语众曰:“我复生必先往加利利。”彼多罗曰:“师果死,吾愿捐生。耶稣曰:“噫,今夜鸡未鸣,尔将三言不识我矣。”于是对天三次祈免。弟子咸熟睡,耶稣觉之曰:“时至矣。”言未已,如大士率众迹至,呼之曰“师”,众遂就缚之。彼多罗挥剑拒,祭司之仆堕其耳。耶稣叱令退,取耳为合之。解于教司,(一云解之四司。)徒众逃逸,惟彼多罗随行。夜入,寒甚,就火,二婢子先后自内出,并戏曰:“此岂耶稣党耶?”役闻亦诘之。三以不识对。正鸡鸣时也。
  祭司之首曰:“该亚法询以传教之意,与门徒之数。”耶稣对曰:“问听我者,即知我所传何语矣。”又招告者证之,不得其情,惟证以彼尝有欲毁殿堂,三日复作之语。盖耶稣前实为此言,欲自炫其术也。至是不辨,祭司曰:“尔真上帝之子乎?”曰:“是也。”观者群唾而击之,蒙其目问:“谁实击尔?”一时兵役环相戏笑。次早,狱未决,则解诸罗马所命官之守耶路撒冷曰彼拉多者(一云般雀所辣多。)定之。如大人随往,惧入署污浊,他日不能与礼食,则?于门。彼拉多出谕,以所控无大罪,宜立释之。众不服。彼拉多入问耶稣曰:“尔为如大之王否?”答曰:“吾为此而生也。”彼拉多亦不能决,以送如大国王。(《行论要略》云:“即希罗得。”不知其死已久矣。)王习闻耶稣事奇,亟欲试之,而耶稣不为作一灵异,还以付彼拉多。彼拉多终欲释之。
  故事。每遇瞻礼日,必纵一囚。遂取他囚与耶稣并立,问众曰:“谁当纵者?”祭主及法利西徒叠呼请放他囚,而以十字架钉耶稣。彼拉多妻感梦,亦力劝。虑犯民怒,缚于石柱,鞭之五千,血流遍地。兵役褫其衣而被以敝王服,织棘为冠,箍其首,谓其僭王,故戏辱之。众见复大哗曰:“释僭王者,叛臣也。”彼拉多迫于人言,乃拘耶稣于铺砖处,希伯来土音所称高台者也。至午,众聚噪如初。终令自负十字架至?峨大,钉手足架上,以希伯来、希腊、罗马三国书分题曰:“如大之王,拿撒勒人耶稣。”祭司请改题“自称如大王。”彼拉多不肯易书。当负架时,耶稣已力乏,行甚艰,所褫服又分于守卒,受钉益觉痛苦。同钉二贼,夹其左右,其一谑之曰:“曷不自救以救我?”其一正色责之,因目耶稣,谓他日登天国勿忘我。耶稣答曰:“今日即偕往矣。”其母马利亚及其从母为革沐法妻、又抹大拉女,二人并名马利亚者,久从耶稣,来与弟子若翰同立架侧。耶稣目若翰谓母曰:“此即尔子。”又目母谓若翰曰:“此即尔母。”将以母托之也。渴甚不得饮,或以绵浸醋置于草上予之。耶稣吮讫,厉声呼曰:“以来以来啦吗?撒?驳?大呢?”译言“上帝,上帝,何为弃我也?”言已气绝。一卒以戟刺其右胸,血如注。年三十有三。时自午至申,大地昏暗,(一云时月东行,掩蔽日光。一云太阳如夜,地震石破。此据马可所传《福音》,)殿堂帐帷,无故自裂。有富人(一云达官。)私信耶稣者,亦名约色弗,(一云其徒尼略得、若瑟二人葬之。)求其尸裹以布,与尔马利亚葬之。死之日,为预备节,即安息之先一日也。
  犹大士目赌死状,忽大悔,掷所贿还于祭司,出而自缢。祭司议曰:“是固卖血者,归诸库非所宜。”乃买地为义冢。后人称之曰“血田”。
  安息后一日,而马利亚及撒罗米具香油将涂尸。至则墓石已开,一白衣者语曰:“耶稣已三日复活,往加利利矣。”诸妇归述于诸徒,彼得罗亲往验之,惟殓衣独存。适弟子革流法偕他徒往马鸟乡,途遇一人,问:“胡为忧形于色?”革流法以耶稣死不见尸,诸妇遇天神,知其复活,一切语具告之。其人曰:“基督以受苦登天矣。”随援《圣录》解焉。既暮,去乡渐近,二人留与宿,入室饭,其人擘饼与之。二人恍惚间,擘饼者殆耶稣也,顷刻不见。归亦述于诸徒,诸徒亦举耶稣夜至彼得罗室,以所伤示徒众,及为设鱼蜜食之事还告之。相与太息。时弟子多马士他出,未尝目击,以为妄,耶稣忽出见,使摩其钉迹。皆死后八日事也。
  四十日,再与诸徒见,重申天国之理,与他时大加审判,人人复活之事。嘱令传教,始于如大撒马利亚,次及异族,遍于诸国。择彼得罗掌教,称曰“铎德”,使主教事。寻率诸徒出郭外,至阿利物笃山,(一云阿里山。)与先死候于灵薄所之古圣灵魂,耶稣于死后所入而领之来者,同时升天,坐于罢德勒之右矣。(西国以左右分贵贱。盖以为位在诸天神上也。)时门徒瞻望之不肯去,有白衣天神二降,对众言:“日后耶稣从天国依然下来,审判生死。”言讫而隐。后十日,百二十门人颂经祈祷,天神复降,众人首皆见光耀如火焉。耶稣所预嘱将来复下人间审判语,诸国咸习闻之。
  未几,遂有恶徒冒耶稣假此事煽惑,人多为所愚者。其人无神异,不过恃有魔鬼附其身。由是倡民为乱,因起诸国争战,驯至凶年饥馑、地震后复遭瘟疫。有二圣人:一曰厄诺格者,生于洪水前、开辟后之六百二十年,一曰厄里亚,生开辟之三千三十年。两人异世同居,人未之知也。及是病邪魔坏耶稣之教,出而扶之,证恶徒妄托之非。如是三年,旋遭魔难,加以酷刑,弃其尸于市。遍地大震,房屋颓圮,压死者七千人。众闻空中有神言:“召两人升天者。”于是两人残躯复活,乘云翔去。恶徒复假魔力,伪称归天,与人定约时日,期至果能升空。耶稣遣宗神败其术,魔遽陨落地中,如张巨口,吞魔及恶徒,收入永苦狱矣。
  (此下教中事。)所遗经:一曰《圣号经》,(凡耶稣诸经,多者止数行、其末必有“亚孟”二字。故诸书有谓耶稣名哑?门者。惟一说作真实深信解。一说云致嘱之意。)凡三十五字,教人以十字为号者。一曰《天主经》,凡三十七字。一曰《圣母经》,圣母者即马利亚,谓未有天地之先,天主已简定其母,其福德非众女所及。耶稣死后,其母年至六十三而死。入教者欲求天主赦罪增福,必求之于其母,故有是经也。一曰《信经》凡百六十二字,以所行事,析分节段,令人思而信之。皆所以持诵者,谓信之则升天堂,谤之则堕地狱也。凡此,皆耶稣所自造,传于其徒,使后持教人与众守之者也。
  又有七迹:一、洗涤,二、坚振,三、圣体,四、痛解,五、终傅、六、品级,七、婚配。皆称圣事之迹,谓天主欲赋宠佑于人,因托有形象者以通之。洗涤云者,盖人生必有原罪、本罪:原罪者,初生人类之祖名亚坍者,违背天命,其罪永传于子孙;本罪,即本身自犯《十诫》之罪。耶稣死,遗令后来掌教者,于世人入教日,以清水诵经为之洗涤,即除夙业,尽赦原、本二罪。引进者称曰代父,谓有罪者先如已死,今入教乃复生,如父之生我也。又各取先入教有显迹称古圣者之名易其名,次食之以盐,谓天主加其神味。男子则以油傅其胸与背与顶,谓开其心,加其力,如油之浮而不沉也。盖以白?示洁净,照以烛示光明也。
  坚振者,饮圣水后,灵魂犹弱,或遇艰难便移心志,故以油擦额上,以求坚固心神也。
  圣体者,耶稣死前一夕,手执面饼酌酒,谓此即我体、我血,凡食之者,彼与我同入教。不领圣体,他日即不能复活。
  痛解者,进教后,偶有过失,法不能再领圣水,故令其省察痛悔,能自告解而赎,则赦之。
  终傅者,赋圣宠于病人,使临终而轻其形神之困苦,又以油傅其五官,以望救也。
  品级者,有主教,有铎德。入教者先习教礼,后从主教考取为铎德,其权可代天主审罪过而分处之,又得主行大祭礼,所谓弥撒也。
  婚配者,谓初生人类,一男一女,自为配偶,故其教不许娶妾,而终身亦不得休离其妻也。
  又有八真福:一、以己财尽施于人而甘贫者为神贫。二、有仇不报为良善。三、涕泣悔己罪及切代求赦人罪。四、嗜义如饥渴。五、哀矜困乏,善诱愚蒙。六、心口中清净。七、与人和睦。八、患难中守诫不失身。八福皆可登天堂者。
  又以肉身、世俗、魔鬼为三仇。谓犭旬耳目四肢之欲,囿风俗习染之非,皆当猛省。至魔鬼尤能害人灵魂,别以十字圣号为退魔器械。
  其后世所定之会规亦有四:一、主日暨诸瞻礼日宜与弥撒。二、遵守所定斋期。斋有大、小:大斋不食禽兽之肉,午止一餐;小斋不限餐数。三、解罪至少必年一次。四、领圣体至少亦年一次。会名曰厄格肋西亚。(华言圣教会也。)
  (此彼教流衍之故。)诸弟子当时亦各撰为《福音》。马太所传者凡二十八章,马可所传者凡十六章,路加所传者凡二十四章,约翰所传者凡二十一章。凡外出传教者,必自称曰“圣差”,称耶稣曰主,而自称曰仆。分地而出,恐异地人骤难信奉,则必先寄以书,反覆推明其教之始终。今所传者有:保罗寄罗马人书,凡十六章;寄哥林多人书,上凡十六章,下十三章;寄伽拉太人书,凡六章;寄以弗所人书,亦凡六章;寄非利比人书,凡四章;寄哥罗西人书,凡四章;寄贴撒罗尼迦人书,前凡五章,后三章;寄提摩太书,前凡六章,后凡四章;寄提都书,凡三章;寄非利门书,一章;寄希伯来人书,凡十三章。耶哥伯为书,凡五章。彼得罗为书,上凡五章,下三章。约翰为书,上凡五章,中、下各一章。复别为一传,曰《天启之传》。即犹大士亦有书一章,似悔其所为,转念生畏,以是补过也。复有《圣差言行传》五卷,历叙传教宗徒始末。
  宗徒本十二人同门,以犹大士致死其师,摈不与列,故分行传教时,签掣得马提亚补足其缺。耶稣所招诸徒,大率佣工贫苦之辈,惟保罗(即扫罗。)出身书吏,先以祭司命拘执耶稣之徒,耶稣死后,自谓目见之,遂入其教,故立说劝人独多,而不在十二宗徒之内。
  耶稣未死,使其徒各出治病驱鬼,恒不验,盖非有符?咒语为之传授,但令其坚心信奉而已。其训徒语言,亦多隐跃其词,然大旨则由摩西之教再转一层。如古律禁杀人,而耶稣则谓,以忿怒加人,怒声叱人即入地狱。古禁邪淫,而耶稣则谓,见色而欲心生,即心已行奸。又目有邪视,手有邪作,不如折其手,剜其目,犹为伤在一体,与全身受罪者殊。古例可休妻,而耶稣则谓,休之,是致其妻与娶之者皆得奸罪。古云以眼报眼,以齿报齿,爱尔者爱之,恶尔者恶之,而耶稣则谓,人殴尔右面,宜转向左面以待之,人迫尔同行一里,宜倍两里,仇尔者宜加其爱,恶尔者宜加以恩,咒诅尔者反祝之。又谓摩西以诸血献天不能救人,惟耶稣自流其血而后人得其救。其立教大段如此。
  厥后诸徒,传教人既众,所至之地渐广,其信者辄鬻其家业,为?济贫徒之费。其为书招人从教,虽言词丛沓,然所称说,较之耶稣所口述其详百倍,故动人尤易。顾因是复招时忌,被获囚者,虽迄于死,犹坚守不少悔,而保罗之被祸尤惨。当耶稣之自言三日必活也,祭司辈恐其死后复生他奇幻,请于官,以卒守其墓。及墓开称再生者,喧传万口。官潜赏守卒,使以其徒私移尸骸,播于众,如大民信之,故至今耶稣教遍西海,而其土人反有盗尸之说。而诸徒之行教也,亦斤斤以异族类为辞,所寄书亦专为他国而作,而不敢先于本土者,有由也。盖当日两党皆摩西之支流余裔,入人已深,故耶稣之为说,止推而稍变之。其所以大异于摩西者,则在人人将来有复活之日,而复活则缘自审判。此在如大,固以为明明异于摩西,而在诸国,则与摩西说同一闻所未闻。奇则必动,是以难易判然也。
  然据犹大士之书云:“亚坍(即生人之始者。)七代孙以诺预言:上主必临,带其万圣以定罪众。”然则,斯说之果创自耶稣,抑古有此说,而耶稣特以己当之?是皆未可知耳。今但即其所云复活之言而敷衍之。
  (复活审判,教中所最不同者,故别著之。)以为人死灵魂终不消灭,凡善者之所以善,皆圣神风为之感化,而后得生其灵心守教而升天堂,以永享其福;其恶者不能信从,止慕虚华,卒受无量苦。盖人一生善恶定于死日,如恃释氏之经忏斋醮可以超度,纸钱冥楮可以贿纵,则凡富贵者皆天堂中人,贫贱者皆地狱中人矣。况人世行贿尚有例禁,岂宰制万物之天能容之乎?若如所云,恶者转轮入畜生道,即抵其前生罪业,恐尘世造孽者多,将飞走之属,遍满大域矣。且果以今生罪恶不使之受罚当世,乃移而罚于他生,是使他生无罪受罚,于理亦未公平。又人之灵魂,目不得见,所云如刀山剑树,种种阴刑,安能施于无形之鬼耶?如谓近报在己,远报在儿孙,不知帝王制法,尚罚不及妻孥,矧以至大至仁之天道,转有如是之惨酷者乎?当群疑不决之时,赖耶稣由天降地,示人以地狱之苦,谓如虫咬不死,火烧不灭,此特借人间极难受者以形容之耳。天堂之乐,亦非如世人所艳羡之仙媛环侍,饱饫天厨之谓也。盖一游其境,即身为天官,不须饮食婚配,自然无灾无害,优游畅快,与万万天官同赞助上帝于无穷也。
  其审判之目有二:曰小审判,曰大审判。小审,止于人死时天主审其善恶,定其灵魂之赏罚。至大审判,则于普天下人复活之日,集而公谳之。其期为天主临时所定,虽他天神不能知也。将行大审期前也,在上则诸天失序,日晦月冥,星辰陨坠,黑云满布,雷电轰烈,火焰飘飞,暴风四起;在下则海涌涛汹,江川泛滥如血,诸畜死灭,山邱震裂,地体大动。耶稣于是降火,焚烧民人殆尽,而后十字圣架现于空中,耶稣驾云而下,举人类中之贵贱贤愚,其生前所行善恶之具载簿籍者,尽分携而覆核之。当时,其母、其徒与万万天使,拥护于如大国,首令四大神吹鸣号器。于是已死之骨骸,无论腐坏散失之不同者,至此施以全能,悉令其与未散之灵魂相为附合,一一复存,譬如农夫播种,先朽腐而后萌芽。前生为血肉之身,再活为灵神之体。自此一活,其质永不再坏,而耶稣乃各按其善恶而审判之。凡有罪者,至是乃昭彰显露于万耳咸属之前,不复可丝毫隐匿。时以左右区分善恶两类,耶稣将谓右列善者曰:尔尝为我设饮食、居室、衣服,及疾病、监狱,皆为我料理。善者方茫不省记。耶稣乃徐晓之,谓尔以施我至小之徒众,即与施我同矣。又将谓左列恶者曰:尔不为我设饮食、居室、衣服,及疾病、监狱,皆不为我料理。恶者亦茫不省记。耶稣乃徐晓之,谓尔不施于我至小之徒众,即与不施于我同矣。当时一赏一罚,虽父子、兄弟、夫妇、子孙,离别于顷刻,不复能相为瞻顾。其恶者即入地狱,同受永祸。而善者别予以神光,使七倍于日光,又能穿坚透石,凡一切有形之物,不能碍其出入,且万里一息,心有所愿,身即至之,从此不畏寒热,不倦亦不饥,在火不烧,在水不溺,永无死法,但善与善同快处于两大之中。其时天地再新,星如月,月如日,日光视前七倍焉。(所引彼说止此。)所谓复活之说,据其曲折如此。
  是以彼教专劝人乘未死之先,诵经进教,及身悔其不信之罪,预以备他时之大审判,庶不致临时生悔。然信非空信,必致心诚一,礼拜殷勤。常以《十诫》自警,一入其教,终身不得改易。其谆谆劝人者,固谓传之广远,方足感耶稣之心,而救之赦之,然究亦同出爱人如己之一心。
  泰西人类多智巧之士,愈智愈坚守其说,以为己身他时再活之根源。盖童而习之,稍长而入学读书,所见所闻,师传友讲,耳濡目染,竭一生心思才力,咸萃于是,无他载籍以启牖其识见。及其偶一涉猎中国之书,则又未有时贤为之指授,未得其纲领,乃反处处举诗书中所载事天者以为之证,故入主出奴,牢不可破,其端固有自来也。
  (【此下历援史传,见彼教支流先自歧出。】)行教之徒虽极力铺张,然迟之又久,递相传述,源远而末益分矣。于是而大秦教、末尼教、祆神(即波斯)教,杂出于隋唐之间。虽舒元舆有言:“合天下三夷寺,不足当释寺一小邑。”(语见《重严寺碑》。)然三者之来,异?丸殊趋,莫可穷诘。
  大秦即景教也。宋敏求《长安志》载:“波斯寺,贞观十二年,为大秦胡僧阿罗斯立。(在义宁坊术东之北。)仪凤二年,波斯三卑路斯请建波斯寺。(在醴泉坊之东。)景龙中,宗楚客占为宅,移于祆祠之西。(在布政坊西南隅。)”《册府元龟》载:“天宝四载九月诏曰:‘波斯经教出自大秦,久行中国,建寺因以为名,示人必循其本。其两京波斯寺改为大秦寺,州郡宜准此。’”是大秦教之原于波斯也。
  明万历中,长安民掘地,得唐德宗建中二年《景教流行中国碑颂》,(按:《来斋金石刻考略》“明崇祯间,西安守晋陵邹静长先生幼子化,生能行,便解合掌礼佛。病逝,葬崇仁寺南。掘得一石,乃《景教流行碑》也。”既埋千年,今始出,三世因缘,此见其净头陀再来耶?字完好无损者。所称得石年代异。)其云“三一妙身,无元真主阿罗诃,判十字以定四方,鼓元风而生二气。暗空易而天地开,日月运而昼夜作,匠成万物,然立初人”语,与古史所纪天帝六日造物语略同。其云“三一分身,景尊弥施诃戢隐真威,同人出代。神天宣庆,室女诞圣于大秦。景宿告祥,波斯睹耀以来贡。”及“权舆匠化,起地立天。分身出代,救度无边”语,与降世救民,童身感孕,及三王指星象而来朝语同。而三一之义,即天主分而三,合而一之说也。其云“圆廿四圣有说之旧法,设三一净风无言之新教”,及“魔妄于是乎悉摧,能事斯毕,亭午升真”语,与摩西以后两得天示,重立新教,逐除魔鬼,白日升天语同。其云“印持十字”,(《金石萃编》“十”字已泐,今据家藏本。)及“不畜臧获,均贵贱于人。不聚货财,示罄遗于我”。“七日一荐,洗心反素”语,与奉持十字,禁用奴婢,散财为神贫,七日一礼拜语全同。碑以阿罗诃为景教之主,云大秦国阿罗本,(《长安志》作阿罗斯。)于太宗贞观九年至长安。十二年七月,诏立大秦寺,度僧二十一人。(按:《长安志》:“初建寺,尚称波斯。天宝四年,乃易名大秦。”今碑去其原名,所以夸其国耳。)高宗诏于诸州,各置景寺,仍以阿罗本为镇国大法主,玄宗时,大秦僧佶和至,诏于兴庆宫修功德。肃宗时,诏灵武等五郡主立景寺。至建中二年而后立碑。此大秦景教入中国之缘始。故《金石录补》与《潜研堂金石文跋尾》并以为即今欧罗巴之天主教。然其徒未尝谓教主为耶稣也。
  又祆神一教,即波斯教,与大秦不同。其字从示从天,《说文》云:“关中(《说文》盖统西域言之。)谓天为祆。”《广韵》亦曰:“胡神。”西国尊天,君曰天可汗,山曰天山,凡尊者辄以天冠之。考《长安志》:“祆祠,唐武德四年立。(即在布政坊西南隅,宗楚客移波斯寺于其邻者。)祠有萨宝府官,以胡人主其祀。”王溥《唐会要》:“波斯,东与吐蕃、康居接,西北拒佛?。(即大秦。)俗祀天地日月水火。西域事火祆者,皆诣波斯受法。)波斯以摩醯首罗为教主,号苏鲁支,弟子各元真大总长如火山。(此据钱氏《景教考》引宋人姚宽之言。)《景教碑》所谓“三百六十五种,肩随结辙。竞织法罗,或空有以沦二,或祷祀以邀福。茫然无得,积昧亡途。于是三一幻〔分〕身出代。”以碑绎之,则所指三百余种,皆非其教正宗,知波斯原与大秦互异。无如波斯教久流内地,建寺在先,是以阿罗本初至,不得不假波斯之名。后既自立宗,乃请改名以示异否。亦沿流溯源,从既异之后,而追称之耳。而波斯之自为一教,则以此为明证矣。
  末尼,亦曰摩尼。《志磐统纪》引开元二十年敕云:“末尼既为西胡师法,其徒自行,不须科罚。”大历六年,回纥请荆、扬等州置摩尼寺。(并见《志磐统纪》。元和初,回纥再朝,始以摩尼至。(见《新唐书·回纥传》。)二年正月,请于河南府、太原府置摩尼寺。许之。(见《旧唐书·宪宗纪》。其徒咸白冠,戒荤酒,夜聚淫秽,画魔王踞坐,佛为洗足。盖白灵、白莲之流,原与耶稣之教无涉。特以其教因回回以入中国,凡回回所奉之默德那国王穆罕默德,既以生而灵异,尊为天使,(其国语称“别谙接尔”。)设教复专取事天。而《天方古史》又称:“阿丹(即亚坍。)奉真宰明谕,定分定制,传千余载,洪不泛滥,有大圣努海治世,使其徒众治水,因而有人。”一与摩西、耶稣所传之说,所行之迹,若合符节。且后世回人之称清真教者,祀天礼拜,所事胥同。又《景教碑》一曰“常然真寂”,再曰“戢隐真威”,三曰“亭午升真”,四曰“真常之道”,五曰“占青云而载真”。其以真立教,最为明晰。而今之清真寺,人称之曰回回堂,其自称则曰真教寺。合观诸说,则末尼本同回回,而回回本同景教,是二是一,似皆从耶稣而来,仍与耶稣相混,其变乱于后人耳目,同而实异,异而实同,未可为之一一剖其端而理其绪矣。(按:《天方古筠》:冲地,亦名天堂,又名西域,与回回为邻,明宣德间始入贡。今之清真寺,盖两而一之。且更自衍其说:谓阿丹传施师,师传努海,海传易卜剌欣,欣传易司马仪,仪传母撤,撤传达五德,德传尔撤。尔撤不得其传,六百年而后,穆罕默德生,命曰哈德,国中有佛经三十藏,自阿丹至尔撤,得百十有四部。其经之降与母撤者,名《如讨剌特》,降与达五德者,名《则逋尔》,降与尔撤者,名《引支纳》,皆经之大者。自穆罕默德按经六千六百六十有六章,名曰《甫尔加尼》。其余则今清真教所诵者。其说虽诞,然即此可见其与景教、天主教各别源流。顾所守诸迹,则又确同一鼻孔而出,真令人不可推测矣。)
  (【至此乃畅加论断。】)总而论之,其所云天堂地狱,而与释氏同宗。其福善祸淫之说,即儒家作善降祥,不善降殃之理,亦即后儒天堂无则已,有则君子登;地狱无则已,有则小人入之意。惟是,释氏之始,其宗旨本尚寂灭,意主清修。而其徒之劝人信奉,乃增出拜祷唪诵之事,已失之远矣。
  耶稣之教,则但就日用所行之有益无害于人者为善,而尤以礼拜为尊崇。其劝人信奉之心,则视释氏尤切。惟切故殷,遂不计其地、其势、其人之可传与否,而必专心致志,无所不用其劝矣。
  然则其传教之心迹,仍与释氏小异大同。所不同者,释氏以轮回受生为赏罚之究竟,善恶之出路,犹是随造化为消长。事之有无未可知,顾小说家时有魂游地府者,未可执理而骤穷之,但为儒者之所不道耳。此则以复活期在一旦,又取死后已化之骨骸,至此各赐以灵神,使相与永存不坏。明知人葬久,则骨化尘土,且有销毁于水火猛兽,当时已并骨无存者,但归于天能造物,何死人之不可起,白骨之不可肉,则姑舍其事而论其理矣。除至善至恶,仍各归天堂地狱外,余则并存世间。人类至此无死无生,听此数千万亿不鬼不仙之灵魂,充塞天壤,无论造而不化异彼苍消息盈虚之常,且宇宙内亦安得有如许广大幅员,载此开辟至今如恒河沙之众?将使齐其贵贱亲疏于一致乎?抑此中复为之区别其等次乎?岂日日群居聚处,安于无所事事,得逍遥翱翔于空虚廖廓之表乎?抑既各与以神通,复责以职守乎?将使生前之父子、兄弟、夫妇、朋友遇之而漠不相识乎?抑仍以类聚乎?君父至尊,旧为之臣子者,乃等诸陌路,其魂也而谓之灵乎?
  且第即其说而问之:天果将来有齐集审判之日,是生人之类自此终,灵魂之躯自此始矣。无论审判不知迟至何代而后举,而自耶稣至今已千余年矣,何以不一行审判乎?即以今论,中国生齿数千万,逆推至自有生人以来,更合以数大洲之死去见在者,断断乎不可以数计明矣。然则灵魂遍满寰区之内,必待审判而后登者。登而入者入也,今未登未入之前,自散诸浮阎世界矣,果将何地以处之耶?雷为天声,为响最巨,然震惊止百里耳。试问:分列左右候判之魂,当时加以问答,能使遍听而共喻耶?不敢知也。
  又释氏绝去父子婚偶,使无为其徒者,则人道立绝,其说已立穷矣。今所传《十诫》中所言,孝父母止在能养,而必以不劝入教为不孝。又以一夫一妇居室,同于始生人类之男女,而以娶妾传嗣为犯天父之诫,故虽听绝嗣而不许人有妾媵,是又与释氏同为内地难行之事矣。
  中国先圣后圣一中相传,人率性而为善,而希贤希圣皆善也,溺于物欲,乃渐积于恶矣。有善不伐,岂望其报;为恶不改,难逃于法。故朝廷之爵禄、车服,即所以待君子也;五刑之属三千,所以待小人也。至于不孝之子,往往殛于震雷。又风雹、水火、疠疫、地震,动戕百万生灵,有事后之赈恤,无事前之防范,此又在圣道治化之外。其赏善罚恶之偶验偶不验,则天道主之。窃为之窥测其端倪,似大有以一儆百之微旨寓于其中。
  天地之大,虽圣人有所不知,则归于造物之不可测。所谓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也,故但曰阴阳不测之谓神而已。惟王者事天明,事地察。大君为天地宗子,天子之所攸称也。古圣贤所谓畏天、敬天、不敢亵天者,初无日事祷告之文也。天生地成,覆载同功,礼并尊焉,故大礼、大工、大役之举,各随其时而昭告之。至岁祀之典,则冬至祭天于圜邱,夏至祭地于方泽。馨香上达,天地亦鉴,观于有赫而眷?以命之,申重以保之。虽诸侯亦止得祭其封内山川,不敢设祀天之典,以紊其分,况百姓乎?所谓敬而不敢亵者固在此。《诗》之言“昊天有成命”,帝谓文王书之,言皇王上帝,穹苍之表,固自有主宰,纲维其时,行物生之权于无极者。
  然则,助襄盛化,发育万有,岂无日星、风云、雷雨、山川、岳渎之灵,森列昭布于两间。有是神斯有是礼,故王者朝日夕月,及风云、雷雨、五岳、四海、四渎各举其祀,皆神祗也。前代帝王师相,凡开物成务,及有大功德于民者,则祀之;能为一方御灾捍患,显然可据者,则祀之;忠于国家,捐躯效死者,则祀之。皆人鬼也,皆朝廷典礼之所以报也。而非一人一事,私祷献媚,而祈其福庇者可同年而语矣。
  至于人死,则魂升天而魄降地,子孙以时举祭,则魂魄一聚,所谓合漠也。祭毕而散,?蒿凄怆之中,洋洋如在而已。其有无祀而求食者,枉死而精气不息者,皆可以为厉,国家于是设坛以祭而安之。
  今泰西人知尊天而不知尊地,举国无贵贱皆得入堂礼拜,守其教,读其书,积久已沿为风俗,何足深办。惟彼中人意,释教既入中国,已遍延郡邑,合中国之贤愚长幼,无不合掌祈拜于土木偶像之前,于是举一至尊、至大、至显之天,以相形而伸其劝阻。彼盖习见其俗之七日行拜,以为中国之人之溺于释教者,当复如是。又其所识,皆内地商贾者流,徒知求利,无所据以祛其疑。彼之为此过虑,厥有所以。殊不知佛门蔓延至今,其徒众之繁,已难屈指,合之适成天下一大养济院。斋无父子、无家室之众,散置于禅房绀宇,俾与蚩蚩之氓,并生并育,不耕而食,不织而衣,听其自为祝祷,不责效亦不禁止,及其犯法,则官惩之,编其所居,隶诸保甲,与凡民等。所以待之者如是,盖此辈信之不能利人,听之亦不能损人。可杜绝于芽蘖之初萌,而不能斩刈于枝条之既蔓。设一旦痛加禁绝,亦安能取此数千万人,强移于亩村落,而保其必帖然就安乎?目孤老、疯疾、育婴之所,经费皆筹于官,独僧尼全资布施,近且多自食其田租,于公无害也。
  若夫红教起于元之八思巴,黄教起于明之宗喀巴,同源异派,更无关于释教之初宗。然西北行国每视为向背焉。不过即其化身转世之奇,以优其廪给名号之锡,而沿边数百万互相雄长、鸷悍难驯之僧俗因以绥靖。安卫藏即以安边境,服黄教即以服番民,此又所以示羁縻之大权,神衔勒于驱策。盖观于南北朝西域之迎法师,求舍利者,动至数十国,各以兵争,而后知函夏无尘,方隅有谧,皆因势利导之所致而然。夫岂元代尊崇帝师,扰攘国是者可足比数哉?
  中国士大夫,间有晚年遁入禅悦,归宗清净。譬诸膏粱饱厌之后,偶思疏水;又譬诸色伎杂进,豪华已极,则必转嗜夫骨董书画,养性情而消清画,其势然也。要亦假其机锋,游戏笔墨为文字禅。甚或借其明心见性之旨,以启灵明,以除烦恼已耳。一切如舍宅入寺,设食斋僧,则前代少有,今更弗尚。至于净发披缁,焚香烧顶之事,虽在唐代译经兴教之世,犹断断乎无之。有一于此,则当代儒流群起而相为指摘,不齿于缙绅士林中。观于村氓妇女入庙烧香,皆为触法,而谓儒林硕彦<典见>然衣冠之族,乃肯乞灵土偶,生此愚愿哉?
  唐虞三代以来,周公、孔子之道,灿然如日月丽天,江河行地。历代诸儒,衍其支流,相与讲明而切究者,简册班班可考。凡政治之本,拜献之资,胥出于是焉。其入人也,方且洽肌肤沦骨髓甚深且久,斯即有背道不远者,日参其侧,终不能摇而夺之,易而移之,况毫厘千里者哉?泰西人既知读中国书,他日必将有听慧之人,翻然弃其所学,而思从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道,如战国之陈良者。然则,今日欲以彼教行于中国,闻予言其亦可以返思矣。
  (【此虽余波,而附会愈见。】)至耶稣所生国曰如大,其徒所传教诸书,则自称犹太。自利玛窦来中土,始有耶稣生如德亚国,即古大秦之说,且谓自开辟以来,六千年史书所载,世代相嬗,及万事万物原始,无不详悉,为天主肇生人类之邦。《明史》引之,故《职方会览》、《四夷图说》诸书,因之亦称大秦即如德亚,今为西多尔云。然如德亚之与如大,译音可通。而《汉书》:“犁轩、条支,临西海”。《后汉书》:“大秦一名犁?健,在海西,故曰海西国。地方数千里,四百余城,其民长大平正,类中国,故曰大秦。欲通汉,为安息遮拦不得达。延熹九年,其王安敦,遣使自日南通贡”。《晋书》亦称:“东西南北各数千里,城周百余里。”《魏书》云:“都安都城,从条支渡海一万里,其海傍出犹渤海,东西与渤海相望。地方六千里,居两海之间。”《旧唐书》:“拂?,一名大秦,所称王为常人,有灾异辄废而更立。”语与《晋书》合。其余“殿以象牙为门,香木为栋,所产夜光璧,明月珠”,并与晋、魏两《书》及《新书》合。
  今按其教书,所谓耶稣行迹不出加利利、撒马利亚、如氏亚三部,此外即指谓异国矣。幅员固不如大秦广,其王父子世及,亦不闻有择贤代立事。而《海国闻见录》则称:“哪吗为天主王国,由民?年呻沿东南地中海至西多尔。民?年呻亦天主之族类,其所附图哪吗。民?年申南邻东、西两多尔”。此与其教书所云如大归属罗马(即哪吗)合。《会鉴图说》所云:“今为西多尔”,即其教书灭于土番之所更名,今且为以至比多所有矣。意其地为古大秦国之一隅,故大秦景教所谓判十字以定四方者,与耶稣死于十字架情事尚在同异之间,而不能尽归吻合也。观新、旧两《书》,无一语及景教入中国事可知矣。
  若云开辟六千年,史书并存,则说本无稽,《明史》已讥其诞谩,今亦略为考证。盖自万历九年,利玛窦始来中土之岁,逆推至黄帝元年,凡四千一百七十八年,年代可考而知者止此。前此则荒远难稽。据《春秋元命包》:“以天地开辟至春秋鲁哀公十四年,中阅十纪八十三君,凡二十六万七千年。”而据邵子《皇极经世》所称“元会运世之说”推之,自开天迄消天为一元,统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十二会各得万八百年,则由开天之子会推至唐尧甲辰之午会,凡历四万五千余年。而所谓天、地、人三皇,乃已历八万一千六百年矣。《三坟》之纪已亡,诸说纷陈,于何徵信?今云开辟六千年,自据其《圣书》所载,洪水以前,天帝下与世人问答者,初但藏其家,久之乃抄传诸国,渐传渐广,共信为真而转相传述。此与近日西人所纂《东西洋每月统记》之称造天创地起,至道光十四年,为六千五百四十七年者同为据。其所据,良由海邦旧少纪载,一有所闻,无从办证,总视为枕中鸿宝耳。非真其国别有史书,纪开辟后事如《三坟》者,留传至今也,岂惟拘守《圣书》即此,殷殷举以劝人之意,亦出于视人如己之一念真诚,而不自惮其烦也。予故乐为之说以援之。

  ●合省国说
  ○序
  六合内外,自中华以迄夫海隅出日之乡,使鹿、使犬之地,无虑居国行国,穷涯僻岛,毡帐部落,凡有血气者,莫不奉一君主,柄其赏罚禁令,而齐之其间。虽禅、继、举、夺之不同,而君治于上,民听于下则一也。予尽观于米利坚之合众为国,行之久而不变,然后知古者“可畏非民”之未为虚语也。彼自立国以来,凡一国之赏罚、禁令,咸于民定其议,而后择人以守之。未有统领,先有国法。法也者,民心之公也。统领限年而易,殆如中国之命吏,难有善者,终未尝以人变法。既不能据而不退,又不能举以自代。其举其退,一公之民。持乡举里选之意,择无可争夺、无可拥戴之人,置之不能作威、不能久据之地,而群听命焉。尽取所谓视听自民之茫无可据者,至是乃彰明较著而行之,实事求是而证之。为统领者,既知党非我树,私非我济,则亦惟有力守其法,于瞬息四年中,殚精竭神,求足以生去后之思,而无使覆当前之饣束斯已耳。又安有贪侈凶暴,以必不可固之位,必不可再之时,而徒贻其民以口实者哉?
  虽然,是必米利坚之地、之时、之人而后可。何也?地处荒?,非英吉利所固有,皆民力之自为辟除,曾无栉风沐雨缔造艰难之实之少足动其念虑。而去国既远,鞭长不及,惟恃夷目为之驾驭,一旦有事,其志易离,其众易合。今统领之立,不过如向者之禀命夷目,习为故常,一也。
  其始必得请,乃敢至谓酋尊也。数傅而后,恩不知怀矣,威不知畏矣,乃力耕则税之,市物则税之,祖父手开之地则又税之,已几几乎莫识所从来。况忽焉而加以横征,劫以兵力,则相待不啻敌国矣。民一动而不可复止者,势为之也,二也。
  其人喜谋利,往往耗智巧于制器成物,心无所用,获拥厚赀以自奉,所愿已足。又不读书,闻于近时者,大率酋与酋争,实不知有拥立割据之事。故虽有豪富,不敢窥伺衅隙,揭竿而起。苟可以卫其身家,无使侵盗,辄相安焉,三也。
  以是观之,地既有所凭恃以自立,时又迫之不遑他计,而人人复安愚贱,冫民争端,三者相乘,夫是以创一开辟未有之局,而俨然无恙以迄于今也。其来市于中国也。适当其国有故之日。驯至数十年来,不设市官,不为桀骜,毋亦以主君未立,禀承无自,而统领方自以柄轻期促,不欲身露瑕隙,其商人因能共体其意,故市利外无他求欤?然要非我朝扩柔远之仁,为之防盗贼,减课税,有足以惬其来者之寤寐,而树其居者之风声,不及此矣。
  予奉纂《粤海关志》,分载贡市诸国。而在广东海防书局,亦曾采集海外旧闻,凡岛屿强弱,古今分合之由,详著于篇。独米利坚立国未久,前贤实缺纪载,案牍所存,又多系市易禁令,间有得于通事行商所口述者,亦苦纷杂,难为条绪,欲专著一篇不可得,则仍置之。两年忧居,耳不复闻夷事。有以其国人新编《合省志略》册子见示者,尽初习汉文而未悉著述体例者之所为。因合以前日书局旧所采记,稍加考订,荟萃成帙,略如《五国故事》、《吴越备史》,而详核有加焉。仍其今称,题曰《合省国说》,用广异闻而备外纪。顾或者谓西洋远隔中夏,文制迥殊,今所称省、称府、州、县,皆仿中国。彼十三省之肇次,其目也尚在入市受厘之先,于前代改道称省之故,未有前闻,凭何循仿?缘是疑国人所自志者,不尽足徵。然而热尔玛尼亚国之以合勒未祭亚为省,《皇朝职贡》已载入焉。他若细亚州之有嘉略省,有弗俗府,欧罗巴洲之有嘉亚省,利未亚洲厄日多国之有孟斐府,并见南怀仁《坤舆外纪》。然则所称固不自其国始矣,又何不可信之有哉?
  道光二十有四年秋八月晦日,广东澄海县训导梁廷楠识。

  ○卷一
  地形如球,其说著之史册久矣。而方舆分合之处,舆夫名目之所系,则诸说纷陈,难归一是,六合之内,论而不议。今但胪举异闻,以引其端而已。陆次云《译史纪馀》谓:“中国者,天下八十一分之一,名赤县,内有九州。中国外如赤县者,又复有九,亦曰九州。一州环一稗海,九州共环一大瀛,所谓八极而天下际焉。”是皆悬揣之词,茫然纪实。(按:中国九州外复有九州,则合之中国,天下已十州矣。中国外之九州,作何区名,陆氏未能详言之。然就中国之九州论,已居天下十分之九,应云中国一州,天下九十分之一,方可自完其说。不得云“中国为天下八十一分之一”也。其说尽出《盐铁论》,然《论》原云:“中国天下八十一分之一,名赤县神州,而分为九。川谷阻绝,陵陆不通,乃为一州。有八瀛海圜其外,此所谓八极,而天下际焉。”又《史记·孟子传》:驺衍以为“中国外如赤县神州者九,乃所谓九州也。于是有裨海环之,大瀛海环其外”。陆氏乃合两说而一之,而不知其为数之参差也。米利坚人自撰其《合省国志略》,自谓其国地广七千里,普天下分为二十一分,合省居其一。然则,我朝舆图万里,合以西陲二万馀里,已得大地五之一矣。即此愈知陆氏所引之谬。)
  明万历二十九年,泰西利玛窦(按:自称大西洋人,以九年至粤。)献《万国图》,始以天下分五大洲:一曰亚细亚洲,二曰欧罗巴洲,三曰利未亚洲,四曰亚墨利加洲,五曰墨瓦腊泥加洲。自云:“曾经欧罗巴洲七十馀国。”其后,艾儒略、南怀仁、汤若望并同其说。近日,米利坚国人有以汉文自志其本国事者曰《合省国志略》,(或自称曰合众国。)其言与利玛窦大同小异,所知者止四洲。而亚细亚、欧罗巴外,别有亚非利驾洲,以亚墨利加为亚墨利格,无墨瓦蜡泥加名。今诸洲之市于其国者见在,其言似可援证。然利玛窦之说传述已久,故仍之。(按:两说并与元道士邱长春所注之《西游记》称四大部洲不同。《记》以四部洲区分四方: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泸洲。前人谓是书皆凭空设喻,以明金丹大旨,重解诠不重考据,利玛窦说虽后出,不能执以相病。然考辨机《西域记》,有“赡部洲之中地者,阿那婆?多地也”之语。则《西游记》之所云四洲,又似非凭空造矣。又按:道光甲午,西洋人自称爱汉者,所刻《东西洋每月统记传》中有《列国地方总论》一条云:“亚细亚洲长二万有馀里,宽二万四千有馀里,为五分之更大,亚细亚西方神天至上帝造化万物之始祖,由亚细亚普天下之宗支起而布散在各处也。亚细亚东边为日本诸屿洲,高丽国与琉球屿,兼台湾及琼州,亚细亚东山有中国,南有安南、暹罗、老挝、缅甸、?务?求?由列国等,兼南洋诸州,西南有一西藏,犭栗々界尾波利国,天竺国、锡兰州、比耳西亚国、亚拉比亚国、土耳叽属国兼大布加利亚国等,东北有满州,西北有蒙古、沙汉、塔尔巴哈待、科布多,皆中国之属国等,兼鄂罗斯属国,西有新疆地方、伊犁、喀什噶尔等,青海及西番达子、库库淖尔、厄鲁特、西域回部、大沙海。欧罗巴洲南有土耳叽国、以大里亚国、西班牙兼葡萄牙国等,中方有佛兰西国、荷兰国、帕理治国及者耳马尼亚、波路西亚兼阿士氐拉国等,北有莲国及苏以天国,西有英吉利国,东有鄂罗斯国。亚非利亚洲南有大浪山,英吉利之属国兼荒地,北有马罗可国、三巴巴利亚国兼佛兰西属国,及以至比多国,西有葡萄牙、英吉利及佛兰西各属地方,中有大沙漠、回回列国兼无数之尼厄勒鸟面人的邦,西有葡萄牙的属国吗里呀,大洲回回列国,及亚味西尼亚国。亚墨利加洲有至长分,南有巴大我农地、知利国、百路国、武那爱来国、哇西利国兼古伦味亚及土番之邦,并英吉利、荷兰兼佛兰西各国之属地,微地叫做巴那吗,与南亚墨利加、北亚墨利加上下相连。北方有默是科国兼亚墨利加列省合国、英吉利属地加纳大兼土番之邦,至北方因冰雪之多,无人可居,西有数州称之西郎度,东北有鄂罗斯兼英吉利之藩国。澳大利亚洲为旷荒,土番无帝君,但英吉利挪移新民在东南方及西方矣。”按:所称五大洲,前三洲并与利玛窦之说合。其称亚非利加、亚墨利加二洲,与《志略》合。《志略》称亚非利驾、亚墨理格,此云亚非利加、亚墨利加者,声近而译异耳。惟第五洲为澳大利亚,《志异》所无,此与利玛窦之称墨瓦蜡泥加洲不符。其于亚细亚洲东北、西北各地有云:“中国之属国”者,则见闻荒远,尚未知西陲之尽归圣代版图,无足深辨也。至所列欧罗巴诸国,谨按《大清一统志》云:“据利玛窦及南怀仁等所经欧罗巴之地,共七十馀国。其大者曰:以西把尼亚、拂郎察、意大里亚、热尔玛尼亚(大西洋国,其属有合勒未祭亚省)、拂兰地亚、波罗泥亚、翁加里亚、大泥亚、厄勒察亚、莫斯哥未亚诸国。”据此,又与所列诸国不同。然尚有按译音而知其误者。如以大里亚,即《明史》之意大里亚也。本朝康熙九年、十七年,雍正三年、五年,并入贡。《会典》所称意达里亚者是也。拂兰地即佛兰西者,耳马尼亚即热尔玛尼亚,波路西亚即波罗泥亚,皆译音偶异。以西把尼亚,陈伦?ぁ《海国闻见录》无之,岂即西班牙转声而合呼之欤?馀则今昔异名。自利玛窦至今已二百馀年,其中诸国分合更易者多,岂能一一据旧称而凿指乎?至拂郎察,疑即意大里亚国所辖之福楞察,见《粤海关志》,或前明万历间尚别自为国,后乃属于意大里亚,仍其旧名,而分城以辖之。此以译音之偶同疑之耳。然徐朝俊、高厚《蒙求》称:“意大里亚,周万五千里。”而拂朗察已周万一千二百里,则别自一国矣。又《蒙求》称:“以西把尼亚古王亚丰肃能研诸天之运。”今考《会典》载:“康熙九年、十七年,西洋国王阿丰肃并入贡。”阿亚同音,是以西把尼亚即今大西洋,而西洋人《统记传》有云:“葡萄雅即西洋。”与叶钟:《寄味出房杂记》同。然则,今又改葡萄雅矣。)曰坤舆之内,亚细亚洲在东方,西起那多理亚,离福岛六十二度,东至亚尾俺峡,离百八十度,南起爪哇,在赤道南十二度,北至冰海,在赤道北七十二度,此第一洲也。欧罗巴洲在西方,南起地中海,北极出地三十五度,北至冰海出地八十馀度,南北相距四十五度,径一万一千二百五十里,西起西海福岛初度,东至比河九十二度,径二万三千里,此第二洲也。利未亚洲(按:《志略》作亚非利驾洲。)在东南方,其西南至利未亚海,东至西红海,北至地中海,极南南极出地三十五度,极北北极出地三十五度,东西广七十八度,此第三洲也。亚墨利加洲,(按:《志略》作亚墨理格。)地分南北,中一峡相连。峡之南,起墨瓦蜡泥海峡,南极出地五十二度,北至加纳达,(按:即加那大,今为英吉利地。)北极出地十度有半,西起二百八十六度,东至三百五十五度;峡之北,南起加纳达,南极出地十二度有半,北至冰海,西起一百八十度,东尽福岛三百六十度,此第四洲也。第五洲墨瓦蜡泥加,界域、风土未详。(语见后注)。
  凡中国幅员之外,如日本、朝鲜、琉球、高丽、越南、暹罗、宾童龙、真蜡、占城、吕宋、三佛齐、红夷、彭亨、百花、大食、勿斯离、木兰皮、诃陵、婆登、俄罗斯、鞑而靼、回回、印第亚莫卧尔,百尔西亚、度儿格如德亚、则意兰、苏门答剌爪哇、勃泥、马路古、细密里野、地中海诸岛,(按:岛大者曰哥阿、曰罗得、曰际波里,皆有国土。)皆亚细亚洲地。凡以西把尼亚、拂朗察、意大里亚、亚勒马尼亚、法兰得斯、波罗尼亚翁、加里亚、大泥亚、诺而勿惹亚、雪际亚、鄂底亚、厄勒祭亚、法兰西、荷兰、葡萄牙、(按:即澳门之祖家。)西班牙、(按:即吕宋之祖家。)罗马尼亚、(按:即天主王国。)莫斯哥未亚、地中海诸岛、(按:岛大者曰甘的亚,旧有百城。)西北海诸岛、(按:岛大省曰谙厄利亚、曰意而兰大、曰格落兰得,馀小岛并有国土。)英吉利本国、(按:英吉利本在欧罗巴之西,属于荷兰,后自夸强,攻据北亚墨利加地,故称加那英吉利,而称欧罗巴旧地为本国。《舟车见闻录》载之甚详,说当可据。又按:诸书无西班雅名,当即以西把尼亚也。说已见前按。阿里曼、瑞典,皆欧罗巴洲地。凡马逻可、(按:即麻罗哥,译音偶异。)安遮耳、都尼士、埃岌多、(按:即厄入多。)弗沙、亚费利加、奴米弟亚、亚昆心域、谙哥得、马拿莫大把、西尔得、工鄂井巴、福岛、(利未亚七岛之总名。)圣多默岛、意勒纳岛、圣老楞佐岛、古俚、昆仑层期、大浪山,皆利未亚洲地。而今之米利坚,又别在亚墨利加洲北境,(洲所属诸国名详后。)自明中叶以前,其洲之名尚未著也。(按:道光年修《广东通志·外蕃列传·案语》云:“利未亚洲,在欧罗巴洲之西南,今之大英吉利、米利坚等国,皆利未亚也”云云。是以米利坚属之利未亚洲内矣。又于米利坚国下注云:“北亚米利加与大英吉利接壤。”考《职方外纪》诸书:“利未亚为五大洲之一,其地内有亚非利加,即亚米利加,有陆路通小西洋之如德亚,今分南、北。南之亚米利加,中有巴拉西巴大我尼亚国,近火地,西有利马地、至利地,北之亚米利加,其地甚大,大英吉利之北,蛮人所居,大英吉利之南为米利坚,米利坚之西亦蛮人所居”云云。据此,则亚米利加一地,中分南北,英吉利、米利坚,皆在北亚米利加内。其说与诸书合。惟以亚米利加为利未亚洲内之地,而非别为一洲,且以亚非利加即亚米利加。今按:亚非利加即亚非利驾之转,亚米利加即亚墨利格之转。以是推之,明明混《志略》所称三洲为一洲。其说当时止得自局中采访,未可为据。详见下文案语。而所云“在亚米利加之北境”,则与《明史·意大里亚传》所云:“亚墨利加,地更大,分南北二洲”,及《舟车闻见录》语并同。此故从之。)
  先是,普鲁西国(按:即单鹰国,与双鹰为兄弟,患难相恤。海舶来粤,以白旗画鹰,粤人即所画之双、单分别呼之。)人名个班慝固者,居恒善思索,谓地形既同圆球,意极东极西两地之间,其中当别有国土人民,何以仅有亚细亚、欧罗巴、利未亚三洲?是必得一不惮?远者,鼓勇穷涉其境,证以所见,而后斯疑可释。此言出,递相传述,近地诸国,皆习闻其说矣。有意大理国民哥伦布者(《西洋记事录》名“个伦”。而《蒙求》云:“阁龙,西国大臣。”传闻异也。)亟欲亲往验之,乞船国主不得,则转诣葡萄牙国,见酋请之,亦勿许也。最后积八年之久,展转费尽心力,乃得请于西班雅酋。酋既深然其说,遽给大舶一、小舟三,皆百有馀人,咸转与俱。于弘治五年八月初三日望西发,(按:西洋诸国,并以汉哀帝元寿二年庚申,教主耶稣始生于如德亚国之岁,为其国纪年之首。凡奉天主教者,无论其国创始何年,总由是顺推,以纪年数。盖西洋不设年号,代立者无纪元。积数相承,故诸国勤称千有馀年,非其国历年果如此也。弘治五年,为西洋诸国一千四百九十二年,亦犹回人以唐高祖武德六年癸未,派噶未巴尔始生之岁为初元,推至国朝嘉庆二十四年,为回人千二百三十三年。《明史》载:“耶稣生元寿二年庚申。”阅一千五百八十一年,至万历九年,利玛窦抵广州。今由万历九年辛巳逆推至汉孝平帝元始元年辛酉,已符千五百八十一年之数。而乾隆五十九年,荷兰国入贡表文末云一千七百九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又六十年英吉利贡表云一千七百九十五年六月二十日,嘉庆九年,再贡表云一千八百四年五月二十二日。以两国三次表文计之,并逆推至元始辛酉,即为第一年,与《明史》所称生庚申不合。然其来自数万里,所备表文例先入贡一年,是乾隆五十九年之表备于五十八年,六十年之表备于五十九年,嘉庆九年表备于八年。各除一年,则数适符合。知《明史》所云阅若干年云者,从耶稣生后一年起算也。又西洋诸国,俗以冬至后三日为冬节,冬至后十日为岁首。见《寄味山房杂记》。今澳门及西洋诸商之市于广州者皆然。按:弘治五年八月,即中国之六月。而乾隆五十八年之先一年冬至在十一月初八日,则是月十八日为岁首,表称七月二十六日者,即中土之六月十四日也。五十九年之先一年冬至在十一月十九日,则是月二十九日为岁首,表称六月二十日者,即中土之五月十九日也。嘉庆八年之先一年冬至在十一月二十八日,则是年十二月初八日为岁首,表称五月二十二日者,即中土四月三十日也。又《香山县志》载:“乾隆十二年,澳门唐人寺查封。澳夷每年清明前十日,各持斋四十九日,名曰封斋。是年二月二十日封斋期满。其俗,开斋前二日,不鸣钟放炮,谓耶稣死而复生之日”云云。按:是年二月二十六日清明,则封斋期满,当在二月之十六日,开斋前二日,当为是月十四日。今云二十日,与所引夷俗语不合。且耶稣如果死后复生,宜有一定月日,今但云清明前十日封斋期满,前二日为复生日,是每岁清明节既无定日,则耶稣复生亦因之无定日矣。《志》当有误。九十日(《志略》云:“二十一日。”按:其国去新地八十度,自当以《纪事录》之说为长。)绝无畔岸。同舟人惧水食不继,咸怨之弗恤。同舟相与密约,将缚沉于海,转舵而还。哥纶布知之,曲为解喻,疑信半焉。又前,忽见空际鸟飞,远岸渐滋青草,喜极,遂泊舟有人烟处。(即今米利坚所居亚墨利格洲地。)居五阅月,次年正月,乃还西班雅。以告所近诸国,传为异闻。
  又五年,为弘治十年,(西洋诸国一千四百九十七年。)其国亚墨理哥者,再督舶循故道往,留居最久。地荒陋,乏土名无以举述,因即以亚墨理哥名其地。谓从西方新觅而得也,别名之曰新地,亦曰西方。而总指亚细亚、欧罗巴、亚非利驾三洲并为旧地,统号东方云。(按:《志略》云:“地球之证,有欧罗巴人于明正德间西行,由新地经中国、印度还国。亦有东行先过印度、中国而后至新地,由新地返国者。计行八、九月,周行全地。”)
  既而,葡萄牙国主亦用其国人巴其兰请,令驾五大舶往探焉。未至新地,当界小吕宋之南,不悉其名者,为其土番所拒,与其人斗死,不得还。乃别选船督曰嘉奴者,使继往,并令圜周大地细察之,必得其详而后返。返则具以所历告酋。酋喜,命铸银为地球形,刻字其上曰:“始圜地而旋者,其嘉奴乎”语赐焉。尽欲旌其能,且记所缘起。后百年,而英吉利乃继得之。(按:高厚《蒙求》云:“亚墨利加分南北,其地平分天下之半。土人不知航海,亦不知海外有人。初,西土仅知亚细亚、欧罗巴、利未亚三大洲,于大地全体,止得十之三,馀十之七悉云是海。至西国有大臣名阁龙者,素深格物穷理之学,虑海外有国不通,于是行游西海,嗅海中气味,忽有省悟,谓此非海水之气,乃土之气也。自此以西,必有人烟国土。因闻诸国王,资以舟航、粮糗、器具、货财,且与将卒以防寇盗,珍宝以备交易。阁龙遂率众出海,展转数月,茫茫无得。路既危险,复生疾病,从人咸怨,欲还。阁龙志坚决,促令前行。忽一日,舶上望楼中大声言:“有地矣!”众共欢喜,亟取道前行,果至一地。初时未敢登岸,因土人未尝航海,亦但知有本处,不知海外复有人物。且彼国舟向不用帆,乍见海舶,既大又驾风迅疾,发大炮如雷,咸相讶异,皆警窜莫敢前。舟人无计与通,偶见一女子,遂遗之美物、锦衣、金宝、装饰及玩好器具而纵之归。明日其父母同众来观,又与之宝货。土人大悦,遂款留西客,与地作屋,以便往来。阁龙命来人一半留彼,一半还报国王,致其物产。其明年,国王又命载百谷、百果之种,并携农师、巧匠往教。其地人情益喜。居数年,颇得曲折,然犹滞于一隅。其后又有亚墨利哥者,复至欧罗巴西南海,寻得赤道以南之大地,即以其名名之,故曰亚墨利加。数年,又有哥尔德斯者,国王仍赐海舶,命往西北寻访,复得大地,在赤道以北,即北亚墨利加。其地从来无马,土人莫识其状。适舟人乘马登岸,彼人见之大惊,以为人马合为一体,急告本处官长,以达国王。遣人来视,亦错愕不辨为人。但赍两种物来:一是鸡豚食物等,云尔若人类则享此;一是香花鸟羽等,云尔若天神则享此。既而尝其食物,方明是人。从此往来不绝。”据此则亚墨利哥所先往者,地在今亚墨利加洲之南;哥尔德斯继往者,地在今亚墨利加洲之北,即合省国所有之地也。而阁龙之行,但云循海而西,不知所至为洲之南北。徐氏固未能考据,亦不知阁龙为何国人,不如《志略》以本国人述本国事尤为亲切,然《志略》固不言哥尔德斯继往事。今但依其曲折以润饰之而已。其称马其兰,即《蒙求》所称墨瓦兰,寻得第五洲者。《纪事录》作呀咪??,其云英吉利以泰昌间往,则后百年矣。)
  地南北广长相等,中幅较狭,形如吕字,名巴那吗。南北两亚墨利加合为一洲,各有所属诸国。其南亚墨利加之国,曰索露,在南亚墨利加之西,广袤万馀里,中间平壤沃野,亦万馀里。(按:《蒙求》云:“地肥硗不一,肥者不烦耕治,布子自能生长,谷果皆上品,鸟兽之多,羽毛之丽,声音之美,天下第一。地出金矿,国王宫殿,皆以黄金为板饰之。不产铁,兵器用烧大?石。今通贸易,铁尚至贵,馀物皆金银铜为之。有数国从来无雨,地中自湿。有树生脂膏,极香烈,名拔尔撒摩,传诸伤,一昼夜复合,涂痘不瘢,涂尸千年不朽。有异羊,可当骡马,倒卧,虽鞭至死不起,以好言慰之即起,肝生一物如卵,可疗诸病,海国甚贵之。天鹅、鹦鹉甚多。有鸟名厄马,最大,长胫高足,翼颔极美丽,通身无毛,不能飞,足若牛蹄,善走,马不能及,卵可作杯,即今番舶所市龙卵也。产棉花甚多,织为布,专易大西洋布帛及利诺布,或剪马毛织为服。江河极大,有泉如脂膏,人取燃灯,或涂舟,砌墙。又有泉出石罅,离数十步即变为石。有土可当炭用。多地震,一郡一邑常沉垫无遗,或平地出山阜,或移山别地。故宫室上尽薄板,以备震压。无文字,结绳为识,或以五色状物形以当字,算用小石子。其饰以金玉嵌面,金银为环,穿唇鼻,臂腿或系金铃。国都万里,凿山为坦途。传命则数里一更,三日夜可达二千里。人似淳古之风,因金银任意可取,故无窃盗、贪吝。不自知其富,或反作细微无益之事以当业。向时,杀人祭魔,驱人殉葬,今不复然。亦有恶地产薄,人拾虫蚁为粮,以纲挂树而卧,因地湿有毒蛇,恐触之也。土音各不同,有正音可通万里外,惟中国与孛露而已。”(按:国都万馀里之说,恐传闻之误。又按:陆次云《八?译史》:“翁加里亚有水喷地中,凝为石。”与此同。)曰亚老歌,在南亚墨利加,西与孛露相近。(按:《蒙求》云:“人强毅果敢,善用弓矢及铁杵,不立文字,一切政教号令皆口传说。辨论极精。出兵,大将戒谕不过数言,无不感激流涕愿效死者。”他谈论皆如此。)曰伯西尔,在南亚墨利加之东,以多苏木,亦称苏木国。有山界孛露。(按:《蒙求》云:“地融和,人寿长,无疾病,他方病不疗者至此即疗。肥硗,多奇异鸟兽。江河为天下最大,有山产白糖、嘉木。有兽名懒面,爪如人,鬃如马,腹着地,一月不逾百步,喜食叶,缘树取之,亦须两日。又有兽,前狸后狐,人足枭耳,腹下有房纳子其中,乳方出之。虎饿时百夫莫当,饱后二人可制。人善射,前矢中的,后矢即破前?,连发数矢如贯。俗多裸体,妇人以发蔽前后,凿颐及下唇,以猫睛夜光嵌入,生子即起作务,其夫坐蓐调养。不产米麦,不酿酒,草根磨面,作饼当饭。能居水中一二时,捉大鱼名都白狼,骑之以铁钩鱼目曳之,转捕他鱼。无君长、书籍,喜啖人肉。西土常言其地缺三字,王、法、文也。南有银河,尝涌溢平地,水退,地皆银沙银粒,河身入海处,数百里尚为银泉,不入卤味。北有大河名阿勒恋,亦名马良温,曲折三万里。两河俱天下第一。有山甚高,可见天体。)曰智加,在南亚墨利加之南,即长人国。(按:《蒙求》云:“地方颇冷,人长丈许,遍体皆毛。曾掘地得人齿,阔三指,长四指馀。好弓矢,矢长六尺,每握矢插口,至没羽以示勇。男女以五色画面为文饰。”)曰金加西蜡,在南亚墨利加之北。(按:《蒙求》云:“其地出金银,天下称首。矿有四坑,深者二百丈,以牛皮软梯下之,役常三万人。王十取其一,日约课三万两。山麓有银城,百物俱贵,独银至贱。贸易银钱五等,大者八钱,小者五分。金钱四等,大者十两,小者一两。欧罗巴自通道交易,获金银甚多,故西土金银渐贱,而米谷用物渐贵。又按:西人《东西洋每月统记传》云:“大西洋古者银难得,当下洋船未到南方,未赴中国。明朝成化间,西班牙船寻五印度水路,扬帆偏西,不上一月,到亚墨利加,后查见居民许多金银,攻土番,服之银山地方。北有默是科国,南有白露国,西班牙人勒土番掘厂,官员理其事。自弘治至嘉庆八年,西班牙王收金银四千八百五十一兆二十万圆,葡萄牙王收八百五十五兆五十五万圆,英吉利、荷兰兼列国商贾,到西班牙、葡萄牙埠头贸易、载出其财、令两国缺帑空民贫,外国积财叠宝。道光年间,亚墨利加属国南北弄权,逐西班牙人,默是科、百路等百姓任意与外国贸易,本船载银赴中国。”据此,则西班雅、葡萄牙两国所至尽即此地。其云默是科即墨是哥,白路即孛露,而白百又同音也。本船者,英吉利人自谓也。以此知《统记传》之撰于英吉利人矣。)隶于南亚墨利加者凡五国。
  其北亚墨利加之国曰墨是哥,在北亚墨利加之南。(按:蒙求》云:“境内有大湖,甘咸各一,不通海。咸者消长若潮,以熬盐,甘者多鳞介。四面环山,多积雪,山下旧都城容三十万家。他国兵来战者十馀万,其国守城亦三十万人。今建都城周四十八里,坚木密植湖中,上加板承城廓、宫室,木名独鹿,入水千年不朽。王宝藏极多,重金银,鸟羽奇彩者以供神,或辑为画,光彩生动。国内今已能读书,有鬻书者。其业务农工,面目秀美。自言有四绝:一马,二屋,三街衢,四相貌也。昔杀人祭魔,多至二万。魔多手多头,祭,以绿石为山,置人背于上,持石刀剖人心,以掷魔面,肢体则分食之。人皆取于邻国,故战斗不休。今不复祭魔食人矣。其中有大山,野人一可当百,善走,马不能及,又善射,人一彼三,百发百中。啖人肉,凿脑骨为饰。今亦渐习于善,商客予以一衣,则一岁力为防守。”)曰墨古亚刚,在墨是哥迤北,地不过千里。(按:《蒙求》云:“地极丰饶,人强力,多寿,有谷,一岁三熟,牛羊、骆驼、糖蜜、丝布之属尤多。”)曰古古里亚加纳,(按:《蒙求》云:“地极陋,人皆露卧,以渔猎为生。”)曰寡斯大,并在墨古亚刚之北。(按:《蒙求》云:“人性善良,亦以渔为业。山出二泉,一红一白,稠腻如脂膏。”)曰花地,(按:《蒙求》云:“地富,好战,不尚文事,裸体,以木叶兽皮蔽前后,间饰以金银缨络,牧鹿若羊,饮其乳。”)曰新拂郎察,(按:《蒙求》云:“地旷而险峻,稍生五谷,土瘠民贫,嗜食人肉。”)曰拔革者,(按:《蒙求》云:“一作瓦革了。本鱼名,因海产此鱼甚多,贩他国恒数千艘,故以名。其地土瘠人愚,纯沙,不生五谷,造鱼腊时,取鱼头数万布沙中,头种谷二三粒,鱼腐地肥,谷生畅茂,收倍于常土。”)曰农地,(按:《蒙求》云:“山出异兽,人强力果敢搏战,取皮为裘,为屋。以金银为环,钳项穿耳。近海有大河,阔五百里,穷四千里不得其源,如中土之黄河。”)曰加那英吉利,(按:《寄味山房杂记》:“即红毛,在中国西北百馀度,东西马行约三日,南北六日馀。地散处各洲岛屿,与邻国分治,相距有万里者,悉航海以通。荷兰在其东,佛兰西在其东南,俄罗斯在其东北,瑞国及米利坚在其西,大西洋即葡萄牙在其西南。初甚微,至明始昌大。其王所居城名兰墩,跨海造桥,上行车马,下过帆航。其回夷贸易中国者曰港脚,用英吉利旗,驾舶亦用其测度。”)并在北亚墨利加之西南。曰既未蜡,曰新亚比俺,曰加里伏尔尼亚,三国地势联属,并在北亚墨利加之西。(按:《蒙求》云:“风俗略同,衣羽毛、虎豹熊罴裘,以金银饰。地多大山,最大者高六七十里,广八百里,长二四千里,山下极热,山半温和,山巅极冷,雪盛深六七尺,出泉极大,汇为大江数处。松实径数寸,松腐者蜂就作房,蜜白味美。独少盐,得之如至宝。狮、象、虎、豹成群,皮甚贱。雉大者十五六斤。地多雷电,有小鸟于枯树作小孔千数,每孔藏一粟,为冬月之储。”)
  南北两地附近各有海岛,岛各有民居。其大者曰小以西把尼亚,曰古巴,曰牙卖加,(按:《蒙求》云:“气候多热,草木终岁花实不断。有草食之杀人,去其汁甚美,可为粮。有毒水,人过其影、持其枝叶即死,中毒者沉水中可免。有鸟夜张翼发光自照。人善走,能负重,足力竭,针刺股出黑血,则如初。取黄金,岁定限几日。有一岛,女人善射,生数岁即割右乳,以便弓矢。又一岛,泉水甚异,日未出时,取以洗面,百遍老复如少。”)曰百而谟达,(按:《蒙求》云:“魔丛其上,近海无风,恒起大浪,舟至此甚险。一海舶遇彼,有魔蓦登其舟,舵师诘问何物?魔言:“舟中有工作,当代汝。”舵师指授所为,魔辄相反,因颠倒命之,海道三百里,三日而至。”)曰无福岛,(按:《蒙求》云:“墨瓦兰过此不见人物,因名此。”又按:墨瓦兰者,以西把厄亚臣也。阁龙既觅得亚墨利加洲,后以西把尼亚王复念地既为圜体,徂西自可达东,向至亚墨利加而海道遂止,必有西行入海之处。于是治舶、裹粮、备金宝、缮甲兵,命一强有力之臣,载而往访,即墨瓦兰也。遂沿亚墨利加之东偏,迂回数万里,展转经年,忽得海峡,亘千馀里,海南大地又恍一乾坤。率众间关而进,只见平原无际,夜则烬火星流,弥漫山谷,因命为火地。或名之曰鹦鹉地者,则以地产鹦鹉故也。既?俞峡,遂入太平大海,自西复东,知大地已周其半,竟直抵亚细亚洲之马路古界,度小西洋,越利未亚洲之大浪山而北折,遵海以还报本国。遍绕大地一周,四过赤道之下,历地三十万馀里,以墨瓦兰实访得此地,因以其名名之曰墨瓦蜡尼加,为第五大洲。亚墨利加之无福岛,则奉王命过此时,名之者也。”)曰珊瑚岛,以多生珊瑚得名。曰新为匿岛,亦名入岛,其西北土番不知其种所自,无城廓君长,事皆决于头目,分排而居,自成聚落者甚众。(语详后。)
  北地亦十有馀国,南为墨是哥,极北则分属加那英吉利、鄂罗斯。而米利坚一国,则在英吉利之北。(按:《粤海关志》:“米利坚与加那英吉利接壤,英吉利之南为米利坚。米利坚之西,亦蛮人所居。”惟《寄味山房杂记》云:“米利坚在英吉利之西。”是东与接壤,非北界相属矣。说似误。)粤人呼为花旗者,以其入市船旗必绘彩花其上,俗遂指是名之。(按:来市诸国,其船必入泊番禺县之黄埔。至即于桅上高竖一旗,以自识别。其商居广东省城西门外之十三行后楼,楼外立高杆,亦各横一旗,故见其旗即知何国货至。及开行返国时,即卷除之。杆无横旗,即知某国商已回帆矣。)其自称则为合省国,复先系以亚墨理格洲,谓必如此乃为正名。尽亚墨理格即船主亚墨利哥之转音。其曰亚麦利加者,加格为四声之通,亚麦即亚墨,利即理译语对音,本无定字也。曰米利坚者,米即亚墨合呼,而急读之,则为米,坚、加,又复以转而误也。近年粤商久于海外操西洋土音,别呼之曰?美哩千。?美与米无异声,而与亚墨同为开口之音,亦缘急呼致省,其曰哩千,则明为利坚之转矣。(按:音通字异,如《诸蕃志》宾瞳,史作宾同之类。译求声不求字也。同音而字数异者,如《汉书》乌孙昆莫猎骄靡合呼昆弥,呼有重轻,故字有多寡也。又按:粤人呼曰米利坚,是误以洲名其国矣。核其来市在合省为国之先一年,时洲名久定,意其人初来自述,止举洲名,而未及细晰,粤人因以呼之,相沿不改耳。)曰合省国者,知中国分省以治,故亦自称其国内所分之地为省。前分后合,从质即以合省名。
  欧罗巴洲人之至是地也,实始于有明之百二十五年。(按:“自弘治五年,至万历四十三年,凡百二十四年。其明年,即国朝之天命元年矣。由是年而推至乾隆四十一年,合省立国凡百五十一年。自得地至立国,中间相去二百七十五年矣。)其后逐渐开辟,大率皆英吉利、法兰西、荷兰三国人,而英吉利为最多。他如意大理、西班雅、瑞典诸国,则时来时去,不常厥居也。
  诸国人初至时,其地已先有土著如中国之苗者十数万人,今且三倍之矣。不能自言先代所从来历,世聚居其地,无外出者,惟俟市船来,出土物相易,以资其用。(语详后。)各国商者,始不过以贸易至,货尽即行,继侦知其力弱谋拙,无能为,又人少土旷,谓可夺而有之。会岁荒,其人方他出就食,留者饿莩相属于道。各国遂先后劫以兵而分裂其地,土番莫可如何,则俯听其逼处,披荆斩棘,各成聚落,不复与争。
  至万历中,(年不可考。英吉利方以女酋主国,颇慈和,会有请挈其徒侣出新地居者,女酋欣然许之。至则自辟一境,曰费治弥亚,即华言贞节女地,自庆乐土首迁,不忘故主,爰以名其地者颂之。然地故与国隔海,教令所不及。沿至占士王用其臣言,即所辟地为省,筑城卫居者,选设七人治之,一正六副,所属员弁并听辟举,而称其城曰占士城,亦意在归美其酋也。(按:欧罗巴人凡铸银,并肖其生王貌为文,似即此意。)
  自耶稣创教后,其徒尊之曰天主,死后遍欧罗巴人皆习之,(语详后。)争为堂奉祀。泰昌中,英吉利国酋令民奉教者必归画一,不得以私意别立堂户,违者刑之。令下,而徙居来者数百人,谓居远禁弛,得随己意虔设堂祀也。时方严寒,土番适患痘疹,多不救,数百人者至,为如法治之立起。缘是与其土头目马沙雪相得欢甚,建拜堂,设官如占士。群以长辞故土,念启缆日自其国之?比理某埠下舟以行,故名所居曰?比理某,系别思焉。其后分省,乃更其名曰马沙诸些,实马沙雪之转,并溯所由也。由泰昌初元(西洋诸国一千六百二十年。)迄天启九年,凡十年间,至者已积有三千馀人。人既稠众,复分而迁于新韩赛,于?底岛,于缅。虽地名以数易杂出,然犹通谓之新英吉利。
  前此,万历间甫有费治弥亚时,荷兰国人亦踵至,居新英吉利之南,曰新荷兰,人少于英吉利,然犹两不相害也。崇祯初,有瑞典国人来,止于新荷兰之南曰鸟遮些。(即新遮些。)鸟遮些之南曰底拉华,并与新荷兰近,已而尽并于荷兰。崇祯五年,(西洋诸国千六百三十二年。)英吉利国人有探悉新地之极南,暖燠可生聚者,试请于其酋,酋竟听之。定居后,名其地曰马理兰,番言马理者后也。谓后之地,示不敢私也。国朝顺治五年,(西洋诸国千六百四十八年。)英吉利国人继觅一地曰驾?连,在费治弥亚之南疆,里稍广,复自分南北二区,由是所在多英吉利人。康熙三年,(西洋诸国千六百六十四年。)新荷兰为英吉利败逐,旋据之,更其地名曰乌约基,(即新约基。)遂并其先后所得于瑞典者亦有之。初,英吉利有臣曰卫廉边,其父先督水兵至是,论获盗功,赐之金不受。二十年,(西洋诸国千六百八十一年。)请得新地,酋乃给印,使往自择以居,是为边西耳文。边为卫廉姓,西耳文者,番言野地,尽赐地专属之,而仍系以其姓也。其后,雍正十年,(西洋诸国千七百三十二年。)复拓地名磋治亚。
  自万历至此,百有馀年,凡得地十有三,并称曰省:一曰费治弥亚,二曰马沙诸些,三曰罗底岛,四曰新韩赛,五曰千尼底吉,六曰新约基,七曰新遮些,八曰底拉华,九曰边西耳文,十曰马理兰,十一曰北驾罗连,十二曰南驾罗连,十三曰磋治亚。凡系名者十有三省。省各有城,人近百万。分设总制官曰督,曰抚,皆派于英吉利酋,各给印命之,俾得以国法治其众。
  时各开各地,省自为风气,常以小故互起争端,而附近诸国,闻辄垂涎而不可得。惟法兰西国人,竟以众来居新地稍北,自名所居曰新法兰西,旋更其名曰干拿大。渐迤而南,筑室居民,使将军瞒鉴主其事。终虑英吉利人觊觎,且自计众寡势将不敌,乃就要隘创设炮台。英吉利虽省设总制,但止令各制其省。见法兰西人设台置炮,意不慊其所为,然尚怀观望。制费治者,自以最初辟处,责无旁贷,急使其属华盛顿赍书抵瞒鉴,谓炮台多设,则彼此疑忌,两邦必从此失和,请止勿终作。不听,具以闻于其酋,且遍告十二省之官总制者,使咸自设备。此康熙二十年事也。酋遣其臣吴里富,督水兵数千,船十,逾年至费治弥亚,与总制合议,主争战。新法兰西亦严兵自守。前后战于贵壁,迭有胜负,相持不决者,又三年,瞒鉴、吴里富并为炮伤死,而英吉利卒以势盛胜之,毁炮台而逐夺其地。二十五年,(西洋诸国千六百八十六年。)始引兵还国。(按:佛兰西与英吉利世为仇敌。据乾隆六十年,英吉利入贡表文,其王呀治具衔自称:“管佛兰西并嗳喻等处地方。”而嘉庆九年表衔,则已除去管拂兰西字矣。表内自述:“与佛兰西前已修和,今伊国强横凌辱,不能忍,又于海口设兵,显有歹意,我国已用兵船围住,伊不能出,佛兰西国内已乱了十三年,老国王竟被国人弑害”云云。又二十一年,英吉利由天津入贡,其国夷官咖啦?威喻先来粤,赍其国相?部?京喊?寄呈总督禀件云:“我老国王年老有病,交长太子掌管。自摄政以来,一向与佛兰西战争,今将佛兰西假王?般哪哗?地捉获,另立旧王亲人做真王。是以来入贡。”此两国不知争战所由也。)自是得相安无事。阅七八十年,生齿繁息,辟地辽阔,市易诸货,亦渐饶裕,税课因以充?刃。爰是有易税、加征、用兵、禁遏,激动省众之事。

  ○卷二
  初,英吉利酋出赀,合其国之富有力者,取所产货贩于他国,又转易他国所产货而归,许专其税三十年,谓之公司。而国人之自为船客曰散商者不与焉。设二十四头人领其事,名所居曰公班衙,所市国亦设官曰大班者司之。由来旧矣。自雍正间,通市中国,岁载所属孟阿腊、孟买、东印度之物,合以土产,市于粤,易茶还,则转鬻于所近诸国之不能通市者。当亚墨利加新地未设船入市之先,所需茶亦与转买。旧例征其货于船,卖者之所输也,税规之重,略与茶价等。乾隆四十一年,(西洋诸国千七百七十六年。)酋以国所征税出于公司,是无异自输而自征之,非计也。爰下令茶至新地,尽改旧制,使买者随货输其税数,而永除按征卖者之例。土番及新英吉利人皆待茶而食,价已不赀,又苦于输税,亟请照故例行。酋执不可。适公司茶船分泊马沙诸些省之波士顿、新约基省之新约基、边西耳文之费拉地费、驾罗连南省之查士顿。其费拉地费与新约基两处茶船,同时并逐于土番,不令入口。别船甫抵波士顿,居民易装服,蒙假脸具,一拥登其船,掷茶水中。惟查士顿船泊久无过问者,不得已权寄于栈舍待售。积二三岁,所寄茶色枯味淡,尽倾弃之,耗公司赀无算。当时,省相传约,有不改复旧规,仍征税买者,则此地永戒茶食之语。国酋闻之,怒其挟制,欲惩以威力,遣兵船至,更次第升征他物税,众愈哗然。酋以民不遵约,迁怒总制,遽欲收前所给印,所命官亦解体。
  新地旧俗,凡出自省学馆(士子有进士、举人,皆称曰衿。语详后。)及老者,沿中国故事,合称衿耆,有事则先集其人于公使会议而官定之。当乾隆三十九年,(西洋诸国千七百七十四年。)诸省各以其衿耆咸集费拉地费,会商止兵策。佥以事宜婉求,毋遽肇衅乖好,相与合词请酋撒“撤”兵,而仍执旧制为言。复致书国人,谓本同一国,不可称戈自残,嘱诣酋前,善为劝止。并徇于省众,使各安业无动,勿以阻兵故忧疑,别滋事端。酋既积怒,猝不可解,得词反增遣弁兵巨艘,掠货船,毁城壁。衿耆知势难遽已,姑再求罢,而阴自为计。
  时华盛顿在费治弥亚,方得众心,他省亦闻而悦之。请罢之词甫发,即共推华盛顿为兵首,备粮置艘自卫。(按:西洋如米利坚等国,例有军事始治兵,皆出如募,立国后,乃定设水陆兵额耳。)计始事至此,已首尾三越年所。盖乾隆四十有一年也。(西洋诸国千七百七十六年)。
  七月初四日,(按:即中国之五月也。)华盛顿乃榜晓居民曰:“凡不遵王法而自创邦国者,叛逆所为,岂欲冒此不韪名哉?奈王加征,又非法苦我。始设新政,自守疆域,非得已也。”随详举其再三请命不得,非复可忍,今议立首领,永不受英吉利节制之故,分诉远近诸国,使知其万不得已。所列款状,大率以其酋近所改例、选官、增禄、调兵、加饷皆不令议于衿耆,又武员权过重,纵兵侵住民舍,勒民盗劫别艘,及唆省众与土人相争害,而禁遏新来求寓者,凡十有八条。自是,合诸省为国,其自称曰合省国。
  英吉利酋愤其自专也,则严促兵战。华盛顿率众力拒之。合省人虑祸深,一败必人皆得罪,用是人有固志,相持益力。(兵饷月约二十圆,故使战甚得力。)虽英吉利不时增以兵,终岁未能决胜败。平时垦地多而人食少,岁以所馀谷分济近国,值且贱。自军事起,征赋于田亩,谷遂翔贵。诸国之旧受接济者病之,法兰西亦缘是不直英吉利酋。因出兵数十艘来助,三国兵合计数十万,拒战至六七年,阵亡将士指不胜屈。
  英吉利酋恐终不得志,而军费又将无所底止,且合省方禁粜,民食亦骤困,势不可更争也。以四十九年(西洋诸国千七百八十四年。)使其臣来议和。会合省人亦厌苦兵革,请先撤兵舶,与英吉利使臣盟于费拉地费。谢遣法兰西兵。(按:嘉庆十三年,两广总督秦称:“英吉利夷兵擅入澳门,迁延不去。适东莞县营盘获夷人?威啉?部啷、?威啉吐?蔑二名,据供:‘系米利坚国人,从小法兰西贩货来粤,泊伶仃洋面,驾三板,上岸汲淡水,见英吉利战船三双驶来,恐被抢夺,凫水逃避,小艇捞载登岸,不识路途,随意行走被获。米利坚原系英吉利管辖,后来小法兰西叫我国人不服英吉利,经管二十多年。我船货系向小法兰西买来,是以英吉利见我船即便抢夺。英吉利与大西洋系属姻亲,缘法兰西现占夺西洋地方,国王走向英吉利躲避,英吉利将其送至?罢啦哂喱地方居住,仍发兵在彼防守’。”云云。据此,则乾隆四十一年,米利坚之拒绝英吉利,本听法兰西所使。所云已二十馀年者,自乾隆四十一年推至嘉庆十三年,适三十年。年事并符,故是役法兰西竟肯出兵相助,后复与和议,使其自开一国,劝英吉利罢兵,则法兰西始终一意同谋。《志略》特不载其事耳。)华盛顿随解兵柄归里。
  其时战尘甫息,国事尚散无统纪。旋于五十三年,(西洋诸国千七百八十八年。)自春迄首夏,(按:即中国之十一月至十二月也。)集各省衿耆会议于费拉地费。先起华盛顿随宜权理,相与议定立国规条,行于国者,曰国例,行于诸省者日省例,曰府例,曰州县例,曰司例。议讫,仍各还告其省,使无有参差。明年再集,而后常例,至此乃永定焉。
  通国设一统领,又设一副统领为之佐,使总理各省之事,周四年则别举以代之,是为一次(正、副同。)其为众所悦服,不欲别议者,得再留四年。虽贤,不能逾八年两次以外。就以华盛顿即真为初次统领,购费治弥亚与马理兰两省适中界河,距河口百有馀里之颇多麦地,筑为国城,(按:米利坚地皆辟于荒旷,今筑京城,而地转出价买者,意先有土番居此也。)周围三十馀里,使偕其副及诸有职于国者居之。凡水陆武弁得节制,文员亦禀命焉。自交际邻国,接待客使,及岁所议定一切事,皆由总领示谕而后行。故年非三十五以上,或非生长其地者,不与选。副领事无专掌,而名位稍尊,每于议事时推为议首。其下则为议事阁官,省各二人。又下为选议处官,省各数人。岁以十二月第一次礼拜(按:欧罗巴人奉耶稣教曰天主教,七日一礼拜,语详后。)日,咸集之公所,凡国内农桑、工艺、兵粮、市易、赏罚、刑法及宾客往来、修筑基桥诸务,悉于是日议之。议虽定,虑猝有更正,故与议官有即返其省者,有留数月者。次年复以期至,率以为常。
  议事阁官计五十有二人,(按:初合国时尚止十三省,省各二人,计不过二十有六人而已。其后渐次开辟,至道光十六年后,始合成二十六省,故有五十二人之数。今就其现例言之。其二十六省名次详后。)分三等,每等阅六年为一任,以二年轮退其三之一,退则补新者,再二年,旧者亦还补,至六年,乃全退,先后不得不略有参错。选议处则多至二百四十有三人。(按:此亦就现例言之,初设时无此数也。)凡统领未及四年,或死,或缘事自退,不复集议,即以副统领代。副统领辞,则推议事阁之首者。辞,则以选议之首者。亦辞,乃再议选举。
  次为六部,部各有首:曰吏部首,其下数人佐之,遇统领缺出,先由部首书致各省首领,遍示召民间衿耆议择焉。曰户部首,佐者以数十人。曰兵部首,佐者直多至数百人,大小有差。曰水师兵部首,止专理兵船、弁丁、粮食、炮械事宜,亦以数十人为佐。曰礼部首,事最简,佐者不过数人。别有邮驿一部,总理发收书札,设驿于各省冲途,以远近别程赀丰啬,岁之四季,封给驿夫,部首主之。
  又有主访察违犯审理讼狱者,曰察院。国、省皆有之。在国曰京察院,凡七人,一人为正,而六人副之。以岁之正月,纠察民间不遵法者,集而讯之,讯毕,留一、二月乃各还其家。或因事、因病不能至,则集必四人,乃得会审其国员。而设于省者,曰巡按察院,亦凡七人,分地设院:一,察缅及新韩赛、马沙诸些、?底岛,计四省合一人;二,察干尼底吉及华满、新约基之南,计二省有半合一人;三,察新遮些及边西耳文之东,计一省有半合一人;四,察马理兰及底拉华,计二省合一人;五,察驾?连北及费治弥亚之东,计一省有半合一人;六,察驾?连南及磋治亚,计二省合一人;七,察建大基及典尼西、呵嘻呵,计三省合一人。凡七人,各自察其所属之省。(按:巡按察院七人,其分属之地,止十有八省。他如亚喇罢麻、累斯安、美士细比、美苏理、伊理奈、引底安、美是千、新约基之北、边西耳文之西、费治弥亚之西等地,则以地浮于人,其事甚简,可以巡抚察院兼理之,不复隶于七人也。又按:二十六省中,惟驾?连分南北省,今所称新约基南北者,就其地之偏界言,非别为省也,馀可类推。)又分置巡抚察院者署三十有三所,所设一人,凡三十三人。巡按、巡抚听断不公,许民诣京察院、巡按察院再控而审正之。京察院不公,则统领可正定之。巡按察院每听狱,必以一京察院为之监督,否则不成信谳。事稍重大,则监以京察二人。巡按察院一岁集审二次,巡抚则岁审四次。(按:《志略》称:“巡按七人,每年会审四次。”又云:“二次审判。”语自相矛盾,今更正。)猝遇要务,仍集,无定期。如巡按所属犯法,得随时自理之,不俟会集也。察官专司案牍,按制谳断。既事归审理,则不令与议国事;而会议国事者,亦不复能出兼审诘也。
  又设律例院,无职官,惟延师教习律条,听民间子弟入院习读,期限三年,责以全通,过此则不复留,合国省凡数十所。(按:此国内通融之数,故不能以地定数也。)此国城自统领而下分设官师之大略也。
  诸省亦各设首领一,副领一。其下会同议事者,曰议拟,无定员。又下,则择民有识者使与议,曰民选。或十馀人,或数十人,亦无定人。省设公堂,为首、副领及议拟、民选议事所。次为省察院,即京察院所分,得自谳其所分省之狱者。省所属为府,府有府主。府所属为州、为县,州有州主,县有县主。县所属为司,司有司官。各得自理其府,若州、县,若司之事。司之属有乡。府、州、县亦各设察院。在府者曰府察院,在州、县者曰州、县察院,并给以书役,其听断同省察院。如两造中有愚民不谙诉语,则以一识例文、通言语者代,自具词迄堂质,均许旁为剖诉,不以事非切己为嫌,惟讼者戚属避之,馀听自择。每届审期,必择其地衿耆先未知有此事者二十四人或半之,(多不越二十五人,少亦必得十一人。)就所见,以例权其曲直,所见合,则笔于爰书,呈察院,令先散出,而后察院采以定断焉。事小未控理者,则别设若干人,使预为随事处息,如中国之保甲然。
  一县所设,自县官外,如掌收岁课者,必并责以周知其县一岁中生齿户口丁数,及田宅买卖。其总理数款者,将县内岁所出纳,旁及所议、所行事,详书册档。此外,复有分理借欠、窃盗、济贫等件者。省、府官各司其事,非所司者,亦必令知之,不为越俎。
  济贫院之设,取民不能存活,又难藉助于宗亲戚故,与无招留工作者,则收养之,分以事业,以所得值入官,所遗子女亦延师教之。自省而府、州、县咸设焉。或捐于富者,或公为建置,皆董于官。
  律例院无定数,省、府、州、县并如国城。其立学,广教法,由乡以达于国,各异其等差。乡设学一所,岁聘男妇之有学者为之师。其经费捐自富室。乡无富者,乃假于所隶省之官助之。无论男女,三、四岁胥令就学,分教以书算、地理、经史,女师则并教刺绣。惟县学馆延师经费,多资于学童所致束修。其建设,则或捐自官,或由衿耆得请而建,无定章也。省学馆,则或捐,或建以会项(设会而以其赀息建之)。而助成。于公馆设司事者数人,使定其条约,告同学者守之。别有大学馆,所业三:曰圣文,(圣文说详后)。曰医治,曰律例规条。计省学不下八、九十所,学延师五人,多者三十人。(按:折中计之,每省一、二所,三、四所不等,所延师,每所约略十人,受业者约二、三百人。今曰五人、三十人,举至少至多者言也。)复有圣文大学馆,合各省计三、四十所,馆延教圣文师四人。(受业者约七八十人。)又医治大学馆,所数略比圣文馆,师七人。(徒约数十人。)医馆师徒人数,与律例馆略相等。
  监狱,省、府并设,各专官掌之。其狱中教囚徒者曰牧师。
  大凡事必分隶于官,官必实任其事。非任事官,虽贤能众著,富有赀财者,概不得假以虚衔封赠。此省、府、州、县、司、乡额设官师之大略也。
  是时,新定条例十有七款,(条款详后。)凡事无大小缓急,必集议而后行。议必按例,否则虽统领不自专。故凡统领初受事,辄誓于众曰:“我必循例,自正其身,而后尽力民事”云。故例外一毫不敢稍存私见,亦不敢以已“己”意自创一事。盖稍涉偏私,则举国必不服,而议事官先不会议,即议亦断不可行也。省之正、副首领,若府、州、县主,其初受事誓众,亦如之。首禁贪墨,有馈遗,虽统领必使议于其属而后敢受。岁于省官集国会议,时统领者尽举一年征课、度支及原议已行,与现在应议各事,详晰示众官。各省官议毕散归后,忽有事,非例所常有,不能即决,俟再议乃定者,辄示召省官,令来复议。省首领于府、州、县,府于州、县并同。惟县之去省、府、州远者,使自商于其县,以节途劳。所定但统举大纲,他仍予以变通。听各省、府官因地制宜,自为科条,钤束其众。惟不得以省例犯国例,以府犯省,推之州、县、司,悉视此。(时新议国例十七条:一、岁征粮饷,所有动支各项,皆于饷内拨发。一、国帑不敷,议拟及民选各臣相议预为筹办,免有拮据之虞。一、宜与各国贸易,并各省相交,即本土苗人,皆同一体。一、流民准其寄居入籍,以免流离失所。一、设局铸银,务权衡轻重、多寡,以归划一。一、严禁伪造番银。一、设驿传递公文、书信,时常修筑基桥,以便往来。一、出示谕人学习六艺,如六艺中有能超众者,则示以奖赏,并能于各器用中自创新样,发前人所未及,为今人所乐效者,亦奖赏之。一、在省立察院,以判民间之事,或三省立一,或二省立一,看省分之大小酌议。一、宜防海剿劫,如有捕获,无论本国、外邦,必照例治罪,或有谋反叛逆及在外国滋生事端,尤必照例严办。一、如遭外国欺凌,统领必先晓谕万民,倘未便请和,至有干戈之变,务必踊跃向前,若两相盟会,即可戢兵奏凯。一、当以钱粮招民为陆路之兵。一、当以钱粮招民为水路之兵。一、水、陆兵士,务守范围,不得放肆。一、大兵临境,万民务必踊跃效劳。一、万民肯为国出力,即议给口粮。一、宜专设法以治京城。前后如有不遵者,设法引导之。国人宜以律例为重,不徒以统领为尊。)
  凡国事既与民共议,议事之民,必慎选之。选之则自县始,县选于众,年未二十一者不与也。先期县榜所宜议事,并是曰集议所在。届期耆老与众先举一人司选事,谓之领事,一人录写,而后各以欲保者书于纸,封识之,既尽,乃启,以保人多者递送之州、府、省、国而与议焉。如县官缺人,自其县与举。省、府、州官,皆先集众选举,封识,启视,如保与议人例。领事接前官所备文曰须知册者,对众诵讫,俾咸悉其由,随对众扬言,问:“谁合选?”有起答“仍请领事自择”者,则令众举手为号。举过半则可,否则须循故事。惟国员六部之首,例归统领选择。又正者得自择其副,庶官遇有升调降革,选定代者,必请于统领,给发印文,然后执以抵任为验。
  所储养人才,一出于学馆。岁集乡、县学生而考试之。试例止一场,取录者得入省学,不与取者仍还其乡肄业,俟明年再考。省学课习限以四年,期满视中国举人,散馆被举可为官、为师,或各随所学,为士农工商,皆令各终其业。大学馆惟省学期满者得与,肄习三年者视进士。以次而升,而必自乡学始。入馆后,或犯律条,则所司随时摈逐之。以故,国人颇知重行谊,无顽梗者。
  刑法之通行国中者三:一曰缢死,二曰收监,三则罚银。无枭首、充发、笞杖等刑。罪名之等十,有:一曰反叛,(自立国后无之。相传一官谋叛,察院审无实据,即放还不问。)二曰杀人,三曰打劫,四曰放火,(犯者最少,就现在计,岁约五、六起耳。)五曰强奸,(犯者亦少,岁约二、三起。)六曰情奸,七曰冒名伪造,八曰窃盗为非,九曰相斗相争,十曰醉后胡为。定罪之法:凡反叛及海盗者,并拟缢死;杀人者定以缢罪;(按:缢死与中国绞立决同。定缢罪,似与绞监候同矣。然不闻有拟缓减者。)强奸者、打劫者、放火者,或拟缢,或永远监禁;(似视其情之轻重而临时分别议之。)馀或收监,或罚银以赎,则以时议之而已。最郑重监狱,墙围巨石,令不可钻越。房舍极精洁,内通风牖,外仍栏以木,使得散步。以仁会之赀(仁会详后。)为经费。衣食不得杂以污秽。令管者时以善言开导,察其安静者,迁居大舍;凶恶未除,则始终以狭室处之,彼此不能相见。又各责以工业,以所值资管狱官、牧师、守狱兵役饭食及囚犯衣粮。有馀则存诸公,编劝善书,使就礼拜日诵焉。(其犯法监禁者,所在多有,不可胜计。然专就马沙诸些一省十馀年言之;道光元年,七十一人;二年,八十四;三年,九十一;四年,百有七;五年,八十六;六年,九十六;七年,八十一;八年,八十;九年,百有四;十年,七十九;十一年,一十五;十二年,七十一;十三年,七十六;十四年,百十九。再就十四年所犯言之:杀人者二,窃盗者八十八,冒名伪造者十,打劫者四,放火者一,争斗者五,情奸者六,强奸者二,脱逃捕获者一。又十五年,该省犯人以工业所得值,除一切监费外,尚存银七千二百九十六圆。他省可类推。)
  国费岁有常经,悉以市舶出入,所征之饷及田野常赋为官禄、宾客之需,总其成于统领。连岁防拒英吉利,军饷预支至二十馀万,(按:国中银以圆计,不以两。凡欧罗巴诸国悉同,下仿此。)于岁饷匀摊还款。谓统领尊不便给以禄俸,岁谢以二万五千,曰酬金;副者五千,亦因之。(按:副统领事简,故杀其五之四。)其下,则统谓之禄俸。县所属官自有生业及非常任者不与。于是,定设各部首,岁俸六千。礼部事省,杀其三之一。馀各有差。省学,酬师者曰束修,岁自千至三千。(每受业者各送一、二百不等。乡学则男师月二、三十,女则六至十馀,各有差。
  华盛顿之筹创立国规模也,首立诸国通商法,为简明章程三,分致于所往来之国。三条中大约谓:四海当视同一致,往来无分彼此;遇他国互争,必主劝和;处己从谦,不宜自恃。(按:原文:一、视四海如一家,凡事不可自恃。二、两国往来无分彼此。三、别国争战,劝和为尚。今虽未能尽出大公,然在粤夷商,遇他国称戈,力为劝解,有由来也。)由是三大洲之内,如法兰西、荷兰、瑞典、葡萄牙、西班牙、俄罗斯、大尼、呵理曼、麻罗哥、安遮耳、都尼士、都耳基、阿黎米、暹罗货船之为招来者,梭织不已。即英吉利亦时以货来市焉。国人岁常贸易于诸国,辄派使官往司市事。(惟尊中国,故于粤东止设贸易领事及商人而已。)
  至嘉庆二年,(西洋诸国千七百九十七年。)华盛顿已于统领四年例满后再终一次矣。当时,虽戴之者众,格于成例,不得已乃择阿丹士继之。法兰西以统领新易,意隙有可乘,遽出兵攻夺其货船。阿丹士素知兵士肯用华盛顿命,请复出主军柄,驻舟师海口防之。法兰西终怯其威德,不敢逞。二年,事定。而华盛顿随以嘉庆五年卒。(西洋诸国千八百年。)为人公正自矢,不事威福,不辞劳瘁。既罢,常以暇日率官绅人士与农并力耕作,国中人传为美谈。卒之日,举国伤悼,思其保障功,群尊之曰国父。至今言及,若有馀思焉。
  七年,(西洋诸国千八百有二年。)阿丹士退,遮费逊继之。十有五年,(西洋诸国千八百有十年。)马底逊又继之。甫两载,欧罗巴诸国各恃雄强,辄斗争。会英吉利船缺主舵者,以计诱掳国中梢人充其数,马底逊率兵夺之。仇衅复启,亦两年而后罢。以功越二次,始传之瞒罗。又二次,而传之阿丹士之子。(名缺。)期满,即传之查其逊,亦二次。推至道光十有七年正月二十有八日,(西洋诸国千八百三十有七年。按:是日为三月初四日。盖中国先一年十一月十五日冬至也。)已盈八年矣。继者为泛标伦,先后八人,而届期复留者且过半矣。
  八统领相继代位,并能广贸易,普事招集。幅员亦以次渐开,视立国时又增一倍。其间若华满,则增于乾隆五十有六年。(是为华盛顿统领之次年。)逾年,(华盛顿之三年。)即垦建大基。将退位之前一年,而典尼西复继辟焉。皆刈榛除莱,取他处生息之民,移而实之。八年间手开三省,而非得自力征,经营所事,洵非易易也。遮费逊以嘉庆七年初领,亦开呵嘻呵,而若累斯安,若引底安,若美士细比,若伊理奈,若亚喇罢麻,若缅,若美苏里七省者,则自十九年迄二十五年,岁开其一。若美是干、阿干苏,则并开于道光十六年,(西洋诸国千八百三十六年。)一岁而开其二。固人力滋生之速,亦可见继盛顿者,皆知擘画焦劳,未尝以受任日促,自甘让美如此。以新辟之半,合之旧所有者,实为省二十有六。旧省积年数百而后渐次成之,而新省之增,不出五十年间,其迟速难易,相去悬殊。虽其间人稀地僻,然要非西洋诸国之力争弹丸,旋夺旋弃者所同矣。今为之汇而次其目:(按:以地之大小定先后,不以得之先后定次第。)一曰缅,二曰新韩赛,三曰华瞒,四曰马沙诸些,五曰:?底岛,六曰干尼底吉,七曰新约基,八曰新遮些,九曰边西耳文,十曰呵嘻呵,十一曰引底安,十二曰伊理奈,十三曰美苏理,十四曰底拉华,十五曰马理兰,十六曰费治弥亚,十七曰建大基,十八曰驾?连北,十九曰典尼西,二十曰驾?连南,二十一曰磋治亚,二十二曰亚喇罢麻,二十三曰美士细比,二十四曰累斯安,二十五曰美是千,二十六曰阿千骚。二十六省中,先得者费治弥亚,十三省首焉。至是乃改首缅。
  国南、北与加那英吉利、墨是哥为邻壤。(详见前。)东西界尽汪洋。就界内统举大势而三分之:自界东之压兰的洋迤西,至中东之亚罢拉既俺山为东一分,又自中东之亚罢拉既俺山迤西,至中西之治臂外岭为中一分,又自中西之治臂外岭迤至界西之太平海为西一分。亚罢拉既俺山,东距压兰的洋数十里,山势自南而北,绝似画中远岑,平抹无尽。治臂外岭西距太平海数百里,遥望长直如线,近则万峰环抱,峦脉起伏,界连数省。盖东、中、西分,则山在东,(亚罢拉既俺也。而岭治臂外也。)在西,东西界皆抵洋海为尽境也。亚罢拉既俺山之东北,山与海相为联络,中无旷地。由东北再折而南,沿南行,地势渐扩,至东南则平衍。中川原交错,瀑出山巅,下注为河,由基泥伯小河,稍下为美里麦千尼底、哈地逊、底拉华、苏贵哈拿、颇多麦、?晏屋、奴细比底、卸番亚等河,潆绕四布。其源同出亚罢拉既俺山一带附近诸山。而诸山所出之泉,则迳基泥伯河析分其支派而衍为群流也。治臂外山,脉势蜒蜷,至高者约百丈,西距太平海千五百里。(按:《志略》云:“西离太平海数百里,有治臂外岭。”又云:“治臂外山,约百丈高,与太平海隔一千五百里。”两说似自矛盾。惟一云山,一云岭。且其《土产门》有“治臂外二岭”之语。意其山势联接,广袤数百里,统为一名。所云高百丈之山,为山之东,故去海千馀里。而就其西界尽处言之,实去海数百里也。今姑各从之,而志疑焉。)其山所出诸泉,并迳山下异流各趋西注而入于太平海。其河流最劲者曰美士细比,自山之北直贯于南,与山同行,无少纡曲,故一路波涵黛影,节节水中,皆戴峰峦。别有同源异派,渐流而南,趋至邻壤之墨是哥国而达诸其海湾者,是为美苏里河,为呵嘻呵河二河。同起同止,复同流,所不同者,经过地耳。又北有大湖,曰素比哩耳,曰美是千,曰胡珑,曰伊里,曰安大里,曰珂?差治,曰仙?比琏,凡七。皆潴蓄诸水,使有所受,不致泛滥为害者。东海中有岛,曰西氤地亚,不与国地连属。通国地无道里可计,以天文度数证之。(按每度二百五十里。)南北圜地周围三百六十度中,合省国得三十馀度,所居颇多。麦城去北极五十二度,北界去北极三十五度。其南至赤道相去二十九度,至南之中,赤道相去二十五度。盖凡得天度三十,(按:此皆据《志略》。)南北计七千馀里。

  ○卷三
  西海有名摩西者,欧罗巴洲人所共称为圣人者也,为耶稣天主教所自。相传,有神降,授以《圣书》,谓帝命默示之,摩西录而抱守于其家,未出以教人也。(按:《寄味山房杂记》云:“耶稣生有天授,通各国土音,生东汉时,始知以三百六十五日为一年,创教劝人为善,忌者钉其体于十字架而毙,其徒号其教曰天主。国酋初不信,禁习颇严,后与他国相攻不胜,祈于其寺,忽云中现一十字架,遂以十字架为前锋克敌,因大信奉,即造礼拜寺供十字架。”《海国闻见录》云:“大西洋尊天主而辟之者,惟英圭黎。”据《舟车闻见录》:英圭黎即英吉利。而据《统记传》,祷耶稣以十字架胜敌者,为千士但天。考其在位时,当在西晋愍、元二帝之间,则其国之信奉耶稣教久矣。)
  摩西既死,子孙乃出所遗书,半传于亚细亚洲之西希伯国,半传于欧罗巴洲之东希腊国,遂得传播其书。所纪皆自夏终汉之事,故尊曰《圣书》。(按:《明史》云:“万历间,大西洋人至京师,言天主生如德亚国。其国自开辟以来六千年,史书所载,及万事万物原始,无不详悉”。陆氏《八?绎史》亦载其说。所谓史书者,似即摩西所传之《圣书》,故西洋人近年纪述多及之。大率皆洪水前后事,常有天帝下与人问答者。所云自开辟至今凡六千馀年,亦与《皇极经世》、《春秋元命包》诸说不合。其缘始固无足深辨。惟耶稣生如德亚,西行其教于欧罗巴。而摩西则与耶稣同祖,西洋人书称摩西在西乃山得天《十诫》,为殷祖辛十三年事。摩西受上帝灵神所默示,得此书。而西人之引是书者,又多纪前闻史事,则人与书之同出如德亚明矣。)后渐传渐广,士入大学者必熟习之。其说有三:以为上帝先天地万物而生,无从窥其端倪,惟至正、至大、至智、至诚,知能无所限量,天文物曲,皆覆载所创始,故名上帝,曰天父,曰救世,曰圣神,一也。人禀受于天,则首宜尊天,次则父母兄弟,推及天下,故知敬天、敬亲,方为守分良善,二也。(按:敬天之说甚正。然惟天子得郊,过数反亵之。故实有精意存乎其间,厥典綦重。今据《志略》称:“合省之民,惟知崇拜上帝,外无祈祷,无耶稣,即天之子舍死救人之说。”是七日礼拜,非专敬其教主矣。诸书所未详也。)人死而魂常在,善者赏福天堂,恶者罚祸地狱,三也。(按:此与佛氏之言正同。而耶稣本教尚有审判复活之事,今《志略》无之。)中又分载新、旧《遗诏》,谓其一已历二千馀年,一已三千年。大旨以存公去私,远佞除猛,救难惩争,禁盗为训。尤戒诳言、使酒,而终以不妄求,不倦惰,为庶民定则。用意似窃中国经训之馀绪,惟缘起未免不经耳。乡所在有礼拜堂,七日一至,集众拜之,曰礼拜日,亦曰安息日。无跪拜仪,以摘帽为敬。(谨按:《皇清职贡图:“大西洋夷僧男女,见之跪捧足。”则其俗亦知跪拜,但不以为见礼耳。)是日,不事工作,惟读《圣书》,择能解者,讲明意义,拜毕环听。所奉止于天主,别无神?、仙佛。礼拜外别无祈祷、禳祭。以故国中无和尚、道士。(谨按:《皇清职贡图》:“大西洋夷僧,天主耶稣教,夷人敬信之,削发留须,出入张盖树旗。女夷以白布缠颔。夷人敬奉尤甚”云云。今米利坚无之,则风俗稍异矣。)
  通行皆英吉利文字,(按:国人什九为英吉利人,故文字相同。)与法兰西、荷兰二国,文同语异。与中国、日本、越南、暹罗则文语并异。其字为马罗可国所遗,谐声比附,谓之拉丁字,亦曰拉体纳字。国人自谓切音与诸国同。故所用二十六字母,行于法兰西诸国。(按:二十六字母:一曰A,音?挨。二曰B,碑。三曰C,ざ。四曰D,?旭。五曰E,依。六曰F,鸭符。七曰G,芝。八曰H,咽住。九曰I,矮。十曰J,遮。十一曰K,跏。十二曰L,?挨儿。十三曰M,??。十四曰N,燕。十五曰O,轲。十六曰P,丕。十七曰Q,翘。十八曰R,鸦。十九曰S,?挨时。二十曰T,梯。二十一曰U,?要。二十二曰V,非。二十三曰W,嗒布如。二十四曰X,?时。二十五曰Y,威。二十六曰Z,思。字母虽止二十六,然连类相生,变化而出,有以二字连成一句,或三字至九字不等,从左起横读,合则无穷,散则有限。其中之A字者,一也。I者,我也。O者,叹词。此三字无别字贯之,亦能独用。书籍印刷,皆熔铅为之,有活字铅板,有全字铅板。(按:书籍既非木刻,则称板非宜,今姑沿其旧称也。)活板止二十六字母,如中国之点画撇钩,每印以磨柜推之成书,较手印为捷,虽千百万字,可一时并得。其书横列,无直行。笔以铅锥为之,随其身之所至,携以记所得异闻。自经史词赋外,最重而通行者曰新闻纸。(按:其纸递长至五尺,阔至三尺。始于利打尔亚国,欧罗巴人行之已三百馀年。纸不钉装,两面皆有字,或日一出,或七日出三四纸,或半月一纸。每出多者二万,少亦数百纸。人阅看者,收其工料之赀,每岁自一员至十二员有差。所载皆船货来往期日、市价及买卖田庐、租税房舍之值,并官员、士子、兵丁所言、所作事,广及海外一切闻见。又有月新闻纸。载历监、医生、乐工、律法、所得学问及劝善各事宜。又有一季一出者,多约一二百篇。如中国之时宪书所载,则日月出没、日食、月食之故,迄于本年士农工商所业之宜,与各国人数增减,凡舆地、古事、前言、往行、天文、音乐、辞章并难著焉。盖已编成卷帙,而国中人则通谓之新闻纸而已,惟本数多寡无定,故价值亦因以参差,自半员至数十员不等。)传播于市舶所至之国,如中国之邸报。故一事作而远近周知,客外者不俟其家报也。士人家藏书,每至一、二千本。省学藏至一、二万本。富者设书斋、购书其中,便人翻阅,但不令携出。乡曲别集赀为书会,礼拜工停日,群就会所假之,下次拜日缴,复再假。以次轮易。其专刻《圣书》之院,恒择无力购求者赠之。
  婚姻有妻无妾。妻无幼聘者,男子年十五,自访所配,先诣其父兄订约焉。(按:《寄味山房杂记》云:“男三十,女二十九始议婚。”说与艾儒略《职方外纪》同。盖通指欧罗巴而言。此从《志略》。)越数年,男女各长成,性质生业,互相伺察,既各深悉,然后面订婚期,或为书告其父母。无亲迎与聘物,届期携手登堂,延尊者,(有官者及宗族之长者。)书男妇名,且备书:“此出意愿,非勒婚,至老不得悔离。”语毕,有官者盖以官印,族长以私印,存之为后证。既婚,乃得列名丁册,谓之成丁。
  其俗母严于父,幼为父溺爱,必受母呵叱。时以出告、反面、早起、整洁衣服数端为蒙训。二十后,即听所之。志有欲为,不之禁,即远出亦不强留也。弟听命于长兄,事必曲从,无稍违者。重然诺,以拉手为定,久不忘悔。
  土番体极高健,肤色如红铜,双目漆黑,发粗而长。男女皆喜饰,发垂耳,触之则以为大辱。然心颇明晰,处友能信。会议本用其旧俗,每议事,则老者严肃无慢容。平居则以斗为戏,每相赌以牛羊。偶受人欺侮,当时能忍之,转念则矢以必报。战阵勇往,被擒至死不屈其膝。凡战尽携所宝物以行,示不反顾意。男出战,其家咸持斋以祈祷,胜则迎贺。断敌首,男者用以筑墙。每战初行,老者辄指墙首相勖。女则以连指骨为饰。得人,肉三分之:一祭魔,一赏战者,一分遗斋祷者。获大仇,琢骨二寸许,凿颐入之,露其手以自表。冬衣皮毛,夏则自乳至膝,围以兽皮。有五色涂面,首插乌翎者,欲示人威武也。食惟果木、瓜菜,饮血茹毛,不喜熟食。病无医药,但令能叱法人禳之。自来不知有文字,日事钓猎,善弓箭,暇则焚树跳歌为乐。家计一主于其妇,男子不问也。女子亦多力,有迁徙,则器物子女共为一驼,负以行,登山如平地。居惟篷寮,四壁无他物,门户卑隘,以备敌也。行用不以银钱,但采树皮或珠石(详见后文。)与商人交易。婚无定法,既娶又恒逐之。死不以棺殓葬地。所祀惟日月星辰。祈晴雨,取石似物形者祭之,不验则再取,偶验即报焉。雕木抟土为像,昔极信邪魔。斋时不语,日食菽一握,饮水一杯。每战及渔、获必斋。耕者祀兔鹿,猎者祀大鹿角,求多获。新谷必先供巫,乃不伤稼。自合省立国后,教以法制,风俗渐改。尝纠合排众,欲与国人争,合省人让而劝之,委曲开导,遽能听受。性喜施予,每作熟食,施行道者。盖俗既富足,而犭秦犭皮之性又未尽漓,故能与耦居,无猜忌,卒相合成国也。
  合省人最体恤贫乏,故城村皆少乞食与鬻子女者。预聚赀立仁会,先施监狱,(详见前。)次则延师以训子弟之无力从学者。又设馆收聋、哑、残废,择可习之艺,手调音而教之。盲者造凸字书,令手揣读。就地设院曰养育,以收幼无父母者。(按:西洋博尔都噶尔雅国,俗有仁会,恤孤寡茕独。商舶至,或有死而无子者,收其行李,访其戚属还之。国王随处遣官为孤子治家,长则还所有且加益焉。语见《粤海关志》。其规条与此大同小异。意西洋诸国皆有之,不惟此合省一国也。)随其质性所近,教以四民之业。富者将死,预自籍记其赀财,或分赠交游,或全施仁会,其子女视为故常,无与争者。
  土俗故嗜酒,因别创一会,曰节饮,听愿戒饮者入,书姓名于籍,既入毋许再犯,计不下五千所,戒及二百万人。(酒家别业者四五千家,以店卖人而别处贸易者约七八千家。)每城置医士七十五人,考举鸩?面流弊,详为论说,挨户劝焉,故酒费日少。他复有所谓劝和会者,其人其费,专为和事息争而起。
  子弟幼即谙礼拜,与父母分衾卧,四、五岁即异榻。道逢老者必让行,亲友则立待其过,非所识或年相若,则彼此疾趋。尤尚交友,往还者无论男妇,常留共食。女未嫁者从父兄,以出嫁乃随夫。稍间,每向人诵《新书》,俾广人见闻。有期约辄指礼拜日。
  计时无节气,日无吉凶。人死为沐浴,殓止汗衫,叠其掌纳于柩,三日除服,四、五日即葬,以铁或锡围其穴,覆土后亦蒙以铁锡,填上下并立石碑,纪其生终年月,茔外栏石,拒樵牧。会葬服尚黑。
  衣服之制:帽以灰色呢为之,高七、八寸,矮者或圆、或角、角有八、有六,前垂片皮使不受日光,系以带。(帽价岁可得千三百万圆。)寒则裁毡为短小无领内衣,(用法兰仁毡。)袭以单衫,极窄而领极高,颈系以巾,其外别覆以前夹后单之半臂,曰背心者。裤有大小,亦毡为之。(小裤在内,大裤在外。)上下各至腹脚,衫前后钮扣接裤带。(两扣以十字交加裤带,过膊吊扣。)复罩以长袖紧狭长衣,(四围缠紧,光滑无绉纹。)前长齐背心,后仅至臀。袜亦以毡制,以羊毛为之,自膝止。皮鞋(牛皮为之。)面底皆单,有底厚四五倍者,带系其面。(鞋价视帽。)靴厚底,不过膝,皮裤盖之。凡衣扣钮皆在中,不尚左右衽。
  居常日三食。早食必辰巳间,止牛、羊、猪、鱼、(多烧炙。)饭面,谓之早茶。未至申酉,则飞走杂陈,并精讲庖制,食必具茶酒,恣其醉饱,谓之大餐。晚食,则以酉戍,所食同早餐。大餐必举家同案,男女自为东西,案覆以布,人置空器于前,备载食物,无箸,惟用刀、匕及叉。酷嗜牛乳、鸡子、煎牛膏。为茶,凡架非、(炒豆为末,水调代茶。)生果或糖制之,皆常用不离者。器尚金银、玻璃,日用食饮,较之中土人为奢。
  居无地税,屋则论架赋之。楼居者辄叠五六层以避赋。白灰垩其内外壁。出稍即乘车,大者驾四马,小者二,官民亦以为差。(按:艾儒略《职方外纪》:“欧罗巴诸国驾车,王八马,大臣六,次四或二。”今米利坚人既迁别洲,不知尚仍旧俗否?统领非官非民,未悉所依何制也?)物稍重即负以驮驴牛马,惟轻者以人。舟具一同中国。
  铜炮亦沿欧罗巴旧制,极坚利。兵械惟弓、箭、长针、藤牌、手枪,大抵诸国皆同,独枪末必加小剑差异。
  俗好歌唱,童而习之。礼拜日及迎待宾友皆用乐,故有吹弹敲击诸器。军中惟吹笛、击鼓、响角三者而已。
  画有别格,在六法之外,并云情雨态,水中倒影绘之。故幅无空纸,以远近别其浓淡,皆有定则。最精界画,叠隔二镜,见之近可使远,小可使大,无论地理、山川、人物、花鸟、宫室、器皿,靡不精妙。染色尤工。印画雕铜为板,细逾毫发,丹青能千幅一律。中国士夫多购为雅玩。而雕刻刀镌之工次之,瓷器又次之。
  有出新意造桥梁、楼台、器物,人所未见而乐效者,其倡造之人,官为奖励。奇器之作,往往有因人力需费,而代以物力者,其中又分以水力、火力、兽力之不同。先是,棉布织少而价昂,嘉庆中,(始于嘉庆二十年。)始以水运车,数十纺车,监以一女工而足。织亦水轮转动。自能成匹。制易而工省,故棉布市于他国贱而且多。有纺织所,设纺车一万五千架,日得布四千丈。(按:所内计五百人,男一女七。一女月工银十二圆至二十圆不等。)总理者岁三千圆,司工者二千圆。商主更以所入价十一酬之。从前种棉者少,无一年产至三万八千斤者。至道光五年,则多至二万七千万斤,估值二千七百万圆。以五之一留用,馀皆贩于他国。六年至今,价又减于二十年前三之二,而商利反增,盖水织日多也。当棉未盛时,以苎萝布代之,其明证矣。又按:尺曰码,约如中国二尺五寸,各国仍有不同。斤曰磅,约十二两。)呢疋有大小,皆捣羊毛为之。牧者视其年值增,则多畜以翦其毛,否则杀以充食。其先,造法逊于英吉利,故所销亦远不逮。今以解用水力,故流通极广。火轮船尤始自近年,附近诸国,每仿为之。中立铜柱,空其腹,设机焚煤,火激轮走,其快如风,日夜可行千里。借五行之力,是以驶力较猛。但近火不便藏药,且火力稍懈,转不及人力得为轮换。故用以通急讯,实为奇捷。(三十七日由其国可抵粤。)若以载货载兵,则两非所宜矣。玻璃器与时辰钟表,销售之数略相等。而玻璃罐弥通行焉。就工艺之大概言,则铸字、制纸、印书三者,多于他工。盖心思专用于制造,因而日趋新巧,有自来也。
  其始至,但流寓以船来市,虽有地不知耕种。久之,乃垦腴旷为田壤,筑基界,(按:修培基围,为岁议之首,务必行者。)经其沟洫,四野皆丛树,伐而留其四边,即以为田围,兽不得入。木伐随焚灰于中,故始播便能蕃茂。又勤于力作,往往积馀谷以待诸邻近之凶荒。英吉利尤时与告籴。所树首粟、次麦、次{艹蜀}、?麦、黍及大、小豆、荞等,随各省风土所宜。(人食之外,以供禽兽。)稻惟南方地有之,与甘蔗同,又种麻,细为布,粗为缆索,为帆。烟叶,止制鼻烟、卷筒、碎叶三种。棉则以时采其花,纺纱以成布,旷野所在,种者遍焉。近有桑可供织衽,青黛可作染料。蔬有姜、芥、葱、蒜、薤、黄瓜、冬瓜、胡瓠、菘、葵、蒿、薯、{艹蹄}藿之属。果有柚、橙、柑、梨、桃、缨桃、梅、葡萄、莓、李、核桃、(有十种。)沙梨、平果、胡桃、栗之属。花有葵花、红花、山丹、蔷薇、鸡冠、柳絮、人参之属。(按:人参以入花类,据《志略》说,似别有种也。)
  树木百三十种,有奇橡木,高至八九丈,舟料、室柱皆资之。(凡四十四种。)枫可煎糖。(岁可十万斤,有围四丈六尺者,在美苏里)。桦皮,可盖瓦、制箱、篮、舟、舫,土番以作三板小舟,负至海滨而渡,归亦负还。次为榆、松、柏、杉、柳。
  山石以亚罢拉既俺、治臂外二山所产,供堤筑、街舍之用。色别青、赤、白。石山中有金、银、铜、铅、铁、锡,金出最后。(驾?连北、南省及磋治亚、典尼西、亚喇罢麻诸处,并有产金。以道光四年所得计之,估价不过五千圆。五年,则万七千。六年,二万。七年,二万一千。八年,四万六千。九年,十四万。十年,四十万六千。十一年,五十二万。十二年,六十七万八千。十三年,八十六万八千。十四年,八十九万八千。盖开采者多,故日有增益也。)银、铜、水银间出,锡及诸珍宝石亦差少。惟铁至盛。产煤之地,以边西耳文为最。碱水环三面,可煮煎。又有卤石,山中亦有盐海子。故盐足用。魔鬼山(按:以所产物异常理,故俗称魔鬼山。)中有水可作药,土人称曰药水,且可作油燃用。凡盐、煤及金、银、铅、铜、铁,皆听民自取无禁。
  兽之属,有黑熊、豺、狼、狐狸、海虎、水獭、野狸、犭?鼢、鹿、牛、马、虎、(按;《海录》:“山多奇禽异兽,无虎、豹、麋、鹿。”盖得自耳闻。今据《志略》。)驴、犭光、兔。禽之属,有鹘、鹫、鹰、枭、鹦鹉、杜鹃、喙木、?鸟、燕鸠、鹧鸪、山鸡、鹳鹬、鹅、雁、鹪鹩、?庚、?鸡、鸭、孔雀。鳞介之属,有大口鱼、鲢、民?少、鲋、<广鱼>、?及倒蛇虫。昆虫之属,有?、蝶、萤、蚕、蜂、蜻蜓、蚱、螳螂、蟋蟀、蚊、蛭、蚁、?尺蠖。
  农艺,谷为上,果木次之。然国实以贸易为本务,所入视农工远甚。统领之所奖劝者,固在此。盖税之所出,国用攸资也。国商之贩货市外国者,不过鱼油、兽皮、牛、羊、猪、马、烟、棉花、五谷及工作中之铁器、瓷、木器耳。举至旺之年,计出凡五千八百八十艘有奇。
  以乾隆五十二年入市中国,后船逐渐增,岁且数十,几与英吉利相埒。其船每较他国差小,随时可抵粤,非如他国之必期以八、九月也。(按:入市始于乾隆五十二年,据《粤海关志》。《广东通志》则以为始于乾隆四十二年。当时据采访册,其误有因也。《志略》乃云乾隆四十八年始。彼国最重贸易,其叩关初至之年,当有纪载,撰《志略》者必所习闻,不应舛错。至是,予总纂《粤海关志》时,凡由局吊查关署所存档册、榷使,每令关吏按类录摺送局备纂。如各国始至之年,并详注之。予尚虑其一时抄录,偶有舛误,因以前所纂办《广东海防汇览》时,书局录存,自总督至布政司署,一切抄发案牍覆核之,两无参差,方据纂入。今其国乃自谓四十八年始入口,所以不符之故,则不可解矣。又按:米利坚入市以来,除所有统同禁令,如入口硝磺、军器、炮位、金、银、钱、铜、铁、铅、米谷、书史及大黄、茶叶、土丝、绸缎之私买者,向与各国均同遵守外。其专为彼国事,见案牍者,今并著之。乾隆五十四年,以粤地多通洋面,若任各国市买大黄出洋,势必辗转入于俄罗斯。秦定,西洋各国,照琉球例,每年每国贩卖不得过五百斤,俾其得藉疗疾。至五十七年,因其国夷商与英吉利夷商,求免限定五百斤数,并求海龙等项皮张,一体进口售卖。奏奉恩旨准行。又嘉庆十五年,英吉利大班嗌?花?臣列款,以米利坚与伊国不睦,所有英吉利货船,常被米利坚在夷洋拿获,禀请掠过货物,不容随便售卖。经广东布政司会议:各国货船来粤,惟以该国批照为凭。是以船至万山验明,看过实有货物,即行引进黄埔。其货物来历,本难稽考。至该夷等互相争执,系外夷之事,内地无从查考,毋庸置议。又二十二年,米利坚船来粤,至香山外洋停泊,被蛋民李奉广等诈抢拒捕,杀伤米利坚人五命。总督闻即严饬拿获匪犯,并传齐彼国在粤商人,环视行刑,分别斩枭。秦请将夷人量加赏恤。奉旨:“以唉?也违例私贩烟泥,免其治罪,不得再加赏恤。”又道光元年,总督、监督会奏:“鸦片烟来路:一系大西洋,一系英吉利,一系米利坚。大西洋住居澳门,赴本国买货,回帆夹带。英吉利水手私置。米利坚因少国工钤束,系船主自带,总商徇隐,请摘去顶戴。”又二年,广东省西关失火,延烧洋行夷馆。据各国夷商禀明,大呢、哗叽等物,既被烧焚,所有尚未分散各行,应由夷商交出之税银十四万二百四十三两,奏奉恩旨全行豁免。又十年,以西洋夷船分一、二、三等征税,自康熙年间减定,一等船征银一千一百馀两至二千一二百两不等,二、三等船征银八百馀两至四百馀两不等。米利坚或三十馀船暨二十馀船,其中一等船不过十之一、二,而二、三等船则居十之八、九。奏准,将各国船规各减去十分二。又十一年,以夷船例自五月收泊,九、十月回国。米利坚船来去无定,其一人名下,每年至粤船只,或一、二号,或三、四号,或本人无船,将货附载别船售销,该夷商均在省经理,年久相安,不必拘定九、十月间回国。列款奏定,量为变通,一俟货销事竣,不论何时,即行随船回国,或前往澳门居住。以上皆见诸案牍者。盖自其入市至此,已五十馀年,中朝怀柔之仁,有加无已如此。其国商人亦素称恭顺。在粤中人暨久客于粤者,每能言之。《寄味山房杂记》云:“道光三、四年间,英吉利国公司之缅甸西南?必姑港土产甚盛,发兵船欲据之,为所败,来粤取饷,碇零丁洋面,本新安县属,有兵上岸,用鸟枪击毙数人。官责大班,回称:“此系过往兵船,未入口,不能约束。”时适有米利坚船搭坐法兰西夷人在黄埔湾泊,以砂煲击卖水果小艇民人落水死,船主将凶夷送出正法。”又道光七、八年,英吉利于夷馆前立大马头墙栅围之,官为毁拆,遂约来船俱泊零丁洋面,以八事禀挟求准,乃入口。各国多附和者,惟米利坚人不从,谓如我国船至汝国贸易,亦必遵汝制度。今来此但图利耳,如无利,即请汝亦未必来矣。后卒以货霉食乏始开舱。据叶氏之言,则米利坚犹知守法,可以一事推之矣。又二十四年,其国使臣?顾?盛偕?威?伯?士?德等至粤,以贸易条约四十七款呈请,大吏逐款覆核,分别准驳删增,定为三十四款,给以印册,仍代为转奏。其中如税饷俱照现在例册,如日后更变,须与该国议允。又准带家眷赴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五口居住贸易。五口外不得一船驶入别港游奕与沿海居民交易。又五口所设领事,与地方官交涉事件,须两得其平,倘有欺藐,准领事申诉中国大宪查办。又其所纳船钱,载货百五十吨以上者,各纳银五钱,不及数者纳银一钱。所有丈量各旧规,全行裁革。已完船钱后,载往别口,海关注明船牌及行文别口,止纳货税。又该国三板附搭行李、书信及例不纳税之食物,均免输税。若雇内地艇只,并不在按?顿纳钱之例。又凡雇引水、跟随、买办及通事、书手、工匠、厮役、水手,其工价均听其自行定议。又议该国商起货、下货日,报领事转报海关会酌,迟则不为准理。又五口各给领事丈尺秤马一副,照粤海关部颁式发领事,以免流弊。又进口领牌起货时,即交清船钞,其进口货于起货时完税,出口于下货时完税。又每船带进后,海关派役管押,听该役或搭商船或自雇,其食用,由海关给发,不得索商船丝毫。又船进口二日,将船牌货单呈领事,领事即将船名、人名及吨数、货色、照会海关,方准领牌开舱。未领牌而擅行起货者,罚其洋银五百大圆,其货概归中国入官,止起一分货者,按一分输饷,馀货准载卖别口。未开舱者,限二日准其他往,逾限即照输税。又船泊口内,有驳货过别船者,由商报领事转报海关验明,方准搬运。倘不禀明候验,即将驶运之船归中国入官。又洋行名目裁撤,准与中国商民交易,以杜包揽。又中国商人拖欠货项,诓骗财物,该国商自向讨取。若由领事照会地方官,即查明催追。倘实已身亡产绝,或逃匿无踪,不得执洋行代赔。旧例呈请著赔,华商亦照办理,领事亦不保偿。又五口准租赁民居,或租地自建,并设定医馆、礼拜堂及殡葬之处。领事同地方官体察民情,听其公平议租。或被掘坟墓,地方官严拿,照例治罪。其商人水手,不准远赴内地乡村闲游,亦不得赴市镇贸易,应议定界址,以期永久。又听该国延请各方士民教习语音,帮办文墨,并准卖中国书籍。又内地不法匪徒逞凶焚抢,领事报地方官查拿严办。又纳税后运往别口,领事报海关验明填照。一面行文别口,查验符合,准免重纳,影射夹带者入官。又中国人与该国词讼,中国民人由地官讯照中国例治罪,该国由领事讯照本国例治罪,但不得各存偏护。又如中国禁阻别国交易,听该国自与别国贸易,或贩其国货前来,亦准入港,惟不得私带别国,一兵进口,及受别国嘱换旗号,代为运货入口。又每年终,五口领事,将一年船货及估值数目,详报本省总督咨部。又该国人有事要辨诉者,先禀领事查明,即转行地方官查办,中国人亦先禀地方官查明,即转行领事查办。又该国人在五口自行因财涉讼,由领事讯办。该国与别国在五口因事争论,各照其本国所立条约办理,中国官员不过问。又该国货船在中国内洋被盗劫,地方文武官即严拿治罪,赃交领事转给。或正盗不获,或有盗无赃,及赃起不全,地方官例有处分,不能赔还赃物。又该国船在中国洋面遭风、触礁、搁、浅,遇盗,或在外洋飘至沿海,致有损坏,地方官即拯救抚恤,一切米粮淡水,均不得禁阻。又五口地方官,不得强取该国贸易船财物,及封船公用等事。又该国人有逃匿内地者,地方官拿送领事治罪。中国人有逃匿该国寓馆、商船者,地方官行文领事拿送。其商民、水手、均归领事约束,倘有滋事,两国官员均应执法严办。又中国大臣与该国大臣公文往来用“照会”,领事与中国地方官用“照会”,申大宪用“申陈”字样。平民禀官仍用“禀呈”,两国不得互相征索礼物。又该国若有国书达朝廷者,应由中国办理外国事之钦差各大臣两广、闽浙、两江总督代奏。又该国有兵船巡查贸易至各港口者,其水师提督大员,与文武大宪,均以平礼相待,买食汲水不得禁阻。如兵船损坏,不准修补。又该国携带鸦片及违禁货物至中国者,听地方官自行办理治罪。若别国冒该国旗号做不法贸易者,该国自应设法禁止。又各口情形不一,应俟十二年后,各派员公平酌办。此次条约奉批准后,该国不得遣员到来异议。其使臣原呈之四十七款内,有各口领事官有事,请准其向都察院申诉者,盖该国审判全归察院也。有洋楼偶被焚烧,请官为修复者。有洋货三年不销,请发还税银者。有请官设栈房代为贮货者。有天朝敌国、与国均准往来贸易者。有商船进口停泊,请中国统辖护理,遇别国凌害,仍请中国代为报复者。有货船被敌兵追袭,请中国助击者。有兵船到港口,与炮台互相放炮以将敬意者。又有请定在京中或内阁,或部院收受其国中文书者。有若值两国用兵,仍须准予商人搬回货物,免遭殃害者。其请租地建堂并殡葬,及延士人教习,采买书籍各款。均先驳斥,后据夷使称大西洋之在澳门、英吉利之在香港,均得建堂殡葬,俾生者种福、殁者藏骸。伊国贸易人不多,不敢求赏葬地、若再不准建设,实属向隅。至延请士人采买书籍,原属旧有之事,只求载入条约等语。经大吏核与办法无碍,准之。而其中擅赴五口外私行交易,及走私漏税、携带鸦片及各违禁货物,听中国治罪,系属增入,该夷使亦即乐从。其岁终汇报咨部,则该国原议所有。尚足见其恪守天朝法度。惟洋铅为该国所出,税例比较铁斤加至三倍,今据求减,准其每担减去银一钱二分。盖洋铅原非大宗货物,所减无多也。以上皆入市后见诸案牍者,故附纪焉。)
  他国之来市于其地者,多近南诸国。而他洲亦时有至者。如英吉利、法兰西、荷兰、葡萄雅、西班雅、破鲁西、瑞典、鄂罗斯、(以上诸国并同属欧罗巴洲者。)埃岌多、(在亚非利驾州[洲〕内者。)都耳基、回回、印度、噶喇吧、小吕宋、暹罗,(皆在亚细亚洲内者。)各以其土所产货,或转运别地之货以往。而天朝近洋各省之商人,亦间有驶船抵其国者。旺年多至三千九百五十馀艘,载其土货回帆者,乃四千艘有奇。(按:据《志略》。其年出口者,乃多于入口之数。或置货过多,就租其船以去,犹为情事所有。而船数之多,则异甚。或并国内口岸自为来往者计之夸示他国,未可知也。)以人司之为档,籍其出入之数,(道光十四年,出口之货,变价约一万万有奇。如山物四百五十馀万,屠人物二百馀万,农圃物八百馀万,烟六百馀万,工作器七百馀万。以棉花为最,凡得五千馀万。十五年,一百三十六万馀包。十六年,一百六十三万馀包。包值七十圆,计得银一万一千四百五十五万有奇。乾隆五十五年,商本止千九百万,至嘉庆元年,则多至六千七百万矣。由外国回帆货值,亦一万二千五百万有奇。)按货输税,设关榷之,中有免者。当立国之始,干戈ㄈ扰,商买中疏。越六年,(是为乾隆五十九年。)所征饷尚仅得四百七十七万有奇耳。其后饷以货增,度支不匮。
  户籍丁口之数,凡为人民,为妇女,为奴仆,各就其县,岁书于册,周十年而统核之。生息虽渐蕃衍,然未有过千三百万者。(未立国以前,无十年计口之例。略举大数,则康熙二十八年,约存丁十有二万。乾隆二十一年,一百万。四十年,三百万。自五十五年,户册始设,是年得三百九十二万一千三百二十有八。五十九年,得三百九十二万一千三百二十五,为奴者,六十九万五千六百五十有五。逾六年,为嘉庆五年,得五百三十一万六千五百七十有七。次年,得五百三十一万九千七百六十有二。又十年,得七百二十三万九千有三。又十年,得九百六十三万八千一百八十有一。又十年,得一千二百八十六万六千九百二十,为奴者二百万。按:户丁既逐年递增,而于乾隆五十五年至五十九年,越四年,而丁口反减,理不可解。意此四年方与英吉利战,生齿不敌死亡也。)
  其地南极暑,北极寒。然近北反可依时耕耨。南方滨临巨洋,遇海水泛溢,泥浊浮淖,耕者往往失时。以通国三分,(三分语见前。)近北一分,一岁中有四、五月飞雪成片,坚冰上可驰马者。中一分,雪甚稀。近南一分,则终岁和暖。国人每制寒暑针,较其分数浅深。而一岁风信,亦按年月日备记之。其测雨之法,则以先一年每月日,备记星辰云雾为验。(如马沙诸些省波斯顿城,每年北风三十日,西风四十九日,西北风六十四日,东北风四十三日,东风三十二日,东南风十六日,南风三十七日,西南风八十八日。华盛顿省城,则北风五十六日,西北风八十七日,东北风三十五日,东风十六日,东南风二十四日,南风四十日,西南风五十五日,西风五十六日。累斯安省巴顿而碌城,则十一月内,北风三十九日,西风七日,东北风十一日,东风五十九日、东南风十六日,南风七十一日,西南风十五日,西风百四十六日。若测雨,亦就一、二省计之,则马沙诸些省波士顿城,每年约有二百二十日晴,八十日云,三十五日雨,二十二日雪。华盛顿省城,每年约二百二十二日晴,五十八日云,七十二日雨,十三日雪。累斯安省巴顿而碌城,十一月内百六十二日晴,七十六日云,九十七日雨,无雪。按以上并据《志略》。所称各省风、雨、晴、雪,日月之不同,其为南北异,宜本属常理。然所测一省中,每年相同,则不可解。然《明史》称:“柯枝国二、三月小雨,五、六月大雨,八月后不复雨,岁岁皆然。”则此似非无据。至累斯安一年止有十一月,更不知其说矣。
  或曰:其地本英吉利罪人所流窜。盖传闻之误。(按:《寄味山房杂记》云:“米利坚即中国所称花旗也。初亦英人投窜于此,地沃宜五谷。周亦数千里。”)或曰:国为英吉利所分封。则指其初至者言之,犹未得其审也。(按:《海录》云:“?美哩千,在英吉利西,亦海中孤岛,疆域稍狭,原为英吉利所分封,今自为一国,即来广东之花旗也。自大西洋至?美哩千,统谓之大西洋,以海舶贸易为生。自王至庶人,无二妻者。山多奇禽怪兽,莫知其名,而无灰豹、?鹿。凡来中国,皆南行过峡,转东南,经地问、噶喇叭,置杂货,北入噶喇叭峡,过茶盘,即地盆,经红毛浅而来。若不泊噶喇叭,则由地问北经马神、昆甸而至茶盘,北经红毛浅而来。九月以后,则由地问借风向文来、苏禄、小吕宋、东沙而来。其往小西洋贸易者,则由噶喇叭西北行,经苏禄之西,呢是之东,又西北经呢咕吧拉而往。由小西洋复来中国,则东南行,经亚齐东北,麻六呷西南,入白石口,转茶盘而来。遇北风,则由白石口东南行,至细利洼,入小港,经苏禄、小吕宋、东沙而来。内港船往来,则必乘南北风。其苏禄、吕宋一道,从未有能借风而行者。此其大略也。”据此,则米利坚亦在大西洋之内。其云王与庶人无二妻,则犹未悉其国之但设有统领,而无王也。杨氏《海录》之语,盖于嘉庆庚辰,闻之谢清高所口述者。谢为贾于海十四年,所至习其言语,记其岛屿、风俗。当时所述,悉操西洋音,故以米利坚为?美哩千。他无所据,其以转音而误,则详见前矣。)

  ●兰仑偶说
  ○序
  入市之有英吉利,惟利是务。虽其王,亦且与民合赀为之。故凡市事之便于获利者,谋无弗至。其内扰也,畏市易之中绝;而就款也,幸市易之仍通,无他技也。其人近粗习中华文字,间有译梓成帙,流入市厘。实即所旧行之新闻纸,有考证天文者,有纪述风土者。其言往往归重耶稣教,意有在也。西洋阳玛诺之撰《天问略》称:“不动之天为诸圣所居,奉天主者乃得升之。”钦定四库,目虽著录其书,而摘指其谬,未尝因人废言也。
  其国远处西隅,修朝贡未及百年,土俗攸殊,原无可述。惟积岁叩关入市,叠受天朝怀柔,其事足资稽索。中国人偶有纪述所见闻,亦堪荟萃。然大率详今略古,究未得其立国之所由来。故译字纷歧,且动称千有馀年。其实,泰西诸国之立国久而不易姓者,仅见佛兰西。而英吉利则凡屡易其姓,其ㄈ扰自昔为然。盖所述自罗马国以递于哪耳慢,中历吝因、两撒孙,而斯哥西,而荷兰,统谓之英吉利。国土俨在,而种类频更,不得因其追述耶稣,称千八百馀年,遂疑其享国延长也。
  其人性既刻忍,来粤散商,非往昔公司大班,一秉国命者比。每一官至,兵食悉取给于就地之商货,故得便宜行事。视道光二十一年之索赔货值,争复市易者,情事迥有不同。其内犯也,每起于一、二兵目,去其国远,不复禀命,而国商又不能禁。往往横施飞炮,空弹子中而实以药,半空拆堕伤人,或用方长弹子挟火药、樟脑诸物,从风缓送,著物易燃,与火箭等。内地备水车待之,即无能为。最凶惨者,登岸发火,伺夜静睡熟为之。畏捕获,故剽忽无常也。

  ○卷一
  西海英吉利国之纪年也,动云千八百有奇矣。固缘奉耶稣教而溯其始生,然其国土之辟,则实已阅千有馀年。但其间展转屡易其姓,今可各按以中国朝代层递考证焉。
  东汉以前,犭秦犭丕未启,初立国,有名号可指,及其有国之年次足纪述者,盖自加力牛拉始。得位后,民苦其虐。四年,弑之。当汉哀帝时,如德亚国有耶稣者,衍其国摩西遗书,别创天主教,使徒众遍传诸国,劝人奉教为善。耶稣死,其徒继出者,以所遗经传教入天竺。值汉明帝遣使求法西域,释教方盛,故其教不得行。英吉利去如德亚远,以旧属于荷兰,缘是而从教也。次为革老氐五,立十有三年而至尼罗,弑母杀妻,焚民居为嬉戏。立十有四年,为腓得利五所灭。一年,而腓士蔽西安时继之。罗马(即哪吗。《海国闻见录》云天主王国,误。盖地在如德亚之西,臣属之而未据其国也。)人入隳其所居色耳城。凡奉教,建堂都邑,使人以时瞻礼者,曰礼拜堂,尽毁于火。拒战被杀者十万人,遂为所属。立弟多日,以行善自警。尝谓一日不行善,如其日丧亡。由是贤声著遐迩。在位甫二年,至多米弟安,复暴虐。立十有五年,至尼耳瓦,有大度,而过行宽纵,臣下谋逆,反赐之官以安之。亦二年至得拉然,东向用兵以威服邻国。立十有九年,至亚得利安,政尚慈,惠民逋赋至十六载者,蠲除之而焚销其籍。颇信耶稣,欲与他神同祀。其徒以意不专法,不受祀止之。立二十有一年,至安多尼悲五,能爱其众,居常自言:“与其灭百敌,不若救一民。”所行多见德事。立二十有三年,至马耳哥安多,谨身寡过,喜读书,自制文告以戒其下,皆感受焉。立二十九年,至哥毛道,残忍纵欲,好渔色兼狎顽童。立十有三年,至彼耳地那士改纪,弊政除其不便于民者。国利所在,虽散财不少惜。立数月竟戕于乱兵。西非路继立,善用兵,屡胜外敌。立十有八年,至加拉加拉,性悖忍,就其母怀杀弟,且禁母不使啼哭。事起波及无辜,死者数万。立六年,弑于马革利。自立甫数月,至希流加巴罗,亦不道。立四年,至亚革山得,疾恶严,虽小必罚,时号严者。立十有三年,而马革西民,起自牧羊儿,骤得立,饕餮过甚,日食肉四十斤,饮酒十八罐。立三年,至哥耳氐安,为治有法度,能考究天文。是时始知日食之故。又星见于昼,群以为异。立六年,腓利百弑之自立。五年,至氐西五,最恶传耶稣教者,时假他事苦而杀之。立二年,至加路士。三年,死于乱。卒至法礼利安,巽懦无志气。立六年,至加利以奴,淫昏残酷。立八年,至革劳氐五,极能治兵赋,杀敌人多至不可计。立二年,至阿礼利安,以善政闻。立五年,至大西多。立数月,至佛罗利安。亦数月,至百罗布,杀敌极多。立六年,至加罗,性好战。立二年,至大阿革利西安,杀传教者,毁其堂。立二十年,至千士但氐五。立二年,至千士但天,相传不尚耶稣教。偶与他国战不胜,试祷之,仰视云际作十字架形,旁有文曰:“以此胜敌”。异之,试为架象十字者置于前锋,驱兵继进,敌遂大败。十字架者,耶稣行教拘于官,以架钉手足而死,其徒因奉十字架如耶稣者也。自此,遂与其臣民倾心信服,刻其遗书流布,多设拜堂。先是,国人每祀土木偶像,常诣林薮丛麓,杀人而祷之。至是,专事礼拜,不设他祀。耶稣教亦缘是大行于欧罗巴洲地矣。立三十有一年,遗命以国分封三子。长为千士但氐五号第二者,立后,其二弟相继殁,国仍归焉。立二十有三年,至如利安,自其少时已虔奉教,既立则又背之。及与敌战,中矢死。垂绝呼曰:“耶稣已得胜我矣。”相传谓其目有所见也。立三年,至瓜非安,兴复教法。立一年,至瓦怜天焉,与其弟分国而治,以东与弟,而自取其西。其弟立一年而卒,国复合。立十有一年,至厄拉氐安,亦奉教惟谨。立八年,至瓦怜天焉号第二者。立九年,为有至尼五所篡。自立二年,至河哪利五,懦甚,事皆决于其臣,旋病,腹胀死。立二十有七年,至瓦怜天焉号第三者,生无纤毫善,国人日诅其早死。立三十有一年,弑于马革西母。甫一年,而亚非都继之。亦一年,至马瓜利安,创制新法。立五年,至西非路,国中目为小人。立六年,至安地米五。立五年,蛮人弑之,至阿利百利五。立一年,至厄利西利五。立三年,至尼波。亦三年,为土蛮所灭。由加力牛拉以来至是,凡四十有八王,历二百又九年。当自汉明帝迄宋、齐间。而继接可数者,惟此而已。
  自腓士蔽西安时属于罗马,其国自是遂为罗马所据。时虽受辖罗马,仍自为国。积而滋生,即史所称之红毛番,罗马旧国反属焉,已四百年矣。其后,日浸微弱,不能保其属国,于是罗马本国亦背之。势既孤立,北方敌人遂乘间而侵。时撒孙方号强盛,遂向乞师。兵甫出而敌退,撒孙窥其弱而可夺也,忽动贪念,乘势遂围之,逐其王而分地为七,名其大者为西撒孙,以旧国为南撒孙。此罗马所属国灭后十有九年事也。由此又为撒孙所据。日西耳得乃者,即袭破分地初立之西撒孙王也。时国人咸忿撒孙来救己而反见逼也,则力为拒战,互有胜负。撒孙争之益力,增兵选将,期以必得。会其邻有亚耳得耳人称之曰猛君者,旁观不平,助遏撒孙兵,使不获长驱进。相持至久,而后得故事定,已在十馀年后。西耳得乃立三十有九年,传长子坚力,国人仍不时反侧。立二十有六年,中屡设防于其国,与其民争,至基阿邻,乃一战而服之,复并有国南之地,心志满假,欲藉以图霸诸邻。诸邻不服,亦时与战争,甫息遽死,在位二十年。至求以革勒米理国事,与兄古得文共之。立十有三年,至几阿巴勒得住,立十有八年死。凡七王,历百十有六年。夷考其时,大率起梁初迄隋大业、义熙之际也。
  由唐以来,则为开尼义勒,笃信耶稣,遗教重布于国。令其国人无贵贱皆虔为奉事,为之禁绝神像,专事礼拜。盖耶稣教之微而复兴,推而弥广者,则千士但天开于前,开尼义勒振于后也。其时,民稍殷富。在位三十有九年,传坚瓦勒革。无子,立二十有二年,遗命以其妻色布耳加代理国事者。二年,传以士权。亦二年,至坚得为因。立九年,至革得瓦拉,勇而喜战,在位仅四年,出兵据其故国南撒孙之地。后自悔其争杀,谓违耶稣戒律,于是刻意奉事,至死不变。传以哪,能以兵威服诸邻,为治亦有法度,国人义之,上下百年间之最得声闻者。立三十有七年,至亚地拉耳得,即以哪之妻兄也。骤以异姓嗣理国事,人心疑贰,争欲为乱,聚集兵力而后平之。立十有五年,至旧得勒,每与邻封战,辄获大胜,一时武力卓然。立十有九年,至西几八得,立及五年,不为众所推服,民遂倡乱。相与拥立几怒勒百,而西几八得遂为乱民所废,不复能自振拔。其兄恨几怒勒百甚,将伺隙报之,不得。后偶于黑暗处与值,杀之。在位十有九年,百利得勒继之,溺信其所宠妇,事无大小,言悉听从,无或稍逆。会臣下有忤妇意者,怒欲鸩杀之,已置毒于酒,百利得勒不知也,见酒辄先自饮,因中毒死。立十有五年,至以厄百,好与邻战,战亦辄胜。自袭位二十八年间,以次尽得界外近地,其后疆域日稍增广,实基于此。内治国事,尤得民心。东北隔海有吝因国,(即领墨,今黄?。)有旧怨,及闻其辟地,尤忌之,密率舟师猝举入侵其境。国中无备,乃大乱。寻卒。立三十有九年,以得勒武勒继之。或言罗马有神降且灵甚者,欲邀其福?,辄舍弃国务,亲至其地祷焉。还复,日以祈拜为事。立十有九年,至以得勒巴得。与其兄同理国事,并在位八年。至以得利得立,吝因复向侵,悉力拒守,仅而后免。立六年,至亚勒弗勒,能文章。立未几,吝因再潜师至境深入,守御不支,旋被废为民,匿迹农家,切思所报。时吝人方结寨自守,招罗声伎为乐。侦知,乃密募勇士,饰作乐工,己亦隐身队内,入寨奏技。出不意,群起呼杀。吝人未之备,遽为所击,尽降之,赦不杀,遍以善言抚慰,难遂平。终其世,吝人不敢向窥。既复位,则设学校,兴教育,自为文,劝民重四业。驯至艾安,立三十年而卒。凡十八王,历二百九十有六年。大率终唐之世矣。
  其在五代时,则有以得空者,甫嗣位即与北敌构衅,连岁争战。立二十有四年,至亚得勒士但,其臣有被首谋逆者,获而讯之,迹未著不承也。谳甫讫,其人忽倒地而毙。众咸骇之,以为神?。立十有六年死。子以得门尚幼,嗣立五年,荒饮无节,为臣下所弑。至以得勒立,信耶稣教过笃,遇教徒建寺,必丰其赡给。国人称行教者曰教师,法得娶妇,至是而益加礼重。谓既虔诚持教,即不宜与女子同居,实力严禁之。教师以为苛已,然理直无如何也。在位九年,至以得为。先是,国法禁同姓婚配,逮王始取其宗女为妻,教师相与切谏不从,藉以为乱,举兵直入后室,搜其妻杀焉。立三年,至以得加耳,慎保疆圉,造战舰、配兵哨、巡海道,邻国闻不敢正视,然性喜渔色。立十有六年,至以得空号第二者,早丧母,为后母所不容,朝于母所,母嗾人杀之。立四年,至以得勒耳得。当亚勒弗勒时,吝因人败降者,编其户,生齿日有增益。偶念他族逼处既众,虑他日终为国患,下令将尽歼之。其闻而先逃免者,怨同辈无辜遭惨戮,相率为乱,奋力逼所居,难作遂死。立三十有八年,至以得门号铁肋者。立甫一年,猛力自矜。臣有谋逆召吝人为助者。吝因王加怒地(即加纳,咸平三年事。)以积怨故,悉师入攻。以得门为吝因人所杀,国随灭。凡九王,历百十有六年。大率始五代至宋真宗天禧、乾兴之间矣。自西耳得乃至此,大凡相继四十有四王,统计五百二十有八年。撒孙所据之国于是终。此后遂为吝因所据矣。然为时固未久也。
  加怒地既以应其乱臣之招至,即获胜乘便据有其国,不复别立王,自以吝因王兼理之,号令一听于加怒地,得国后十有八年死。以夏耳阿勒继立,善走,故国人称之曰兔脚。为人极残忍,嗜杀戮。立四年,至加怒地号坚者,者甫立而死,无子。国人以撒孙传世久,思念遗泽,共立其王子主国。吝人亦无以难也。吝因自加怒地至是,凡三五,历二十有四年。而吝因所据之国亦于是终。此后复为撒孙所有矣。
  旧撒孙王之子立二年,以得空号认者,者继之,在位二十有四年,死。亦无子。时有名夏耳阿勒者,(即壹贺。)颇得众心,其父故受撒孙旧王封爵,于是君臣集议举立之。立一年,哪耳慢国王未廉者,方以威力自逞,窥其国无主,以兵六万与争。夏耳阿勒率众拒之,力战为所败,遂被杀。未廉乃自立为王。凡三王,历二十有七年。而后撒孙所复有之国,亦于是终。此后遂为哪耳慢所据矣。
  未廉号胜者,者之先在哪耳慢也不知其年,既得志于撒孙所据国,而自取其地,以为声威既震,人必贴服,无他虞,可使之禀己政令而遥制之。于是稍留兵戍,而自还故国。然当夏耳阿勒之得立,实拥戴于其臣民,猝为未廉所乘,群相侧目,特畏威莫敢发。俟其行,乃相与密谋,诱歼哪耳慢戍兵,而复其所陷地别立新王以拒之。有成约矣,会谋泄。未廉趋返,臣民畏不敢动。遽迁怒国人,夺首变者田宅,以分给其族。国人莫可如何,久亦安之。在位二十有一年,既以所得国传其子矣。未廉号红毛者,年少不得立,乘父丧,逐其兄而夺之。耶稣生如德亚国,在亚细亚洲,而其教乃西行于欧罗巴洲,故西洋人称其所生国曰本地。至是,有回回侵据之难。
  未廉闻,遂备舰远出,逐回回人,平之。立十有三年,至贤利号第一者,(即显利。)既知民思撒孙,爰择其故王女为配,所生子即以为嗣。会其子长游海中溺死,不得立。贤利在位三十有五年,无子。其甥士地便乘丧遽自立。贤利所遗女意不能平,率众攻之,与战,胜负未决,士地便虑终失利,乃与女盟。听士地便为主终其身,而后以女之子继,遂罢兵。在位十有九年,至贤利号第二者。国中传法教师,自以得为时优加尊待,其从日肆豪横不可制,发兵攻之,戮一人。教师故为民信奉,而居以耳兰者信尤甚。虑馀党煽惑为乱,因乘势攻胜其地,教徒顿敛迹。立三十有五年,至利茶耳得号狮心者。耶稣本地复为回人所侵,载兵援之。立十年,至若翰,性暴戾,虐遇其众。教师因民情不忍,聚众困迫之。国内旧受封爵者,亦群起围所居。不得己与民约:凡事听民自专,不问。沿为风俗。(此即弃加特力而尊波罗特士者,盖为所迫也。立十有七年,至贤利号第三者。先是,诸有封爵者挟权势久为民病,莫可控诉,虽诉,而法亦不行也。于是,求民中有才能者量择二人,置之左右为辅,事必与议而后决。议定,群贵亦无以易也,则咸受约束,无敢复逞者,民大便之。立五十有六年,至以得空号第一者嗣,为人有力,好战,侵伐必亲行。尝集兵舶西出,灭哇利士,以长子留居其地。又北取斯葛兰,与战凡三捷。然徒恃威力,其人非心服,行即背焉。再挈兵往,死于道。立三十有五年,以得空号第二者继之,柔懦荒淫,喜用所嬖私人,诸臣但备员,各拥虚职。诸封爵者,因共谋造逆废之,随为所弑。立二十年,以得空号第三者为众爵所拥立。时佛兰西国方乱,乘隙举兵伐之,连获胜,俘其王以归。盖是役以大炮接战,故佛兰西不能拒。国人之能施火炮于巨舶上者始此。立五十年。凡十王,历二百九十年。由加怒地至此,合三百四十有一年。大率自宋乾兴以来,迄元顺帝至正之末矣。
  利茶耳得号第二者,以幼年嗣立,制法甚严,征民税亦过重。百姓苦之,因谋作乱。有业铁工者为之倡首号召,乱兵骤至十万,犯所居兰墩城。闻变,遽自迎战,新入贼阵,刃杀首者,而抚从乱之众曰:“余为尔首,从我当得富贵。”贼先以年少轻之,至是乃共异其胆略,相与释兵,随其所止,片言竟平大难。后卒为其叔所篡。立二十有二年,至贤利号第四者,勤理国事,设谳讼狱官曰审司。其子少,豪横不恤教,与群宵小为友,导之为非法,因事辄责辱审司,审司立置之狱,然后以事闻。王嘉其不屈法也,大喜赏之。立十有三年,传贤利号第五者,即向辱审司者也。嗣位后,勇于悔过迁善。尝率九千人与佛兰西战,胜其九万人,夺而据有其地。立十年,至贤利号第六者,性畏懦。时佛兰西虽为旧王有,而其民常怀变乱,再往平之。佛兰西以妇女编兵与战,男军失利,地复陷,急返国。有国戚者合谋要攻废之,旋复得理国事。凡失位者三,最后为所禁,殁于狱。立三十有九年,至以得空号第四者。立二十有四年,至以得空号第五者。立不半年,至利茶耳得号第三者。立二年,至贤利号第七者。初嗣位,举国多背叛,卒以次治服之。立二十有四年,至贤利号第八者,凶残素著,尝手刃其妇,再娶则又杀之。又好诛戮其重臣。惟于教师之恃权者禁之,使不得为民害。立三十有七年,至以得空号第六者,幼年居位,知向善,凡俗染深者革之,国事咸就绪。立七年,姨马利以女子继之,嗜杀戮,民之行善者尤不免。人血常流溢,故当时恶之号曰血马利,在位五年。凡十一王,历百八十有九年。大率当明初至嘉靖之中矣。由未廉至此,盖皆哪耳慢之旧。
  嘉靖三十六年,女王依里萨陌以慈惠清洁著,民有请渡海西辟地居者,称所辟为费治弥亚(华言贞节女地。)颂之,王贤明,识大体,务政治。其时荷兰不肯从天主教,西班牙以兵攻之,王救荷兰,为西班牙所伐。舟师方泊近英港,忽巨风击浪,触礁而碎,沉过半。王促令出小舟围而歼焉,片帆不返。初,斯葛兰自来别开国土名斯哥西亚,(一作师古泰。)元初曾为英有,迨明中叶,其土入布鲁斯又取之自立为国,与英并。生女曰马理,美颜色,嫁佛兰西王,王卒,遂还居母家。至是,布鲁斯卒,国人留而立之。择臣下美者为夫,妒其夫不能绝外宠,夜遣客杀夫,而自焚宫舍,诈称失火掩其迹,随赘杀夫者。强抑国人舍耶稣而改行天主旧教。国人不平,共起而围其居。越城遁出,募兵与国人战,败降于英。英女王恶其犯伦,囚之英狱十八年。通于狱吏,相从逃去,旋为英人所获,杀于市。万历三十一年,英女王卒,无子,斯哥西亚之嗣王曰热给斯者,英王姻也,英国无主,奉以嗣王位。自是与英复合为一国,遂为斯哥西亚有。热给斯辩给有才,喜讲礼制。天主教徒谋反,密于公会殿下为窖,藏药火其中,候王至轰杀之。先期事泄,悉诛死。时迁民于亚墨利加新地,民获安居,假王名为重曰占士城。(按:马里即马里阿,在斯葛兰时,亦迁民于新地,名其地马里兰。热给斯卒,万历四十二年,查理第一立。性拘执,好戏狎而不恤民生。举国怨叛,公会一时悉散,税无所出。挈兵船将与佛兰西战,临阵兵士不用命,遽驶师船以退。天朝顺治四年,别募兵杀临战梗命者。国人与战,杀式之。时国绅有人望者,出定其乱,摄行国事,自称保护主,变通旧制之不便者,民德之。会吕宋、荷兰闻乱来争,出兵并胜之而去。摄理数年,府库充实,ㄈ扰既平,即迎故王子立焉,是为查理第二。康熙二年,遣其臣往垦亚墨利加地,民颂之曰“查尔士顿”。好渔色,多内宠,不修政纪。与荷兰构兵,选宿将督阵,突入荷兰深港,焚其所备战舰。由是愈肆志汰侈。未几,所都兰仑城一时大火,毁宫室,延及民舍几尽。既而天降疾疫,死者枕藉于道。国运骤衰,势几不可支。立弟为嗣,下令禁耶稣教,使弃而改习天主教。民俗斗然,相率渡海招荷兰王挈兵至,奉以为主,王踉跄奔佛兰西。康熙二十七年事也。荷兰王曰威廉第三者,徇英人请,入兰仑城即位。雄武有大略,明法度,饬吏治,粟米山积,丰备战具,旧伍至是忽成劲旅,有席巷西方志,以疾遽卒。国无主,会其邻日耳曼国之汉挪瓦王雅治(一作若耳治,一作也治,今从《贡表》自称者。)第一者,为英故王婿,素有声于其国,英民以主治无人,延之来,群奉以位。初治事,未习英国土俗,后故留心谙熟本土事宜,资于内助,民大和悦,名所居新地曰“若治阿”以颂之。自是,又为日耳曼有。其时,前王之红、白玫瑰两宗苗裔尚繁盛,(以第宅种植花色分之。)潜谋起兵图恢复,王知而尽灭之。英商舟之载货绕大地,自西而东南,贸迁于诸国者,由是始盛。藉出纳税以立国,号富强,屡胜佛兰西,不敢与争衡。卒,子雅治第二者立。修明法度,辨等威,别亲疏,上下讼狱尤平允。出兵伐西班牙,获全胜。再向佛兰西用兵,取其属地之在亚墨利加者。乾隆二十三年,雅治第三(一云一曰弗氐京雅治,二曰昔斤京雅治,三曰非立京雅治。)立,政务悉循礼法。三世相承,皆称贤,国以大治。
  先是,明末,诸国泛海觅得亚墨利加新地,时至者已各有聚落,英人既乘其便而尽夺之。诸国之流寓者,亦禀其政令,相安有年矣。至是,王以连岁军兴,国用支绌,而公司船茶叶贩亚墨利加者多。旧例征税卖者。乾隆四十一年,王谓公司合赀,国四民六,又输税焉,是自征而自输之也,遽下令改征买者之税。民力不堪,始犹相戒食茶,继乃上书请如往例。王执不许,屡增船载兵以挟之。有华盛顿者,以土人官是地,最得民心,集兵力拒之。佛兰西素不直英王,亦倾兵以助。血战数年,英国军赀消竭,王虑其闭籴失食也,爰请定盟,而听其自设统领,立为合省国。乾隆四十九年事也。
  自是,英旧所得亚墨利加之沃壤一旦全失,仅存北境荒寒之地,英国由是虚耗。会乾隆中,东印度之孟阿腊虐遇英商,英攻灭之,乘胜降其中南诸部,立四大部,部设市埠,以流通货物,岁收其税,犹得藉以立国。嘉庆初,佛兰西那波利稔弑主自立,横侵四邻,废吕宋王而强立其弟,英师伐之,连战数年。嘉庆二十一年,破其兵舰于海峡,率九万人登陆攻之,那波利稔指挥十万众出御,自辰至戌,炮烟漫空,佛兵大溃,英逐北,斩二万级,复吕宋故王位,声大起。遣陪臣勤修职贡,始达天朝。晚得狂疾,以世子摄国事。及内禅。亦贡方物。著贤声,早卒。道光九年,其弟威廉第四者(又名乌连。)继立。先官水师总统,御下厚,不屑沽名誉。既得位,以安民保众为事,不尚兵争,民服其量。道光十八年四月卒,无子,一女赋性不慧,遗命以兄女维多里亚(一名或亦?里。)嗣立。年十有八,已嫁而夫死,乃赘日耳曼之撤可保侯子曰博雅那者为婿,(一云赘去国五百里之乍审国王子名雅那传为婿。)同视朝,而不理国事,即今女王也。(按:《瀛环志略》所载,传世者姓氏寥寥五代,以前全略。然其中有与此互见详略者,而名字年代不同者。如谓英属于罗马,为汉五凤三年事。以撒孙据英伦分地为七,为陈后主元年事。云前五代时,罗马已衰,峨特族卑勒敦人据英伦,后为据斯葛前之斯各多、比德斯两部所攻,求援于寄居撒逊之比利时。撒逊,即撒孙,兵强而地逼,遂悉众渡海,破走斯葛兰两部,胁降卑勒敦,后主元年立国。英伦后分为七部,时相攻伐。其云灭六部归于一,为唐贞元十六年事。云七部中有厄伯德,娶佛兰西王女,招天主教师为制礼仪。时吝因方劫掠海上,兵船突入英伦,英以厚赂缓兵而计焚其船。王亚腓烈为王子时,尝两赴罗马,与文士游,盖即亚勒弗勒也。既立。伪为乐工,入敌阵,得虚实,破其连营。枕戈五十馀战,外患方平,境内大治。卒于唐昭宗年间。嗣王孱弱,业遂衰。吝因复来侵,许岁币银万七千斤,增至二万四千,而兵不止。宋真宗十九年,破兰仑,遂兼英。其云吝因王驾奴特,即加怒地也。其云威廉即未廉。云英北部酋尝仕佛兰西,守西北大郡,欲图兴复,请于罗马教王,以英土封之。宋英宗治平间,威廉伐英,役吝因王,攻据兰仑,自立其族。凌英民,民多反侧。威廉怒,驱英十万众,冻死林中,以其田宅赐北族。既而悔恨,旋卒。贤利第一嗣。宋高宗二十七年,贤利第二立。国事为天主教魁阻挠,群臣怒杀教魁,王守斋拜基以解之。征服伊琳大洲。子死,以弟约翰嗣,即若翰也。侮教师,教王怒,息英民礼拜,闭殿堂,废其婚葬,禁饮酒、食肉、悌发。民归咎于王,王纳贡教王,民自择缙绅议政。王愤甚,欲诛诸绅。诸绅欲招佛兰西世子为王,会王殁。云华义都第三立,即以得空第三也。云其子嗣位,即利荼耳得第二也。云大权复为绅民所侵,英别部酋起兵攻王,夺其位。明建文帝元年,国人立贤利第四,似即指铁工倡召乱兵犯城事。然是役王以少年定乱,未被弑夺,当指后卒为其叔所篡而言,故曰夺位也。贤利第六立,尚幼,大臣摄政。王宗分红、白二玫瑰派,争据王位,相攻数十年。明成化间,贤利第七嗣,而后削平内乱。至贤利第八立,助其妇家吕宋伐佛兰西,以无子出之。凡两娶,皆被杀,号无道主。嗣子殁,其女马利继,亦无道。云至嘉靖三十六年,以利撒毕以女子嗣,即依里萨陌也。与予所考小异大同。予虽约举时代,以较所述不甚相远。其凿指某宗某年,反不能据以为信。盖西人书不知阙疑之义,往往各执一说。彼此互勘,则各有矛盾。今略举其系以纪年者,附按如左。其实《志略》所述,亦止于此。自此而逆溯至始开国土之名氏、世次及争易代兴之国,则不能举而载之矣。)

  ○卷二
  其名国曰英吉利,(按:《明史》有曰丁机宜者。据《海国闻见录》,丁机宜在南海。不过音偶相似。其称英机黎者,在西海,方为今之英吉利。曰列的不列?颠谙厄利,曰英伦的,曰英圭黎、英吃黎、英机黎。皆译音异耳。)亦曰英伦。初但荒岛,佛兰西始辟处焉。后稍生聚,居西方者为墨士厄,北为木利庵斯,南为西鲁力斯,中为萨?,为埂底伊。居糯尔和者为委力斯,为矮西尼。性皆蛮野,而以居弥特色斯者为尤。大小析分三十有六种,射生猎食,未谙耕稼。
  既而居脉土厄者,渐知务农、制器,通国因而效之,颇成风俗,遂为意大里亚所据。然叛服不常,随抚随乱。迨汉孝桓帝和平元年,(西国百五十年。按:以耶稣生年纪岁,皆后来逆推之词,此时尚未以纪年也。)肇区其地为七,各成部落。一曰景,二曰疏色司,三曰依掩那司,四曰委屑司,一曰落藤马兰,六曰伊耳什,七曰麻可腊。(按:《东西洋考》、《每月统纪传》:则分地为七者,为尼波灭于撒孙时。其时英吉利已不为罗马国所服,因北邻之侵,求救于撒孙,遂为所分,以七部中最大者为西撒孙云。以时代考之,当在萧齐间。而《图志》以此事系于汉时,谓从此不复为意大里亚所属。两说互异,相去远至三百五十馀年。然诸王虽托始于加力牛拉,究不知属何年,但知为西汉时人而已。即彼国书,亦未能实指其年也。今按:罗马,即意大里亚。其云不属意大里亚时,即为撒孙分地为七,是两书事原符合。而《志图》既明书年次,似可信。但与诸王世次未免稍涉歧疑耳。倘《志图》之说信,则加力牛拉且在周<赤?>王之末矣。诸书从无此说,按之情事亦非。今两存之。)至唐德宗贞元十五年,(西国八百年。)委屑司部落有伊未者,始复并合之。英吉利之名,实始于此。从此自理其国,不复为意大里亚所属矣。
  宋真宗咸平三年,领墨国加纳王(即加怒地。)以兵来攻,又属焉。后诱歼领墨,留卒屡叛屡抚。公举一王日壹货者,(即夏耳阿勒。)传贤利,(即显利。)再传,(即贤利号第二者。)乃先后得爱伦、(即耳兰地。)斯葛兰(即士各兰。)两地。时耶稣教已分为二:曰加特力,曰波罗特士顿。先是,属领墨时,领墨王驾卢特令行特力教。至四传,(即若翰。)遂弃而尊波罗特士。凡新嗣位者,必自背加特力而后即位。七传,(即第一以得空。)娶依来西白刺为妇,(彼国称王妃曰郡。)始革世爵而专用考取。开港通商,盖肇于此。(按:国中之戈伦瓦,出产佳锡,故商舶往市,已在耶稣未纪岁前,佛兰西人辟居时矣。又按:《每月统纪》:夏耳阿勒为众所举年代,与壹贺符,其为一人无疑。夏耳阿勒为哪耳慢国之未廉所杀,并有其地,传诸其子,死后而后贤利立,中隔二王。而《图志》云壹贺传显利者,去他国入据之二王不计也。岂以贤利即夏耳阿勒子耶!其云显利二代王,先得爱伦,次得葛斯兰,亦以第一贤利女所生子接算而不计土地,使之介在其中也。取葛斯兰为第一以得空时事。《图志》统于显利二代王,误。)
  国在欧罗巴极西之地,三岛并悬于领墨、荷兰、佛兰西间。本国四面距海,南与佛兰西隔一港,东近荷兰、罗马,边临海与士干里那威耶对峙。由散爹哩北少西,往西洋吕宋、佛兰西,二月乃抵。
  其地界以内,平芜数百里。西抵兰的,多大岭高山。北至北极洋。广五万七千五百六十方里。(按:夷书地里,并以方里计。盖彼国量度之法,非方一里也。又按:魏源《英吉利小记》:‘惟东隔港,西陆馀海。东西长千六百里,南北横六、七百里。’叶锺进《记略》:‘东西马行三日,南北六日。’)人千四百十有八万有奇。凡领部落五十有三:首曰弥特色司,(东界伊什,西墨经含,南舍利,北赫治。)即兰仑国都。在甜河北岸,东西距八里,南北五里,所属小部三。(人百四十七万四千,兵四千四百。)曰落藤司兰,(东界海,西南斯葛兰,北特尔含。)属十有七。曰艮马伦,(东界持尔含,西海,南兰加,北斯葛兰。)属二十有三。曰育社,(东界海,西兰加社,南那弥,北特尔含。)属四十有三。曰委士摩含,(东界育社,西、北艮马伦,南兰加社。)属七。曰兰加社,(东界育社,西海,南支社,北委土摩含。)属十有七。曰支社,(东界那弥,西佛凌,南余勒社,北兰加社。)属七。曰那弥,(东界讷鼎含,西土达贺,南利洗达,北育社。)属七。曰讷鼎含,(东界领戈吾社,西那弥,南利洗达,北育社。)属八。曰领戈吾社,(东界海,西讷鼎含,南感密利治,北育社。)属二十有二。曰勒伦,(东、北界领戈吾社,西斯达,南落社。)属三。曰利洗达,(东界勒伦,西洼隘,南落尔顿,北讷鼎含。)属六。曰斯达贺,(东界那弥,西佘勒社,南窝洗斯达,北支社。)属七。曰佘勒社,(东界斯达贺,西闷俄脉里,南希里,北支社。)属九。曰佛凌,(东界支社,西领糜,南领弥,北海。)属二。曰领弥,(东界佛凌,西格那完,南闷俄脉里,北海。)属五。曰格那完,(东界领弥,西敖厄里,南麻里垣,北海。)曰敖厄里西乌,(南界格那完,东、西、北海。)曰麻里垣匿社,(东界闷俄脉里,南加里凝,西、北海。)并属四。曰闷俄脉里,(东界佘勒社,西麻里垣匿社,南那落社,北领弥。)曰加尔里,(东界墨力诺,西海,南格尔廷,北麻里垣匿社。)并属三。曰拉落社,(东界希里贺,西加里凝,南墨力诺,北闷脉里。)属四。曰希里贺,(东界窝洗士达,西墨力诺,南满矛治,北佘勒社。)曰洼洗士达,(东界洼隘,西希里贺,南俄罗洗士达,北斯达贺。)并属五。曰窝隘,(东落尔含,西窝洗斯达,南恶斯贺,北斯达贺。)属七。曰落斯含顿,(东界韩鼎含,西洼隘,南墨经含,北洗利达。)属五。曰韩鼎伦,(东界感密力治,西、北落含顿,南脉贺。)属二。曰感密力治,(东界萨?,西韩鼎伦,南赫贺,北领哥吾社。)属四。曰落尔和,(东、北界海,西感密力治,南萨?。)属十有五。曰伊什,(东界海,西赫贺,南景,北萨贺。)属三十。曰萨?,(东界海,西感密力治,南伊什,北落尔和。)属七。曰赫贺,(东界伊什,西、北墨经含,南敏特塞司。)属四。曰脉贺,(东界感密力治,西墨经含,南赫贺,北韩鼎伦。)曰墨经含,(东界赫贺,西恶斯贺,南脉社,北落含顿。)曰恶斯贺,(东界脉经含,西俄罗洗斯达,南脉含,北洼隘。)并属五。曰俄罗洗斯达,(东界恶斯贺,西满矛治,南稔社,北窝洗斯达。)属八。曰墨力诺,(东界希厘贺,西格尔马廷,南厄拉磨凝,北拉落。)曰格尔马廷,(东界墨力诺,西宾目鹿,南海,北加里疑。)并属三。曰宾目鹿,(东界格尔马廷,西、南、北海。)属四。曰额腊磨凝,(东界满矛治,西格尔马廷,南海,北墨力诺。)属七。曰满矛治,(东俄罗洗斯达,西厄腊磨凝,南海,北希里贺。)属三。曰戈伦和尔,(东界里完,西、南、北海。)属十有七。曰里完,(东界疏马什,西戈伦和尔,南、北海。)属二十有三。曰疏马什,(东界稔社,西海,南落尔什,北俄罗洗斯达。)属十有四。曰落尔什,(东界含社,西里完,南海,北疏马什。)属十。曰稔社,(东界含社,西疏马什,南落尔什,北俄罗洗斯达。)属十有一。曰含社,(东界舍利,西稔社,南海,北脉社。其首部最近兰仑。)曰疏色司,(东界景,西含社,南海,北舍利。)并属十有六。曰景,(东界海,西舍利,南疏色司,北伊什。)属十有七。中落洼之新圭博,在国之南,距近兰仑,渡海即佛兰西,故为最冲要之地。水师多聚泊渣咸及此,而炮械则全贮渣咸。曰舍利,(东界景,西含社,南疏色司,北兰仑。)属七。曰脉社,(东、北界恶斯贺,西稔含,北含社。)属五。曰特尔含,(东界海,西艮马伦,南育社,北落藤马兰。)属九。曰萌岛,(四至皆海,与艮伦对峙。)属四。凡五十三部,皆英伦旧地也。
  此外复有续据两地。其与兰仑同岛而界以港者,曰斯葛兰,别出一岛者,曰爱伦。皆近国旧壤,分部置官,一如本国。
  斯葛兰东、南并界本国,土壤平旷,西、北距海而多山。形势三岛相接,中贯一河。如亦荒岛,爱伦人首辟处之。继而斯葛司与毕斯各据其东南,名其地曰斯葛司。而后士特那腊果律复据其西北,当南齐永元二年,(即西国五百年。)争斯葛司而有之,建部落于阿果律山。越二百五十馀年,灭于塞循之根尼刺,遂易名曰斯葛兰。其后,明之中叶,有布鲁士者,与巴利葛互争不决,英吉利(欧罗巴人原撰《图志》:以为英国之壹贺王时事。其总记则称宋真宗咸平三年,英属领墨举壹货为王。货、贺同音,而年代互异,且与他书所纪不合,今缺之。)助巴利葛,立为王。传至士都轧,不得部众心。明万历三十三年,(即西国千六百有三年。)英吉利乘其乱,灭而合之,设官吏,更置部落,广二万九千六百方里,人二百三十六万有奇。(按:新嘉坡人撰《英国论略》云:‘伦墩,苏各兰两岛,共名英吉利,延长二十六万一千方里。耳兰岛,九万六千方里。’绪与《志图》不符,可见难以传信也。)凡领部落三十:首曰伊邻麻社,(东界哈领顿社,西领利俄社,南界北墨尔社,北海。)所属小部七。曰领利俄社,(东、南界伊邻麻社,西斯达凌,北海。)属三。曰べ斯麻社,(东、南界英吉利旧地,西攒绯里斯社,北麻威壹社。)属九。曰揽绯里社,(东界べ斯麻社,西埃野社,北那纳社。)属十有四。曰加尔格墨利社,(东界揽绯里社,西稔达温社,南海,北埃野社。)属七。曰稔达温社,(东界如格墨,西、南海,北埃野社。)属五。曰埃野社,(东界揽绯里社,西海,南稔达温社,北凌埠流社。)属十有七。曰凌埠流社,(东界那纳社,西海,南埃野社,北揽绯麻顿社。)属四。曰那纳社,(东界斯达凌,西、北阿埃尔社,南凌埠流社。)属十有二。曰比墨司社,(东界西尔格社,西那纳社,南揽绯里社,北依邻麻社。)曰西尔格社,(东、南界べ斯麻社,西北墨司社,北依邻麻社。)并属三。曰麻壹社,(东界海,西依邻麻社,南べ斯麻社,北哈领顿社。)属十。曰哈领顿社,(东、北界海,西依邻麻社,南麻壹社。)属五。曰斯达凌社,(东界领力俄社,西揽麻顿社,南那纳社,北拔社。)属八。曰揽麻顿社,(东界斯达凌社,西、北阿埃尔社,南凌埠流社。)属二。曰阿兰岛,(界千代耶东,埃野社西。属一。曰阿埃野社,(东界拔社,西、南海,北英哇尔社。)属三十有七。曰拔社,(东界和化社,西阿埃尔社,南斯达凌社,北英哇尔社。)属二十有四。曰噶利满兰,(东界邑匪社,西、北拔社,南海。)属四。曰邑匪社,(东、南界海,西噶里满兰,北拔社。)属十有三。曰和化社,(东、南界海,西拔社,北麻领社。)属十有二。曰经加那引社,(东、南界海,西和化社,北阿麻领社。)属七。曰阿麻领社,(东、北界海,西曼付社,南和化社。)属二十有九。曰曼付社,(东界阿麻领社,西、北麻立社。)属八。曰麻立社,(东、南界曼付社,西尼伦,北海。)属五。曰泥伦,(东界麻立社,西罗士社,南英哇泥,北海。)属一。曰英哇呢斯社,(东界阿麻领社,西海,南阿埃社,北罗斯社。)属三十有八。曰罗斯社,(东、西、南界英哇呢社,北沙特兰社。)属二十有六。曰沙特兰社,(东界结尼司社,西、北海,南罗斯社。)属十有三。曰结尼司社,(西界沙特兰,东、南、北海。)属十有一。凡三十部,皆斯葛兰地也。
  爱伦又名以耳兰,在国旧地之西少北,独峙一岛。佛兰西始垦其荒壤,治以头目。唐季(即西国九百年。)属于领墨。又二百馀年而为英吉利所据,以腊墨领为首部。施令严,土物止许懋迁兰,通他国者禁,于是部人咸怨。明崇祯十有三年,众共起,出不意杀英国人四万馀,尽驱诸岛外。兰仑兵旋平复之。自是稍除苛法,设总理官驻腊墨领。地广三万方里,人七百七十六万有奇。凡领部落三十有二:首曰领,(东界海,西、北密,南温罗。)所属小部六。曰吉尔那厘,(东界浊罗,西亏引斯加温递,南加楼,北密。)属十有三。曰奄特林,(东、北界海,西伦顿那厘,南那温。)属十有六。曰伦顿那厘,(东界密特林,西伦俄尔,南带伦,北海。)属十有二。曰俄伦尔,(东界带伦,西、北海,南化蛮那。)属二十九。曰带伦,(东界罗顿那厘,西、南摩那寒,北罗尼俄尔。)曰腊温,(东、南界海,西阿马,北奄特林。)并属二十。曰阿马,(东界那温,西摩那寒,北带伦。)属八。曰摩那寒,(东界阿马,西化蛮那,南密,北带伦。)曰化蛮那,(东界摩那寒,西里特临,南密,北化蛮那。)并属九。曰里特临,(东界加完,西色里俄,南朗贺,北海。)属七。曰色里俄,(东界里特临,西麻约,南罗斯感门,北海。)属十有一。曰麻约,(东界色里俄,西、北海,南牙尔卫。)属十有九。曰牙尔卫,(东界罗斯感门,西海,南吉利野,北麻约。)属三十有六。曰罗斯感门,(东界朗贺,西麻约,南牙尔卫,色里俄。)属十有二。曰朗贺,(东、南界卫色密,西罗斯感门,北里特临。)属六。曰卫色密,(东界密,西罗斯感门,南经士加温,北加完。)属八。曰密,(东界拉墨领,西卫色密,南吉尔拉里,北摩那寒。)属十有六。曰律,(东界海,西摩那寒,南密,北阿麻。)属七。曰经士加温,(东界吉尔拉里,西牙尔卫,南亏引斯加温递,北卫色密。)属八。曰格引野,(东界底比那里,西海,南里敏利,北牙尔卫。)属十有六。曰加里,(东、南界郭,西、北海。)属二十有一。曰郭,(东界哇达贺,西加里,南海,北离敏里。)属三十有二。曰离敏里,(东界底比那里,西加里,南郭,北吉列野。)属十有四。曰底比那里,(东界吉尔景尼,西离敏里,南哇建贺,北牙尔卫。)属二十有三。曰哇达贺,(东界温斯稔,西郭,南海,北底比那里。)属十。曰吉尔景厄,(东界加楼,西底比那里,南哇达贺,北亏引斯加温递。)属十有一。曰亏引斯加温递,(东界吉尔那厘,西底比那里,南吉尔景厄,北经斯加温。)属七。曰加楼,(东、南界温斯贺,西吉尔景尼,北吉尔那里。)属五。曰温罗,(东界海,西吉尔那里,南温斯贺,北那墨利斯。)属十有二。曰温斯贺,(东、南界海,西哇达贺,北温罗。)属十有六。凡三十有二部,皆爱伦地也。
  自此而西隔重洋为亚墨利加洲,(洲分南、北两地,而中以小壤联属之,与欧罗巴别为一洲。)从古不通於诸国。始有吕宋戈揽麻土者,泛舟寻得其地,立佛罗里达部落。(宋祥兴五年事。)至明成化、弘治间,意大里亚国有达官曰阁龙者,偶嗅海气,知西去尚有国土,以舶往,至亚墨利加之南区居焉。别有船督曰亚墨利哥者继往,得其北区,遂统名其地为亚墨利加,即利哥之转音也。其土番蛮野,而银矿特盛,不知航海贸易。自西人得其海道,视为利薮。而意大里亚、佛兰西、西班雅、荷兰、英吉利人岁载贷易其金钱,既而乘其饥馑,先后各以兵分其地。而英国人至者,视他国为多。万历十二年,(西国千五百八十四年。)女王依里萨柏者,使国人就其海岸开垦,为吕宋人先至者拒败。别遣兵往得地曰费治尼亚。继遣二臣并垦出阿罗录。而后王名占士者,设官曰甘巴尼,二人分理之。(一兰仑甘巴尼,一勃列茂甘巴尼。)分列部落,部置一官,曰冈色尔,六人副之。听自选举而辖于兰仑之冈色尔。复以三舶,舶载百有五人,筑城濒海,名曰占士。三十五年,总领官与土番(皆因底阿生番。)色哈但争,为所执。自是,始与土著互结姻好。天启元年,(西国千六百二十一年。)兰仑令民同奉波罗特士顿教,而向奉额加与加特力二教者禁之。民惧欲出避,且便堂祀也。于是,二百馀人同徙于此。谓行时自?比理某启舟也,遂名焉。未几,居者与其土目马沙雪习更名曰马沙诸些。(《图志》:“是年禁者特士顿教,斯教逃出百人,由荷兰驾舟至弥利坚开垦,城邑曰纽英兰。”崇祯元年,复得沙廉之地,即今马沙诸硕。”与美理哥《合省国志略》所云禁额加及加特力教异。按:英俗弃加力尊波罗教已久,其说与《亚墨利格合省志略》合,从之。按:英吉利与荷兰国同在欧罗巴洲内,其始为荷兰所属,然魏氏云:为欧罗巴属国。今考魏源《小纪》云:“英吉利辟天主教,不供十字架,而书称千八百年者,旧为欧罗巴属国,犹随其称也。其国教主曰葛尼名巴底,行距今千六百二十六年。神有须发,一为立而合掌仰天之像,一为跪而合掌仰天之像,在人家奉之。僧则供佛像,曰巴底利。”按:辟天主教一说,出《海国闻见录》。而叶锺进《记略》则云:“前辟而后信之。”殆指大阿革利西安杀传教者,毁其堂,至干士但天,仍不尚耶稣,后与他国战,试祷之,云际作十字架形,有文曰:“以此胜敌”,乃置十字架于前锋,卒以战胜。叶氏所云前辟后信之说,当指此事。面言天主一教,从分为加特力、波罗特士顿二支,其一不设神像。魏氏所云有像者,似为彼教之别支,而统于耶稣者。云作跪而合掌,今按英吉利俗无跪拜仪,虽见王不拜,岂教主拜天而民不可拜王耶?说尚俟考。又美理哥《志略》云:“英国书称美理哥,原英吉利罪人充军至此所衍苗裔,其言荒谬。”云云。今按:奉加特力教逃者止二百馀人,即未得请而往,究非流遣于此。沉居合省者,非尽二百馀人之后,未免传讹失实。然合省之北,今为英吉利属地者七部外,尚有小岛,名马蒙勒土,为罪人流放之所。然则,所云充军之说,似亦有因。《海录》亦载有其说。则传闻之误,几遍海洋矣。)
  历泰昌、天启,来愈众,展界愈广。(英人至者三千馀。)崇祯五年,得新韩赛而迁之。九年,遂辟罗底岛。(缅在其内。)十五年,(《志略》作三年,然不及《国志》详,今从之。)律官(即守加特力教律者。按:英俗立王令弃加特力教而尊波罗特士教,今禁是教不久,又有律宜且令治地于外,知西教尊弃本无一定也。)麻尔底摩者,请于女王马里阿,挈二百人辟其南部,至是以王名,名曰马里兰。(按:美理哥《志略》:“万历间奏准:女王往辟地名马理兰。”而《亚墨理格志略》:则事在崇祯三年。《志图·部落》云:“初至开垦,父子相继,崇祯六年,值马里阿女王时告成。”而《总记》又云:“崇祯十五年,马里阿敕律官来治此地。”自相矛盾,且与两《志略》不合。今按:马里兰之辟,后于缅与新韩赛,自在崇祯五年之后。其律官何时命住,则不可考。其云父子相继,则《志略》万历间语,不谬。)初新韩赛三地之继开也,统曰新英吉利。万历间,先有荷兰人垦于其南,而荷兰之南,则瑞典人以崇祯间来居之。既而,荷兰人逐瑞典而有其地。天朝康熙三年,始尽为英吉利所有,曰鸟约基。即荷兰所得旧地也。曰鸟遮些,曰底拉华,即荷兰所得于瑞典之新地也。先一年,王名查尔士者,亦遣其臣垦得查尔士顿,(亦以王名名之。)扩而至驾?连,区分南北。十九年,水师官卫廉边,以故父捕盗功封以边西耳文。(《志图》:开边西耳文在康熙二十五年,今从《图志》。)雍正十年,尽徙国中贫民垦及海ㄛ为之设兵置防,曰磋治亚。凡十有三区。皆今合省国之东部落也。虽区设总领,然大事必禀诸其王。
  佛兰西旧垦北隅之地曰加那达,商此者百年矣。其邻磋治亚者,为佛罗里达。(《志略》称于拿大,即加那达也,亦曰加纳大,今英国所存,合省国北属地七部。一曰阿巴加那达、罗阿加那达,即其地。佛罗里达则宋时为吕宋所有,不知何时归佛兰西矣。)迤北至南并有民居,其将曰瞒鉴者,虑英人逼处,筑台列炮自卫。时费治弥亚总领得综诸部事,为书止之,瞒鉴未之听。总领以闻于王,遣兵帅吴里富率水军来,瞒鉴亦严兵以待,战于贵壁,不相下者又数年,两兵帅皆殁于阵事。始乾隆二十一年,阅八年,遂为英吉利所逐而据其地。《志略》康熙二十年事云:“五年而后得。”《图志》则在乾隆二十一年至二十八年。按:当时所得十馀部落,除荷兰、瑞典所垦必须争据外,馀多自为开垦,且皆荒壤。惟两地久成聚落,岁收货税,严兵戍守,争胜不易。故最后方得云。争至八年之久,情事似并可信。又按:《图志》云:“合省未立国前,英吉利凡得亚墨利加地十八区。”盖就初得时分合未定者言之。自立国后,各归各部。故《志略》云十三区者,实以今定之者计也。)
  不十年,王怀侈志,欲加征税饷,民已离心,既又令改征买者之税。盖其公司船自天朝易茶还,税银几与买价等。旧惟卖者输其税。至是骤易新例,买者不能堪。是时,土番亦资茶为养,遂恿土恿(臾,疑衍。)番相约,自后共戒茶食。茶船至马沙诸些地之新约基,及边西耳文、费拉地费、驾罗连诸地者,并囤积至二、三年,色味枯淡,卒不能售。前费拉地费、新约基两地,为土番所拒,船不得入。其马沙诸些地之波士顿城,居民竟伪易盗装,乘夜突上其船,举茶悉投于水。王怒甚,遽遣兵至,且勒加他税。三十九年,诸区合请停止加税、撤兵。不许。则又致国人书谓:“彼此本同一气,不可启兵自残。”王益愤恨,增兵困之。四十三年,十三区民合议,爰自称曰合省国。议立首领,四年一易,不受英吉利节制。议定,仍合词求罢兵。词出,即选华盛顿为帅,出兵自保其疆域。条列英吉利之凌虐其国者十八事,告于众,闻于邻邦,而后专力与英吉利战。互有胜负,杀伤过当。时开垦未久,地广人稀,岁得以馀粮济邻近诸国,即英吉利本国,亦恃以为食,衅既启,禁所产谷不令出境,四邻苦之。佛兰西旧与英吉利不睦。合省国之初拒英吉利也,小佛兰西人实劝成之,至是复出兵船为助。王知人心公愤,势必不相下,而连年血战,兵费日形支绌。近自合省国遏籴后,米值顿贵,虑终无以取胜,不得已遣其臣议和。佛兰西亦力劝之。于是,与合省民盟于费拉地费,听其自立一国,不复相与为难。自是,所辟之十三区遂与英吉利称敌,不复受其辖属矣。
  合省既自立国,其地之未叛附合省者,(东界阿兰底海,西俄罗斯所属地,南合省国亦名育奈士迭,北冰海。今统名新地。)凡七部,并在合省国北,曰阿巴加那达,(华言上部落也。东界罗阿加那达,西荒芜,南育奈士迭,北冰海。)属小部十有八:(首曰诺,即多伦多。)曰罗阿加那达,(华言下部落也。东界阿兰底,西阿巴加那达,南育奈士迭,北荒。)属二十有六。(首曰龟麦。)曰纽墨兰士埝,(东界勃林士遏岛,西育奈士迭,南阿兰底海、那洼士葛底阿,北罗阿加那达。)属十有四。(首曰佛里达力顿。)曰那洼士葛底阿,(东界甲墨里顿岛,西南海,北纽墨兰士埝,南林士遏岛。)属十有七。(首曰哈里法正。)曰甲墨里顿,(东界勃林士遏海岛,北那洼士葛底阿。)属三。(首曰西尼。)曰勃林士遏岛,(东界纽方兰,北那洼士葛底阿。)属三。(首曰查罗氐当。)曰纽方兰岛,(在甲墨里顿岛之东北。)属二。(首曰鲜闰士。)自明弘治十年,(西国千四百九十七年。)佛兰西人开部落聚居于此。入国朝康熙三十九年,(西国千七百年。英人以后至而袭夺之。八十馀年中,历有开垦,而他国之先辟者,复悉为所有,徒以横征致叛。(说见前。)惟此七部者,犹循佛兰西旧约,故人心安堵不变。(七部外,尚有岛曰马蒙勒士,孤悬海角,距合省国东六百里,小岛环之,为罪人流放之地。民居此者,自万历四十年英国内乱避地始。)自西海至南海,凡大小岛屿二十有六,皆便货税者。虽弹丸亦设戍焉,意不在其土地也。
  其界近后藏及缅甸、廓尔喀者曰印度海。所云孟阿腊,即东印度。其西南曰孟买,即南印度。溯印度河北上,为温都斯坦,即中印度。温都者印度之转音也。再北为克什弥尔,即北印度,古之?宾国。河西岸,凡巴社各白头回国,即西印度也。五印度皆在西域葱岭西南,惟北印度未为英吉利所据。初,明建文二年,(西国千三百九十八年。)摩底阿灭巴旦王所得于壮麻墨之地,(壮麻墨,合印度可腊山达达里为一国,地甚广。)阅百馀年而归于赛马儿罕。既而部众各怀反侧,国朝乾隆四年,马拉他据西西北部,(如温大压山脉腊耦特尔希阿俄腊等部)哈达阿里据麻疏畜,阿密沙据加补尔部。马拉他与阿密沙争战,各部大乱,结荷兰、佛兰西为外援。先是,英吉利与佛兰西同商其地,以筑台设炮,久肇争衅。至是,英吉利乘间据其东隅,留兵官曰贺威廉者守之。孟阿腊则以贺族乞守之,大开市埠。惟哈达阿里不服。于是,苏拉札道腊与英人力争,二国助之,收贺威廉众、锢诸黑狱。会二国军资告匮,二十四年,英国别遣律记利挈兵来收复。三十年,(西国千七百六十五年。)部众复叛,悉杀英人。英帅曰萨依姑底者,自本国统舶至,卒胜之。自是,东、南、中三印度中属于英者,凡十有三部:日孟阿腊,(东界缅甸,西界麻哈,南界海,北界西藏,本东印度地。)属小部二十有一,以加尔格达为首,周数千里,西周诸番所会处也。其港口曰葛支里,港外沿海千馀里,水色并浑浊。他国商舶至者不敢遽入,必施炮为号,土番乃棹小舟出导之。设炮台于港口,入港二日,复对筑二台,如犬牙,谓之交牙台。又三、四日,至咕哩喝哒,设官挈叙跛兵驻其城,他官及富商别居城外之涨浪居。曰漫达腊萨,(即厘加那特,东、南界海,西特腊湾戈,北麻腊耦,南印度地。)属二十有一,在孟阿腊西少南,由葛支沿海陆行二十馀日可至,有城,亦驻叙跛兵,(其商多阿里敏人,即即(疑衍一“即”字。)来粤之三角帽者。)内山曰哓包补,越亚英加、(在哓包补之西北。)固贞、(在亚英加西北。)隔沥骨底、(在固贞北少西。)马英,(在隔沥骨底北少西。)惟去马英数十里曰打拉者属焉。(由此而西即吗喇也。其海边分三国:曰小西洋,曰孟婆?,在麻伦呢。麻伦呢北少西为盎叽哩,又北少西数十里即孟买。水路北行三日即苏喇矣。)曰孟买,(《图志》:“孟买属阿兰牙墨九小部之一,为南印度地。”与所称十三部之一,自为矛盾。)在温都西,本荒屿,初为葡萄牙所有,后以归英。顺治二年,以给公班衙。初至三年,人多染病。乃火烈山泽,开垦建城。(当时二城并筑,马大喇在其东。)岁产不足供一月用,以故人皆事贸易。又善制舟楫,英吉利舟恒造于此。塔刺瓦干、底君干南之亚美搭拔,北之该喇及苏刺布罗古时喇诸区隶焉。南曰吗喇他,其地滨海,赤沙穷发,山川乏秀丽,英民来居者绝少。北曰榜葛喇,自蒙古逐其酋设头目治之,久而横甚。英吉利、荷兰之市其地者,每为所苦。乾隆二十一年,英吉利逐其头目,设兵守之。地颇蕃富,而终不能使变其婆罗门旧俗。曰弥那,(东界尼路阿那,西阿兰牙墨,南海里那墨,北摩那,南印度地。)曰欧尼,(东界麻哈,西阿尼那,南阿那哈默,北尼保尔地,)并属六。曰沥,(东界麻尔洼,西刮治,南海,北腊赤布达,南印度地。)属十有六。曰麻疏,(东界麻那耦,西加那腊,南歌壬麻都,北麻腊耦,南印度地。)属十。曰萨达腊,(东界欧尼,西腊赤布达,南阿腊哈墨,北特尔希,南印度地。)曰稔哇。(里户疆域未详。)曰特那湾戈,(东界厘加那特,西、南海,北果真,南印度地。)属二。曰果真,(东界戈界湾都,西海,南特那湾高,北马那麻,南印度地。)属二,曰那治勃,(东界吾治沥,西、南海,北茅尔旦,南印度地。)属四。曰西伦岛,(黎加那特东南。)属九。广四十七万二千六百七十三方里,人万二千一百四万有奇。(《图志》:十三部名前后两见。后以沥为吾治沥,萨达腊为阿尼腊,那治为刮治,译音歧也。按:此十三部中,多南印度地,恐有误。又,果真,《海录》作固贞,云荷兰辖地。与《图志》异。)
  孟阿腊,东鄙与缅甸国之麻古尔接壤,物产颇饶。道光六年,(西国千八百二十六年。)英吉利以印度兵攻之。(叶钟进《记略》云:攻?必沽港为道光三、四年事。)缅甸自恃木栅坚锐,有轻敌意,而英兵航海远涉,一时主客互有胜负。值岚瘴气盛,英军沾染生疾,且以地险饷运难继,将退矣,又虑缅人袭其后,乃反声言克期直取阿瓦。(缅国都此。)缅人不知其诈,遂亟与议和,割阿腊千、麻尔古、达阿依底尼色领沿海地归之。
  南亚利未加州有山曰雪山,山之南北凡三国,其滨曰果罗里,(东界加富腊厘阿,西、南海,北雪山。)山陡,入海回风碍舟,故名峡阿付舟北司。(华言暴风山,西国改曰峡兀贺,谓景可观也。)长凡五百八十里,广二百馀里。依山滨海,夹岸茂林。荷兰先得其因里阿海岸,以此地可为市埠。顺治七年,(西国千六百五十年。)建城设部落,领小部七十有九,以峡达稔为首,官以守之,遂成聚落。乾隆六十年,(西国千七百九十五年。)英人以舟师来争,荷兰拒之,退。数年复至,连战,遂据其地。初但居峡达稔,近且辟及额利非驶河两岸。荷人则分处四郊,广十二万方里,人十五万有奇。
  西亚利未加洲有阿尔厘岛,北隅地名色黎安弥阿,其南为根峨。明宣德五年,(西国千四百三十年。)布路亚人航海得其地,沿海置埠。越十馀年,为英吉利所据,设公司市於庵弥河口。其地东西距七百馀里,南北距二百五十里。(东界苏厘麻,西海,南安弥阿河,北色离雅尔河。)腹地凡九国。所据者边隅而已。(佛兰西在色黎雅尔河口立埠,各立炮台。相约访其内地形势,以两国构兵而止。其布路亚尚有俄尔戈地,为荷兰所夺,旋收复矣。)九国中最近海者,曰马腊,在安弥阿之北。有市埠曰尼利弗里,亦英人夺于布路者,筑炮台于安弥河口。沿流四十里,部落曰比沙,复于此开市。
  又安弥河迤南亦凡十有四国:一曰夫达雅罗国,领部落四。一曰西耶腊厘阿那,地滨海,亦英市处。一曰阿寒氐国,自领四部落,首曰吉戈司,多英商所寓。(东五十里为依尔弥那,即荷兰市地,两国并筑台。先是,英国例禁贩卖人口,每以巡舟查搜。某年十月,于海边获一泊舟过在路亚埠,其守官强索贩人及船,彼此炮击。英舟返本国,出舟师与战。此近年事也。)
  南洋岛有柔佛国,旧日所城在彭亨,后日息辣者,地方数百里。柔佛既徙而空之,英吉利遂于国朝嘉庆中,辟以贸易、耕种,称之日新州。其西北日麻六甲,旧属於荷兰,舶过必就市场而浅行。自息辣开,而此地遂浸荒废。麻六甲之西北曰沙喇我。又西北曰布鲁槟榔。(即槟榔士也。)为海中小岛,周可百馀里,一山孤峙海心。(由红毛东南风三日可至其岛。)土番居者少。乾隆中,英吉利集商人於此,驻兵三百人,又叙跛兵千馀。(即孟阿腊土番招以为兵者。)闽、粤人多就植胡椒者,称曰新埠。无他土产,凡酿酒、转运鸦片、设场集赌皆税之,岁得银钱十有馀万。
  东南海中有岛曰地问,西北行皆乱山,中各有民。(数百数十里不等。)其一曰庵门,旧为荷兰所辖,亦袭夺之。地问之南为葛喇巴,南洋贸易要区也。明万历间,荷兰诱服其土番,建城设公班,司其税。天朝嘉庆初年,总领者以事返国,会本国方为佛兰西所胜,并易葛喇巴官。英吉利故仇佛人,遽助攻呀瓦,(葛喇巴所属。)复之。然英实觊觎其利。十四年秋,率舶往争不克。逾年夏,再往,以天炮环攻。荷兰人不能守,旋委去。其后,复屡争,今则仍归荷兰矣。由地问西行至峡,又北少西,而至散爹里。(周百里。)凡英舟过,必泊而汲泉,故留兵戍之。(按:道光二十一年,台湾总兵官达〈洪〉阿、兵备道姚莹奏:获英夷颠林长律。随奉谕旨讯供。覆奏称:“据颠林供:‘兰仑城周六十里,东南陆行半日许即海,南行十五昼夜,至弼爹喇,更南五十昼夜,至急卜碌,转东北行五十昼夜,至望迈,即孟买。东行二十五昼夜,至新地坡。更东行七昼夜,至广东。三昼夜至浙江。顺风或百五十馀日可至。有迟至半年者。兰仑外所属岛二十六处,皆其埠头,多他国地,据为贸易之所:一曰埃伦,即爱伦。二曰弼爹喇。三曰急时烟士。四曰那古士哥沙。五曰间拿达,即加那达。六曰的赊士。七曰散达连。八曰金山。九曰士娇亚。十曰急卜碌。十一曰马利加时架。十二曰马哩询。十三曰息赊厘。十四曰士葛达连喇。十五曰烟。十六曰望迈。十七曰士郎。十八曰袜达喇沙。十九曰孟呀喇,即孟阿腊。二十曰磨面。二十一曰槟榔屿。二十二曰马功格。二十三曰新地坡,即新嘉坡。二十四曰路士伦。二十五曰班地文。二十六曰璞士爹百耶。’”又,颠林自绘其国图说称:“爱伦南为弼爹喇。自兰仑至此,舟行十五日,至西北之急时烟士。又西北为那古士哥沙,又西南为间拿达。弼爹喇之西南隅,即米利坚。其东为的赊士,设一市埠。其隔海相对一山,为散达连。其东为金山,并设埠三处,相为犄角。始来粤领事义律者,即的赊士人。自散达连而南为士娇亚。自金山而南为急卜碌,即《海国闻见录》所谓呷也,海中大地西南一角之尽处。由弼爹喇至此之五十日,皆自西而南。以后则转向东北,初为麻利加时架,更东北为麻里询,又东北为息赊厘,又北为土葛达喇,又北为烟。其东北为望迈,自急卜碌至此,凡五十日。其南为士郎。又东北为袜达喇沙。北为孟呀喇。又东为磨面。又南为槟榔屿,即新埠。又东为麻那格,即麻六甲,英吉利取其南之孟姑伦,与荷兰易之,设埠于其西隅。其东为新地坡,自急卜碌至此,皆夺于黑夷。望迈至新地坡二十五日。东北即安南。东行七日即广东。”今诸小岛不复详载。)

  ○卷三
  凡官武多而文少。文职则令先约赀而后试之,授以职,不能称者立黜。武职则以火器考试入伍。俸重者六人,(月各二千五百员,其千五百员者三十馀人,馀自三百至二百六十。)其下复以次递减。所设官制,分事而理,事各有署,署各有官。其总理各署事者为律好司,凡大讼狱,胥归审决。设官凡四百二十有六人,为罗压尔录司官四人,为?厄治弥索司二人,为爱伦?厄治弥索司一人,为录司二十有一人,为马诡色司十有九人,为耳弥司百有九人,为委尔高文司百有九人,为委尔高文司十有八人,为弥索司二十有四人,为爱伦弥索司三人,为马伦司百八十有一人,为斯葛兰比阿司十有六人,为爱伦比阿司二十有八人。(两官并在斯葛兰、爱伦本部落所属内选充,三年一易。)凡官斯职者有事去,得荐人自代,家人犯法,得免收禁。
  其会同议国事署曰巴里满。凡王新立,先集官民于署,议其可否。大事则王与官民同入署议。会议必三年为期,非录用大臣及刑杀职官,虽兵事亦必下署议准乃行。一切创例、置官及增减税饷、行用楮币,皆由本署转行甘文司分布王处断,或谬误,例责奉行者,由署议所罚。职官则于岁终会覆,别其功过而黜陟之。其中专辖兵丁者曰甘弥底阿付撒布士一人,专司赋税者曰甘弥底阿付委士庵棉士一人。有事则甘文好司官与各部民咸集此会议焉。
  其理部落事为甘文好司,设官凡六百五十有八:举于国都者四百七十有一,其中辖大部落者百四十有三人,小部落三百二十有四人,管教读及各技艺馆者四人。举于委尔士者五十有三,其中辖大部落三十人,小者二十有三人。举于爱伦者百有五,其中辖大部落者六十有四,小者三十有九,教读技艺者二人。皆各由各部举其殷实老成者充之。有事则传集部民至巴厘满署会议。(部民不能俱至,许部举一二人,议毕各回。其后定以所举入议之人常住本署,给以薪水费。)
  其理机密事者为布来勿冈色尔,受事先令立誓。
  其管库、印、口岸诸事者为加审列色尔,设官凡十有二:管库者曰法士律阿付厘特利沙利,管印者曰律布来阿付西尔,管口者曰律占色拉,曰不列士顿阿付冈色尔,曰色吉力达厘士迭火厘火伦厘拔盟,曰色吉力达厘阿付士迭炎哥罗尼士奄窝,曰占色拉阿付厘土支厥,曰法士律阿付押弥拉尔底,曰马士达依尼罗付厘曷南士,曰布力士顿阿付离墨阿付观特罗尔,曰占色腊阿付离律治付兰加司达。
  其专司审理案牍者为占色利,官之掌印判事者曰占色腊一人,司判事者曰委士占色腊一人,曰马士达阿付离罗士十有一人。(每判事以二人轮值,周而复始。)司算法者曰扼冈顿依尼拉尔。其专司审理民控案牍者为经士冕治官,曰知付质治一人,布依士尼质治三人。专司审理职官讼事者为甘文布列官,曰知付质治。专理婚姻、田户者为溢士知加官,曰知付马伦一人,布依士马伦三人。审讯国都人罪者为阿西士庵尼西布来阿士,设官十有二,分六撒久,每撒久曰质治二人。(岁审二次。)审讯部落人罪者为依尼拉尔戈达些孙阿付厘比士。(岁审凡四次。)
  出察诸部者为历官,曰马落,凡百人,岁分出稽察地方安否,归必责之结保。此外复有舍腊达文。(职掌未考。)
  其职值宿宫卫者曰律占麻连。专司马政者曰马士达阿付厘夥士。司掌文件曰色吉力达厘押窝。司水师船者曰特里舍厘阿付利尼微。司贸易者曰勃列士顿阿付厘墨阿付特列,其副曰委士勃列士顿阿付厘墨阿付特列。司支放各钱粮者曰比马士达阿付厘夥士。司邮递文报者曰陂率马士达依尼拉尔。协理火炮者曰流底南依尼拉尔阿付厘曷南士。司田土征收者曰法士甘靡孙拿阿付厘兰利委奴。总兵者曰多尼依尼拉尔,其副曰疏利西利多依尼拉尔。王宫管马者曰士底赫,管家者曰麻司达阿好,司护卫者曰班侍阿勒尔。
  其驻扎爱伦者曰律底南阿付爱伦,曰律占色腊,曰甘曼那阿付厘贺些士,曰知付色吉力达厘,曰委士土厘沙腊,曰押多尼依腊尔,曰疏利西达依尼腊尔,各一人。设于斯葛兰者为色孙官,十有五人,以听讼狱,为益士知加以收征赋税,为甘文好司官四十有五人。设于印度之孟阿腊理饷、盐、贸易曰加稔那者一,分理者四,曼达那萨、孟买各一,均受辖于孟阿腊。又各设靡宿一,执连七十有六。
  北亚墨利加之七部落,亦部设治事之官曰总领,与佛兰西人参半而用。其署为冈色尔,王所命也。为甘文好司,(即合省国之勃里先好司。)会推于部众,四年而代。(凡部人有赋入年至四十者,或客民纳赋至五棒,收租息至十棒者,皆得举人。)罗阿加那达之冈色尔其官三十有四人,甘文好司执事者八十有八人。阿巴加那达副总领一,冈色尔官十有七人,甘文好司五十人。(奉行之法有六:一、英国巴厘满署议行者。一、向定旧例。一、加那达相沿旧规。一、佛兰西旧颁条款合以罗马国律。一、英吉利所定例。一、总领与罔色尔署所定例。一、本部落之罔色尔、甘文好司议定例。遇有狱,由总领参用英、佛两国法。)他如纽墨兰士埝、那洼士葛底阿、勃林士遏岛、纽方兰岛、甲墨里顿岛五部,并各设总领。
  凡通国市埠,大者设文职曰罗落坚,中者曰沙外廉?力落坚,小者曰未士落。
  武职视文较尊,曰比利呢布,曰颠第依弥,所戍兵皆得节制之。次曰赞你留。主船官曰押米娄,曰善用叻弥沙,曰善用哈沙。凡船内各设管黑夷者,皆有定人。三桅大船一正五副,二桅者一正二副,小者一副。正曰沙冷,副曰墩低。理贸易船官曰甲毕丹。
  王宫设女官亦各分等次:一等曰麻左尼士者凡三人,曰加稔底士者八人,人各承行一大部落事。次等十五人,分理宫内事。(按:《英国论略》云:“贵臣十二人:为管币、审办、持玺、户部、内国务宰相、外国务宰相、管印度国务尚书、水师部臣、贸易部臣、兵部大臣。”与《图志》互异。)此设官之大略也。
  额设战船百有五十,管驾者曰甘弥孙,百六十人。水师兵万人,水手二万二千人。本国陆路兵八万一千二百七十有一,孟阿腊等处兵共万有九千七百二十。(此据《图志》。然志又云:“孟阿腊等统设叙坡兵十八万一千五百十七名,英吉利各八百名,兰仑王家兵双粮者二万”。则二十万一千有奇矣。数固矛盾,理亦未可信,当以前数为确也。)每兵岁饷七十二员,礼拜日给之。(叶钟进《记略》云:“一人需洋钱十员、八员不等,计一月人二十馀两,盖自有身赋与其酋也。”此当指东印度召募言之。)守国师船百艘,分布市埠,或数十或十馀,统计五百三十,配水师三万五千。(并水手共九万。)战船炮百二十,次七十,小六十,护货巡船自十至二十人。值宿者,管马者、管家者,岁需银七十七万员,护卫官三十七万五千,别有罗压尔嗌士达唔官里士曼,各官,岁津贴八十五万。王宫岁支五百九万五千。国开金银矿,皆出于各部诸山。矿各有课,其课与赃罚两事所出之款,并以资宫费。甘文好司岁输二百五十万员,五岁需三十万,郡减六之一。
  西海诸国,咸以市易为正务。故国中多市地,大者为伦墩,(即兰仑。)利未埔里、胡里、新堡、牙尔木、牙腊士、莪力、亚比耳亭、伯利未木、可耳奇士、比林、北利法诸处。近海设关五,征出入之税。(凡货值千员以上者税五十员。)无地丁钱米,俸饷皆资于税。(与天朝贸易还,岁得税约千五百万员。)因商而立法者四:曰银票,王时其出纳环转,不令失信。曰银馆,亦设于王,以寄存项而支发,亦取给焉。(始于康熙三十二年,初止收一百万,后增本至万万五千万,各国商多存银其中者。)出纳各有子息。(约百金岁息八金。)凡市集之地,各有私馆,殷富茕独,咸寄以赀,贫商则出子贷以谋生。曰挽银,票商将出贸迁,先以票邮至所抵之地,则居者如数应之,或与他商易货,可指定货所屯地给票,使自收焉。曰担保会,航海涉险者,自计舟货所值,月纳银于会(百金约纳二钱。)为公费,舟损则会偿之,货全失则半偿之。(兰仑二十一会,本银自三万至八万。)又居宅自议其值岁纳于会者,百之一,灾则会偿其半。或富者逆虑死后妻子无依,亦岁纳五十员,他日由会岁给千员,赡其妻孥,有生计则否。市舟所至,必有兵船护货。无论贸易、税课,其赀悉令载运。遇盗则商船先驶入港。以兵外拒之,非是,则会不偿所失。凡各属地关税留支经费外,岁但报销于国,而不解所馀。(按:《小记》云:“凡货出洋回国,每年税二百五十馀万,属国千二百馀万,而孟塔拉居六百万,孟迈三百万。”又,《志略》云:“斯葛兰岁税银二千三百八十五万,爱伦二千二百万四百七十六员。”)
  溯公司之设,肇始荷兰。以明万历二十一年市印度获厚利,遂于南洋创为总局,曰公班衙。会意大里亚人居澳门,以货归售,英商羡之,二十七年,遂仿置焉。初尚与荷兰合,旋以争衅自为一局。其始不过合赀十五万。次年,稍增以十一万而已。既而获利三倍,又掠荷兰、葡萄牙商舶,遂据印度海滨新开地。时商本尚止三十五万,国人已有散局之请。王令他商于孟买别立新局,两局又相轧,至天朝康熙四十年,复合而一之。贷以帑银千万,岁收其息八十万。再贷以五百万而免其息。厥后遂至三千万为极旺,盖广东并设局时也。初议三十年为限,期满则散。而当时主局者二人,每商例捐二千五百员资其岁用,缘是不肯遽散。会与佛兰西构兵,藉助饷为词,请再展限三十年。而大班等岁支浮冒,货亦居奇踊贵。国之散商病之,屡请,仍为所阻,无如何。然公司贸易亦日衰。(道光十年,入国帑一万五百万员,而局费已至九千万员,浮靡日多而不能节,又欠项千五百万。十二年,货价计值三千万员,而卖价仅得千六百万员。)于是,决计散局,收缴帑本,听散商自为载运,而但征其货之去来者。(按:《贸易通志》云:“合本银千五百万员。”与《图志》异。)云公司者,王与国之富人合,并择二十人通懋迁者司其事,谓之公班衙,岁载运土产及转易东印度各国物来粤。总理者数人,曰大班、曰二、三班,最卑有称四班者。茶师、写字、医生咸备。易茶归,则转鬻于鄂罗斯诸国。大小舶岁以数十计。其在东印度各国采买者,亦设大班。海洋过往处所,凡一有可乘隙,公司得自备粮饷,募驾兵舶占踞,请夷目往治之,名曰监督。凡所得孟阿腊、新地坡、新加步,其兵费皆出于公司,而所征税,则公司得于三十年期内专收之,期满而后归于国。故有馀力窥伺荒岛。而骤衰之由,亦缘于此焉。
  康熙间始来通市,中断不至。迨雍正十二年后,乃来市不绝。每抵外洋虎门口外炮台卸帆,验实报官,官令引水带入泊黄埔。炮械先起之而后入,去仍还之。其商人则寓以广东十三行楼,岁必七、八月至,乘北风回帆。其候账不去者,令居澳,谓之住冬。设公司,大班掌之。语详后。入市以来,屡被天朝怀柔。凡丝斤绸缎,准其展限配带。行商有欠货价者,先于关税盈馀给还,令其早得回国。夷馆偶灾,内商未分其货,(内地总散,凡十三商公司,呢羽至,必立股分之,买茶即以股为则,有一商而三、四股者。)例由其国商纳税者全予豁免。又船规征钞,历朋定则,亦因其国商之请,一、二、三等船,各减去十之二。故来市者咸颂皇仁,其王亦恭顺自矢。国旧受辖于荷兰,既与为敌。乾隆初,佛兰西欲以力服西洋,而英吉利屡与抗衡,将藉天朝为重。
  乾隆五十七年,故王?雅?治遣使由天津入贡方物,使臣呈请于直隶、天津、浙江贸易,并恳赏给附近珠山海岛及附近广东省城地方一处居住,留人于京师理贸易。并敕戒之。其后,道光十一年,国商遂驶船由福建、浙江、江宁、山东各外洋游奕,刻送通商字说,复驶至朝鲜,不纳,则驶盛京者,皆执此意也。
  六十年,复备贡由驻粤大班呈督部代为奏请。表文自言:一次大将军兵至的密,彼国兵船亦曾相助。盖大兵征廓尔喀时,闻其南界忽有兵患,至是,方知其故也。
  嘉庆九年,复备物入贡。其前两年,西洋居澳门夷目?委?黎哆,书寄其国人之当差京师者,言英吉利战船泊澳,恐其觊觎澳门。随经管理西洋堂大臣以闻奉谕旨查询。故九年贡表,有“与佛兰西争,恐其谣言疏间”语。
  二十一年,仍由天津入贡,正使??耳啊?美吐?德,副使即以在粤之大班?司?当?东者充之。届期,两使并称病不能瞻觐,即日立遣回国,敕谕其王。此入贡之始末也。(乾隆六十年贡表自称:“管佛兰西、爱伦等处”。至嘉庆九年表,衔则已去佛兰西字。盖先胜之而未得据而有之也。若乾隆五十九年,其总目百灵呈词有“本国王管呀兰地密吨、佛兰西、爱伦三处地方。”语则溯而夸大之词而已。)
  护货兵船,每随货舟至内地,使?定外洋,而后引货舟以入。中国自唐讫明,代行市舶抽分之例。国初,惩海寇扑岸,闽、粤周设界墙,严行洋禁,澳夷得专其利,久为诸国垂涎。于时边境又安,大开关市于澳门、漳州、宁波、云台四处,设官榷税。时宁波之舟山尚未置县,英舟每泊此。乾隆三十七年,奏准移关舟山,以就商船,建红毛馆寓其水梢。已而,粤关清厘陋规,改正归公,后又渐增规费。先是,二十年,英商华苗殊泊定海,请收饷定则。逾二年,闽沂总督疏请增饷,奉旨严饬。其商洪任辉赴天津,讦粤关积弊,仍求市守波。钦差按验得实。罪监督如律,洪任辉亦圈禁澳门三载,释还,照会国王收管。公司货舟内市,既日有增益,故护货船亦络绎至,货尽回去。散商无之。
  乾隆七年,英人仇劫吕宋国船,取其赀货,而掳其二百九十人,顺风达澳门。官诘之,其总兵亦恐食尽,听大吏以所俘人还吕宋,受赏去。逾年,吕宋人遣兵数千,来泊澳前十字门,扬言欲修怨于英,将泊而待其来船与战。官数其负恩,吕宋人内愧,居数日遽遁。又明年,英人在粤者,复纠合佛兰西巨舰,伺吕宋船至图报复。适佛兰西商船南来,英船一时骤起碇,将邀截之。官遣澳目劝止,始散。
  嘉庆七年,兵头?黎?尔?也求市粮食,称旧与佛兰西、吕宋有隙,恐货来被其中途拦阻,故以兵卫行,至而乏食。例禁私市,爰请于官,遂如所请给焉。其年,复截兵数艘来泊鸡颈洋面,欲遂居老万山。大史谕之不听,则断其买办食物,惧而后退。
  十三年,大西洋国为佛兰西攻陷,国王投依英吉利,因处之以附近米利坚国之?罢喇哂?利地,兵以防之。会英吉利兵亦败于佛兰西。其时,市埠之近吕宋国界者,并为所据。寻以兵九艘至粤,称其国与大西洋姻好,虑佛兰西来攻据澳门,则在澳西洋人贸易立为所制,故挈兵来助守。泊舶鸡颈洋,而率其兵三百人居澳内之三巴寺、龙嵩庙,复分守东、西望洋炮台。官止其开舱互市,宣谕威德,而后震慑开行。行后,始知其大班喇?佛侦知越南东京内讧,亲至孟阿腊结其掌兵者,驾兵十舶,图袭越南。其副以七舶深入富良江,越南出不意以小船火之,悉烬焉。溃兵遁至粤,喇?佛匿不敢见。兵目惧此行无名,欲因夺澳以偿所失,终畏不敢登。(按:越南小舟名轧船,人二十四,尔头可棹,如游龙。每攻大舶底使沉,故西海舶相戒避之。)兵目度路利虽利虽明知无济,然犹迁延不遽去。而澳之理事夷目亦惧罪,诡云:“国王有书,许为安置。”九月,遂驶三舶入虎门,泊黄埔,以三板船沿省河入夷馆,军官击之退。封舱令下,喇?佛始出赀自犒其兵,具词输款。王闻黜喇?佛而擢四班嗌哗?威者代之,嘉其据澳时不从署名也。明年,商船至,大班卑词求请,大吏陈奏,方许入。
  当道光初年公司袭缅甸时,既为缅酋所败,遁至粤取饷,泊零仃洋。其兵试放鸟枪,击毙新安县民数人,遽驶去。王闻,亦以纵兵滋事,褫大班职。岁冬货尽,商未返者,则例迁于澳。寓澳者欲于所寓前立马头,竖其国号旗,西洋夷目不可,乃止。
  七年,公司官之在粤者,设马头于寓舍前而棚围之,行者不利于渡,大吏以闻,遂奉有毁拆之命。大班部楼顿,遽令来船咸出泊外洋,资其食费,不令复入。又约诸国和之,惟合省国商不从,部楼顿潜附去。
  十三年,公司散局,督部令大班旋者言于国王,仍以官来约束其散商。于是,夷目?聿唠啤至,自称监督。欲设审判署司官十二人。而移文督部,不自言其来意,还其文。则以巡船扑入内河,拒击炮台兵,旋悔罪出。将还国,未行,辄念死。而后领事义律总之。(详见后。)此兵船节次内扰之始末也。
  其人喜兵革,衽席锋镝,久已成为风俗。宋理宗宝庆二年,(西国千百十年。)佛兰西之路易王新立,英吉利举兵袭之,为所拒,大破英军。路易卒,嗣王复与英人战,又败之。(以下皆与诸国争战事。其得胜而据有其地者,已见前卷。此则就所知书之。)
  国朝康熙二十七年,(西国千六百八十五年。)王苏以天者,(或云查尔士。)出兵侵领墨,(即大尼。)遂侵波林,(即绥林,与国邻者。)逐其王而别立,乘胜攻日耳马尼,(即耶马尼,与佛兰西邻者。)诸国劝息不听。又沿地中海攻俄罗斯,会风劲兵苦,冻不能战,败走。王急由土尔叽(即土尔扈特,与俄罗斯邻。遁还国。既又侵那耳瓦,以火器互击。战既酣,王遽遇炮,遂卒于军。
  当乾隆、嘉庆间,佛兰西自恃强力,欲服诸国,而英吉利屡与抗衡。时英吉利王已老病,将使其长子代理国事。先是,佛兰西故王以兵取弥尔尼壬,(与荷兰同地异国者。)遂侵及荷兰,据其好司阿兰治地。英吉利与俄罗斯合兵谋复之,不胜。时佛兰西内乱已十有馀年矣。军帅那波利稔(《图志》作那玻里云,同是一人而译殊也。)者,善用兵,尝攻服以比多国,又攻印度,颇得部下心。以功为故王所忌,惧祸及,领所部航海至以比多旷野,(即麦西今伊楫国。)将图开垦,土人拒败之。英吉利出兵船十四艘,使尼理逊将以助之,沿地中海遇于以比多之泥禄河滨,轮船拒战,士多受伤,尼理逊亦中于炮,伤颇甚。医者遽舍所治兵亟来视之。尼理逊令以次受治,军心益踊跃。适佛兰西船自失火毁药,战暂止,以小舟渡救之。已复合战,佛兰西败,死伤五千馀人,英军死者五之一。那波利稔旋为其党拥戴,杀故王而自立。邻近诸国声罪讨之。那波利稔出奇兵,绕山道袭其后,咸惊溃。旋以重兵握港口,禁绝商旅出入,以困英人。英人虑其乘势来逼,亦以兵船困诸海口。再三合战,焚其军舰,佛兰西惧,遂结俄罗斯,募兵号五十万,万给饷六万,聚攻英军,卒议和而散。佛兰西再结吕宋舟师至,亦为英人拒败。时吕宋王子悖逆不道,那波利稔召其父子,因遂执之而自立其弟。吕宋不附,招英吉利人戍其疆,英商之聚岩士达揽者,(佛市埠。)为其守港兵所拒不得入市。盖嘉庆初事也。
  既而佛兰西以兵力降吕宋,复乘胜侵耶马尼、(即阿里曼,今分廿四国。)鄂罗斯诸国。十八年,诸国合兵逐那波利稔于小屿,别立故王亲支而去。那波利稔乘兵退,骤以残旅返国,逐诸国所立王。英吉利闻,复与普鲁社(即破路斯国。)连兵击走之,禁诸荒僻。故王子之妻,又招国人助己而自主国事,未几旋亦被获。乱数月,卒如和议。(按:嘉庆元年,英吉利国贡表称:“与佛兰西前已修和。因和之后伊国强横,今复与战争,于海口设立重兵,显有歹意。恐被伊国占夺,无奈亦设兵防守,围住伊不能出口。该国内已乱了十三年,老王为人甚好,竟被伊国人弑害。今伊国有一人做了国长,存心无道。”云云。又,二十一年入贡前,夷官先至粤呈其国相禀件称:“国王年老,事务交长太子掌管。一向与佛兰西战争,无时止息。今因将佛兰西假王?般哪哔?地捉获,另立旧王亲人,各国俱安静无事。”云云。时督部询据夷官覆称:“该国太子摄政已有四年”,则雅治退位当在嘉庆十七、八年间。而佛兰西内乱,当在乾隆之四十六、七年间矣。贡表所云篡国者,虽未明指其名字,而以夷禀按之,当是?般哪哔?地矣。然《图志》称为那波利稔。而《统纪传》又以为那波里云。两书情事既小异大同,而译音尤为相近,为人同名异无疑。即夷禀所云捉获另立事亦相符,仍为一人可知矣。)
  久之,欧塞特厘乃取荷、弥二国合而为一,更其名曰弥达兰。道光十年(西国千八百三十年。)两地自生战衅,邻国并起而和之,仍令按分为二。推斯哥麦王子名厘阿波尔者,为弥尔尼王国主,英吉利实与议焉。嘉庆二年,(西国千七百九十八年。)领墨虑英吉利见侵,先以舟师聚泊所都港内,英军亦乘船炮击之,领墨力战,会英船柁坏,遽退。七年,佛兰西密结领墨合攻英地,英人夺其巡船,沿领墨围其都,王子驱其舟二十有三出,议和而罢。十二年,(西国千八百有七年。)佛兰西王曰摩那巴底者,与布路亚(即西洋,今澳门之祖家。)有隙,使其臣禹诺领兵袭之。布路亚猝不及防,弃所都义斯门,走保于摩那洛尔。英国闻之,出兵拒退佛兰西,复所失故都,别立其王子,于所保部落留兵帅,助其训练。自是,荷兰诸国畏其强悍,推为盟主,以时通聘问,数年一至其国,以申盟约,辄宴饮累月而后散。惟米利坚不相下。
  英吉利亦自以为势在诸国上,凡他国有故者,必出兵助之。吕宋内乱,无子,宜立女。故王之妇以女幼代权之。国人不与,弟遂乘间起兵争,民被祸甚惨。英吉利助拒之,终不能胜。道光十三年,土耳叽国为以比多攻败,求救于鄂罗斯。鄂罗斯欲遂乘胜逐土耳叽,英吉利与佛兰西不许。鄂罗斯乃以兵卫土耳叽国城,拒以比多。于是,英吉利、佛兰西两国相约,各以战舰巡地中海为之声援。(土尔叽,即都鲁机,南北二国,皆滨临地中海。)且以兵胁以比多,使连和。未几,英吉利以事至土耳叽,使臣之属官为经历者,方挟前功为土耳叽权臣所辱,遽囚之。英吉利人商是地者,归请雪其耻。会土耳叽王亦畏悔,自黜其臣以谢,事遂已。荷兰与帕理治国互相仇杀,即和而彼此含恨不释。英吉利与佛兰西力禁之,使终守和约,不得再起争衅。两国畏而听之。
  方英吉利之窥印度也,实虑鄂罗斯强而逼,必与之争。然是时,鄂罗斯方构兵于西北之普鲁社,未暇南顾也。当大兵底定西域,温都斯坦尚与巴达克山互相攻拒,旋并于爱乌罕。而鄂罗斯兵力自黄海攻服黑海各部,复沿加士比俺海(即里海,亦名死海。)日事南侵。故英吉利得并力吞温都斯坦,复溯印度而北。自是,凡夹印度河及南洋之城廓回国,半属于英吉利,凡近里海之游牧回部号鞑鞑里者,皆属于鄂罗斯矣。两国新界既近,而中隔回国尚数百里,彼此犹未得联接也。道光十八年,温都斯坦之北,有阿付颜尼部与沙苏野部战。沙苏野败,求援于英吉利。始英吉利既得印度,即驻兵防守,遂于明年七月,使副兵头曰沙机尼者,悉起孟阿腊、孟买、温都斯坦三部兵,将之以出。沙苏野酋亦自率所部兵为向导。时阿付颜尼酋自居加模尔城,别使其子以兵三千五百守牙尼士城。城坚而险,外复增设濠墙,严守御。又使其长子以兵数千守加布尔城。英吉利军先阵于近郊诱战,不肯出,乃分三路进逼之。一炮以马背负者曰马炮军,二以驼背负者曰骆驼炮军,三以人运者曰步炮军,迫城而营,而以仰发飞堕之炮曰天炮者,坠弹城中如雨。又分军扼加布尔援兵来路。阿付颜尼酋长子领千五百骑、步兵三千,由所守加布尔城赴援,夹攻后路,寻被沙苏野兵击却。次日,乃会众各营,专力攻城,更番而进。守者亦婴城鏖战,卒破于天炮,相率溃遁。历两日夜,城始拔,获其次子。仍两路并进攻加布尔城。阿付颜尼酋同长子率其众万三千人,退保格麻关。军士怯敌,无斗志,遂弃国走保麻缅。英吉利因得尽据二城。令沙苏野酋自返其国,议留本国兵及温都斯坦旧防兵,同新得阿付颜尼降卒协守之。阿付颜尼酋既遁麻缅,亟使人乞救于鄂罗斯。鄂罗斯兵官之守鞑鞑里者,久垂涎南印度富腴,苦为回部所隔,不得逞。使至,知各部内乱,顿触所欲,乃定谋从巴社入。已至其东部落希腊地,与巴社人立约,欲恢复阿付颜尼旧部,以直取印度。巴社者,回回之祖家,粤人称之曰白头番,亦即入市天朝之港脚也,船用英吉利旗号,称属地,故告急于英吉利。时兵头为律屋兰,出兵助之,且拒且守。鄂罗斯诈为查收逃奴,袭破游牧回之近阿付颜尼曰机洼、曰大哈腊二部,进据沙苏野所属衮都斯、麻尔格、模特散三部落之在兴都哥士山北者,兵力锐甚。英吉利将曰沙阿力山,偕马约里治据险力拒,乃驻兵荷萨士河与英吉利中印度接界。由是二国边境,仅中隔兴都哥士山、阿沙两部,皆在山南,机木两部在山北。境界愈逼,仇衅愈深,战争无有止息。而鄂罗斯人复日习印度中之文字、语言,又多购木哈腊人,与立约,备向导,欲随时取阿付颜尼,以窥伺印度。故英吉利常屯兵阿付颜尼界备之。议还阿酋于所居加模尔城故地,以消外衅,且藉为前蔽。又议乘势逼兴都哥士山,取沙苏野所失之三部落。盖英吉利得印度后,与鄂罗斯交恶构兵,未尝少息如此。

  ○卷四
  英国税皆资于市,货多故税亦日蕃,国用咸出于是。初,但以土产之物售于印度,还至天朝而已。近年则自西海达于南海,凡他国市舶经行之地,必设市埠,易出天朝茶叶、丝斤、大黄,辄转贩诸埠。埠各征税,出入均有例额。航舶四出,懋迁流徙,岁羡悉归公,而支发亦因以浩繁。
  自毕波销行日广,他国并受其害,而英国遂独专其利焉。实则兰仑本不产是物也。波毕者,即罂粟花中卉本也,俗谓之鸦片,以吸烟于火曰鸦片烟。上者麻哈默哪,次麻尔洼、孟买、加尔吉达,皆东印度地所产。以官地听民栽种,而按征其地税,既而花开时征之,取液再征之,及制成、出口,又征之。凡四次征收,而地税较重。近岁旺者可四百万,花液逮出口可五百万员。(孟阿腊岁税九百六十八万四千余员,孟买百余万员,除留充经费外,归本国者三百万。北亚墨利加所属七部罗阿加那达,岁税八十万员,经费五十万。阿巴加那达,以修路、浚河故,亏至三、四百万。那洼士葛底阿,收四十七万,费五十三万四千三百有奇。组墨兰士埝,收三十四万,费十九万五千。纽方兰岛,收八万,费十三万五千。勃林士遏岛,收三万八千四百,费六万八千七百有奇。道光十四年,津贴两加那达文事费三万,武事百二十万六千。各部合计,文事费十万,武事七十万。按:合印度税已足千万。而孟阿腊仅居印度之一隅,乃云九百六十余万,其数见《澳门月报》,未免矛盾可疑矣。今以道光十九年出纳之数计之:所入共四千八百十二万八千棒,所出还欠及杂费四千九百九十八万八千,计是年实欠一万二千棒无着。二十年,所入四千七百八十四万二千棒,所出还揭二千九百四十三万九千,又杂费二百四十一万,官俸等千七百四十五万一千,合计所出凡四千九百三十万。除揭入文学馆用者百万,爱伦和尚用者二十六万,并已归入还揭项内,是年实欠十九万八千棒。二十一年,计还欠并利息三千一百八十七万七千棒,兵船军库一千六百八十八万,兵费十万,海上设官费七万五千,加那达地公费三十五万,又兵费用一十五万,所出计四千九百四十三万以上。据兰仑新闻纸云:二十年,甘文好司派员甘密底清查国库,其中虽多悬拟之费,然大要彼国入不少,而出尤多。以前后三年计之,皆入不敷出也。又与佛兰西争战,欠商民银四十二万四千百有四十一万有奇,息银万有六千九百二十七万,由兰仑银号给票按年支取。)每载以恪粒巴船箱二满,满六十七棒,棒十有二两,价自千三百鲁碑至五百。每船三百趸。始至尚少,天朝以为药材,与他物同征其税。后积渐而多,则售于澳门。迨奉禁约,澳夷之索费者奢,遂迁泊伶仃洋。趸船逐渐入内地,源源衔尾而至。船甫空而随实之。伶仃地届重洋,在老万山外,或夹杂于米石,或与他货并载,至必先运诸趸,而后诣守口台汛,验无禁物,给引水以入虎门如例,自道光二年始也。中国例,入市但许易货而出,其易银者禁。而波毕不入税课,于是私买者以纹银,岁出不赀。(闻壬寅前,计来者已三十三万余箱,箱五百圆,为数已多矣。)廷议禁之。饮差大臣驻粤,令私贩呈缴,颁新例以绝来源。以领事不能具结,则罢其市易。诸国闻罢市,大黄、茶叶不肯售,值大起。而所缴烟价及关税各有亏缺。缴烟事起,义律还报其国,未至而兰仑已先知之。甘文司官众皆惊动,银号息骤长,(长至六分。)贷于佛兰西银号者四百万棒,合省国银号以十万棒,支发茶值亦骤加。(按:茶自内地正税、洋行抽费、及沿海各税外,合以兰仑自税,已倍于买价,而运费在外。今再加二分,则翔贵甚矣。)继闻市易禁止,且闻有兵事,值复再长。积不肯售,黑绿者值如上茶。(是岁十一月,贩回兰仑者七万包,先售五万八千,存者万二千。)湖丝、大黄诸物,无不昂贵。而鸦片、棉花之存孟买者,计亏银六百万棒。盖与内地互市,岁得税不下千五百万,国用有资,故当公司未散,大班亦常虑及停市,辄积茶为两年之备。迨局散不复议及,而散商意主营运侔利,但求速售,无存蓄者。民俗嗜茶,而土不宜种植,惟印度阿山颇有出产。其臣尝请免试种之税,(道光十九年事。)所出少,而制法未善。(其年得茶百九十箱,所种者白毫五种,小种三种。其国茶师谓此茶中有烟气,味苦,有伤茶性,每株止值六、七先士而已。故欲得中国人往种之。近又欲于模定地试种。)大黄尤印度旦夕所必需,味一时周章。至是,乃募孟阿腊人为兵,仓皇至粤,入扰内河,求香港为市地。当事令给还夷欠。又去而分扰江、浙,奏奉恩旨:许以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五口为市,而核裁从前关口陋规之不在则例者,遂就款。
  闻时廓尔喀使请于驻藏大臣,自谓与里底所属地邻近受侮,今里底与京属构兵,愿率所部攻其属地。所称里底即英吉利,京属即广东,里底属地即指印度。驻藏大臣未之知也,爰以蛮触相争,天朝向不过问却之。而当时复有传闻。鄂罗斯遣其陪臣来天朝,请出兵由缅甸夹攻印度。使臣已自其国东藩属之比革尔地起程,由鞑鞑里入都者。后虽不果,而英吉利人已闻而畏之。盖廓尔喀介西藏、鄂罗斯之间,世与英吉利为仇,故乘其不能兼顾,欲以兵袭其印度。而鄂罗斯则更不能一日忘印度。先既连年血战,后又伺隙而谋之,皆将欲一伸其夙怨也。
  所都兰墩城,在古之但西河畔。相传汉明帝时,海贼入河上,纵横劫掠,故择地建城,居而控制之,至今不改。王宫二,并在城外,谓环以城,则畏人示弱也。旧者在山后,方四里,朝贺于此。新者在山前,面河,方二里,则游幸处也。筑炮台山上,城在宫左,逾河距宫十五里外为医院。(官数十,就医日千计。)作运渠,(横六丈。)以为牵舟,自城以达于海。(岁修费征诸行旅。)居民富庶,每苦疠疫。元顺帝十五年,疫作,死至五万人。未几,国有党叛,其臣有袭封爵者,备兵出战,遂殉国难。明成化十九年,疫又作。逾三十年,再疫,死三万余人。天朝康熙三年,王以好色死,民随染疫死者数至十万。明年,遭火,焚毁民居万余间。道光二年,又灾。不数年,已建复如旧观。其富贵人家,皆起园囿,听民游玩,夜则道尽悬灯。王所居,亦听民及他国人随时入观无禁。穴墙为筒,以火贯之,使夜光如昼。皆兰墩城事也。城长三十里,围三之。土地平衍,宜麦、禾、果、豆之属。有山名间允,产黑铅最盛。听民自开采,而征其税。距近之地,左有那屯,右有加厘皮申村,并设炮台。二村皆滨海,以舟往来,盖要区也,兰墩去两村各百余里。由海口入百余里,为国中市镇,守以官者,曰论伦,匹于国城。有三桥曰三花,为轮激水,以次三日,遍于民居,无出汲者。
  凡农器进口,免其税。其民能栽种可为靛料者,及开垦荒地者并奖之。种架非树者,亦按数奖励。(合两家种至六万株者,赏银八千员。四万五千株者,六千员。三万株者,四千员。出口时并免其税。)桂、茶、桑同例。椰视架非等有加。(每等加赏二千。)玉桂、丁香倍之。仍各听其就地开场。斗鸡不征税,种蔗同。
  地狭,生齿繁孳,故务农少而经商多。所至如故乡,有终身不返者。每得荒壤,轧相率挈其妻孥而往,或由王指派移民以实其中。所得必力为开垦,用能渐次生聚。无论去国近远,虽万里不惮险阻。如亚非利加之大浪山,(即峡兀贺。说详前。彼以兵得力,此则徙民而开垦其空旷也。)所称狮虎丛生,土番蛮野者,亦以市船入中土、印度所必经,率其民人披荆斩棘,历千辛万苦,而辟其硗壤,肇端于道光初元,(先有令青城、灭价二人者,挈众初抵其地,为开垦之始。)今已积成村落矣。他如澳大利亚洲,(即西人所称天下第五洲者。)即墨瓦蜡尼加洲,自古不通人迹之处,兽蹄鸟爪,地野人稀,无君长、城郭、宫室、伦理者,亦听民驾舶徙家于洲之东、南、西三方。凡愿迁者,官资其费,而经其界焉。
  先是国中诸河不能直达海港,后疏浚厄兰特冷河九十里,历士河百二十里,又浚依尔力斯靡耶河、厄兰精河、厄兰王尼河,于是货运始便。所属斯葛兰五河:曰大腊,出边罗冕山,迳付利刺阿港入海。曰海坷来底,曰度稔,并出揽绯里斯社,一迳腊纳社,一迳麻邑入海。曰底,出和化,至拔社入海。其支曰泗比,分于拔社,绕曼付社入海。爱伦三河:曰麻罗,出领塞,迳瓦达贺港入海。曰杉冷,出阿兰山。曰摩目,受湖水来汇,迳利墨里港入海。北亚墨利加河凡十有七:曰鲜罗伦士,曰荷多洼,并长千有余里。曰萨归尼,曰额列,曰先毛里斯,曰马挞瓦斯,曰特连,曰玷士、曰敖西,曰里治流,曰佛兰西士,曰特召里,曰先闰里士底,曰俄支,曰比地千底阿,曰苏比耶加底,曰洼里步尔。此凡十五河者,各有所注,而均不逮鲜、荷两河源流之远。湖七,界合省国者曰苏比里阿,周三万五千丈。曰伊里,曰休伦。在七部内者曰安达厘荷,曰召特里,曰深戈,曰额兰。印度三河:曰安治士,(即恒河。)出谦麻那压山。曰希腊特河,出阿山,并迳孟阿腊入海。曰兴都士,(即新地河。)出西藏,迳数千里至达岱入海。温都斯坦之西有巨泽,围数千里,泽中有山曰索各里麻腊达喇斯,高入云际。
  欧罗巴洲诸国,大率世为姻好,能各通其有无。男三十,女二十,临时议婚,不预聘。届期于教主庙,会亲族、僧各与,以二烛使男女互易而熄之,听经毕而归。居恒男受女制。生子甫成立,即分以家业,使自治生。故配合多以财产较,析产必均于女。嫁则婿受其赀。止夫妇居室,无妾媵,违者流之。女恒赘男,亡则他赘。宫女得子亦归诸其郡,而不得称嫔,御子亦不得有庶母。无奴婢。十五以上,则供役于王,六十乃止。男妇各雇一人司爨,多者及雇他国者赋之。盖守耶稣教,妇女皆与人往还如朋友。
  诸国并以耶稣汉哀帝庚申始生之年为其国之始年,计越千八百有余年矣。自耶稣始知以三百五十五日为年,不知闰,故不以月系年。岁以冬至后三日为冬节,后十日为岁首。月有三十一日。
  以五金为币,铸银为钱。衣有出蚕丝者,有出羊绒者,布有麻、有棉。麻布敝则捣以为纸。男子冠三角,短衣,色尚青。自无棉、夹、裘。大衣则贵者长其后幅,愈贵愈长,有至丈余者,以数人在后提挈之。富者以金缘帽及领袖。女则珠玉锦绣。其人咸白肌,睛如猫,而高鼻,发卷,微红,与荷兰、佛兰西同,故并称红毛。黑者不贵也。不?,不束,不辫,剪之使留寸许。女在闺,则束发左右作小辫而挽之,惟妇女长发。僧则缁衣大袖,而无发。女多艳色,尚细腰,必以带固束之。衣长袍而腰衤颉百结,臂如之。衣长及地,上窄下宽,肩络花绣,以红、绿、白为吉。武弁必红衣。相见免冠为礼,无跪拜仪。驾车马王八,臣六,次四,次二。王出,或乘大马平鞍,旁翼扶栏,后有倚背。民遇王于道,则免冠拔额毛投地示敬。王临朝执象杖,以辫金镶之。宗室贵臣,则并坐而议国事。群臣入见,则屈一膝,执王手嗅之。女王出,必冠金丝冠,四缀以珠,衣红长袍,以多罗昵或羽为之,胸系金珠为饰。在孟阿腊理粮饷称?辣者,视他官尊。出以六骑,前四骑,后则左右人各一,皆衣红衣从。坐用棹椅,同天朝。他洲所未有也。
  民居有赋,以架为额,而高叠则非所计。有累六、七层,高十余丈者。盖地促则贵,而赋重也。室以白石为墙,次砖,次土,皆白灰垩之。其赋一归王;一设巡,守界段;一养瞽目废疾。治兵时乃再赋之。
  英吉利自开国时,已有五等之爵职。最尊与王共治国事,统称之曰国政公会。兵役、税饷必集民识之,而以五爵为首,由来已久,(例自宋代始。)民俗安之。凡封爵有世禄土地者,传诸长子。荒土听告官往垦,三十年则还于官,复召投,以价多者得之,故无地税。工艺分木、石、塑、画,能造奇物者,得专利三十年。募兵必于亚勒马呢国,以忠实可用也。若用于印度各国,则募满剌加人。其法亦五人为伍,伍有长。四伍为队。令严,少退者,给饷重,(详已见前。)故兵能用命。日食:早曰饮茶,所食惟乾糇。午曰小食。晚曰大餐,禽畜、烧烤皆备。饭以面饱,后乃饮酒消之。
  各国土语外,别有官语,可行于一洲。乡国各设天主堂,各有教主,尊如长官。七日一礼拜,男女并唱诗,称颂。
  刑法:轻者,镣铐手足,置暗室,礼拜下期即释之。富者,赎。重者,窜荒地,驱令开垦。死罪而后吊颈毙之。大逆则制物如鼓,内藏锋刃,纳以置通衢,过者蹴而滚之。官孟阿腊者,居常服八卦衣,听讼则易黑,召客长十人同听焉。禁令严,虽水亦纳税,无盗取者。
  国多娼妓,虽奸生者,必育之。五爵各有猎场。严冬以火烘其室,则百花尽放。富贵家竞尚苑囿,遇良晨、礼拜日,游者纷至。夜演杂剧为乐,昼则禁。有盛宴则令女子歌舞,富贵家亦幼而习之。凡传召以竹竿为符节,至即随行。有怨不释者,各延证人,背放鸟枪互击,不中即解。
  凡士农工商,咸世守其业。农首谷,次粱,次牧畜。设学选师,教国人子弟。师之贵等于五爵,必通数国语,精历法,明测验者,始以充选。乡有小学,所学曰文科。一古贤名训,二各国史书,三各种诗文,四文章议论。自七岁至十七、八学成,本学师试其优者,进于国之中学,所学曰理科。初年,辨是非,察性理。二年,察性理以上之学。学成则又试之。优者进于大学。所学亦四科,听人之自择。曰医科,主疗疾病。凡病死医不得其故者,则剖其骸,以验其病端所在,著书示人。曰治科,主习吏事。曰教科,主守教法。曰道科,主兴教化。学成又各严考之。每试,则师聚于上,生徒北面,一师问难毕,又轮一师,能对答如流,然后取中,即许任事。学道者,专务化民,不与国事。治民者,秩满后,王遣官察核,定其功罪而迁罢之。又有度数之学,数立算法家,度立量法家。数在音,相济为和,立律吕家;度在天,迭运为时,立历法家。皆设学立师,而不以取士。作画亦用度数,故远近分明,但求其似,不尚笔意,绘容尤为逼真。自女王伊来西麻戒除烘托黑影法又一变。所设教读之舍,兰仑之漏斯贺,(今贮书十二万卷。)感弥利赤斯葛兰之邻麻社,爱伦之腊墨领(各贮书十万卷。)各一。博物馆惟兰仑有之。别于新埠设英华书院。商人子女,咸习书算,出必载笔,异闻则记之。约事拉手即定,即记于簿。日出新闻纸,事无大小,悉载之。
  例禁绉纱与佛兰西小带烟叶,及国中所造之比酒、仁酒、墨兰地酒。(一为薏仁所作,一为额立所作,皆害人恶物。)令民间饮葡萄酒、白酒,然不能禁绝。始以斯葛兰、以耳兰并喜饮浓酒,乃重其税,以杜贫者。而私贩愈多,徒漏税而无益于禁令。渣治时,(即也治,其名同,遂以第一、二别之。)止许给牌零卖,不能设铺。凡杯酒税未足者,罚银百棒,赏报者,于是浓酒悉归,无业游民,共起而逐报者,犯禁日众。(两年间,犯禁万有二千人。)缘是,灭税而开其禁。守口官闻佛兰西出使者在其近哆洼地携有小带,怒其违禁,拘诸炮台,缴出而后释之。
  以火蒸水,作舟车轮转机动,行驶如风。舟日火轮船,初但以邮递书件,后则随兵舶为惊人开路之用。然火热,不便设炮。火蒸车用以运载货物,不假人马之力而驰行特速,可省运费,然必夷平险路,凡山石碍轮之物不得少留。又铸铁为辙迹,按运道之远近,而铁迹随之,工费甚巨。(自兰仑至海港九十里,费至四百万,虽运费省八十余万,而修理之费不赀。)其地不能行车者,亦作铁槽以省马力。他如纺车、织具,并以水、火力代之,机动而布自成,故成制多而用力省。(按:凡沽热气,其物必稍涨大,而水气尤捷。大抵水一分煮至熟滚,则其气须千八百分之地始足容之。试以罐载水,满封其盖,使气不能出,及滚,其罐必迸烂,则水之涨布可知。今造舟车者,以蒸水热气感到机关,即其理也。西人以甲乙注为图说。甲为大铁罐,满贮以水。乙在下为炉,炽火极旺。水滚则变气而横注于丙筒。气过筒,再分上下歧作二筒,而达诸直竖之大丁筒。丁筒上下并塞,帷恃一癸之小筒,使水气由下进至于壬。壬为大盘,至此而气已复冷,还为水。而出其丙筒歧处,即为子。由此分上下而二,之上筒为巳,气从此入丁筒之上层,下筒为庚,从此入丁筒之下层。而子之当中歧处,又有小扇作门,可转移于巳与庚两小筒之间。此开则彼闭,故此气通,则彼气塞。其大丁筒内,别藏有片铜为戊者,密合于筒,使水由丙至子之小门以上巳筒,而入丁筒,则戊之铜片迫下。子之小门既封塞巳筒,则水气由庚筒下而入丁筒。戊之铜片复激上,至子之小门则封塞。庚筒铜片不时上下,则气不复由巳、庚二筒出,而必由庚后之癸筒至壬,而复成水矣。丁筒内所藏戊之铜片,既受水气蒸激,激上则迫下,其动其速。再于辛号立条铁,使与戊之铜片相为联合。上出丁大筒之外,机关凑合。于是辛条所触,即即能动舟车所设之机,牵机则轮转,轮转则驶行,皆水气之受蒸为之也。)
  医用草木十之一二,不诊脉。(与中国及回回二十四脉异。)凡事不择日,舟行择星日,定罗经,量刻漏,对洋图。地产牙硝、倭磺,以沙藤灰和而为药,力甚烈。每战,佛兰西以飞炮胜英军,故英人亦仿为之。(即天炮,用弹不过十二、三棒。棒十二两。藏药两棒半于内,近声少而远声大。)
  航海舟,以铁力木为之底,厚尺许,包以铜,凡二重,谓之夹板。有长三十余丈,宽六、七丈者。(入水出水均二丈。)桅名三节,有横出者而帆因之。帆以布,上宽下仄。逆风则风自前帆间入,触后帆则折而顺。初航海舟辄千人,后以道熟递减至三、四百。
  量地,大者以方里计,小者以忽计。(八寸为忽。)千六百八十斤为趸。尺曰码。(中国之二尺五寸。)银以先士、鲁碑,计五十五先士值一鲁碑,两鲁碑值一员。交易用大吕宋达刺洋钱。
  俗喜施予,无鬻子女为奴婢者。所在有济贫、恤孤寡、治疾病之地,优其资给。合其赀曰仁会,王与大家合力成之,月以一贵人领其事。死时每预籍其资财施仁会,或亲友子女无争者。海舶遇人溺者必救,而济以赀,否则国有罚。凶丧尚黑服,三日而除。死日即殡,所亲送者掩土而散。丧家则闭户泣七日,不火食,皆受馈于人。是又皆英吉利之风俗,亦西洋诸国之大较也。
  所产呀??米、金、银、铜、锡、铜、铁、白铁、藤、哆?绒、哔叽、羽纱、制钟表、玻璃器。无虎、豹、麋鹿。余与诸国同。
  按:英吉利国在欧罗巴洲,三岛孤悬大西洋中,迤东两岛相连,南为英伦,北曰斯葛兰。南北约二千余里,东西阔者五、六,狭者三、四百里。西别一岛为以耳兰,南北约七、八百里,东西五、六百里。英伦南与荷兰、佛兰西近,距佛最近之港止六、七十里,皆本国也。其属地皆分居数千万里外。明万历中,所得北亚墨利加地,已为合省国所据,仅存北境六部。本朝乾隆初,得五印度。由印度海东岸,拓而南,在缅甸之西,有阿喀喇等埠。迤南为麻六甲。又东南为息力。又缅西北有阿萨部。南洋极东南,有澳大利亚岛,有搦日伦敦岛。其在亚非利加西有狮山、南亚墨利加有特墨拉拉等埠。余小岛不可胜计。虽去本国远,而其人长于舟楫,视为闼外也。本国则由汉迄今,并居兰仑城。自腓士蔽灭于罗马,历四百年而西耳得乃以撒孙兵破据之,遂为西撒孙有。历五百二十有八年,而加怒地以吝因兵破据之。历二十有四年,而旧撒孙王子为国人拥立,遂复为撒孙有。历二十有七年,而未廉以哪耳慢兵破据之。又六十九年,而士地便以甥代之,哪王女之子又代之,凡四百余年。至依里萨陌,皆哪耳慢有。依里卒,而热给斯、以哥斯西亚人入继之。而后康熙中,未廉以荷兰人据之,雅治以日耳慢人又据之,驯至于今。大率始汉明间千余年来,可按年而数也。今断自加力牛拉始,加力牛拉至尼波,相去计四百年。今但各举其在位之年,故统四十八王。在位年数计之,仅二百有九年。其中废旷之年已不可考。又自几阿巴勒得位之末年,逆推至加力牛拉始立之年,凡三百三十有四年。以隋末逆推之,不过在晋泰始之初,去汉明帝尚二百年。当撒孙并立后,传代无多,年分似可递接。即其初与国人拒守久而后定之十九年亦可联接而计。愈知废旷空缺者,在罗马据立时也。其由明中叶至今,年代虽近,而其历传之名氏、世次,及其间争据开垦之事,则犹得以荟萃诸书所纪述者,而悉其起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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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四说》 (下) 清·梁廷楠

●粤道贡国说
  ○卷一·暹罗国一
  谨案:我朝威德覃敷,远无弗届。朝鲜一国率先效顺,厥后琉球、越南、日本相继叩关,咸称属国,同奉正朔,久列藩封,方物贡期,胥归定则。此外,则西海穷陬,从古未通之国,靡不向化输诚,梯赆航琛,来庭恐后。入贡道路,例按海洋远近,分隶沿边各省,宗伯掌之。由广东入贡者,惟暹罗、荷兰、西洋所属意大里亚、博尔都噶尔雅,以逮英咭利诸国。每届使舟至境,大吏以闻,辄奉俞旨,燕劳有典,伴送有官,厚往薄来,恩施优渥。臣海邦生长,耳濡目染,继牒难书。然往籍可徵,即方隅典故,已足觇一统无外之规,圣德怀柔之远,与前代遣使招致者回殊。彼世沐皇仁,所为感激欢欣,当不知如何鼓舞。其有吐蚩尤之雾而煽鲸鲵之波者,使天良未泯,静念将何以为心?是用溯考旧章,就诸国贡道之例出广东者,各举其入贡之期,奉贡之物,敕词之褒奖,赐予之便蕃,悉著于篇,俾共知昭代同文之盛。至若越南,接壤廉、琼,依光更近,民夷牙错,咨会为多。顾其贡道自出粤西,两不相越,今不载焉。
  △入贡通例
  顺治元年定,外国朝贡,以表文、方物为凭。该督、抚查照的实,方准具题入贡。
  又定,凡外国人送该督、抚礼物,永行禁止。
  又定,贡使到京,所贡方物,会同馆呈报礼部,提督该馆司官,赴馆查验,分拨员役管领,该部奏闻。贡物交进内务府,象交銮仪卫,马交上驷院,腰刀、鹿皮、青黍皮等物,交武备院。凡进硫黄者,留交该督、抚收贮。
  又定,外国贡使在途病故,礼部具题,令内院撰祭文,所在布政司备祭品,遣堂官致祭一次,仍置地茔,立石封识。若同来使臣自愿带回骸骨者听。若到京病故,给棺木红缎,遣祠祭司官谕祭,兵部应付车辆人夫。其应赏衣服、缎疋等物,仍付同来使臣领回颁给。若进贡从人在京病故者,给棺木红绸;在途病故者,听其自行埋葬。
  凡进贡员役,顺治元年定,每次不得过百人,入京员役止许二十人,余皆留边听赏。其进贡船,不得过三只。每船不得过百人。
  又定,凡外国进贡,除定例船只外,其接贡、探贡等船,一概阻回,不许放入。
  顺治八年,题准:“凡外国进贡正、副使及定额从人来京,沿途口粮、驿递夫马、船车,该督、抚照例给发,差官伴送,及兵丁护送到京。其贡使回国,沿途口粮、驿递夫船,兵部给与勘合。其留边人役,该地方官照例给与食物,严加防守,侯贡使回国时,同送出境。”
  康熙五年,题准:“凡外国奏疏,不得交付遣往使臣带来,合专差官交该督、抚转奏。”
  六年定,外国投文到该督、抚,该督、抚即开阅原文议题。
  又,题准:“凡督、抚、提、镇等官,不许擅自移文外国。”
  乾隆三十六年六月,礼部奏:“奉圣谕:‘据诺穆亲奏:南掌国遣使贡象到滇,即照向例派员伴送起程。复检查乾隆三十五年部议,嗣后外国入贡,俱令按省派员伴送,更换交代,毋许一人长送。乃并未详查新例,仍照上届办理,实属错误,请交部严加议处等语。已批该部议奏矣。此事礼部新定之例,未为妥协。该即因福建伴送琉球贡使到京逾期,议令派出伴送之员,按省更替,毋许一人长送,意在防其沿途稽滞,而未能切当事情。福建之于琉球,云南之于南掌,贡使初至,该省皆有应行照料事宜,既派有承办伴送之员,即当终始其事。而派员与贡使伴行日久,一切与之相习,途中屡易生手,亦觉非宜。若虑派员在路托故迁延,止须于经过各省,添派妥员护送趱行,自不虞其任意迟缓。若以此而论,议停长送专员,何异因噎废食。所有外国贡使来京,及由京归国,派员伴送及各省添员护送之例,着该部另行定议具奏。诺穆亲虽未照礼部新例,而所办未为错误,毋庸交部议处。钦此。’臣等伏查乾隆三十五年  月,臣部因琉球贡使自福建起身,行走四月有余,直至正月二十一日始行到京,有误元旦朝贺。当查福建抚臣所委伴送官,仅一试用举人王绍曾,即不足以资弹压,任意稽延,经过地方官,又不为趱送,以至沿途逗遛濡滞。是以奏请,嗣后贡使到省,该抚于同知、通判中遴委一员伴送,一面知照前途,亦按省派委同知等官一员,更换交代,毋须一人长送,以免隔省呼应不灵之弊。并请嗣后各省凡有外国入贡者,俱照此画一办理。奉旨允准通行在案。兹因南掌遣使庆贺万寿,贡象到滇,该署抚诺穆亲业已派员伴送起行,旋以未照新例办理,请旨交部严加议处。奉?朱批:“该部议奏。钦此。”复奉谕旨:“礼部新定之例,未为妥协,着另行定议具奏。诺穆亲所办未为错误,毋庸交部议处。钦此。”臣等伏读圣谕,谆详开示。仰见我皇上加惠远人,办理周密之至意。
  伏思长途伴送夷使,原须彼此相习。若屡经更换,诚觉非宜。从前所定之例未为详尽,臣等酌议:嗣后各省贡使到境,该抚即于同知、通判中遴委一员,应用武弁者,并酌派守备一员,伴行长送至京,俾沿途足资照料弹压。并一面知照经过各省,预定添派妥员护送趱行,按省更替,庶不致委员逾省呼应不灵。其回国时,仍令原派委员长送,经过各省,亦仍遴委妥员护送出境。如此,则既有长伴熟习之人照看经理,复有沿途添派之员护送趱行,自不至稽延贻误,而于柔远之道,益昭周密矣。至琉球、苏禄、安南等贡使回国,向例臣部拣选司员引见,派出伴送。嗣后应请停止,以归画一。”奉旨:“依议。钦此。”
  五十六年,奉旨:“嗣后外藩各国赍表来京,贡献方物,所有安南、缅甸、暹逻、南掌等国,来京使臣,及随从人等,应行照料事宜,俱著内务府经理。仍著礼部派委司官二员帮同照应。钦此。”
  △暹罗国一
  谨按:《明史》及《东西洋考》并云:暹罗,即古赤土国。后分为罗斛、暹二国。罗斛为暹所并,明赐以暹罗国王印,始称暹罗。地在越南之西,缅甸之南,占城之西北。其西即榜噶喇海也。
  据《隋书》云:“赤土国,扶南别种,在南海中,水行百余日而达所都。土色赤,因以为号。其王姓瞿昙氏,名利富多塞,不知有国远近。称其父释王位出家,传位于利富多塞。其俗敬佛。炀帝即位,募能通绝域者。大业三年,屯田主事常骏、虞部主事王君政等请使赤土。赍物五千段,赐赤土王。其年十月,骏等自南海郡乘舟,昼夜二旬,至蕉石山而过,东南泊陵伽钵拔多洲,西与林邑相对。又行二三日,西望见狼牙修之山,于是南达鸡笼岛,至赤土界。其王遣婆罗门鸠摩罗以舶三十艘来迎,进金锁以缆骏船。月余,至其都,王遣其子那邪迦请与骏等礼见。先遣人送金盘,贮香花并镜镊;金合二枚,贮香油;金瓶八枚,贮香水;白叠布四条,以供使者盥洗。其日,那邪迦又将象二头,持孔雀盖以迎使人,并致金花、金盘,以藉诏函。男女百人奏蠡鼓,婆罗门二人导路,至王宫。骏等宣诏讫,奏天竺乐。事毕,还馆。又遣婆罗门就馆送食,以草叶为盘,其大方丈。因谓骏曰:“今是大国中人,非复赤土国矣。饮食疏薄,愿为大国意而食之。”后数日,请骏等入宴。王前设两床,床上并设草叶盘,有黄、白、紫、赤四色之饼,牛、羊、玳瑁之肉百余品。延骏升床,从者坐于地席,各以金钟置酒,女乐迭奏,礼遗甚厚。寻遣那邪迦随骏贡方物,并献金芙蓉冠、龙脑香。以铸金为多罗叶,隐起成文以为表,金函封之,令婆罗门以香花奏蠡鼓而送之。既入海,见绿鱼群飞水上。浮海十余日,至林邑东南,并山而行。其海水阔千余步,色黄气腥,舟行一日不绝,云是大鱼粪也。骏以六年春与那邪迦于弘农谒帝,帝大悦,赏各有差。”
  又《元史》云:“成宗元贞元年,进金字表,欲朝廷遣使至其国。比其表至,已先遣使,盖彼未之知也。赐来使素金符佩之,使急追诏使同往。以暹人与麻里予儿旧相仇杀,至是皆归。有旨谕暹人“勿伤麻里予儿”。大德三年,其国主上言,其父在位时,朝廷尝赐鞍辔、白马及金缕衣,乞循旧例以赐。帝以丞相完泽答剌罕言:“彼小国而赐以马,恐其邻忻都辈讥议朝廷。”仍赐金缕衣,不赐以马。”
  又《明史》云:“即隋、唐赤土国。后分为罗斛、暹二国。暹土瘠、不宜稼,罗斛地平衍,种多获,暹仰给焉。元时,暹常入贡。其后,罗斛强,并有暹地,遂称暹罗斛国。洪武三年,命使臣吕宗俊等赍诏谕其国。四年,其王参烈昭毗牙遣使奉表,与宗俊等偕来,贡驯象、六足龟及方物,诏赐其王锦绮及使者币帛有差。五年,贡黑熊、白猿。明年,其王之姊参烈思宁别遣使进金叶表,贡方物于中宫,却之。已而,其姊复遣使来贡,仍却之,而宴赍其使。时其王懦而不武,国人推其伯父参烈宝毗邪思哆罗禄主国事,遣使来告,贡方物,宴赍如制。已而新王遣使来贡、谢恩,又遣使贺正旦,贡方物,献本国地图。七年,使臣沙里拔来贡。言去年舟次鸟猪洋,遭风坏舟,飘至海南,赖官司救护,尚存飘余兜罗绵、降香、苏木诸物进献,广东省臣以闻。帝怪其无表,既言舟覆,而方物乃有存者,疑其为番商,命却之。世子苏门邦王昭禄群膺,亦遣使上笺于皇太子,贡方物。命引其使朝东宫,宴赍遣之。其旧明台王世子昭孛罗局,亦遣使奉表朝贡,宴赍如王使。十年,昭禄群膺承其父命来朝。帝喜,命礼部员外郎王恒等赍诏及印赐之,文曰“暹罗国王之印”,并赐世子衣币及道里费。自是,其国遵朝命,始称暹罗,比年一贡,或一年两贡。二十八年,昭禄群膺遣使朝贡,且告父丧。命中官赵达等往祭,敕世子嗣位。永乐元年,赐其王昭禄群膺哆罗谛剌驼纽镀金银印,其王即遣使谢恩。二年,其王以帝降玺书,遣使来谢,贡方物。赐赍有加,并赐《列女传》百册。使者请颁量衡为国式,从之。时暹罗所遣贡使,失风飘至安南,尽为黎贼所杀,止余孛黑一人。后官军征安南,获之以归。帝悯之。七年,使来祭仁孝皇后,命中官告之几筵。时奸民何八观等逃入暹罗,帝命使者还告其主,毋纳逋逃。其王即奉命遣使送八观等还,命张原赍敕币奖之。十四年三月,〈赖〉波罗摩刺?的赖遣使告父之丧。命中官郭文往祭,别遣官赍诏封其子为王,赐以素锦、素罗,随遣使谢恩。十七年,命中官杨敏等护归。以暹罗侵满剌加,遣使责令辑睦,王复遣使谢罪。景泰四年,命给事中刘洙、行人刘泰祭其故王波罗摩剌?的赖,封其嗣子把罗兰米孙刺为王。天顺元年,赐其贡使及?花金带。成化九年,贡使言:“天顺元年所颁勘合为虫所蚀,乞改给。”从之。十七年,贡使还,至中途窃买子女,且多载私盐,命遣官戒谕诸番。先是,汀州人谢文彬,以贩盐下海,飘入其国,仕至坤岳,犹天朝学士也。后充使来朝,贸易禁物,事觉下吏。十八年,遣使朝贡,且告父丧,命给事中林霄、行人姚隆往封其子国隆勃剌略坤息剌尤地为王。弘治十年,入贡。时四夷馆无暹罗译字官,阁臣徐溥等请移牒广东,访取能通彼国言语文字者,赴京备用,从之。正德四年,暹罗船有飘至广东者,市舶中官熊宣与守臣议,税其物供军需。事闻,诏斥宣妄揽事柄,撤还南京。十年,进金叶表朝贡,馆中无识其字者。阁臣梁储等请选留其使一二人入馆肄习,报可。嘉靖元年,暹罗、占城货船至广东。市舶中官牛荣纵家人私市,论死如律。三十二年,遣使贡白象及方物,象死于途,使者以珠宝饰其牙,盛以金盘,并尾来献。帝嘉其意,厚遣之。隆庆中,其邻国蛮牛求婚不得,惭怒,大发兵攻破其国。王自经,掳其世子及天朝所赐印以归。次子嗣位,奉表请印,予之。嗣王励志复仇,万历间,敌兵复至,王整兵奋击,大破之,暹罗由是雄海上。移兵攻破真腊,降其王。从此,岁岁用兵,遂霸诸国。六年,遣使入贡。其后,奉贡不替。崇祯十六年,犹入贡。其国周千里,风俗劲悍,习于水战。大将用圣铁裹身,刀矢不能入。圣铁者,人脑骨也。王,琐里人。官分十等。自王至庶民,有事皆决于其妇。其妇人志量,实出男子上。妇私华人,则夫置酒同饮,恬不为怪,曰:“我妇美,而为华人所悦也。”崇信释教,男女多为僧尼,亦居庵寺,持斋受戒。衣服颇类中国。富贵者,尤敬佛,百金之产,即以其半施之。地卑湿,人皆楼居。男女椎结,以白布裹首。富贵者死,用水银灌其口而葬之。贫者移至海滨,即有群鸦飞啄,俄顷而尽,家人拾其骨,号泣而弃之于海,谓之鸟葬。交易用海<贝八>。是年不用<贝八>,则国必大疫。其贡物,有象牙、犀角、孔雀尾、翠羽、龟筒、六足龟、宝石、珊瑚、片脑、米脑、糠脑、〈脑〉油、脑柴、蔷薇水、碗石、丁皮、阿魏、紫梗、藤黄、硫黄、藤竭、没药、乌爹泥、安息香、罗斛香、速香、檀香、黄熟香、降香、乳香、木香、丁香、乌胡椒、苏木、豆寇、荜茇、乌木、大枫子、撒哈剌、西洋诸布。其国有三宝庙,祀中官郑和。”
  又《大清一统志》云:“其国在占城西南,东连大呢,西接兰场,北界大海,国周千里,有大库司九、府十四、县七十二。”
  又《皇朝职贡图》云:“其官制九等:四等以上,戴锐顶金帽,嵌以珠宝;五等以下,则以绒缎为之。衣锦绣及织金,或花布短衣,系锦带。妇人以金银为簪、钏、约指,上衣披五色彩缦,下衣五彩织金花缦,拖地长二三寸,足履红革趿鞋。其选举,皆引至王前咨以民事,应对得当,即授官服候用。文字横书,有事,则具书文朗诵呈之,地卑湿,民皆楼居,坐卧即以楼板上藉以毡席。其风俗劲悍,习于水战,崇佛斋僧,饲象取牙以奉夷目。男白布缠头,衣短衣,曳革履,佩刀剑。妇女椎髻,上衣披青蓝布缦,下衣五色布短裙,性喜游冶,亦下纺绩。俗重女轻男。”
  又《海国闻见录》云:“尊敬中国,用汉人为官,属理国政。城郭轩豁,从海口至国城,溪长二千四百里,水深阔,洋舶随流出入。通黄河支流。岸夹大树,田畴饶广。农时阖家棹舟耕种,事毕而回,无俟锄芸,谷熟仍棹舟收获而归。粟槁长二丈许,以为入贡土物。盖播秧毕而黄河水至,苗随水以长,水尺苗尺,水丈苗丈,无旱涝之患,水退而稻熟矣。米价石可三星。以银豆为币,大者重四钱,中者一钱,次者五分,小者二分五厘。其名皆王铸字,法不得剪碎,零用找以海螺巴。”今胪采诸书,详其风俗云。
  国初,定贡期三年一贡,由两广总督、广东巡抚代题,敕部议准后,知照该督、抚令其入贡。其贡使来,有正使、二使、三使、四使,其下为从人。赴京者不过百二十六人。其贡物为:驯象、备象、龙涎香、幼?巽香、犀角、象牙、豆蔻、降香、?黄、大枫子、土桂皮、息木、苏木、荜拨、樟脑、儿茶皮、树胶皮、硫磺、檀香、冰片、翠鸟皮、孔雀尾、阔红布、大荷兰毡、冰片油、蔷薇露。又,贡物一分,其数减半,或有加进之物,听其随宜进献。题准收受,交内务府。象交銮仪卫。表用金叶,贮以金筒、锦袱、锦袋,袋上有金钮、金圈,加盛以螺钿盒一,贴金盒一,并有花缎盒套,套上各有金圈。
  其颁赏:赐国王锦八疋,织金缎八疋,织金纱八疋,织金罗八疋,纱十二疋,缎十八疋,罗十八疋;赐王妃织金缎四疋,织金纱四疋,织金罗四疋,缎六疋,纱六疋,罗六疋;贡使各织金罗三疋,缎八疋,罗五疋,里绸二疋,布一疋;通事缎五疋,罗五疋,绢三疋;从人各绢三疋,布八疋;伴送官彭缎袍一件。如贡使系微员,视职分酌减,通事、从人等,俱一例酌减赏给。所赏国王、王妃物件,及特恩加赐物件,俱礼部移内阁撰入敕内,交贡使赍回。
  顺治九年十二月,遣使请贡,并换给印敕勘合。
  十年,广东巡抚奏:“暹罗国遣使请贡。”
  十六年,两广总督题准:“暹罗国再来探贡,所带压船货物,就地方交易,其抽丈船货税银清册,移送户部察核。”
  康熙二年,暹罗国正贡船,行至七洲海面遇风飘失,止有护贡船一只来至虎门,仍令遣回。
  三年七月,平南王尚可喜奏:“暹罗国来馈礼物。”却不受。
  是年,题准:“进贡正贡船二只,令员役二十名来京;补贡船一只,令六人来京。准该国贸易一次。”其年,暹罗入贡方物凡十三种,有孔雀、六足龟。
  谨案:是年定制:孔雀、六足龟,后俱免进。
  四年十一月,国王遣陪臣握坤司吝喇耶低迈礼等,赍金叶表文,航海入贡。表称:“暹罗国王臣森列拍腊照古龙拍腊马呼陆坤司由提呀菩埃诚惶诚恐稽首谨奏大清皇帝陛下:伏以新君御世,普照中天,四海沾??之德,万方被教化之恩。卑国久荷天朝恩渥,未倾葵藿之心。今特躬诚朝贡,敢效输款。敬差正贡使握坤司吝喇耶低迈礼、副贡使握坤心勿吞瓦替、三贡使握坤司敕博瓦绨、大通事揭帝、典办事等臣,梯航渡海,赍奏金叶表文、方物、译书一道,前至广省,差官伴送京师进献,用伸拜舞之诚,恪尽远臣之职。伏冀俯垂宽宥不恭,微臣瞻天仰圣,曷胜屏营之至。谨具表称奏以闻。”圣祖仁皇帝命从优赏赉。御前方物:龙涎香、西洋闪金缎、象牙、胡椒、?黄、豆蔻、速香、乌木、大枫子、金银香、苏木、孔雀、龟、凡十有三种。皇后前,方物并同,各减半。赐国王缎、纱、罗各六,织金缎、纱罗各四;王妃各减二;正、副使每人正赏采缎、罗各四,绢二,布一,衣缎表、裹各一,加赏织金罗、采缎各二,靴一双;通事、从人缎、罗、绢、布、靴有差。
  又,议准:“该国正贡船二,令员役二十人来京;补贡船一,令六人来京。”
  是年,题定:“暹罗国贡期三年一次,贡道由广东,例于常贡外有加贡,无定额。”
  又,覆准:“进贡船不许过三只,每船不许过百人,来京员役二十名。其接贡、探贡船,概不许放入。”
  谨按:暹罗贡道,据雍正年修《会典》,议在康熙四年;嘉庆年修《会典》,议在六年。年各异。
  又按:是年暹罗进贡正贡船一只,护贡船一只,载象船一只,故有是议。
  五年十一月,国王遣陪臣握坤司吝喇耶低迈礼等来贡。部议以所贡物与《会典》不符,应令后次补贡。得旨:“暹罗小国,贡物有产自他国者,与《会典》难以相符,所少贡物,免其补进。以后但以伊国所有者进贡。钦此。”时贡物内有神幔一条,以非进奉天朝之礼,交来使带回。赐国王、王妃与四年同。正、副使每人缎七、罗四,织金罗、绢各二,裹绸一,布一,靴一双;通事、从人及留边人,给赏各有差。
  九年,遣使入贡如例。
  十一年三月,国王遣其陪臣来贡。得旨:“贡使所携货物,愿至京师贸易,则听其自运;或愿在广东贸易,督、抚委官监视之。钦此。”
  十二年二月,国王遣陪臣奉金叶表文入贡,表称:“暹罗国王臣森烈拍腊照古龙拍腊马呼陆坤司由提呀菩埃诚欢诚忭,稽首顿首,启奏大清皇帝陛下:伏以天生圣君,嗣登宝位,刚明果断,国治民安。声闻海外,泽及诸彝。卑国世荷皇恩,微臣继袭践祚,远沾九重德化,莫能瞻仰天颜。幸遇贡期,敢效输款。?差正贡使臣握坤司吝喇耶低迈礼、二贡使臣握坤司殊噶剃耶西、三贡使臣握坤押派瓦耻、通官握坤心物迈知理揭帝、典办事文司叨申理呼等,梯航渡海,赍捧金叶表文、方物、译书,前至广省,差官伴送京师,朝贡进献,代伸拜舞之诚,恪尽远臣之职。恭祝皇图永因,帝寿遐昌。伏冀府垂鉴纳,庶存怀远之义。微臣遵旨再陈:明季旧颁敕银印,卑国以凭进京朝贡。前因宫殿火煨烬无存,今进京朝贡,无可为凭。微臣以表文内不敢琐渎,委握耶大库具文,呈部转奏。圣旨特赐敕银印,以便进京奉贡。康熙九年三月,内贡使回国,礼部奉旨咨文到暹罗。内开:使臣具表题请,伏望圣恩颁赐敕印,以光属国,庶朝贡有凭。按古例,贡船三只到广,贡使捧表进京朝贡,其船置办国需,随泛回国,庶臣早知圣体兴隆,于次年再至广省迎接圣敕回国。伏乞俞旨,赐依古例,特敕礼部行文广省各衙门遵照施行。微臣不胜瞻天仰圣,欢忭踊跃之至。谨具表朝贡以闻。”后开贡物:皇帝方物:金叶表文一道,译字表文一道,龙亭一座,(安奉金叶表文)。驯象一只,孔雀四只,六足龟四只,龙涎香一斤,碗石一斤,沉水香二斤,犀角六座,速香三百斤,象牙三百斤,安息香三百斤,白豆蔻三百斤,?黄三百斤,胡椒三百斤,大枫子三百斤,乌木三百斤,苏木三千斤,胡椒花一百斤,紫梗二百斤,树皮香一百斤,树胶香一百斤,翠鸟毛六百张,孔雀尾十屏,儿茶一百斤,鲛绢布六疋,杂花色大布六疋,衤曼天四条,红布十疋,红撒哈喇布六疋,印字花布十疋,西洋布十疋,大冰片一斤,中冰片二斤,片油二十瓢,樟脑一百斤,黄檀香一百斤,蔷薇露六十罐,硫黄一百斤;皇后方物一样减半,(内止少驯象)。奉圣谕:“暹罗国航海远来,抒诚进贡,其虫蛀短少等物,免令补进。嗣后各国皆照比例。钦此。”四月,册封暹罗国王,领镀金驼纽银印,赐诰命,令使臣赍回。诰曰:“来王来享,要荒昭事大之诚;悉主悉臣,国家著柔远之义。朕缵承鸿绪,期德教暨于遐陬;诞抚多方,使屏翰跻于康?。彝章具在,涣号宜颁。尔暹罗国森烈拍腊照古龙拍腊马呼陆坤司由提呀菩埃,秉志忠诚,服躬礼义。既倾心以向化,乃航海而请封。砺山带河,克荷维藩之寄;制节谨度,无忘执玉之心。念尔悃忱,朕甚嘉焉。今封尔为暹罗国王,赐之诰命,尔其益矢忠贞,广宣声教,膺兹荣宠,辑乃封圻。于戏!保民社而王,纂休声于旧服;守共球之职,懋嘉绩于侯封。尔其钦哉!无替朕命。”贡使事毕,礼部堂官司员,朝服在午门前恭设几案,鸿胪寺官引贡使等,行三跪九叩首礼,跪领诰印。移咨该国王,令王出城恭迎诰印。
  二十三年,国王遣正使王大统、副使坤孛述列瓦提、从人三十名,具金叶文入贡。奉旨:“览王奏,航海远来,进贡方物,具见悃诚可嘉。知道了。馀著议奏。钦此。”又,奉圣谕:“暹罗国进贡员役,回国有不能乘马者,官给夫轿,从人给舁夫。钦此。”
  是年,国王附奏言:“贡船到虎跳门,地方官阻滞日久。迨进至河下,又将货物入店封锁,候部文到时,方准贸易,每至毁坏。乞敕谕广省,嗣后贡船到虎跳门,具报之后,即放入河下,俾货物早得登岸贸易。又,本国采办器用,乞谕地方给照置办。”下部议。寻经议准:“应如该国王所请行。”
  又,奏准:“暹罗国照例颁赏,其靴皆折绢。”
  又,覆准:“贡使回国,除护送来京官外,特差本部司官、笔帖式各一人伴送。”
  二十四年,题准:“暹罗国王原赏缎三十四,今加十六,共表裹五十。”
  四十七年,国王森烈拍腊照古龙拍腊马呼陆坤司由提呀菩埃,遣陪臣恭进金叶表文,进到贡物,外加进贡物九件。其副贡船被风漂至安南地面,续到。粤东省仍差官伴送至京。进驯象二只,外添进金丝猴二只。赐国王、王妃及贡使,均照二十四年议定之例,其副贡人员等,照从人赏例,绢各二,布各七。广东伴送经历,亦照例赏彭缎袍一领。
  又,覆准:“暹罗国进贡船压舱货物,如愿在广东地方贸易,照例免其收税。”
  五十九年,国王遣陪臣恭奉金叶表文,贮以金桶,裹以锦袱,上饰金珠三,金圈七,盒三重,内盒饰螺钿,外盒饰金紫梗牌二;入贡驯犀二只。又贡使呈称:“国王命加贡西洋金缎二疋,大西洋阔宋锦一疋。”
  六十一年四月,国王遣使恭进金叶表文,于贡物外,献金筒一,螺钿盒一,贴金盒一,金球三,金圈七,锦袱二,紫梗牌一,驯犀一。又,贡使呈称:“奉国王命,加贡大西洋金缎二,大西洋阔宋锦一。”俱交总管内务府。奉旨:“览王奏,倾心向化,遣使航海远来,进贡方物,具见悃诚,历久弥笃,深为可嘉。钦此。”
  又,议准:“暹罗国入贡,照安南国例。”加赐国王缎八,纱四,罗八,织金缎、纱、罗各二;王妃缎、织金缎、纱、织金纱、罗、织金罗各二;贡使四人每人加缎、罗、织金罗、绢各一,裹一;通事四人,二人加缎、罗、绢各一,裹一,二人加缎、罗、绢各一;从人二十一名加绢、布各一。
  又,覆准:“暹罗国奏称:彼国有二红皮船,前因禁洋被留。令广东督、抚查明,交贡使带回。其在广驾船水手人等,系内地者,各拨原籍安插;系暹罗夷人,令随船回国。”
  又,奏准:“贡使回国,遣礼部汉司官一人伴送。”
  又,覆准:暹罗国进贡后,补进犀牛,贡使系微员,比具表进贡之使酌减,赏缎六,罗三,织金罗二,绢三,裹二,布一;通事缎三,罗三,绢二;从人四名,绢各二,疋各六件;送驿丞赏彭缎袍一领。奉旨:“朕闻暹罗国米甚丰足,价亦其贱,若于福建、广东、宁波三处,各运米十万石来此贸易,于地方有益。此三十万石米,系为公前来,不必收税。礼部问暹罗使人,定议具奏。钦此。”遵旨会问来使,据称:该国米用内地斗量,每石价值二三钱。今议定:载米到时,每石给价五钱。除为公运三十万石不收税外,其带来米粮、货物,任从贸易,照例收税。

  ○卷二·暹罗国二
  雍正二年十月二十八日,广东巡抚年希尧师报暹罗国运米并进谷种等项。奉上谕:“暹罗国钦遵圣祖仁皇帝谕旨,不惮险远,进献谷种、果树及洋鹿、猎犬等物,最为恭顺,殊属可嘉。作何奖赏,著定议具奏。所奏谷种、鹿、犬,已经差官送京。各种果树,俟来岁春和,另行委解,知道了。运来米石,令地方官照粤省现在时价,速行发卖,不许行户任意低昂。所奏每米一石,定价五钱,则贱买贵卖,甚非朕体恤小国之意。著行文浙、闽,此次已到之米,与该国现经发运续到者,皆照粤省一体遵行。嗣后且令暂停,俟有需米之处,候朕降旨遵行。其压船随带货物,本当照例征税,但该国王既能输诚向化,冒险远来,此次应输税银,著一概免征。来船梢目徐宽等九十六名,虽系广东、福建、江西等省人民,然住居该国,历经数代,各有新属妻子,实难勒令迁归。著照所请,免令徐宽等回籍,仍在该国居住,以示宽大之典。钦此。”御前贡物:龙涎香一斤,银盒装西洋闪金花缎六疋,象牙三百斤,胡椒三百斤,豆蔻三百斤,?黄三百斤,苏木三千斤,速香三百斤,乌木三百斤,大枫子三百斤,金银香三百斤;皇后前贡物并同,数目减半。
  又,议准:“暹罗国入贡,照康熙六十一年加赐之例,船长照通事例,番梢照从人例,加赏缎、罗、绢、布有差。其船长虽非贡使可比,但载运米粮,向化远来,于原赏布十疋外,再各加赏十疋。又特赐国王各色缎二十、松花石砚、玉器、瓷器、珐琅器等物,差司官赍赏物,一并送至广东交与该抚,付船长领回。”
  四年,覆准:“暹罗国前经奉旨暂停运米。所差探贡二船,带有米石货物,伊等由该国起行,尚在未奉旨之先。既已涉险远来,听其就近发卖,俟风讯回国。”
  六年,礼部议覆:“福建巡抚常赉疏言:‘暹罗国王诚心向化,遣该国商人,运载米石货物,直达厦门。请听其在厦发卖,照例征税,委员监督。嗣后暹罗运米商船来福建、广东、浙江者,请照此一体遵行。’应如该抚所请。”奉旨:“依议。米谷不必上税,著为例。钦此。”
  七年六月,该国载米船艘,因风飘泊。其捞回压船货物,并免其征税。
  七月,国王遣陪臣朗微述申黎呼等赍金叶表文,贮以金?、锦囊,与康熙五十九年同入贡。御前方物:驯象、龙涎香、幼馔石、冰片、沉香、犀角、孔雀尾、翠鸟皮、象牙、速香、安息香、紫降香、豆蔻、?黄、胡椒、大枫子、乌木、荜拨、紫梗、桂皮、儿茶皮、樟脑、硫黄、檀香、树胶香、织金头白袈裟、桃红袈裟、幼花布、阔幼花布、织金头白幼布、阔红布、花布幔、大荷兰毡、冰片油、蔷薇露;皇后前方物不进象,馀物减半。又加贡宝剑、仗剑、金地交枝柳条板带。奉旨:“暹罗国王遣使远来,贡献方物,具见悃诚。朕念该国远隔海洋,赍送不易,欲酌量裁减,以示恩┰远藩之意。但此次贡物,既赍送前来,难以带回,著照往例收纳。其常贡内,有速香、安息香、袈裟布疋等十件,无必须用之处。嗣后将此十件,免其入贡。永著为例。钦此。”遵旨议定:免贡速香、安息香、胡椒、紫梗、红白袈裟、白幼布、幼花布、阔幼花布、花布幔等物。皇后前照此免贡。
  又,奏请召见贡使。奉旨:“著大贡使于同来贡使内选一人,令二人进见。”时,贡使呈称:京师为万国所景仰,国王意欲令伊等观光上国,遍览名胜回述,以广见闻。奉旨:“不必禁止,著贤能司官带领行走,仍赏银一千两。若所喜物件,听其购买。钦此。”又呈称:奉国王命:本国所产马匹甚小,久慕天朝所产马、驼、骡、驴之高大,请各买三四匹回国。奉旨:“著照所请,准其购买。所买价值,著内库支给。钦此。”照康熙六十年加赏例,赐国王缎、罗各十有八,纱十有二,锦缎、织金缎、罗纱各八;王妃缎、罗纱各六,织金缎、纱罗各四;来使四人,每人各缎八,罗、绢五,织金罗三,裹二,布一;通事各缎、罗五,绢三;从人各绢三,布八。特赐国王御书“天南乐国”四字,内库缎二十,玉器八件,珐琅器一件,松花石砚二方,玻璃器二种共八件,瓷器十四种共百四十六件;贡使内造缎八,银百两。
  又,十一月三十日,奉上谕:“暹罗国远隔重洋,输诚向化,恭顺修职,历有年所。其所请采买物件,著行令该抚采买赏给,以示朕嘉惠远人之意。钦此。”
  乾隆元年六月,国王森烈拍照广拍马呼陆坤司由提呀菩埃以嗣立,故遣陪臣朗三立哇提等赍表及方物。例贡象一只,因航海故,增一以备。又加进金缎二疋,花幔一条。并咨礼部言:“往时钦赐蟒龙大袍,藏承恩亭上,历世久远,难保无虞,恳再邀恩赐一二袭。”经据情代奏,奉旨:“暹罗远处海洋,抒诚纳贡,除照定例给赏外,可特赏蟒缎四匹。钦此。”礼部奏称:“暹罗昭丕雅大库呈称:伊国造福送寺,需用铜斤,奉禁之后,无从采办,恳请准其赴粤采买。查铜斤关系鼓铸,禁止出洋,定例已久,今若准其采买,恐日后奸商藉此为由,越境滋弊,应毋庸议。”奉旨:“暹罗远处海洋,抒诚纳款。采买铜斤一项,该国王称系造福送寺之用。部议照例禁止,不许令其采买,固是。今特加恩赏给八百斤,后不为例。钦此。”
  又,议奏:“暹罗国陪臣朗三立哇提等四人入贡来京,或召见大贡使一人,或四人,或令其选一人同大贡使二人进见,或停其进见之处,请旨遵行。”奉旨:“皆令进见。”
  又奏:“朝鲜国来使召见,赐坐、赐茶,原因其该国王族人称君者,与我国内大臣位次不甚相悬,故相待如此之优。至琉球、安南、暹罗等国差来陪臣,若系该国王兄弟、世子来朝,自应如朝鲜之例;若寻常贡使,乃伊国陪臣,与内大臣相去悬远,其仪注似不宜照朝鲜国称君来使之例。今暹罗国贡使朗三哇提等召见之日,皇帝御乾清宫,升宝座。应入班之内大臣、侍卫等,照例排班序立,礼部堂官引来使,随带通事一人,由乾清门西门入,于丹墀西边,行三跪九叩礼毕,礼部堂官由西阶引至乾清宫中门外跪,通事在来使西边稍后跪。皇帝慰问毕,引出,候旨赐茶,或赐饭毕,引至午门外谢恩。其议政大臣等会集,赐坐、赐茶之处,似应停止。嗣后琉球、安南等国来使,皆照比例遵行。”奉旨:“所奏是。此次仍照世宗宪皇帝召见例行。钦此。”
  七年,福州将军兼管闽海关事务新柱奏:“本年七月内,有暹罗国商人方永利一船,载米四千三百零;又蔡文浩一船,载米三千八百石,并带有苏木、铅、锡等货,先后进口。查该番船所载米石,皆不足五千之数,所有船货税银,未便援例宽免。”得旨:“该番等航海运米远来,慕义可嘉。虽运米不足五千之数。著免船货税银十分之三,以示优恤。钦此。”
  八年,奉圣谕:“上年九月间,暹罗商人运米至闽,朕曾降旨免征货船税银。闻今岁仍复带米来闽贸易。似此源源而来,其加恩之处,自当著为常例。著自乾隆八年为始,嗣后凡遇外洋货船来闽,粤等省贸易,带米万石以上者,著免其船货税银十分之五;带米五千石以上者,免其十分之三。其米听照市价公平发粜。若民间米多,不需粜买,即著官为收买,以补常社等仓,或散给沿海各标营兵粮之用。俾外洋商人得沾实惠,不致有粜卖之艰。该部即行文该督、抚、将军,并宣谕该国王知之。”
  十三年,入贡方物外,附洋船贡黑熊一只,斗鸡十二只,太和鸡十六只,金丝白肚猿一只。
  十四年,国王遣陪臣朗呵派提等,赍奉金叶表文入贡。御前方物:象二,龙涎香一斤,犀角六,沉香二斤,土璇石十一两二钱,象牙、紫降香、大枫子、豆蔻、?黄、乌木各三百斤,胡椒、花桂皮、?盏朴齿舌皮、樟脑、檀香、硫黄各百斤,苏木三千斤,上冰片一斤,冰片二斤,冰片油二十瓢,翠毛六百副,孔雀尾十屏,红布幔十疋,荷兰毡二块;皇后前不贡象,馀物各减半。又附洋船贡到黑熊、斗鸡、金丝猿,令其进献。
  又,奏准:“暹罗国使臣朗呵派提等,奉表来京,恭遇圣驾巡幸,于启銮之日,礼部满堂官引来使等四人并通事一人,至圆明园宫门外,于圣驾启銮之先,行三跪九叩礼。恩赏该国王物件,于宫门前赏给。随率至王公百官送驾排班之末,跪候瞻仰。如蒙慰问,来使跪聆毕,礼部堂官领回。”又,是年照康熙六十一年加赐之例,特赐国王御书“炎服屏藩”四字,蟒缎、片金缎、妆缎、闪缎各二,锦缎四,各色缎八,玉器六,玛瑙器二,珐琅炉瓶一副,松花石砚二方,玻璃器五种共十件,瓷器二十三种共百四十六件。又因续进黑熊、白猿等物,特赏国王库缎十二疋。
  十六年,奉圣谕:“朕阅潘思榘摺内称:本年六月内,收入厦口暹罗商船一只,买回米四千石等语。闽、浙各处,现在需米孔殷,若官为办理,岂不于民食更有裨益?但虑官办或致外人多疑,或闻内地官为购觅,即乘势居奇,多方?勒,必致价值日益昂贵,并使商船来往亦不能随便携带。著传谕喀尔吉善、潘思榘,令其会同酌量,若无此虑,可于暹罗等国产米之处,官为购运。或先行试买,看其嗣后可以源源接济,不致启番人?勒之弊,抑或应仍听商人陆续运带,一一详筹奏闻。钦此。”寻经总督喀尔吉善等奏称:“该国地土,广不过百馀里,户口无几,每年馀米有无、多寡并无一定,官赴采买,番情趋利如骛,难免居奇昂价,急官为购运,止宜听商自行买运,尚可资其缓,未便举行。”得旨俞允。
  十八年,奏准:“暹罗国使臣郎损吞氵瓜沛等奉表来京,恭遇驾幸南苑,已令使臣道帝瞻仰,应照例停其召见。”
  是年,喀尔吉善奏:“暹罗地方,近年虽有商船带回米石,于民食不无补济,但欲采买补仓,势须委员领帑前往买运,若向商船招买过洋之米,止可随到随粜,不能日久贮仓。今复加筹酌,与其官买补仓,不如仍听商贩带运,随其多寡,皆足有济民食。”奉旨允行。
  其年二月,入贡方物,加进西洋金花缎番袍、金花缎夹裤各一条,西洋金缎带三条。并恳赐人参、缨牛、良马、象牙及通彻规仪。内监部议不可。并请饬使臣于归国后,晓谕国王,恪守规制,益励敬恭。得旨:“方物照例收受,其筵宴赏赉,著加恩照上次例行。”加赐人参四斤,锦缎共二十疋,及玉器,玛瑙器,珐琅器,玻璃器,磁器,铜暖砚。
  二十二年,入贡。特赐国王蟒缎、锦缎各二疋,闪缎、片金缎各一疋,八丝缎四疋,玉器、玛瑙各一件,松花石砚二方,珐琅器十有三件,瓷器百有四件。
  二十六年,议准:“暹罗国贡船在粤遭风,飘失龙涎香、桂皮、豆蔻、儿茶皮、树胶香五件,免议。”
  二十七年,议准:“暹罗国上年贡物沉溺,免其补进。复遣探贡船呈请代谢天恩。所有馀舱货物,因多霉湿,准其先行发卖,免征税银。”特赐国王物件,与二十二年同。
  三十一年,国王森烈拍照广敕马呼陆坤司由提雅普埃遣陪臣奉金叶表文入贡。御前方物:驯象、犀角、沉香、上冰片、中冰片、降真香、大枫子、?黄、乌木、象牙、豆蔻、土璇石、苏木、樟脑、檀香、硫黄、荜拨、儿茶皮、树胶香、土桂皮、翠毛、孔雀尾、龙涎香、冰片油、红布幔、荷兰毡,凡二十六种;中宫前不贡象,馀物减半。特赐国王物件,与二十七年同。适因该国为邻番所破,经两广总督奏明,将原颁赏赐缴还。
  谨按:邻番为花肚番,即缅甸也。
  四十六年正月,暹罗国长郑昭遣使朗丕彩悉呢霞握抚突等二人入贡,并奏称:“自遭缅匪侵陵,虽复土报仇,绍裔无人,兹群吏推昭为长,遵例贡献方物。”奉旨:“国长遣使航海远来,具见悃忱。该部知道。原表并发。钦此。”赐宴使臣于山高水长。所贡之物赏收象一只、犀角一担。其象牙、洋锡、?黄、胡椒、苏木,准其在广东自行变价,并压舱货物,一体免税。特赏国长蟒缎、锦缎、闪锻、片金、八丝缎、玉器、玛瑙器、珐琅器、瓷器、松花石砚。
  是年入贡,暹罗国长郑昭恭进例贡外,加进驯象、犀角、象牙、洋锡、?黄、胡椒六种,奉旨:“据奏暹罗国长郑昭,豫备正贡一分,具表恳请代奏。并备象牙、犀角、洋锡等物,以为副贡等语。该国长输诚纳贡,备具方物,所有正贡一分,自应照例送京收纳。至所备副贡,若概令赍回,致劳往返,转非所以体恤远人。著于副贡内只收象只、犀角二项,同正贡一并送京交礼部,于照例赏给之外,查例加赏,以示厚往薄来之意。其馀所备贡物,准其在广省自行觅商变价,并将伊等压舱货物,均一体免其纳税。钦此。”
  五十年,暹罗国长郑华,遣使奉金叶表文入贡。御前方物:龙涎香、金钢钻、沉香、冰片、犀角、孔雀尾、翠皮、西洋毡、西洋红布、象牙、樟脑、降真香、白胶香、大枫子、乌木、白豆蔻、荜拨、檀香、甘蜜皮、桂皮、?黄、苏木、驯象二;中宫前方物,不贡象,馀物减半。奉旨:“览国长奏:继嗣父业,恪承先志,遣使航海远来,进贡方物,诚悃可嘉。知道了。该部知道。钦此。”
  又,正月初二日,紫光阁筵燕。赏暹罗正使锦缎四疋,绒缎二疋,各样花缎十疋,荷包大小十个;二使、三使、四使,锦缎各二疋,花缎各六疋,荷包大小各六个。
  谨案:此次紫光阁筵燕,赏暹罗正、副使,与五十二年悉同。
  五十一年,奉圣谕:“据穆腾额奏称:‘暹罗国每年正、副贡贡船到关,其随带之船,至十馀只之多。又有藉名探贡船只,俱属内地商船,所带货物甚多。该监督查明应征税银若干,报明该督、抚具题概行宽免,殊非杜弊防奸之道。请将正、副贡船各一只,照例免其纳税,其馀船只,俱按货征税’等语。暹罗国修职输诚,遣使呈进方物。其正、副贡船,自应免其征纳税银。岂容内地商船藉名影射,希图免税。此等商船到关时,该监督原可逐船履勘,除贡物之外,若有私带船只,无难一望而知,自应按货征税。该监督即当商之督、抚,分别办理,何得概予具题邀免。此系该督、抚、监督等分内应办之事,何必形之章奏,候朕降旨始奏行耶。除就近传知穆腾额遵办外,著传谕富勒浑、孙士毅:于该国贡船到关,所有正、副贡船各一只,仍照例具题免税,其馀若果查系夹带客商私船,俱逐一查明,按货纳税,以杜奸商取巧通同弊混之计。将此传谕知之。钦此。”
  五十二年,入贡。赐宴紫光阁。赏正、副使有差。
  五十三年,该国长遣使入谢。
  五十四年正月初五日,紫光阁筵燕。赏暹罗正使锦、漳绒各三疋,小卷八丝缎、五丝缎各五疋,大荷包一对,小荷包四对;赏副使锦、漳绒各一疋,小卷八丝缎、五丝缎各三疋,大荷包一对,小荷包二对。
  五十五年,暹罗国王具表遣陪臣进贡,并因庆祝万寿、沉香、紫胶香、冰片、燕窝、犀角、象牙、通大海、哆?呢凡九种。奉上谕:“据奏:‘暹罗国王遣使进贡祝厘,于七月十一日正贡船甫到,副贡船尚未抵粤’等语。该国王情殷祝嘏,恭进方物。阅其表文,欢欣踊跃,具见悃忱。但现届八月初旬,该国贡使抵粤较迟,既未能如期到京随班庆祝,自毋庸即令趱紧行程。著将该国前后抵粤贡使人等,俱酌量令其缓程行走,于年底到京,随入燕赏,以示朕体恤远人至意。钦此。”加赐暹罗国王御笔“福”字一,玉如意一,玉器二,瓷器、玻璃器八,“福”字方百幅,绢笺四卷,砚二方,笔三匣,墨三匣,雕漆盘四。
  五十六年,入贡。正月初九日,紫光阁筵燕。赏暹罗正使一员大卷缎、大卷宫绸各四疋,大荷包一对,小荷包三对;副使一员大卷缎、大卷宫绸各三疋,大荷包一对,小荷包二对。又特赐正、副使八丝缎各一疋,笔、墨各一匣,笺纸各一卷。
  六十年,入贡方物:龙涎香、沉香、檀香、白胶香、降真香、金钢钻、冰片、樟脑、孔雀尾、犀角、象牙、西洋毡、西洋红布、翠鸟皮、甘蜜皮、桂皮、荜拨、大枫子、豆蔻、?黄、乌木、苏木;恭进皇宫方物,其数减半。除夕,赐燕保和殿。
  嘉庆元年,恭进太上皇帝、仁宗睿皇帝汉番字金叶表文并方物。正月初四日,举行千叟燕。暹罗使臣在宁寿宫入燕。特赐正使圣制千叟燕诗一章,玉如意、寿杖各一,锦缎、洋花缎、云缎、大卷缎各二,“福”字笺一卷,绢笺二卷,湖笔二十枝,朱墨十锭,砚一,鼻烟一瓶,鼻烟盒、瓷牙签筒、洋漆茶盘各一;副使锦缎、洋花缎各一,绢笺一卷,湖笔十枝,朱墨四锭,馀赏与正使同。又燕于紫光阁、正大光明殿、山高水长,加赏有差。
  其年,又遣使赍金叶表文,庆贺太上皇帝归政,恭进龙涎香、上冰片、中冰片、沉香、金钢钻、孔雀屏、犀角、象牙、荷兰毯、红毛厘布、翠鸟皮、白檀香、白胶香、樟脑、甘蜜皮、桂皮、荜拨、降真香、大枫子、白豆蔻、?黄、乌木、苏木,凡二十四种;恭进皇宫前贡物减半。又庆贺仁宗睿皇帝登极,并进皇后贡物,均与庆贺归政贡同。
  二年正月初十日,紫光阁筵燕。特赏暹罗使臣与元年同。
  三年,使臣在京,召入重华宫筵燕。赏正、副使荷包、芽茶、鼻烟壶、火镰、玻璃碗、福橘等物。
  四年,入贡,赐宴如例。
  五年,国王遣使赍祭文仪物,恭诣高宗纯皇帝前进香,并进献方物。经广东巡抚遵旨:“令该使臣毋庸进京,所有呈献仪物、方物,令赍回。钦此。”
  六年,入贡。赏使臣羊裘、缨帽。奉圣谕:“暹罗国第二贡使帕窝们孙?年哆呵叭突,在广州南海地方患病身故,情殊可悯。现已饬地方官妥为照料。著加恩再赏银三百两。遇有该国便船,即令先行带回,将银两给伊家属,不必等候此次贡船回国,转致稽缓。嗣后如遇有此等外国使臣在内地身故之事,著照此例办理。钦此。”
  七年正月十二日,赏暹罗正,副使与二年同。
  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赏暹罗使臣四员、从人十九名衣帽、靴袜,均与六年同,通事二员,与赏贡使同。二十九日,重华宫筵宴。特赏三贡使、四贡使各瓷盘一件,玻璃器二件,小荷一对,茶叶一瓶,瓷器一件。
  九年,入重华宫筵宴。加赏使臣、通事有差。
  十年正月初十日,特赏暹罗大贡使锦三疋,漳绒三疋,大卷八丝缎四疋,小卷五丝缎四疋,大荷包一对,小荷包四对;二贡使锦二疋,漳绒二疋,大卷八丝缎三疋,小卷五丝缎三疋,大荷包一对,小荷包四对;三贡使、四贡使各锦二疋,漳绒二疋,大卷八丝缎三疋,小卷五丝缎三疋,大荷包一对,小荷包二对。
  十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暹罗贡使于重华宫入燕。加赏贡使玻璃瓶二个,玻璃鼻烟壶一个,瓷带钩一个,茶叶二瓶,橘子一盘,荷包二对;二贡使、三贡使、四贡使各玻璃碗二个,荷包一对,馀俱正贡使同。
  十二年,暹罗贡使于重华宫入燕。加赏二贡使、四贡使各玻璃碗一对,玻璃鼻烟壶一个,瓷带钩一个,茶叶二瓶,福橘五个,瓷碟一个,荷包一对;副通事一员荷包一对。
  九月,奉圣谕:“外洋诸国夷人,自置货船来广贸易,自应专差夷目亲身管驾,不得令内地商人代为贩运。今金协顺、陈澄发,皆以内地客商,领驾暹罗国船只,载货贩卖。虽询明委系该国王所遣,并无假冒捏饰及夹带违禁货物。但该国王何以遽肯造船交伊等管带,情节不无可疑。且恐日久相沿,必致奸徒潜往外夷赊欠诓骗,或竟冒为夷货,代盗销赃,不可不防其渐。吴熊光请敕下礼部,于该国贡使到京时,传知饬禁。恐该贡使回国传述未能详切,现已另降敕谕,申明内外体制。所有金协顺等船二只,既已驶至内地,姑准其起货纳税,另置新货,给照回帆。自此次饬禁之后,如再有代驾夷船进口,即查明惩办。钦此。”又敕谕:“暹罗国王郑华,嘉庆十二年九月,据两广总督吴熊光奏称:‘有船商金协顺、陈澄发,装载暹罗国货物来粤贸易,并请于起货后装载粤省货物,回赴暹罗。经地方官查明:金协顺,系福建同安县人。陈澄发,系广东澄海县人。饬传暹罗国贡使丕雅史滑厘询问。据称:金协顺,陈澄发二船,委系由该国新造来粤。因该国民人不谙营运,是以多倩福、潮船户代驾,并非冒捏,呈递译书禀结’等情。天朝绥怀藩服,准令外域民人赴内地懋迁货物,惠逮远人,恩至渥也。惟是中外之限,申画厘然。设关讥禁,古有明训。我朝抚御诸邦,如朝鲜、越南、琉球等国,各以本地物产来中土贸易,皆系其本国民人,附朝贡之便,赍带前来,从未有中国之人代彼经纪者。今金协顺、陈澄发,以闽广商民,代暹罗营运,即属违禁。中土良民,谨守法度,断不敢越制牟利。其私涉外域者,此中良莠不齐,设将贩运货物隐匿拖欠,致启讼端,亦于该国诸多未便。本应将金协顺等饬法治罪,念其船只系由该国制造,给令代驾,从前未经严立科条,此次且从宽免究,并施恩准其起货售兑,仍给照令其置货回帆。特降敕谕知该国王,宣明例禁。嗣后该国王如有自置货船,务用本国人管驾,专差官自带领同来,以为信验,不得再交中国民人营运。若经此次敕禁之后,仍有私交内地商民,冒托往来者,经关津官吏人等查出,除不准进口起货外,仍将该奸商治罪,该国王亦难辞违例之咎。柔远能迩,宽既往以示含宏之义;宅中驭外,申明禁以严逾越之防。尔国王其凛遵毋忽!特谕。”
  十三年,暹罗贡使入蒙古包燕。加赏大贡使与乾隆六十年朝鲜正使同;二贡使、三贡使、四贡使与朝鲜副使同。
  十四年,暹罗国遣使祝嘏,进贡寿烛十对,金钢钻一斤,冰片二斤,燕窝十斤,沉香二十斤,犀角二十斤,孔雀尾五十屏,翠鸟皮五百张,檀香一百斤,降真香一百斤,砂仁米一百斤,紫梗一百斤,象牙二百斤,豆蔻二百斤,胡椒二百斤,?黄二百斤,荷兰毡二领。加赏正、副使筵宴重华宫如仪。其国王表请倩雇内商驾船。奉旨:“不准。表文给还夷目带回。钦此。”
  暹罗国世子郑佛遣使进贡请封。在洋遭风,沉失贡物九种。奉圣谕:“据百龄等奏,暹罗国赍贡使臣抵粤一摺。该国贡船在香山县属荷包外洋,突遇飓风击坏,沉失贡物。此实人力难施,并非使臣不能小心防护。其沉失贡物,不必另行备进,用昭体恤。所有郑佛恳请敕封之处,著该衙门照例查办。俟该使臣回国,即令领赍。钦此。”十月初一日,暹罗贡使于重华宫入燕。加赏正使一员,洋瓷带钩一个,玻璃鼻烟壶一个,玻璃碗一对,红橘一碟,茶叶一瓶,荷包二对;副使一员,荷包一对,馀与正使同。
  十五年,封世子郑佛为国王。照例给与诰命、银印,交该国使臣祗领,恭赍回国。正月初十日,暹罗国贡使入蒙古包燕。加赏正、副使,均与乾隆六十年朝鲜正、副使同。
  十六年正月初四日,暹罗贡使于紫光阁入燕。加赏正、副贡使四员,均与乾隆六十年朝鲜正、副使同。
  十七年十二月,暹罗国进贡方物,贡使于重华宫入燕。加赏正、副使二员,各玻璃瓶一对,茶盅一个,玻璃鼻烟壶一个,茶叶二瓶,大荷包二对。
  十八年十二月,奉圣谕:“前据蒋攸?奏:‘暹罗国正贡船只在洋失火,所载贡使人役及表文方物等件,俱无下落,仅有副贡船抵粤。’当经降旨,将该国副贡使及所存贡品十种,派员送京,无庸补备正贡。今又据蒋攸?奏:‘该副使唧拔察哪丕汶知突因在海船感冒风寒,又闻正贡船失火焚烧,致受惊恐,现在患病,难以起程,请俟医治痊愈,再行护送入都’等语。该副贡使患病受惊,正需调理,长途跋涉,甚非所宜。现已届年节,不必再令进京。著加恩令将所存贡品十种,就近交贮粤省藩库,由该督委员解京。其副贡使令在粤休息,妥为调治。该国王抒忱纳赆,其正、副贡使,适因事故不能到京,而航海申虔,即与赍呈无异。所有例赏该国王及贡使人役物件,著礼部查明奏闻,将赏件发交该督,转行颁给该副贡使,令其于病痊之日,赍领回国。并将此旨传知该国王,以示怀柔远人之意。钦此。”礼部遵旨,将例赏物件并敕书,交兵部发交两广总督颁给。
  十九年,该国遣使补贡。正贡船遭风,漂至越南,副使在粤患病。该国王闻遭风之信,复补备贡物,遣使来京。赐宴紫光阁。赏正、副使有差。
  二十年九月,奉圣谕:“蒋攸?等奏,暹罗国王闻上年贡船被风损坏,复备副贡船遣使补备方物到粤一摺。暹罗国所进嘉庆十八年正贡船,在洋焚烧,其副贡船所赍贡品,业经进呈。十九年,该国王敬补方物,分装正、副船入贡,适遇飓风漂散。现在正、副船已先后收泊,其表文方物,由该贡使赍送赴京。该国王因闻贡船遭风之信,复备补贡方物来粤,其恭顺实属可嘉。该国向系三年一贡,明年又届入贡之期,著加恩即将此次赍到方物,作为嘉庆二十一年例贡,交粤省藩库存贮,俟明年委员解京。其使臣巧銮纹是通,留于粤省,俟本年进京各贡使旋粤时,一体筵宴,俾令回国。并传知该国王,明年无庸另备表文方物航海远来,以示怀柔至意。钦此。”贡使到京,入同乐园听戏。赏正、副贡使有差。国王复表,请用内地水手驾驶船只。经礼部奏驳,奉旨:“依议。钦此。”
  二十四年,副使至京,进万寿贡:大寿烛五对,小寿烛五对,冰片二两,金钢钻一斤,沉香二十斤,燕窝十斤,犀角二十斤,檀香一百斤,荷兰毯二领,降真香一百斤,豆蔻二百斤,砂仁二百斤,胡椒二百斤,翠鸟皮五百张,孔雀尾五十屏,象牙三百斤,?黄二百斤,紫梗二百斤。又贡方物如例。加赏副使玉如意、仙果、献瑞花、普洱茶膏、人参膏、蜜饯、荔支、哈蜜瓜。赐宴正大光明殿,入同乐园听戏。
  道光二年,遣使入贡方物如例。
  三年,遣使恭进万寿贡。赏赐有差。
  七年、九年,并入贡方物如例。
  十年,恭进万寿贡。
  十一年、十四年、十七年,并入贡方物如例。
  十九年三月,奉上谕:“向来暹罗三年一贡,著改为四年遣使朝贡一次,用示朕绥怀藩服之至意。”
  △暹罗国入贡仪注事例
  贡使人等到省,委员备办牛酒米面筵席等项,俟起贮表文、方物后,前赴犒赏。
  起货,通事、船主先期将压舱货物,呈报广州府转报,委员查明其货物数目斤两册,汇同表文、方物,由司详候督、抚会疏题报。俟题允日,招商发卖。其应纳货饷,候奉部行,分别免征。
  贡使入京,通事将起程日期具报广州府,转报布致司,移会按察司,颁发兵部勘合一道,驿传道路牌一张,并请院宪委护送官三员,随同伴送。将上京贡使人员廪给口粮、夫船数目,填注勘合内,经过沿途州县,按日办应。其在省看守贡船人等,以奉旨准贡日,移明粮道,每名每日支米八合三勺。
  贡使入京伴送官,文职应委道、府大员,武职应委参、副大员,并委丞ヘ一员随往,长途护送进京外。自省起程,前抵韶州府,例委分巡广州府之督粮道护送弹压。自韶州府至南雄州度岭,委该管之南韶连道护送、弹压出境。仍饬各属照例应付,不准丝毫滥应。京旋之日,一体照办。
  贡使进京,贡使、通事先将起程日期,报府转报,预行取办祭江猪只、吹手、礼生应用,然后起程。
  贡使、委员自京护送敕书大典回广,船到河下迎请,安奉怀远驿馆,遵奉筵宴一次。等候风泛便日,上船回国。
  贡使京回,广州府即谕令各船修葺,俟风帆顺便回国。所买回国货物,除一切违禁物件不许买带外,其应买货物,俱照定例听其买回。应委官一员,监督盘运下船,毋得违禁夹带。并令护送该船出口,俟其扬帆回报。
  △会验暹罗国贡物仪注
  是日辰刻,南、番二县委河泊所大使,赴驿馆护送贡物,同贡使、通事由西门进城,至巡抚西辕门停放。贡使在头门外帐房站立,候两县禀请巡抚开中门。通事、行商护送贡物,先由中门至大堂檐下摆列,通事复出,在头门外候。两县委典史请各官穿补褂、挂朝珠,至巡抚衙门。通事引贡使打躬迎接。各官会齐,升堂开门。各官正坐,司道各官傍坐,通事带领贡使由东角门报进,至大堂檐下,正行一跪三叩首礼。赐坐、赐茶。各官即起坐,验贡毕,将贡物仍先从中门送出西辕门。通事引贡使由西角门出,至头门外站立。候送各官回,将贡物点交,通事、行商、贡使同送回驿馆贮顿。
  贡使贡毕回国,在广东省筵宴一次,额支银一十七两五钱。又,贡使船只在省守候梢目、水手等,每名日给口粮米八合三勺,于奉旨准贡之日起支,贡使回广之日住支。伴送之委员,自省赴京往回,额给盘费银五十两,均于广东存公银内,并地丁项下额支米内动支。
  暹罗贡使坤匣氵瓜拍纱来谒,列贡舶数以上,具言:“船名乌头夹板舵正贡船,长九丈九疋,中广二丈五尺三寸,深一丈五尺四寸,头广八尺,尾广一丈四尺,桅名打马树,大者长七丈五寸,围九尺,次长五丈九尺五寸,围七尺。象船,长八丈二尺四寸,中广一丈八尺,深一丈四尺,头阔四尺八寸,尾阔一丈,大桅长六丈六尺,围五尺五寸,次桅长五丈三尺八寸,围四尺。正船空时食水七尺,装载食水一丈一尺五寸。象船空时食水五尺,装载食水一丈二寸。以康熙二十二年五月初二日发本国,正船于闰六月二十日抵虎门。象船于六月初十日自广南外暹失风,漂至厦门,九月二十一日始至虎门。”
  谨案:该国贡船大略如此。此见杜榛《粤闽巡视纪略》。附引之,俾得其概云。

  ○卷三·荷兰国
  谨案:荷南,即《明史·外国传》所称之和兰,又名红毛番。地在今欧罗巴洲,即热尔玛尼红夷。在博尔都噶而雅之东,意大里亚之东北,英吉利、弗喃西之东。乾隆五十九年,奉旨:“贺兰国改写荷兰国。”《明史》云:“地近佛郎机。其人深目长鼻,发眉须皆赤,足长尺二寸,颀伟倍常,万历中,福建商人岁给引往贩大泥、吕宋及咬?留吧者。和兰人就诸国转贩,未敢窥中国也。自佛郎机市香山,据吕宋,和兰闻而慕之。二十九年,驾大舰,携巨炮,直薄吕宋。吕宋人力拒之,则转薄香山澳。澳中人数诘问,言欲通贡市,不敢为寇。当事难之。税使李道即召其酋入城,游处一月,不敢闻于朝,乃遣还。澳中人虑其登陆,谨防御,始引去。驾二大舰直抵彭湖,遂伐木筑舍,为久居计。总兵施德政令都司沈有容将兵往谕。有容负胆智,大声论说,酋乃悔,扬帆去。然是时佛郎机横海上,红毛与争雄,复泛舟东来,攻破美洛居国,与佛郎机分地而守。后又侵夺台湾地,海上奸民,兰出货物与市。崇祯中,为郑芝龙所破,不敢窥内地者数年。十年,驾四舶,由虎跳门薄广州,声言求市。其酋招摇市上,奸民视之若金穴,盖大姓有为之主者。当道鉴壕镜事,议驱斥,或从中挠之。会总督张镜心初至,力持不可,乃遁去。已,为奸民李叶荣所诱,交通总兵陈谦,为居停出入。事露,叶荣下吏。谦自请调用以避祸,为兵科凌义渠等所劾,坐逮讯。其本国在西洋者,去中华绝远,华人未尝至,其所惟恃巨舟大炮。舟长三十丈,广六丈,厚二尺余,树五桅,后为三层楼。旁设小窗,置铜炮。桅下置二丈巨铁炮,发之可洞裂石城,震数十里,世所称红夷炮,即其制也。然以舟大难转,或遇浅沙,即不能动。而其人又不善战,故往往挫衄。其柁后置照海镜,大径数尺,能照数百里。其人悉奉天主教。所产有金、银、琥珀、玛瑙、玻璃、大鹅绒、琐服、哆?哒”。
  其国远在西南海。《大清一统志》云:“荷兰国在西南海中,亦曰红夷,俗称红毛国。明万历三十二年,佛郎机横海上,红毛与争雄,攻破美洛居国,与佛郎机分地而守。后因咬吧假台湾之于日本,筑安平、赤嵌二城,倚夹板船为援战,久留不去。又泊舟风柜仔,求互市,滨海郡邑为戒严。崇祯中,为郑芝龙所破,不敢窥内地者数年。本朝顺治初,伪郑成功攻安平城,战败去。”
  《皇朝职贡图》云:“其人黑毡为帽,见人则挟之以为礼。著锦绣绑衣,握鞭,佩剑。夷妇青帕蒙头,领围珠石,肩披巾缦,敞衣露胸,系长裙,以朱革为履。其地有咖喇吧,为南洋之会。又析其名曰瑞。曰英吉利。”
  凡荷兰入贡,其贡使有正使、副使,或专以正使一员,其下为从人。凡入京者,不得过二十名。其贡物:大尚马、珊瑚珠、照身镜、琥珀、丁香、檀香、冰片、鸟枪、火石、哆?绒、哔叽缎、织金毡、自鸣钟,凡十三种。皆无定数。使臣有自进方物者,俱照例题明准其收受。其颁赏赐:该国王大蟒缎三疋。妆缎三疋,倭缎三疋,片金一疋,闪缎五疋,帽缎五疋,蓝花缎五疋,青花缎五疋,蓝素缎五疋,衣素缎五疋,绫十四疋,纺丝十四疋,罗十疋,绢二疋,银三百两;正使大蟒缎二疋,粗缎二疋,倭缎二疋,帽缎一疋,蓝花缎四疋,青花缎四疋,花素缎三疋,绫六疋,纺丝六疋,绢四疋,银一百两;标官妆缎一疋,蓝花缎二疋,青花缎一疋,蓝素缎一疋,纺丝二疋,绢二疋,银五十两;副使,同库官、掌案官,倭缎一疋,蓝花缎一疋,青花缎一疋,蓝素缎一疋,纺丝一疋,绫一疋,绸一疋,绢一疋,银四十两;夷目官、掌书记官,同从人,绸二疋,绢二疋,银十五两;通事及伴送官各彭缎袍一件。所赐国王物件,礼部俱移内阁,撰入敕内,交来使赍回。
  顺治九年,郑成功寇镇江败归,谋取台湾。会荷兰通事何斌逋夷,负遁鹿耳门,说成功以水师从鹿耳门乘涨入,与荷兰相持,久克赤嵌城。荷兰战败,弃台湾。
  十年,使至广东请贡,兼请贸易。巡抚具奏,经部议驳。
  十二年,广东巡抚奏:荷兰国遣使赍表文方物请贡。经礼部议准:“该国从未入贡,今重译来朝,诚朝廷德化所致。念其道路险远,准五年一贡。贡道由广东入。至海上贸易,已经题明不准。在馆交易,照例严饬违禁等物。该督、抚量差官员兵丁护送来京。贡使不过百人,其到京人数不得过二十。余留住广东俟进京人回,一同还国。仍令该督、抚择请晓荷兰言语三、四人偕来。”奉旨:“荷兰国慕义输诚,航海修贡。念其道路险远,著八年一次来朝,以示体恤远人之意。钦此。”
  使臣进贡方物:哆?绒、倭缎各二疋,哔叽缎六疋,西洋布二十四疋,琥珀十块,琥珀珠、珊瑚珠各二串,镜一面,人物镜四面,白石画二面,镀金刀、镶银刀各一把,鸟枪、长枪各二杆,玻璃杯、雕花木盒、石山匣各二个,缨帽一顶,皮小狗二个,花鹦哥一个,四样酒十二瓶,蔷薇露二十壶。奉旨赏伴送官巡海道镶领蟒袍一件,护送兵丁缎袍一件。
  贡使归国,特降敕谕赐其国王曰:“惟尔荷兰国墨投为也甲必丹物马绥掘,僻在西陲,海洋险远。历代以来,声教不及。乃能缅怀德化,效慕尊亲,择尔贡使杯突高啮惹诺皆色等赴阙来朝,虔修职贡,地逾万里,怀忠抱义,朕甚嘉之。用是,优加锡赉大蟒缎二疋,倭缎二疋,闪缎四疋,蓝花缎四疋,青花缎四疋,蓝素缎四疋,帽缎四疋,衣素缎四疋,绫十疋,纺丝十疋,罗十疋,银三百两,以报孚忱。至所请朝贡,出入贸易有无。虽灌输货贝,利益商民,但念道里悠长,风波险阻,舟车跋涉,阅历星霜,劳?可悯。若朝贡频数。猥烦多人,朕皆不忍。著八年一次来朝,员役不过百人,止令二十人到京。所携货物,在馆交易,不得于广东海上私自货卖。尔来体朕怀保之仁,恪恭藩服,慎乃常赋,祗承宠命。”
  十三年,荷兰贡使哔呖哦?悦野哈哇?惹等到京,贡镶金铁甲一副,镶金马鞍一副,镶金刀、镶银剑各六把,鸟铳十三口,镶金鸟铳四口,短铳七口,细铳二口,铳药袋三个,玻璃镜四面,镶银干一,镜、八角大镜各一面,琥珀五十斤,珊瑚珠、琥珀珠各二斤,珊瑚树二十枝,哆?绒五疋,哔叽缎四疋,西洋布一百疋,被十二床,花被面六床,大毡一床,中毡二床,毛缨六头,丁香五箱共二百斤,番木蔻一箱重三百六十斤,五色番花三包共三百五十斤,桂皮二包共二百一十斤,檀香十石共一千斤;恭进皇后镜一面,玳帽匣、玻璃匣、乌木饰人物匣各一个,珊瑚珠、琥珀珠各三串,琥珀四块,哆?绒二疋,哔叽缎三疋,西洋布十八疋,白倭缎一疋,花毡一床,花被面二床,玻璃杯四个,花石盒三个,白石画二面,蔷薇露十壶。
  赐国王大蟒缎二,妆缎二,倭缎二,闪缎四,花缎八,蓝缎四,帽缎四,素缎四,绫十,纺丝十,罗十,银三百两。赏使臣二员,每员大蟒缎一,妆缎一,倭缎六,蓝缎三,绫四,纺丝四,绢四,银一百两;赏标官妆缎一,倭缎一,花缎三,蓝缎一,绫二,纺丝二,绢二,银五十两;通事、从人,缎、绸、绢、银各有差。
  康熙二年,荷兰国王遣其臣称出海王者,统领兵船至闽安镇助剿海逆。三月,遣其户部官老磨军士丹、镇统兵官巴连卫林等朝贡,请贸易。奉旨:“准二年贸易一次。”
  三年,大兵渡海攻郑锦等,进克厦门。荷兰国率舟师助剿,以夹板船乘势追击,斩首千余级,遂取浯屿、金门二岛。事由靖南王耿继茂入奏。赐国王文绮、白金等物,颁敕谕二道褒奖。遣官赍至福建,令给付本国人带回。赐出海王银一千两,大蟒缎四,妆缎四,锦四,彩缎表、裹各二十四。又赐国王银二千两,大蟒缎五,妆缎五,倭缎五,闪缎五,片锦五,彩缎表、裹各三十五。
  五年,国王耀汉连氏、甘勃氏遣陪臣宾先巴芝奉金叶表。入贡大尚马四匹,鞍辔具镀金镶银,马铳、起花金刀各八把,镶金小铳六把,大哆?呢、大哔叽缎各十六疋,中哆?呢、哔叽缎各八疋,小哆?呢一疋,哔叽、缎各四疋,荷兰绒、大花缎各六疋,荷兰五色大花缎三疋,大紫色金缎、红银缎各一疋,大珊瑚珠二百零二颗,五色绒毡、五色毛毡各二领,西洋花布三十六疋,西洋白细布、西洋小白布各一百疋,西洋大白布六十疋,西洋五色花布褥十五领,照身大镜二面,小车一张,西洋白小牛二只,琥珀四块共五斤八两,牡丁香、白胡椒各五百。又恭进珊瑚珠四串,琥珀一块,沉香六块,密蜡金匣、银盘、盛珠银盒各一个,火鸡蛋四个,二眼长枪、二眼马铳、小鸟铳各二把,铁甲一领,白尔善国缎褥一条,哆?绒十疋,海马角二块,小马、铜狮各一个,小狗二个,铜山一架,铜炮二封,刀二把,照水镜四面,蔷薇露二十罐。
  赏正使,亲男一名系闲散,照从人例。赏给伴送守备三等马一匹;照磨官及士通事各缎袍一件;护送兵丁彭缎袍一件。奉旨:“荷兰国既八年一贡,其二年贸易,永远停止。”
  谨案:此次表文有云:“外邦之丸泥尺土,乃是中国飞埃;异域之勺水蹄涔,原属天家滴露。”见《澳门记略》。据《纪略》云:“康熙初,征台湾平,共王耀汉连氏、甘勃氏遣宾先巴芝入贡。”即是年也。然考大兵剿郑逆,平台湾,在康熙三年。今二十五年,贡使同一人。此据《纪略》补书其名耳。
  六年五月,国王噶喽吧王油烦马绥极遣陪臣奉表文,入贡方物:大尚马、鞍辔具镶金镶银、荷兰五色大花缎、大紫色金缎、红银缎、大珊瑚珠、五色绒毯、五色毛毯、西洋五色花布、西洋白细布、西洋小白布、西洋大白布、西洋五色花布褥、大玻璃镜、玻璃镶灯、荷兰地图、小车、大西洋白小牛,并进大琥珀、丁香、白胡椒、大檀香、大象牙,并琉璃器皿一箱。又,使臣进贡方物:珊瑚珠四串,琥珀一块,沉香六块,密腊金匣、银盘、盛珠银盒各一个,火鸡蛋四个,二眼长枪、二眼马铳、小鸟铳各二把,铁甲一领,白尔善国缎褥一条,哆?绒十疋,海马角二块,小马、铜狮各一个,小狗二个,铜山一架,铜炮二对,刀二把,照水镜四面,蔷薇露二十罐。
  奉旨:“照顺治十三年例。”加赐国王大蟒缎、妆缎、倭缎、片金缎、闪缎、帽缎、蓝缎、素缎各一,花缎、凌、纺丝各四,绢二;正使蟒缎、大缎各一。
  又,题准:“荷兰国远例从福建来入贡,除今次不议外,嗣后遇进贡之年,务由广东道入,别道不许放进。”
  谨案:“此次贡物,有刀剑八,皆可屈伸。马四,凤鹰鹤胫,迅速异常。
  二十五年,国王耀汉连氏、甘勃氏,遣陪臣宾先巴芝表贡方物:哆?绒十疋,乌羽缎四疋,倭缎一疋,哔叽缎二十疋,织金花缎五疋,织金大绒毯四领,白幼软布二百十九疋,文彩幼织布十五疋,大幼布三十疋,白幼毛裹布一百疋,大珊瑚珠六十八颗,琥珀十四块,照身镜、江河照水镜各二面,照星月水镜一面,自鸣钟一座,琉璃灯一架,聚耀烛台一悬,琉璃杯五百八十个,象牙五枝,镶金鸟铳、镶金马铳、小马铳、起花佩刀各二十把,马铳、鸟铳、镶金刀、剑、利阔剑各十把,彩色皮带二十佩,绣皮带十佩,起花剑六把,火石一袋,雕制夹板船大、小三只,丁香三十石,檀香二十石,冰片三十二斤,肉豆蔻四瓮,丁香油、蔷薇花油、檀香油、桂皮油各一罐,葡萄酒二桶。
  又,覆准:“荷兰道路险远,航海艰辛,嗣后进贡方物酌量减定。令贡珊瑚、琥珀、哆?绒、织金毯、哔叽缎、自鸣钟、镜、马、丁香、冰片、鸟铳、火石,余均免贡。”
  又,荷兰使臣进贡方物:银盘、银瓶各一个,西洋刀头六柄,荷兰花缎、哆?呢、羽缎各一疋;哆?绒四疋,倭绒、织金线缎、哔叽缎各二疋,西洋?甘马氏布、西洋毛裹布、西洋沙喃匏布、西洋佛咬唠布各二十疋。
  赐国王及正使,均照六年加赏例;副使照顺治十三年赏标官例;夷目官、掌书记、伴送官、通事、从人,各赏绸、缎、绢、袍、银有差。赐敕谕曰:“朕惟柔远能迩,盛化之嘉谟;修职献琛,藩臣之大节。输诚匪懈,宠赉宜颁。尔荷兰国王,属在遐方,克抒丹悃,遣使带表纳贡,忠尽之忱,良可嘉尚。用是降敕奖谕,并赐王文绮、白金等物。王其祗承,益励忠贡,以副朕眷。”
  又,议准:“荷兰国进贡之期,原定八年一次,今该国王感被皇仁,更请定期,应五年一次。”
  又定:荷兰国贡道改由福建。
  谨案:该国请定贡朝,以船入广东路近而险,福建路远而稳。部议如所请。
  又,定减贡额。嗣后荷兰贡物,止令进大尚马、珊瑚等十三种,其织金缎、羽缎、倭缎及各样油、小箱、腰刀、剑、布、琉璃镫、聚耀烛台、琉璃杯、肉豆蔻、葡萄酒、象牙、皮袋、夹板样船,俱免其进献。由是职贡弥谨。
  乾隆元年,特命减荷兰税额,谕曰:“朕闻外洋红毛夹板船到广时,泊于黄埔地方,起其所带炮位,然后交易。俟交易事竣,再行给还。至输税之法,每船按梁头征银二千两左右,再照则抽其货物之税,此向例也。乃近来夷人所带炮位,听其安放船中,而于额税之外,将伊所携置货现银,另抽一分之税,名曰缴送。亦与旧例不符。朕思从前既有起炮之例,此时何得改易。至于加添缴送,尤非朕嘉惠远人之意。著该督查照旧例,按数裁减。并将朕旨宣谕各夷人知之。钦此。”
  二十七年,准荷兰国夷商,每船配买土丝五千斤,二蚕湖丝三千斤。是年十月,荷兰商人许力等呈称:彼国无织纫之工,求量带绸缎。经两广总督苏昌奏准:每丝千斤,扣带绸缎八百斤。著为例。
  五十八年十月,奉圣谕“据苏楞额奏:‘凡红毛货船进口,与各国夷船一律丈量收税’等语。前因英吉利遣使航海远来,输诚纳赆,是以格外加恩,将携带货物免其纳税,系指此次贡船而言。外省办事,往往胶柱鼓瑟,或因有此旨,意存拘泥,竟将该国别项贸易商船概行免税,转致西洋各国心生冀望,纷纷吁请一体免税,成何事体。著传谕苏楞额;务遵前旨,固不可例外浮收,亦不得于贡船之外概行减税。惟当按照定例收纳。以昭平允。钦此。”
  五十九年,荷兰国王威啉哗兰至哪嗖,遣陪臣余悚第生奉表入贡。表称:“和兰国王勃??氏,委吧国公勃沙里仁直唠兼管牛屿暨公班衙等处地方事务泥律帽禄沃力丁勃里稽?年时袂力等顿首书:奉皇帝陛下以德临御,宜履四海之福;以仁恤众,将来无疆之寿。溯自圣祖仁皇帝以至于今,敝邑在粤东贸易,永承圣泽之广被,而远迩无不向化者也。来岁恭逢国寿,天下咸庆之期,万民乐德之秋,历稽开古以来,未有我皇上圣神建极之盛也。勃??属在遐陬,历受惠泽,敢不闻风而致庆焉。谨遣来使余悚第生,恭赴阙下,谨行朝贡,兼贺皇太子来年践祚,庆万国之咸宁,叶千龄之广运。来使倘礼法疏略,万乞包容。仍恳速赐旋棹,曷胜激切仰慕之至。伏惟圣慈垂鉴。谨奉表以闻。”
  又奏称:“至大普惠仁慈中外洋溢天朝大皇帝陛下:呢德波、啡呢坚?尔吐厌喇打施啤喱四人,专主办理贺兰国事务,恭代国王威啉哗兰至哪嗖具奏:保佑天朝大皇帝万事遂心,吉祥如意。天降征祥,从心所欲。因为声教覃敷,天下一人。圣明睿智,天下无不感颂。再,贺兰国来广东贸易,感沐天朝列祖大皇帝、天朝大皇帝格外施恩。缘本国王同公班衙世代沾恩感激,本国王久有心输诚,命专主国事呢德波四人,在叭打末就近探听,闻得明年恭逢天朝大皇帝六十年大庆,普天同庆。本国王同公班衙十分欢喜,一面启知本国王,一面专差贡使得?胜,赍表到京叩贺。务求天朝大皇帝赏脸。今贡使得胜恭代国王来京虔诚叩首,恭贺千载难逢之盛典,即如本国王亲来叩贺一样。贡使叩见天朝大皇帝面奏,惟愿上苍庇佑,岁岁天下太平,长生万万岁,将来天朝在皇帝亲见皇太子受天庇佑,万事如意,均同天朝大皇帝一样。贡使得胜来京叩贺,定邀天朝大皇帝喜欢优容。惟愿贡使回国时,面述天朝盛典,更加舞蹈欢呼。”(末书千七百九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
  九月二十二日,总督长麟会奏:“本年九月十六日,据洋商禀称:‘有荷兰国使臣得胜恭赉表贡到粤,叩祝明年大皇帝六十年大庆。船只已抵虎门,恳求代奏’等语。臣等当即派员将该贡使照料到省。据称该贡使呈出表文,译出汉字,词意极为诚敬。臣等当即会令贡使得胜进见。据该贡使先向北望阙行三跪九叩头礼,并跪称国王威啉哗喃至哪嗖仰慕大皇帝仁德,倾心已久。因相距天朝甚远,每遇庆典,得信较迟。且系海外远夷,不谙天朝体制,是以未敢造次冒昧。国王原叫专主国事之呢德波等四人,在叭打末地方就近探听,如遇天朝庆典,即一面启知国王,一面预备表贡,遣官赴粤,不许稽迟。本年呢德波等探知,明年系大皇帝六十年普天大庆,若俟回国修表备贡,叭打末地方相距本国来往十几万里,势必迟误。是以一面启知国王,一面遵奉国王命代缮表文,恭备贡物,遣大头目即贡使得胜由叭打末地方起身来粤,吁求臣等代奏,恳恩准其进京叩祝等情。臣等察其词色亦甚恭顺,除查照向例,先行敬宣谕旨,赏给筵宴,并将该贡使妥为安顿外,恭折请旨。倘蒙圣恩准其赴阙瞻觐,或应于本年十月内,令其由粤起身,赶于本年十二月到京,随同各国外番输诚叩祝。抑或令其在广东暂住,恭候来年万寿之前,再行到京。或将其表贡即由臣等代进,毋庸贡使进京之处,恭候谕旨遵行。”
  又片奏:“臣等伏查自上年英吉利进贡回国之后,各国在广贸易夷人,无不感皇上如天恩威,较前倍觉恭谨。且见英吉利使臣得以进京瞻仰天颜,亦无不共生仰慕,引为荣幸。今荷兰国遣使进贡,臣等查其表文,系公班大臣尼德波等恭代国王出名,以与体制不符。但经臣等再三盘诘,据该国王实在诚心,早要纳贡,呢德波等因得信已迟,计算日期,不及回国缮表属实。并非呢德波等敢替国王擅作主意等语。倘蒙圣恩准其赴诣阙廷,随班叩祝,不惟该国君臣幸叨恩宠,即在广贸易之各国夷人,亦必更深钦仰,共戴宽仁,合并陈明。”
  十月初九日,奉圣谕:“长麟等奏荷兰国遣使赉表纳贡,恳求进京叩祝一折。此系好事,披阅长麟等译出原表,该国王因明年系朕六十年普天同庆,专差贡使赉表到京叩贺,情词极为恭顺。长麟等因其表文系公班大臣尼德波等代伊国王出名,与体制稍有不符,复加盘诘,何必如此深论。自应准其来京瞻觐,遂其向慕之忱。著长麟等即谕论该使臣等知悉,并派委妥员护送起程,只须于十二月二十日封印前一、二日到京,俾得与蒙古王公及外藩诸国使臣一体同邀宴赉。并著知会沿途经过省分,令各督、抚一体派员按例照料,以便如期到京。再,荷兰国所进表文,在京西洋人不能认识,并著长麟等于住居内地之西洋人,有认识荷兰字体兼通汉语者,酌派一、二人随同来京,以备通译。钦此。”
  贡使至京,恭进万年如意八音乐钟一对,时刻报喜各式金表四对,镶嵌金小盒一对,镶嵌带版四对,珊瑚珠一百八颗,琥珀珠一百八颗,千里镜二枝,风枪一对,金银线三十斤,琥珀四十斤,各色花毡十版,各色羽缎十版,各色大呢十版,西洋布十疋,地毯二张,大玻璃镜一对,花玻璃壁镜一对,玻璃挂灯四对,燕窝一百斤,檀香五百斤,豆蔻一百斤,丁香二百五十斤,檀香油三十瓶,丁香油三十瓶。
  赐该国王例赏物件,内银三百两,折玉器二件;贡使银百两,外加五十两;大班一名,银八十两,缎疋照库官、掌案官之例;弗兰哂番人二名、写字人二名、医生一名,缎、银俱与库官、掌案官例同。加赐国王玉如意一,大红龙缎、大红蟒缎、百花妆缎、锦缎各三,绫、罗、纺丝、春绸各十;又御笔福字一,龙缎、漳绒各二,玉器、珐琅器各二,雕漆器、文竹器各四,瓷器八;贡使一名;石青蟒缎、蓝妆缎、绿闪缎、紫锦缎各一,绫、罗、纺丝、春绸各四,又大卷八丝缎、锦缎各一,瓷器四,茶叶四瓶,大荷包二,小荷包四,又大卷缎、闪缎各二,鼻烟壶一、瓷器三,大荷包二,小荷包六;大班一名,妆缎、锦缎、大缎、宁绸各一,绫、纺丝各二,又大卷五丝缎、锦缎各一,瓷器二,茶叶二瓶,大荷包二,小荷包四,又大卷缎、闪缎各一,鼻烟壶一,瓷器二,大荷包二,小荷包四;弗喃哂番人二名,妆缎、锦缎,大缎、宁绸各一,绫、纺丝各二;写字人二名、医生一名,与弗兰哂番人同;跟役、跟兵十八名,彭缎、绸各二,布各四。
  十二月,奉圣谕:“上年英吉利国遣使来京,恭进表贡,所有经过各省,曾令各该督、抚给与筵宴。此次荷兰国遣使来京,本日据陈淮具奏,未经给宴。但该国慕化输诚,航海远至,自因知上年英吉利使臣到京时,得蒙天朝恩锡优渥,宴赉骈蕃,是以闻风踵至。今该使臣等在途经过省分,未预筵宴,是同一西洋进贡使臣,转似区分厚薄,失中国正大之体。该贡使等闻知,未免稍觉觖望。除俟该使臣等到京后,一体酌加赏赉外,著传谕各该督、抚,将来该使臣等回程经过时,俱仍依照英吉利使臣之例,酌给筵宴。时并宣谕该使臣等,此次尔等慕化远来,大皇帝鉴尔恭顺,从前尔等进京时,原应筵宴,但因尔等赶于年内到京,沿途行走期限紧迫,恐耽延时日,是以未经筵宴。今尔等回程舒徐,仍遵旨赏尔等筵宴等语,向其明白宣示,该使臣等闻知,自必益臻欢感也。钦此。”
  又奉上谕:“据奏:荷兰国贡使搭坐商船来粤,船商咭?时现已装货完毕放洋,业据咭?时将入口出口船料税银等项全数交纳。荷兰国贡使远来纳贡,恭顺可嘉,所有该贡使搭坐商船,除进口货物照例纳税外,其应纳船料及出口买带货物,著加恩免其交税。今此项出口船料等税,业据全交,著俟该贡使回国时,仍令给还。以示柔远怀来至意。钦此。”

  ○卷四·西洋诸国
  (谨案:雍正年修《会典》,统称西洋诸国,而以意达里亚等国附其后,各按年月分载,今从其例。然据徐朝俊、高厚《蒙求》称:“以西把尼亚国王亚丰肃,能研天运。”其王名与康熙九年贡表同,则入贡之国,似为西洋之以西把尼亚矣。又叶钟《杂记》称:“西洋即今葡萄雅,与西洋人书同,即澳门之祖家。”岂两国分贡,当时并止自称西洋,而未云来自何国欤?)
  谨案:西洋在西南海,去中国极远,于古无可称。明初,使中官郑和远使西洋。其时,始知有西洋各国而未尽详。至万历九年,西洋有利玛窦者,至广州之香山澳。二十九年,以其方物进献。其徒继来者益众,士庶多与游者。崇祯初,历法疏舛,礼部尚书徐光启,请令西洋人罗雅谷、汤若望等,以其国新法相参校,开局纂修。书成未上,旋遭鼎革。本朝建元,采用其说,命若望等理钦天监事。医学亦间用之。据利玛窦及南怀仁等称:所经欧罗巴洲地七十馀国。其大者曰以西把尼亚,拂郎察,意大里亚,热尔玛尼亚,拂兰地亚,波罗泥亚,翁加里亚,大泥亚,厄勒察亚,莫斯哥未。风俗尚天主教,通历数,善制造。欧罗巴洲大、小诸国,皆奉行其教。其婚娶,男子三十,女子二十。通国之中,一夫一妇居室,无买妾生子者。产五谷,以麦为重。出五金,以金、银、铜铸钱为币。衣服:蚕丝者有天鹅绒、织金缎之属。羊绒有毯?、锁哈刺之属。又有苎麻之类名利诺乾,为布绝细而坚,轻而滑,敝则捣为纸,极坚韧。相见以免冠为礼。概衣青色,兵士勿论。女人以金宝为饰服,御罗绮佩带诸香。酒以葡萄酿成,可积至数十年。膏油之类,味美者阿利袜,是树豆果,熟后即全为油,其生最繁,以法制之最饶风味,其核又可为炭,滓可为硷,叶可食牛羊。饮食用金、银、玻璃及磁器。天下万国坐皆席地,惟欧罗巴诸国用椅桌。其屋三等,最上纯以石砌,其次砖为墙,其下土为墙。石屋、砖屋筑基最深,上可累六、七层,高至十余丈。地中亦有一层,既可容藏,亦可除湿。瓦或用铅、或石板、或陶瓦。凡砖、石壁皆千年不坏。墙厚而实,外气难通,冬不寒而夏不溽。其工作如木工、石工、画工、塑工、绣工之类,皆知度数之学,制造精巧。其驾车,国王八马,大臣六马,其次四马,或二马。乘载骡马互用,战马皆用牡,骟过则弱不堪战矣。良马止饲大麦及秆,不杂他草及豆,食豆足重不可行。此欧罗巴饮食宫室之大略也。诸国皆尚文学,广设学校,分为四科:一曰道科,主兴教化。一曰教科,主守教法。一曰治科,主习政事。一曰医科,主疗疾病。官禄皆厚。在处皆有贫院,养鳏寡孤独,又有幼院以育小儿,有病院养疾病。各城邑遇丰年多积米麦,饥岁以常价粜之。又小西洋,去中土万里,属于大西洋。遣夷目守之,衣冠状貌与大西洋略同。夷妇青帕蒙首,著长衣,围锦幅于前,折袖、革履,习针黹。
  又案:西洋诸国,前有治世王,有教化王,诸小国皆听命焉。就中尤重教化。凡贸迁者,皆治世类也。康熙间来贡,尚称教化王。
  康熙六年,广东巡抚奏称:“西洋国遣官入贡,正贡船一只,护贡船三只。”
  又,议准:“西洋贡道由广东。”
  七年,题准:“西洋进贡,以后船不许过三只,每船不许过百人。”
  八年,题准:“令正、副使及从人二十二名来京。其留边人役,该地方官给与食物,仍加防守。”
  九年六月,西洋国王阿丰肃,遣陪臣奉表入贡方物:国王画像、金刚石、饰金剑、金珀画箱、珊瑚树、珊瑚珠、琥珀珠、伽楠香、哆?绒、象牙、犀角、乳香、苏合油、丁香、金银乳香、花露、花幔、花毡、大玻璃镜等物。奉旨:“西洋地居极边,初次进贡,具见慕义之诚。可从优赏赉。钦此。”
  又,西洋国贡使吗诺吻萨咧哒惹到京具表进贡。赏赐筵宴毕,差司宾序班一员,伴送至广东,交该督差官护送出境。赐国王大蟒缎、妆缎、倭缎各三,闪缎五,片金缎一,花缎十,帽缎、蓝缎、青缎各五,绫、纺丝各十有四,罗十,绢二,银三百两;使臣大蟒缎一,妆缎一、倭缎二,帽缎一、花缎六、蓝缎二,绫、纺丝各四,绢二,银百两;护贡官、从人缎、绸、绫、绢、银各有差。
  又,贡使吗诺吻萨喇哒惹行至江南山阳地方病故。礼部题准:“内院撰祭文,所在布政司备祭品,遣本司堂官致祭一次。仍置地茔葬,立石封识。若同来使臣愿带回骸骨,听从其便。”
  十七年八月,西洋国王阿丰肃遣陪臣本多白垒拉,奉表贡狮子,并奏言:“凡在所属,瞻仰巍巍。大清国咸怀尊敬,愿率诸国永远沾恩,等日月之无穷”云云。圣祖仁皇帝召见于太和殿,宴赉遣归。
  御前贡物:国王像一幅,金刚石饰金剑一柄,金珀书箱一座,珊瑚树一枝,琥珀珠六串,伽楠香二段、哆?绒三疋,象牙一枝,犀角四只,乳香六桶,苏合油一桶,丁香一笼,金银乳香二笼,花露一箱,花幔四端,花毡一铺。皇后前贡物:大玻璃镜一面,珊瑚珠一串,琥珀珠十串,花露一笼,丁香一笼,金银乳香一笼,花幔四端,花毡一铺。
  又,西洋国入贡,赏例照九年,外加赐国王大蟒缎、妆缎、倭缎、片金缎、闪缎、帽缎、蓝缎、青缎各一,花缎二,绫、纺丝各四,绸二,共百;加赏贡使绫、纺丝、罗各二,绢一,共三十;护送官、从人各加赏有差。
  又,西洋国贡使回国,兵部给口粮、驿递夫船,部仍差官伴送至广东,交该督、抚差官护送出境。
  二十四年,监督宜尔格图奏言:“粤东向有东、西二洋诸国来往交易,系市舶提举司征收货税。明隆庆五年,以夷人报货奸欺,难于查验,改定丈抽之例,按船大小以为额税,西洋船定为九等。后因夷人屡请,量减抽三分,东洋船定为四等。国朝未禁海以前,洋船诣澳,照例丈抽。但往日多载珍奇,今系杂货,今昔殊异,十船不及一船。请于议减之外,再减二分。东洋亦照例行。”奉旨俞允。
  谨案:海禁之开,在是年之前一年。沿海民人,得以五百石以下船出洋贸易。其海口内桥津舟车等物,停止征收。据此,则是旧例丈抽已行议减,是年,因再酌减也。
  五十九年,西洋国王遣陪臣斐拉里奉表来贡。是日,设表案于畅春园九经三事殿皆下正中,圣祖仁皇帝御殿升座,礼部、鸿胪寺官,引贡使奉表陈案上,退行三跪九叩礼。仍诣案前奉表进殿左门,升左陛,膝行至宝座旁恭进。圣祖仁皇帝受表,转授接表大臣。贡使兴,仍由左陛降,出左门,于阶下复行三跪九叩礼。入殿,赐坐、赐茶毕,谢恩退。
  乾隆十八年,西洋国王遣陪臣巴哲格等,奉表来京。令来使候于后左门,恭候高宗纯皇帝御乾清宫,升宝座,礼部堂官一人,率领在京居住西洋人一人,引来使进见。进表仪同雍正五年。是日,会集之大臣咸补服,议政大臣入内大臣班,不赐茶,豹尾班侍卫照常随进,扈卫如仪。
  谨案:雍正五年,西洋意达里亚、博尔都噶尔雅两国并入贡,分载于后。
  赐国王及正使,均照雍正五年例。其副使总理官,每人蟒缎、帽缎各一,妆缎、采缎、蓝花缎、青花缎、蓝缎各二,绫、纺丝各四,绢二;护送官,每人潞绸、纺丝各四,绢二,银五十两;从人每名潞绸、纺丝、绢各二,银五十两。又,加赐国王龙缎四,妆缎十二,妆花缎、线缎各八,绫、纺丝各二十二,罗十三,绢七,册页一,玛瑙玉器六件,珐琅器二种十二件,漆器十九种四十八件,瓷器三十三种共一百八十八件,及紫檀木器、画绢、香袋、香饼、纸墨扇、茶等物;正使妆缎二、花缎、线缎四,玉器二,珐琅器二,漆器三种五件,瓷器八种共三十三件,及画绢、纸墨扇、茶等物。又,随敕书赐国王龙缎、片金缎各二,蟒缎、倭缎各三,妆缎七,花缎六,闪缎、花缎、蓝花缎、青花缎、蓝缎、青缎、帽缎、线缎各四,绫、纺丝各二十二,罗十有三,绢七。又五月初一日,于圆明园,赐国王纱四十、葛百,及香囊、香串、宫扇、药锭等物;正使纱三十、葛四十;副使、总理官纱十有二、葛十,及香囊、香串、宫扇、药锭等物各有差;从人纱五十、葛百。
  三十一年,覆准:“嗣后西洋人来广,遇有原进土物及习天文、医科、丹青、钟表等技,情愿赴京效力者,在澳门令告知夷目,呈明海防同知,在省令告知行商,呈明南海县,随时详报总督具奏请旨,护送进京。仅带书信物件,由海防同知、南海县交提塘转递。”
  △意大里亚国(即意达里亚)
  谨案:即《会典》所称之意达里亚。东与哪吗接壤,地在博尔都噶尔雅之南稍西,佛兰西之东,荷兰之东南,并居大西洋中。《明史》云:“自古不通中国。万历时,其国人利玛窦言:欧罗巴诸国,历奉天主耶稣教。而耶稣生于如德亚,其国在亚细亚洲之中,西行教于欧罗巴。其始生在汉哀帝元寿二年庚申,阅一千五百八十一年,始泛海抵广州之香山澳。至二十九年入京师,中官马堂以其方物进献,自称大西洋人。礼部言:“《会典》止有西洋琐里国,无大西洋,其真伪不可知。又寄居二十年,方行进贡,则与远方慕义特来献琛者不同。且其所贡《天主》及《天主母图》,既属不经,而所携又有神仙骨诸物。夫既称神仙,自能飞升,安得有骨。况此等方物,未经臣部译验,径行进献,则内臣混进之非,与臣等溺职之罪,俱有不容辞者。及奉旨送部,乃不赴部审译,而私寓僧舍,臣等不知其何意。但诸番朝贡,例有回赐,其使臣必有宴赏,乞给赐冠带还国,勿令潜居两京,与中人交往,别生事端。”不报。帝嘉其远来,假馆授粲,给赐优厚。公卿以下重其人,咸与晋接。玛窦安之,遂留不去,以三十八年四月卒于京。赐葬西郭外。其年十一月朔,日食。历官推算多谬,朝议将修改。明年,五官正周子愚言:“大西洋归化人庞迪我、熊三拔等,深明历法。其所携历书,有中国载籍所未及者。当令译上,以资采择。”礼部侍郎翁正春等,因请仿洪武初设回回历科之例,令迪莪等同测验。从之。
  自玛窦入中国后,其徒有王丰肃者,来居南京,专以天主惑众,士大夫暨里巷小民,间为所诱。礼部郎中徐如珂恶之。其徒又自夸风土人物远胜中华,如珂乃召两人,授以笔?,令各书所记忆。悉舛谬不相合,乃倡议驱斥。四十四年,与侍郎沈淮、给事中晏文辉等合疏,斥其邪说惑众,且疑其为佛郎机假托,乞急行驱逐。礼科给事余懋孳亦言:“自利玛窦东来,而中国复有天主之教。乃留都王丰肃、阳玛诺等,煽惑群众,不下万人,朔望朝拜,动以千计。夫通番、左道并有禁。今公然夜聚晓散,一如白莲、无为诸教。且往来壕镜,与澳中诸番通谋,而所司不为遣斥,国家禁令安在。”帝纳其言,至十二月,令丰肃及迪我等俱遣赴广东,听还本国。命下久之,乃迁延不行,所司亦不为督发。四十六年四月,迪我等奏:“臣先与利玛窦十余人,涉海九万里,观光上国,叨食大官十有七年。近南北参劾,议行屏斥。窃念臣等焚修学道,尊奉天主,岂有邪谋。惟圣明垂怜,候风便还国。若寄居海屿,益滋猜疑,乞并南都诸处陪臣,一体宽假。”不报。乃怏怏而去。丰肃等寻变姓名,复入南京,行教如故。其国善制炮,视西洋更巨。既传入内地,华人多效之,而不能用。天启、崇祯间用兵,数召澳中人入都,令将士学习,其人亦为尽力。崇祯时,历法益疏舛,礼部尚书徐光启,请令其徒罗雅谷、汤若望等,以其国新法相参较,开局纂修。报可。久之书成,即以崇祯元年戊辰为历元,名之曰《崇祯历书》。其法视《大统历》为密。其国人东来者,大都聪明之士,意专行教,不求禄利。其所著书,多华人所未道,故一时好异者咸尚之。而士大夫如徐光启、李之藻辈,首好其说,且为润色其文词,故其教骤兴。时著声中土者,更有龙华民、毕方济、艾如略、邓玉函诸人。华民、方济、如略及熊三拔,皆意大理亚国人。玉函,热而玛尼国(即荷兰国。)人。庞迪我,依西把尼亚国(即以西把尼亚国。)人。阳玛诺,波而都瓦尔国(即博尔都噶尔雅国。)人。皆欧罗巴洲之国也。”
  雍正三年,西洋意达里亚国教化王伯纳第多,遣陪臣噶哒都易德丰奉表,谢圣祖仁皇帝抚恤恩,并贺世宗宪皇帝登基,贡方物。使臣至京,贡厚福水五十瓶、绿玻璃凤壶一、哩阿期波罗杯一、蜜蜡杯一、小蜜蜡杯一对,蜜蜡小瓶三、珐琅小员牌三、蜜蜡小刀柄二、银累丝四、轮船一、小铜日规一、连银累丝瓶二、累丝花二、水晶满堂红灯一架、各宝玩器共十八件、咖石?仑鼻烟罐一对、各色玻璃鼻烟壶十二、各宝员球八十二、各宝鼻烟壶十六、银累丝大小花盘四、宝地银花盘一、连座银累丝船二、银花匣一、连银累丝小花瓶一对、镶宝石花二枝、银丝小漏盘一、线花画五张、皮书九张、皮扇面画十二张、绣花纸盘四面、小银罐二十九、花石片大小十八块、铁花盆二,巴尔萨吗油二盒、咖石?仑盖杯一对、镀金皮规矩一对、镶牙片鼻烟盒十一、银花素鼻烟盒一对、镶银花砂漏一对、咖石?仑、绿石鼻烟盒各一、阿噶达片四块、番银笔一对、咖石?仑带头片大小二十四块、玛瑙刀柄一、玛瑙鼻烟壶一、各色石鞭头六、小石盒一对、珊瑚珠二串、玛瑙珠四串、各宝素珠十四串、花纸盘七面、香枕囊六、显微镜一套、石头火漆印把一对、火字镜一、玻璃棋盘、棋子共二盒、火漆八包、大红羽缎四、周天球一、鼻烟五十罐、照字镜二架。
  使臣归国,令赍敕谕其王曰:“览王奏并进方物,具见悃诚。我圣祖仁皇帝,?冒万方,无远弗届。龙驭升遐,中外臣民悲思永慕。朕缵承大统,勉思绍述。前徽教化王远行陈奏,感先帝之垂恩,祝朕躬之衍庆,周详恳至,词意虔恭。披阅之下,朕心嘉慰。使臣远来,朕已加礼优待。至于西洋寓居中国之人,朕以万物一体为怀,时教其谨饬安静。果能慎守法度,行止无愆,朕自推恩抚恤。兹因使臣归,特颁斯敕。并赐妆缎、锦缎、大缎六十疋,次缎四十疋。王其领受,悉朕??之意。”
  赐国王大蟒缎、妆缎、倭缎各四,片金缎二,闪缎、蓝花缎、青花缎、帽缎、蓝缎、青缎各六,绫、纺丝各十有八,罗十,绢四,银三百两;使臣大蟒缎、妆缎、倭缎、帽缎、蓝花缎、青花缎、蓝缎各二,绫、纺丝各六,绢四,银二百两。又,特赐国王貂皮、人参、各色妆缎、锦缎、大缎、次缎、洋漆器、瓷器、芽茶、纸、墨、绢扇等物。
  又,奉旨:“其来使赐燕毕,差司宾序班一人,伴送至广东,该督抚差官护送出境。钦此。”
  四年六月初五日,论意达里亚国教化王:“览王奏请援释放德里格之例,将广东监禁之毕天祥、计有纲一体施恩释放等语。查德里格于康熙五十九年,因传信不实,又妄行陈奏,圣祖仁皇帝念系海外之人,从宽禁锢。及朕即位后,颁降恩诏:凡情罪可原者,悉与赦免,开以自新。德里格所犯与赦款相符,故得省释。彼时广东大吏未曾以毕天祥、计有纲之案入大赦册内具题上闻。今据王奏请,朕查二人所犯,非在不宥之条,即王不行陈奏,朕亦必察出施恩。今特降旨与广东大吏,将毕天祥、计有纲释放,以示朕中外一体,宽大矜全之至意。兹因使臣回国,再赐人参、貂皮等项,用展朕怀,王其收受,故兹敕谕。”
  五年,其国又遣使贡方物:大珊瑚珠、宝石素珠、金镶咖石?仑瓶、金珐琅盒、金镶蜜蜡盒、银镶咖石?仑盒、金镶玛瑙盒、银镶蓝石盒、银镀金镶云母盒、银镀金镶玳瑁盒、玻璃瓶贮各品药露、金丝缎、金银丝缎、金花缎、洋缎、大红羽毛缎、大红哆?呢、洋制银柄武器、洋刀、长剑、短剑、针银花火器、自来火长枪、手枪、上品鼻烟、石巴依瓦油、圣多默巴尔撒木油、璧露巴尔撒木油、伯肋西理巴尔撒木油、各品衣香、巴斯第理葡萄红露酒、葡萄黄露酒、白葡萄酒、红葡萄酒、咖石?仑各色珐琅料、乌木镶青石桌面、乌木镶黄石桌面、乌木镶各色石花条桌、织成各种远视画。
  △博尔都噶尔雅国
  谨案:地居英吉利之东南,佛兰西之东北,意大里亚之南稍东。曰雅者,即译音之亚也。在欧逻巴极西境,周七百里。西滨大洋。地分五道。四方商船皆聚国城。有大河曰德若,经由城西入海。通海大市凡六,水泉二万五千。国有二学:曰?厄物?束,曰哥应拔。欧罗巴高士多出此学。土产果实、丝棉,多水族,善酿葡萄酒,即过海至中国不坏。园囿有周数十里者,禽兽充?刃,异国名王过其地往射猎焉。俗有仁会,恤孤寡茕独。商船至,或有死而无主者,收其行李,访其戚属还之。国王随处遣官为孤子治家,长则还所有,且加益焉。明以前未通中国。
  雍正五年,西洋博尔都噶尔国王若望,遣陪臣麦德乐等具表庆贺,恭请圣安,进献方物:大珊瑚珠一串,宝石素珠一串,金镶咖石?仑瓶一,金珐琅盒一,金镶蜜蜡盒一,银镶咖石?仑盒一,金镶玛瑙盒一,银镶蓝石盒一,银镀金镶云母盒五,银镶金镀玳瑁盒一,玻璃瓶贮各品药、露五十四瓶,金丝缎一,金银丝缎一,金花缎一、洋缎三,大红羽毛缎二,大红哆?呢二,洋制银柄武器一具,洋刀一柄,长剑一柄,短剑一柄、针银花火器一具,自来火长枪一口,手枪二柄,上品鼻烟十二瓶,右巴依瓦油四瓶,圣多默巴尔撒木油四瓶,璧露巴尔撒木油二瓶,伯肋西理巴尔撒木油二瓶,各品衣香十二瓶,巴斯第理十二瓶,葡萄红露酒十二瓶,葡萄黄露酒十二瓶,白葡萄酒十二瓶,红葡萄酒十二瓶、咖石?仑二大块,各色珐琅料十四块,乌木镶青石桌面二张,乌木镶黄石桌面二张,乌木镶各色石花条桌二张,织成各种远视画九张。
  来使呈称:“国王蒙圣祖仁皇帝抚恤多年,兼庆皇上御极,仍一视同仁,感戴洪恩,敬备方物,愿得恭捧至宫,亲身进献,庶得达国王敬奉皇朝之诚心。”其表文由内阁翻译,贡物由礼部折奏,恭呈御览。奉旨:“准其进献。”颁敕一道,付来使赍回。赐国王大蟒缎、妆缎、倭缎各六,片金缎四、闪缎、蓝花缎、蓝缎、帽缎、素缎各八,绫、纺丝各二十二,罗十三,绢七;贡使大蟒缎一,妆缎、倭缎各二,帽缎一,蓝花缎、青花缎、蓝缎各三,绫、纺丝各六,帽三,银百两;护贡官十人,每人倭缎一,蓝花缎、青花缎、蓝素缎、绫各二,纺丝三,绸二,绢一,银五十两;从人三十名,每名绸、纺丝三,绢二,银二十两;广东伴送把总彭缎袍一领。又,特赐国王人参四十斤,内库缎二十五疋,瓷器百三十件,洋漆器六十六件,荔枝酒,哈蜜瓜,松糕,茶糕,芽茶,纸三百张,墨二十匣,绢一百张,灯扇,香囊等物。来使亦加赐倭缎、瓷器、漆器、纸、墨扇等物。
  又,西洋国遣使臣进表庆贺,仪与康熙五十九年同。
  又,议准:“西洋博尔都噶尔雅国王,感被德化,遣使来京,不比寻常进贡。所带贡物,令其由水路来京,其来使从人,愿带来京者听,愿留粤省者,令该地方官从丰拨给房舍食物。”
  又,奏准:“该国初次进贡,遣内务府郎中一人,同在京居住西洋人一人,往迎来使。至回国时,仍遣前往迎之人伴送,由水路至广东,交该督抚护送出境。”
  乾隆十八年三月,西洋博尔都噶尔雅国王若瑟,遣陪臣巴哲格等,进贡方物:自来火鸟枪,珐琅洋刀,银装蜡台,赤金文具,伽什伦文具,螺钿文具,玛瑙文具,绿石文具,赤金鼻烟盒,咖什伦鼻烟盒,螺钿鼻烟盒,玛瑙鼻烟盒,绿石鼻烟盒,银装春、夏、秋、冬四季花,金丝花缎,银丝花缎,金丝表缎,银丝表缎,各色哆?呢,织人物花毡,露酒,白葡萄酒,红葡萄酒,巴尔撒木酒,鼻烟,洋糖果,香饼,凡二十八种。贡使进御前方物:银盘玻璃瓶,银架玻璃瓶,意大石文具,银圆香盒、银长香盒、蜜蜡香盒、翦子各一对,意大石牙签、玻璃牙签各一,异石鼻烟盒一。
  命钦天监监正刘松龄前途导引至京召见,巴哲格等赐宴。并赐敕谕博尔都噶尔雅国王曰:“览王奏并进方物,具见悃忱。洪惟我圣祖仁皇帝、世宗宪皇帝,恩覃九有,光被万方。因该国王慕义抒诚,夙昭恭顺,是以叠沛温纶,并加宠锡。今王载遴使命,远涉重瀛。感列圣之垂慈,踵阙廷而致祝。敬恭式著,礼数弥虔。披阅奏章,朕心嘉悦。既召见使臣,遂其瞻仰之愿;复亲御帐殿,优以宴赏之荣。西洋国人官京师者,晋加显秩,慰王远念。兹以使臣归国,特颁斯敕。其锡赉珍琦,具如常仪。加赐彩缎罗、珍、玩器等物,王其祗受,悉朕眷怀。”
  又,特赐该国王龙缎四疋,妆缎、花缎、线缎各八疋,百花妆缎十二疋,绫、纺丝各二十二疋,罗十三疋,杭绸七疋,册页一付,玛瑙玉器六件,珐琅器二种,漆器十九种,磁器三十三种,及紫檀木器、画绢、香袋、香饼、纸墨扇、茶。又,加赏正使画绢、纸墨扇、茶及文绮。又,随敕书赐国王龙缎、片金缎各二疋,蟒缎、倭缎各三疋,妆缎七疋,花缎六疋,闪缎、花缎、青花缎、蓝缎、青缎、帽缎、线缎各四疋,绫、纺织各二十二疋,罗十三疋,绢七疋。又因端阳节,加赏国王纱四十疋,葛百疋,香囊、香串、宫扇、药锭等物,并正、副使纱、葛、香囊、香串、药锭等物。盖念其远道涉险而来,故锡予优厚如此。

  ○卷五·英吉利国一
  谨案:英吉利本国在佛兰西之北,博尔都噶尔雅之东北,为荷兰属国。服饰相似。国颇富。男子多著哆?绒,喜饮酒。妇人未嫁时束腰,欲其纤细,披发垂肩,短衣重裙,出行则加大衣,以金缕盒贮鼻烟以自随。《海国闻见录》:“英机黎一国,悬三岛于吝因、黄祁、荷兰、佛兰西四国之间。大西洋尊天主者,惟干丝蜡、是班牙、葡萄牙、黄祁为最,而辟之者,惟英机黎一国。今亦奉教惟谨。产生银、哆?呢、羽毛缎、哔吱、玻璃等类。”又《舟车闻见录》云:“《明史》之丁机宜,《职方外纪》之谙厄利,《海国闻见录》之英机黎,以舆图核之,即英吉利。”盖对音翻译,无一定之字也。其国本在欧罗巴之西,初属荷兰,后渐逞强,与荷兰构兵,遂为敌国。复据北亚未利加之地,称加那大英吉利,称欧罗巴国为本国。其地产麦。所贸易属地称港脚,用其旗号,来舶甚多,距广东界程五万余里。国中土地平衍,宜麦、禾、果、豆。有一山名闲允,产黑铅,民为开采,输税入官。国人出入处,左有那屯,右有加厘皮申村,皆设立炮台,二村中皆有大海驾船往来。海边多产火石。王所居名兰仑,有城,距村各百余里。北亚墨利加(即亚未利加。)地,明成、弘间,意达里亚人首先开辟,佛兰西、荷兰继之,英吉利人又继之。盖万历年中事也。未几,英吉利人至益多,乃逐诸国之先至者而尽有之,开地十有三区,设官以治,使遥奉王命。本朝乾隆四十一年,以王改茶税于买者,于是,十三处人并力拒之,自立为合省国,即今来市之米利坚也。英吉利自创设公司,使专贸易之事,凡海洋要道,辄据而守之,如孟阿腊、孟买、新埠之属,皆以次据焉。然相隔每万里至数万里,合算之,虽辽广而不能联属也。其本国,自汉以来,屡易其姓,并居兰墩城,(即兰仑。)可考者自加力牛拉始,既而腓士蔽灭于罗马。(即哪玛。)历四百年,而西耳得乃以撒孙兵破而有之。历五百二十八年,而加怒地以吝因兵破而有之。又历二十四年,而撒孙故王子拥立于国人,遂复为撒孙有。又历二十七年,而未廉以哪耳慢兵破而有之。大率始汉明迄明嘉靖间也。其王近者为弗氏京也治,传子昔斤京也治,又传子非立京也治。(其名姓往往有重同者,如嘉庆九年表文,国王自名?雅?治,即也治之译音也。)逮国朝康熙间,始来通市,后数年不复来。至雍正七年以后,则互市不绝。其时碣石镇总兵官陈昂奏称:“臣遍观海外诸国,皆奉正朔,惟红毛一种莫测,其中有英圭黎诸国,种类虽分,声气则一,请饬督、抚诸臣防范。”则当时已出没海上矣。
  乾隆七年十一月,英吉利巡船遭风,飘至澳门海面,遣夷目至省城求济。两广总督策楞,令地方官优给赀粮,修整船只,俟风便归国。先是,其互市处所,或于广,或于浙。二十二年,部议英吉利不准赴浙贸易,于是皆收泊广东。每夏、秋交,由虎门入口。其土产则有大小绒、哔叽、羽纱、紫檀、火石,及所制时辰钟表等物,精巧绝伦。二十四年,方严丝斤出洋之禁。两广总督李侍尧奏言:“近年英吉利夷商屡违禁令,潜赴宁波。今丝斤禁止出洋,可抑外夷骄纵之气。惟本年丝斤已收,请仍准运还。”奏入,报可。
  是年,英吉利夷商洪任辉,妄控粤海关陋弊。讯有徽商汪圣仪者,与任辉交结,擅领其国大班银一万三百八十两,按交结外国,互相买卖,借货财物例治罪。
  二十七年,奉上谕:“据奏:‘英吉利夷商波兰,以丝斤禁止出洋,夷货难于成造,吁恳代奏,酌量准其配买,情词迫切’一折。前因出洋丝斤过多,内地市值翔踊,是以申明限制,俾裕官民织衽。然自禁止出洋以来,并未见丝斤价平。亦犹朕施恩特免米豆税,而米豆仍然价踊也。此盖由于生齿日繁,物价不得不贵。有司恪守成规,不敢通融调剂,致远夷生计无资,亦堪轸念。著照该督等所请,循照东洋办铜商船配搭绸缎之例,每船准其配买土丝五千斤,二蚕湖丝三千斤,以示加惠外洋至意。其头蚕湖丝及绸、绫、缎疋,仍禁止如旧。钦此。”
  谨案:此次因该国夷商白兰等求,仍照前通市。两广总督苏昌请照东洋铜商搭配绸缎之例,酌量配买。得旨:“每船准买土丝五千斤,二蚕湖丝三千斤。其头蚕湖丝及绸、绫、缎疋,仍如旧禁止,不得影射取戾。”自是,英吉利来广互市,每船如额配买,岁以为常。其明年,并准带绸缎成疋者二千斤。
  五十七年九月初七日,署总督郭世勋会奏:“本年九月初三日,有英吉利国夷人啵啷哑哩?免?质?臣等来广,臣等会同传见。据呈该国字禀二纸,随令通事译出。称系该国王因前年大皇帝八旬万寿,未及叩祝,今遣使臣吗嘎尔呢进贡,由天津赴京。恳求先为奏明等语。臣伏思前年恭遇皇上八旬万寿,中外胪欢。凡边塞夷王酋长,骈集都下。今英吉利国王涉历重洋,远道祝嘏,具见凡有血气,莫不尊亲。惟是外夷各国,凡遇进贡,俱由例准进口省分,先将副表贡单呈明督、抚,奏奉允准之后,委员伴送使臣,赍带贡物,赴京呈进。而英吉利国历来在粤东通商,今欲赴天津进口。该国王又无副表贡单照会到臣所递禀札,仅据该国管理买卖头目佛兰西?氏?百?灵差遣赍投。据称:‘该夷人起程之时,贡船尚未开行,约于八月自本国起程,明年二、三月可到天津。至贡物尚在备办,伊等不知是何名目。又贡品繁重,由广东水陆路程到京纡远,恐有损坏,此时已由洋海径赴天津,夷人等无从查探’各等语。臣等思夷船进口,向例定有停泊省分。若任由择地收泊,于事非宜。现在若再照会该国王,令其至粤候旨遵行,则洋海辽阔,往返无时。该国王既称感戴悃忱,理合据实具奏。并将译出底稿,一并送呈御览。如蒙圣恩,准其在天津进口,则所历闽、浙各省海道,诚恐有风帆收泊各口岸之事,请敕下浙、闽及直隶省各督、抚,饬令所属,查验放行,由天津进京。是否如斯,伏候皇上圣明训示。谨奏。”
  △附两夷禀
  英吉利国总头目官管理贸易事?百?灵谨呈天朝大人,恭请钧安。我本国国王,管有呀兰?地嘧吨、佛兰西、嗳?仑等三处地方,发船来广贸易。闻得天朝大皇帝八旬大万寿,本国未曾着人进京叩祝万寿,我国王心中十分不安。我国王说称:“恳想求天朝大皇帝施恩通好。凡有我本国的人来广,与天朝的人贸易,均各相好,但望生理愈大,饷货丰盈。”今本国王命本国官员公辅国大臣吗嘎尔呢,差往天津。倘邀天朝大皇帝赏见此人,我国王即十分欢喜,包管英吉利国人与天朝国人永远相好。此人即日扬帆前往天津,带有进贡贵重物件,内有大件品物,恐路上难行,由水路到京,不致损坏,并冀早日到京。另有差船护送同行。总求大人先代我国王奏明天朝大皇帝施恩,准此船到天津,或就近地方湾泊。我惟有虔叩天地保佑天朝大人福寿绵长。
  又,禀请天朝大人钧安。敬禀者:我国王自管三处地方,向有夷商来广贸易,素沐皇仁。今闻天朝大皇帝八旬万寿,未能遣使进京叩祝,我国王心中惶恐不安。今我国王命亲信大臣公选妥干贡使吗嘎尔呢前来,带有贵重贡物,进呈天朝大皇帝,以表其恭顺之心。惟愿大皇帝恩施远夷,准其永远通好,俾中国百姓与外国远夷同沾乐利,物产丰盈,我国王感激不尽。现在,吗嘎尔呢即自本国起身,因贡物极大极好,恐由广东进京,水陆路途遥远,致有损坏,令其往赴天津,免得路远难带。为此具禀,求代奏大皇帝,恳祈由天津海口,或附近地方进此贡物。想来必蒙大皇帝恩准。谨禀。
  十月二十日,奉上谕:“郭世勋等奏:‘英吉利国夷人啵啷哑哩?免?质?臣等来广禀称:该国王因前年大皇帝八旬万寿,未及叩祝,今遣使臣吗嘎尔呢进贡,由海至天津赴京’等语。并译出原禀进呈。阅其情词极为恭顺恳挚,自应允其所请,以遂其航海向化之诚,即在天津进口赴京。但海洋风帆无定,或于浙、闽、江苏、山东等处近海口岸收泊,亦未可知。该督、抚等如遇该国贡船到口,即将该贡使及贡物等项,派委妥员迅速护送进京,毋得稍有迟误。至该国贡船,虽据该夷人禀称,约于明年二、三月可到天津。但洋船行走,风信靡常,或迟到数月,或早到数月,难以预定。该督、抚等,应饬属随时禀报,遵照妥办。再,该贡船到天津时,若大船难于进口,着穆腾额预备小船,即将贡物拨送起岸,派员同贡使先行进京。不可因大船难以进口,守候需时,致有耽延也。将此传论各督、抚等知之。钦此。”
  又,正月十八日,奉上谕:“上年据郭世勋奏:‘英吉利国夷人啵啷哑哩?免?质?臣等来广禀称:国王因前年大皇帝八旬万寿,未及叩祝,今遣使臣吗嘎尔呢由海道至天津赴京’等语。并译出原禀进呈。阅其呈词极为恭顺恳挚,因俯允所请,以遂其航海向化之忱。并以海洋风信靡常,该贡使船只或于闽、浙、江南、山东等处近海口岸收泊,亦未可定。因降旨海疆各督、抚,如遇该国贡船进口,即委员照料护送进京。因思乾隆十八年西洋博尔都噶尔国遣使进贡,系由广东澳门收泊。其时两广总督阿里衮曾于海岸处所调派员弁,带领兵丁,摆齐队伍,旗帜甲仗等项,皆一体鲜明,以昭严肃。此次英吉利国贡船进口泊岸时,自应仿照办理。此等外夷输诚慕化,航海而来,岂转虞有他意。但天朝体制,观瞻所系,不可不整肃威严,俾外夷知所敬畏。现在海疆宁靖,各该督、抚皆未免意存玩忽,近海一带营伍可想而知。著传谕各该督、抚等:如遇该国贡船进口时,务先期派委大员,多带员弁兵丁,列营站队,务须旗帜鲜明,甲仗精淬。并将该国使臣及随从人数,并贡件行李等项,逐一稽查,以肃观瞻而昭体制。外省习气,非废弛因循,即张大其事,甚或存畏事之见,最为陋习。此次承谕办理,务须经理得宜。固不可意存苟简,草率从事,亦不可迹涉张皇,方为妥善也。钦此。”
  是年,贡方物:天文地理,音乐大表,地理运转全架:天球、地球、指引月光盈亏、测看天气晴阴、探气架子、运转气法,西瓜炮,铜炮,椅子火镜,玻璃灯,印图丝毛金线毯,大毡毯,马鞍,凉暖车,成对相连枪,自来火,金镶、自来火银镶枪,自来火,小枪,小火枪,大火枪,钢刀,早晚运动能长人精神巧益架子,西洋船样,千里眼,各色哆?呢、羽纱,凡二十九种。
  特赐国王玉如意一,龙缎三,蟒缎二,妆缎七,百花妆缎六,倭缎三,片金缎二,闪缎、袍缎、蓝缎、彩缎、青花缎、衣素缎、线缎、帽缎各四,绫、纺丝各二十二,罗十三,杭绸七,玉双解瓶一,战图一盒,红雕漆桃式盒九,朱漆萄瓣盘四,绢笺、蜡笺各五十,挂灯四对,绣锦香袋八盒,绣香袋、连三香袋各四盒,宫扇十三扇,百香饼四盒,普洱茶团四十,茶膏、柿霜各五盒,哈密瓜乾、香瓜干各一盒,武彝茶、六安茶各十瓶,藕粉、莲子粉四盒;正使龙缎、妆缎、蓝缎、酱色缎、素缎各二,倭缎八,丝、缎各一,绫、杭绸、纺丝各四,瓷碗六,瓷盘八,霁青白里瓷盘六,扇二十,普洱茶团六,六安茶六瓶,茶膏二盒,哈密瓜干二盒;副使龙缎、妆缎、倭缎、蓝缎、酱色缎、素缎各一,绫、杭绸、纺丝各二,瓷碗二,瓷盘八,霁青白里瓷盘四,扇十,普洱茶团四,六安茶四瓶,茶膏、哈密瓜干各一盒;副使之子龙缎、妆缎、素缎八,丝缎、锦、漳绒、羽缎、绫各一,花缎、纺丝各二,瓷碗、瓷盘各四十,锦扇十,普洱茶团四,六安茶四瓶,茶膏、冰糖各一盒,雕漆盘一,大荷包二,小荷包四;代笔官、总后官二员,每员闪缎、妆缎、倭缎、蓝缎、绫各一,瓷碗、瓷盘各二十,锦扇十,普洱茶团二,六安茶二瓶,茶膏、哈密瓜干各一盒,大荷包二,小荷包二;副总兵官、管兵官、听事官、管船官等七员,每员妆缎、闪缎、蓝缎各一,瓷碗、瓷盘各二,扇二盒,普洱茶团二,大荷包二,小荷包二。
  又于如意洲赏正使大卷缎、大卷纱各三,大荷包二,小荷包四,瓷鼻烟壶一,五彩鸡尊一对,副使大卷缎、纱各二,大荷包二,小荷包四,瓷鼻烟壶一,五彩卤壶二;副使之子大卷缎二,大卷纱一,大荷包、小荷包各二,瓷鼻烟壶一,瓷四足香炉二;总兵等官九员,每员缎纱一,大荷包一,小荷包二,瓷鼻烟壶一。
  八月十三日,万寿圣节,该使臣等行庆贺礼于含青斋。赏正使大卷八丝缎、锦缎各二,瓷茶桶、瓷碗、瓷盘各二,宜兴器一;副使大卷八丝缎三,锦一,瓷茶桶、瓷碗各二,瓷盘一;副使之子八丝缎二,锦一,皮茶桶、瓷碗各二,瓷盘一;副使之子绘画呈览,赏大荷包二;通事、总兵等官九员,每员八丝缎二,瓷碗二。
  十四日,于清音阁赏正使御笔书画册页一,玉杯一,瓷盘、瓷瓶、漆桃盒、葫芦瓶各二;副使玉杯一,瓷器、漆桃盒、葫芦瓶各二,小荷包一;副使之子瓷器四,漆桃盒二,瓷瓶一,小荷包一;通事、总兵等官九员,每员漆桃盒二,瓷器四。
  二十九日,于太和门颁给敕书。赐该国王百花蟒缎二,袍缎、线缎各四,紫檀彩漆铜掐丝珐琅龙舟仙台一,玉器八,玛瑙盂盘一,瓷器二百有二十,漆器三十七,葫芦器十四,文竹挂格、棕竹漆心炕格各二,花卉册页二,画绢二十,洒金五色字绢笺纸、白露纸、高丽纸各二十,墨六匣,各样扇四十,普洱茶团八,六安茶八瓶,武彝茶四瓶,茶膏、柿霜四盒,哈密瓜乾、香瓜乾各四盒,藕粉、莲子各二盒,藏糖三盒。又,随敕书赐国王龙缎三,蟒缎二,妆缎七,百花妆缎六,倭缎三,片金缎二,闪缎、袍缎、蓝缎、彩缎、青花缎、衣素缎、线缎、帽缎各四,绫、纺丝各二十二,罗十三,杭绸七,画绢、白露纸各百,洒金五色绢五十,五角笺纸、高丽纸各二百,宫扇十三,十锦扇百,连三香袋四盒,十锦香袋八盒,锦香袋四盒,香饼四盒,普洱茶团四十,茶膏、柿霜各五盒,哈密瓜干、香瓜干二盒,武彝茶、六安茶各十瓶,藕粉、莲子各三盒,文竹炕桌二,雕漆炕桌二,挂灯十二,墨二十匣;正使龙缎、帽缎各一,妆缎、倭缎各二,蓝缎、青花缎、彩缎、杭绸各三,绫、纺丝各六,茶叶二瓶,茶膏二盒,砖茶二块,大普洱茶团二,刮膘吉庆一架,青玉全枝葵花洗一,玛瑙葵花碗一,玛瑙葵花碟一,藏糖二匣;副使龙缎、帽缎各一,妆缎、蓝缎、倭缎、青花缎、彩缎、绉绸各二,绫、纺丝各四,茶叶四瓶,茶膏一盒,砖茶二块,女儿茶十,白玉全枝蔡花洗一,花玛瑙菊花瓣碗一,葫芦器藏糖二匣;副使之子龙缎、妆缎、倭缎、青缎、蓝缎、锦、漳绒、帽绒各一,绫、纺丝各三,绉绸二,茶叶二瓶,砖茶二块,茶膏一盒,女儿茶八,藏糖一匣;总兵官、副总兵官二员,每员龙缎、妆缎、倭缎、蓝缎、青缎、帽缎、锦各一,绫、纺丝各三,绉绸二,茶叶三瓶,砖茶二块,茶膏一盒,女儿茶八,藏糖一匣;通事、管兵等官四员,每员龙缎、妆缎、漳绒、锦、蓝缎、彩缎各一,绫、纺丝各二,茶叶二瓶,砖茶二块;代笔、医生等官九员,每员龙缎、妆缎、锦、漳绒、蓝缎、彭缎、绫、纺丝各一,茶叶二瓶,砖茶二块;贡使从人七名,每名绫、绸各二,布四,银十两;吹乐、匠作、兵役等六十七名,每名绫、绸各二,布四,银十两;内地护送官二员,大缎各二;贡船留存管船官五名,每名回子布、高丽布、波罗麻、兼丝葛各二;留存贡船兵役水手共六百十五名,各高丽布、回子布、小增城葛、波罗麻各一。
  其时,贡使在京妄有陈请,所司代奏,奉旨:以“该贡使越例干渎,断不可行。”
  颁给该国王敕谕曰:“英吉利国王知悉:尔国远在重洋,倾心向化,特遣使恭赍表章,航海来庭,叩祝万寿。并备进方物,用将忱悃。朕披阅表文,词意肫恳,具见尔国王恭顺之诚,深为嘉许。所有赍到表贡之正、副使臣,念其奉使远涉,推恩加礼,已令大臣带领瞻觐,锡予筵宴,叠加赏赉,用示怀柔。其已回珠山之管船官役人等六百余名,虽未来京,朕亦优加赏赐,俾得普沾恩惠,一视同仁。至尔国王表内恳请派一尔国之人住居天朝,照管尔国买卖一节。此则与天朝体制不合,断不可行。向来西洋各国,有愿来天朝当差之人,原准其来京。但既来之后,即遵用天朝服色,安置堂内,永远不准复回本国。此系天朝定制,想尔国王亦所知悉。今尔国王欲求派一尔国之人住居京城,既不能若来京当差之西洋人在京居住不归,本国又不可听其往来常通信息,实为无益之事。且天朝所管地方,最为广远,凡外番使臣到京,驿馆供给行止出入,俱有一定体制,从无听其自便之例。今尔国欲留人在京,言语不通,衣服殊制,无地可以安置。若必似来京当差之西洋人,令其一例改易服色,天朝亦从不肯强人以所难。设天朝欲差人常住尔国,亦岂尔国所能遵行?况西洋诸国甚多,非止尔一国,若俱似尔国王恳请派人留京,岂能一一听许?是此事断难准行。岂能因尔国王一人之请,以致更张天朝百余年法度?若云尔国王为照料买卖起见,则尔国人在澳门贸易,非止一日,原无不加以恩视。即如从前博尔都噶尔亚、意达里亚等国,屡次遣使来朝,亦曾以照料贸易为请。天朝鉴其悃忱,优加体恤。凡遇该国等贸易之事,无不照料周备。前次广东商人吴昭平,有拖欠洋船价值银两者,俱饬令该管总督,由官库内先行动支帑项,代为清还,并将拖欠商人重治其罪。想此事尔国亦闻知矣。尔国又何必派人留京,为此越例断不可行之请?况留人在京,距澳门贸易处所,几及万里,伊亦何能照料耶?若云仰慕天朝,欲其观习教化。则天朝自有天朝礼法,与尔国不相同,尔国所留之人,即能习学,尔国自有风俗制度,亦断不能效法中国,即学会亦属无用。天朝抚有四海,惟励精图治,办理政务。奇珍异宝,并不贵重。尔国王此次赍进各物,念其诚心远献,特谕该管衙门收纳。其实天朝德威远被,万国来王,种种贵重之物,梯航毕集,无所不有,尔国之正使等所亲见。然从不贵奇巧,并无更需尔国制办物件。是尔国王所请派人留京一事,与天朝体制既属不合,而与尔国亦殊觉无益。特此详晰开示,遣令贡使等安程回国。尔国王惟当善体朕意,益励款诚,永大恭顺,以保?尔有邦,共享太平之福。除正、副使臣以下各官,及通事、兵役人等,正赏、加赏各物件,另单赏给外,兹因尔国使臣归国,特颁敕论,并赐赉尔国王文绮珍物,具如常仪。加赐彩缎、罗绮、文玩器具诸珍,另有清单。王其祗受,悉朕眷怀。特此敕谕。”
  并谕署总督郭世勋密行防范,毋任潜行占住。郭世勋覆奏称:“英吉利夷人贸易广东,历年既久,目睹西洋夷商居住澳门,未免心生歆羡。且同一夷人,而英吉利国人投澳居住,必向西洋人出租赁屋,形势俨成主客。是以吁请赏给附近一地方,以为收存货物之地,与西洋人澳门相埒。溯查西洋人住澳已二百余年,已往者不必驱之使去,暂寄者岂可许其常留。况广东附近各处,滨临海洋,尤不容任听外国夷人纷投错处。诚如圣谕:‘海疆一带,戒备宜严。钦此。’钦遵办理。再查夷人到广,不在澳门居住,即在黄埔泊船,往来出入俱由该管官给票照验,不容任意行走。现在密饬地方官严行查察,倘有洋行、通事、引水及地方无籍之徒,串通该夷人诡图占住,即密行?究。”
  又,十月二十八日,奉上谕:“长麟奏官带英吉利贡使,趱出浙境日期,及该夷等悦服恭顺情形一折,览奏已悉。又据奏:‘该贡使向护送之道将等称:该国王此次进贡,实是至诚。我们未来之前,国王曾向我们商议,此次回去,隔几年就来进贡一次,是早经议定的。惟道路太远,不敢定准年月,将来另具表文再来进献。若蒙恩准办理,即将表章、贡物、呈送总督衙门转奏,也不敢强求进京,只求准办,就是恩典’等语。此尚可行。著长麟即传知该使臣,以尔国王此次差尔航海远来,输诚纳贡,大皇帝原为嘉许,赏赉优加。嗣因尔等不谙中国体制,冒昧渎请。天朝定例綦严,应准应驳,无不按例而行。尔等所请,于例不合,是以未准。大皇帝并无嗔怪尔等之心,尔等不必害怕。今据尔禀称:将来尚欲另具表文,再来进贡。大皇帝鉴尔国王恭顺悃忱,俯赐允准。但海洋风信靡常,亦不必拘定年限,总听尔国之便。贡物到粤,天朝规矩,凡外夷具表纳贡,督、抚等断无不入告之理。届时表贡一到,即当据情转奏。大皇帝自必降旨允准,赏赐优渥,以昭厚往薄来之义。尔等回国时,可将此意告知尔国王。以此次尔国所请,未邀允准,系格于定例,大皇帝并无怪意。尔国王尽可安心。将来具表进呈,亦必恩准从优赏赉。如此明切晓谕,不特该使臣闻知益加悦服,将来回国告知该国王,亦必弥深欣感也。至此次该国贡船,因其初次效忱,是以将所带货物免其税课。嗣后该国进贡,除贡船装载物件外,其余应纳应免,惟在该督等会同监督,查照定例,临时酌办。固不可于例外加征,亦不可照例宽免,使夷人等多得便宜,妄生冀亻幸也。钦此。”
  六十年,英吉利国王?雅?治,具表文、方物,由该国驻粤司理贸易之大班?皮?朗,禀请总督代为奏进。表称:“英吉利国王?雅?治,管佛兰西国、嗳?仑等处地方,呈天朝大皇帝:我国宗室议政大臣吗甘呢,由天朝京都回到本国,带有大皇帝书信,所谕情由恩典,我心中十分感谢欢喜。所差贡使进的礼物,蒙皇上赏收。此贡物不过表相好之心,并望同大皇帝永远通好之意,多谢大皇帝赏脸与贡使及随从人等。因贡使恭顺诚敬进贡,已沾大皇帝恩典。我也看得他重,他赉到大皇帝御赐各物,当即拜领。足感大皇帝记念的心,即如大皇帝赏收我的贡物记念一样。中华外国的物件,均是要紧合用之物,但至贵重的是,彼此相通的心事。我彼此虽隔重洋,但俱要通国太平无事,百姓安宁。是以彼此都要通好,相依相交。蒙大皇帝谕我称:凡有我本国的人,来中国贸易,俱要公平恩待。这是大皇帝最大的天恩。虽然天朝百姓不能来我国贸易,若有来的,我亦要尽心一样看待。我已吩咐在港脚等处地方官员,遇有天朝百姓、兵丁人等,务要以好朋友相待。为此,从前有一次,天朝差大将军到?的?蜜地方,我的兵总也曾相助。前贡使到京时,未得我们咽嘟吐?丹地方音信,是以将此事奏明大皇帝,得见我们诚敬的真心。但将来亦有机会可以表我们的诚心,彼此通好。即如贡使未起程时,亦曾奉上谕,恩准贡使再到广东,候旨进京。将来或再差使叩见大皇帝,以表远夷的诚心。据贡使回称:大皇帝万寿康宁,并称我将来年寿,仰托大皇帝鸿福,均同一样。我心实在感激。惟望大皇帝天下太平,中华同外国永久共沐天恩。顺具本国些须土物,伏乞大皇帝赏收。”
  十二月初六日,经总督朱?会奏:“洋商禀,据英吉利大班?波?朗称:伊国王备具恭进大皇帝表文、方物,由本国夷船寄粤,令伊面见总督、关部大人,将表贡赉呈,转求代奏等语。臣等当即传见该大班,据将夷字正、副表二件,伊国自书汉字副表一件,贡物一方呈出。臣等公同阅验,其汉字副表,虽系中华字书,而文理舛错,难以句读。随令通晓该国字书之通事,将夷字副表,与汉字表核对,另行译出。臣等核其文义,缘该国王因前年贡使进京,仰蒙皇上怀柔体恤,赏赉渥优,不胜喜欢感激。是以备具表文、土物呈进,以表悃忱。且声明前年天朝差大将军带兵到?的?蜜地方,伊国曾发兵相助。此事在从前贡使起身之后,他们不曾得知,是以未在大皇帝前奏明等语。臣等询问该大班,?的?蜜是何地方?据云:‘在中国西北地方,与本国海道毗连’等语。是?的?蜜似即系廓尔喀地名。其所称曾经发兵相助之语,措词极为恭顺,而又意存见好。外夷慕化输诚,益仰圣主德威广被。惟是各国进贡,向系专遣使臣赉奏,今该国并无贡使来粤,止系该大班接到表贡,求臣等转奏,于例未符。谨缮录贡单同原表,恭折奏呈御览。其贡物如准赏收,候命下,委员赍京。”
  又,片奏称:“再,臣等传见大班?波?朗时,据称:伊国夷官啤?打吐总管公班衙等,尚有寄送总督长大人、监督苏大人礼物二分等语。臣等告以长大人、苏大人俱已调任别省,礼物难以转寄。且天朝大臣官员,例不与外国夷官交际,长大人、苏大人即在广东,亦断不收受礼物。竟可毋庸呈出。据该大班云:‘当即禀知本国,寄回原物’等语。合并奏闻。”
  十二月二十五日,奉上谕:“朱?奏英吉利国呈进表贡一折,该国王因前年贡使进京,赏赉优渥,特具表文、土物呈进,具见悃忱。虽未专使来粤,有何不可,已准其赏收,并发给敕书一道,及赏赐缎疋等件。朱?接到后,可即交与该国大班啵啷转送回国。俾该国王益加感戴恭顺,以示怀柔。至天朝官员例不与外夷交际,其致送前任总督、监督礼物,朱?饬令寄回,所办极是。钦此。”

  ○卷六·英吉利国二
  嘉庆元年,英吉利国恭进贡物:黄色大呢、酱色大呢、?眉?哥?弥大呢、新样大呢各六版。
  九年十二月,英吉利国王?雅?治具表文、方物,由该贸易商船恭赍至粤,禀请总督代为奏进。表称:“英吉利国王?雅?治,管嗳?仑等处地方,呈天朝大皇帝:从前太上皇帝恩威远播,四海升平。今大皇帝仁慈威武,天下太平,均同一德。我十分喜欢。天朝同本国往来通好,定蒙大皇帝照太上皇帝一样,永远通好。从前凡有本国的人来中国贸易,俱蒙太上皇帝公平恩待。今闻近来本国的人到中国贸易,均蒙大皇帝一体公平恩待。我因天朝百姓不能来我本国贸易,我已吩咐在港脚等处地方官员,如与中国相连地方,有天朝百姓、兵丁人等,务要加意相待。即遇有别项事情,要我出力,我亦十分喜欢效力。我与佛兰西国,前已修和。因和之后,伊国强横无理,是以我今复与伊国战争。我本意欲和好无事,岂料伊国强横凌辱,至我不能忍受,又于海口地方设立重兵,显有歹意。我恐被伊国占夺,无奈亦只得设立重兵防守,并非意存好斗。我虽然与伊国争战,仍可照旧来中国贸易通好,并无阻碍。那佛兰西国海口虽有重兵,我已用兵船围住,伊不能出口。此外又多派兵船护送,是以我贸易船只可保无虞。又幸遇大皇帝圣明,即使佛兰西国有着人到中国,谣言疏间我国,我想大皇帝必不听信。再伊国不独存心想占夺我国,并欲占夺我之属国。伊国若兵力不能相敌,伊必另设阴谋。即伊国恃强设计,我国均能设备提防,可保无虞。查该佛兰西国内已乱了十三年。一切事宜,毋庸我细陈,定邀大皇帝洞悉。即如佛兰西老国王为人甚好,竟被伊国人弑害,料想大皇帝早已闻知,深为可悯可恨。如今伊国有一人做了国长,存心无道,意欲惑乱人心,使通国之人,不顾五伦,不畏天地。我想,伊断不能惑中国,大皇帝英明素著,定然洞察其奸。恭祝大皇帝长享四海升平之福,万寿康宁。我将来战争平定,身体强健。中华同外国天下太平,我心实在欢喜。顺具本国些须土物,伏乞大皇帝赏收。”其贡物:洋花地毯五张,酱色?眉?哥呢一疋,太平貂呢一疋,山羊绒一疋,新样黄、绿、蓝呢三疋,新样黄哔叽一疋,新样红哔叽一疋,丝呢一疋,花袈裟布七疋,花洋布十疋,红小呢一疋,圆镜一对高二尺四寸余,圆镜一面高二尺五寸余,洋花露水一箱,鼻烟五竦,金镶洋刀十二把,洋剪刀十二把,新样洋刀三把。
  十二月二十六日,总督倭什布会奏:“据洋商禀:据英吉利国夷目哆啉?文称:伊国王?雅?治,备具恭进大皇帝表文、方物,交本国贸易夷船,恭赍到关,令伊面见奴才等,转求代奏等语。当即传见该夷目哆啉?文,据将夷字正、副表二件、贡品一分呈献。随令将夷字副表译出。表文词义,备陈仰荷天朝怀柔至优极渥,以及该国王欢欣感激之意,极为敬谨恭顺。惟外藩进贡,例应专遣使臣,今止据附赍来粤,令该国夷目求奴才等代奏。恭查乾隆六十年,该国呈进表贡,亦交该国夷船附赍到粤,经前署督臣朱?等据情代奏,蒙高宗纯皇帝俯赐赏收,并加恩赉。今此次呈进表贡,可否准令代为转进之处,奴才等未敢擅便。谨将原正、副表二件,并译出汉字表文一件,贡单一件,一并恭呈御览。如蒙恩准赏收,俟命下之日,即委员赍京呈进。”
  同日,片奏:“再,英吉利国王表内所称与佛兰西国争斗,及‘佛兰西国有着人到中国,谣言疏间’等语。查系嘉庆七年八月间,有在澳居住之夷目?委?黎哆,寄信与在京居住之西洋人索德超言:‘英吉利国有大战船六只,相近澳门停泊,恐有觊觎澳门情事。’转呈管理西洋堂大臣苏楞额具奏。钦奉谕旨查询。经前督臣吉庆查明:‘英吉利国护货兵船,均已陆续回国。其在澳门外湾泊时,并未滋事。因该国向来恃强,住澳夷人是以惊疑’等情,奏蒙圣鉴在案。今该国王表文所称谣言疏间之语,自系指前事而言。本年,该国亦有护送货物兵船四只来广,随即护送货船回国,并未丝毫滋事。且贸易夷船,英吉利国货物最细,较别国买卖殷厚。该国夷目、夷商,均称恭顺。因与佛兰西蛮触相争,恐为离间,有妨贸易,故表内特陈其事。再,据该夷目禀称:该国宰相?咖?事哩,有寄呈天朝中堂书一封,总督书一封,并礼物各一分。又,该国公班理事官?押?化?臣,有寄呈总督、关部书各一封,关部礼物一分。当谕以该国王表贡,不敢壅于上闻。至天朝国法森严,大臣官员不准与番国交接,不但中堂书信、礼物不便转寄,即我等亦不便接阅收受。令其毋庸呈出,遇便带回本国。”
  十年二月初七日,奉圣谕:“该国王重译输诚,情词恭顺。从前乾隆六十年间,该国曾经附进表贡,蒙皇考高宗纯皇帝俯赐赏收,加以锡赉,赐之敕书。此次既据该国王备进方物,交夷船恭赍到关,自应照例赏收。着那彦成等,即行查照办理,并将贡品委员赍京投递。彼时再行颁给敕书、赏件,俾遂忱悃而示怀柔。至另片所奏,该夷目禀称:该国宰相有寄呈天朝中堂书一封、总督书一封、礼物各一分。又该国公班理事官寄呈总督、关部书各一封、呈关部礼物一分,业据倭什布等,以天朝法制,大臣官员不准与外夷交接,谕令毋庸呈出,带回本国等语,所办甚是。但外番呈进表贡,例由总督、关差转奏,寄书通问,尚属有因。至寄呈天朝中堂之书,必系该国王因从前进贡时,知有和┞在朝,且管理西洋堂事,是以此次专函备礼。看来所寄之书,未必系遍致大学士公函。现在倭什布等已将原信发还,不妨向该夷目等,将该国王所寄中堂之书,究系寄与何人之处,讯问明晰,遇便覆奏。至该国与佛兰西国构衅兴兵,不过蛮触相争,尽可置之不问。惟所称该国有护货兵船四只来广一节,近闻外洋货船到粤,各该国均有兵船护送,亦不独英吉利国为然。必系因洋面不能肃清,自为守卫之计。各国货船在外洋行走,恐遇盗劫,自设护卫,原与天朝无涉。迨驶至澳门,已近内地口岸,或致有窃掠之事,岂不贻笑外夷?该督等当严饬地方文武,整饬巡防,使澳门一带商船停泊,得以安静无虞。至伊等护货兵船,向来自必定有湾泊处所,总当循照旧规、申画界限,勿令任意越进为要。再阅该督译出该国原表内称:‘遇有别项事情,要我出力,我亦十分欢喜效力’等语。此言似非无因。自系闻洋面时有盗警,或需伊国兵力帮同缉捕,是以隐跃其词,亦未可知。海洋地面,番舶往来,原应内地官兵实力查缉,焉有借助外番消除奸匪之理。那彦成到任后,惟当遵照节次谕旨,修明武备,整顿营伍,使奸徒闻风自远,以慑外夷而靖海疆,方为不负委任。钦此。”
  旋经总督那彦成、监督延丰覆奏:“臣等钦遵谕旨,传谕夷目,谕以‘该国王呈进表贡,业荷大皇帝赏收’。并谕以‘大皇帝君临万国,恩被四表,无论内地外夷,均系大皇帝百姓。即如汝国钟表、大呢、羽毛等物,原非中国必需之物,所以准汝国贸易通商者,皆出大皇帝垂怜外夷子民,一视同仁之恩。此次汝国王恭进表贡,大皇帝鉴汝等恭顺之心,谕令赏收。谕令我等大人们好生恩待汝等,并管束内地商人,平允交易。汝国来此贸易之人,亦须安分,谨遵禁令,毋得有违。俟将进到表贡委官恭送进京,再降恩旨。至汝国王子大臣等,与中国中堂大人们书信、礼物,天朝法度森严,大臣从无外交之事,汝等带来礼物,断不必送出。惟所带书信,必须交出。我大人们也不敢私自拆阅,将原封恭呈大皇帝御览,再请发回至汝国管理贸易头人。不过专为汝国贸易事务,并无别项面见禀议事件。只须在此好好管束汝国之人,不得违禁生事。自来中国大人,从无私谒、私见之例,我大人们谨遵大皇帝恩旨,体恤夷商,管教内地民商,公平贸易。汝等须知天朝法度,感大皇帝之恩’等语,明白晓谕。该夷目等人人欢?,叩头感服。伏查外洋各国夷人,见小图利,中国布帛、茶叶等物,亦其日用急需。各夷又互相蛮触,是以生恐别夷国间其往来贸易。其书信因从前未经收受,是以带回澳门。今臣等明白宣谕,伊等呈出原封书信、礼单。臣等又将副本令人译出清稿,一并呈览。
  “查各国洋船,向来湾泊,均有一定处所。澳门离省三百余里,系西洋夷人常川居住。向止准西洋夷船二十五只,更替贸易。其余各国夷船,例应收泊黄埔。欲收泊黄埔,必须先进虎门。虎门离省一百六十里,山岸阴沙,自然天险。其护货兵船,只准在虎门外之潭仔、零丁等洋面湾泊。而黄埔、虎门、潭仔、零丁等处,层层炮台,常川均有兵船巡防。该夷船收埔时,臣等两衙门仍派武弁、关役、弹压稽查,立法极为周备。
  “至各国夷船,俱无兵船,惟英吉利国货船,有兵护送。而该国商船亦无兵船,惟其国王货船,始有兵船四只护送。其兵船在虎门外交易后,随同货船回国,不准少有逗遛。其余各夷国货船内,均有炮火器械,自资防范。于例原准携带。
  “至该国原表称‘欢喜效力’等语,隐跃其词,诚如圣谕,自系闻洋面不靖,或需伊等出力之意。查夷人不过沾沾计利,即如上年澳门夷目,愿备兵船二只,帮同师船出洋缉捕。臣延丰即以体制不符,且不能得力,与倭什布议,以后停止夷船协捕。而此二只洋船,迄今无踪,亦实无遭风失事等事。细揣情形,不过藉协捕为名,可以免此二船出入纳税。而英吉利国自亦得闻此事,希冀效尤免税。又恐澳门夷船出力有功,或待彼国冷淡,其意不过如此。
  “至各该国夷船,船只既大,多载炮火,向来洋盗俱不敢抢劫。澳门等要处,又有师船巡防,不敢少有疏失。可以毋<厂堇>圣念。”
  奉圣谕:“那彦成等覆奏英吉利国呈进贡表一折,览奏俱悉。英吉利献表输诚,呈进方物,前已降旨加恩赏收。现在那彦成等奏明,专员齐京。俟到京时,颁给敕书、赏件,用示怀柔。
  “至折内称澳门夷目愿留兵船协同缉捕之处,延丰以体制不符,且不能得力,与倭什布商议停止,所见甚是。缉捕洋匪,内地自有兵船,岂有天朝藉资外夷之理?且安知伊等不窥探虚实,因此生其轻视之心。乃倭什布、三义助上年于夷船请往协捕时,冒昧允准,今该夷船已查无踪迹,可见并非认真出力。那彦成、延丰能见及此,较之倭什布、三义助有识多矣。
  “至各国洋船向来湾泊,既有一定处所,自当仍循其旧。那彦成等自当督率所派员弁,随时留心稽查弹压,勿稍疏懈。
  “又据覆奏:译出英吉利贡使所带该国宰相寄呈天朝中堂大人书信一节,那彦成等谕以‘礼物不必送出,惟所带书信必须交出,我们也不敢私拆,将原封呈览’等语,此语甚是。但看所译寄与天朝中堂看书信,其语气似专向一人而言,并非公信。那彦成等当再加以询问,究竟书内所指中堂系属何人?若该使臣系寄呈天朝中堂之公信,则当明白告知:以总督、关部俱驻扎粤省,经管各国夷船,尔国等寄呈书信,尚无不合,至于天朝大学士不止一人,皆随大皇帝在朝办事,从无外交,尔国宰相不应寄呈书函、礼物,此后不必再有呈递。那彦成等询问时,看该使臣如何登覆,著随时具奏。钦此。”
  总督那彦成奏:“据该夷目覆称:‘本国僻处重洋,不知天朝有几位中堂,亦不知中堂名姓。以不过照常办理,是以所寄书函并无专指’等语。”奉朱批:“览。钦此。”
  二十一年五月十一日,总督董教增会奏:“本年五月初九日,据洋商禀称:英吉利国王遣夷官咖啦?威?礼,带同贸易公班司事?觅咖?府、?但?依?利、吗?礼?逊三名,持有夷禀,恳求面递。臣等当即率同司道,在大堂传见。据该夷官呈递夷字禀一扣,译出汉文查阅,系因该国太子摄政,思念高宗纯皇帝恩德,仰慕大皇帝仁圣,遣使进献,以输诚敬,并铺张征服佛兰西功绩,声明贡使于一月后起程,查照二十三年前经由之路,由州山一路水程入都等情。臣等当询以该国太子何年摄政?所贡系何品物?使臣几人?随从几人?乘坐几船?何时由该国起程?由州山一路水程入都,州山是何处地名?贡船因何径赴天津,不由广东行走?旋译据该夷官覆称:该国太子摄政已有四年,现因战争宁息,钦仰大皇帝德威远播,诚心进贡。夷官上年九月间由本国起程,时贡使尚未登舟,所贡何物,使臣及随从共有几人,乘坐几船,均不知道。州山是浙江地名。贡船于上年十一月由本国赴天津,须由浙江洋面经过。从前进贡,即系由此路行走。约本年五、六月间可到天津等语。臣等随将该夷官等安顿驿馆,恭候谕旨。并犒以茶、布等物。该夷官等免冠俯首,欢感形于颜色。
  “臣等伏查英吉利国夷人,在粤贸易历有年所,仰沐天朝化涵濡,至优极渥。该国曾于乾隆五十八年由天津进贡一次,又于乾隆六十年恭赍方物至粤,由前任督、抚臣代为呈进二次。兹因该国太子摄政,复遣使臣航海纳赆,其恭顺向化之心,实出至诚。惟该国贡船果否于上年十一月间起程,何时可抵天津,曾否经由浙江洋面?粤省无从查探。既据称五、六月可到天津,诚恐差弁赍折行走稽迟,臣等谨合词恭折,由驿四百里驰奏,并将夷字禀及驿出汉文,一并恭呈御览。
  “再,海洋风信靡常,该国贡船或漂泊别省,事未可定,请旨敕下直隶、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各督、抚臣,一体查探防护,并候圣裁。”
  △附夷禀
  英吉利国宰相?部?京喊?,奉本国王命,率同通国官员,恭请两广总督大人金安。今因奉命将本国情由详述与总督大人知悉:我老国王抚有一国,地方辽阔。今因年老有病,将通国地方事务,全交与长太子掌管。我太子时常思念天朝乾隆太上皇帝英明恩德,万邦钦服。我太子自摄政以来,一向与佛兰西国战争,无时止息。今因将佛兰西假王?般哪哔?地捉获,另立佛兰西旧王亲人做佛兰西国真王,本国与各国俱安静无事。我太子是以专差大臣敬诣天朝,叩见大皇帝,并赍呈书函及各方物。驾驶巡船于一个月后自本国起程,于二十三年前,经由州山一路水程行走入都,叩见天朝大皇帝仁心圣德,天下太平,万邦颂扬,四海欢腾。奉本国太子命,肃具此书,寄与公班衙在粤办理贸易事务头人,转呈两广总督大人得悉本国太子专差使臣入都情由。伏祈按例照料一切。以上皆系奉本国摄政太子之命。英吉利国一千八百一十五年十月初七日。
  又,六月十九日,总督董教增奏:“本年六月十五日,奉圣谕:‘董教增等奏英吉利国遣使入贡一折。英吉利国纳赆输诚,情词恭顺,自应准其入贡。其入贡船由天津登岸。现已降旨谕知那彦成、广惠妥协办理。该抚等因恐天津等处口岸无熟悉夷情之人,饬商选派谙晓夷语、夷字者二人,分送直隶、浙江督、抚衙门、以备翻译之用,办理甚为周妥。至该国王所遣夷官咖啦?威?礼,现在粤东省城,该抚即传谕该夷官,以尔国王输诚纳贡,业经奏明大皇帝,仰蒙允准尔国贡使到京,定邀恩赉。其夷官先行照例遣回本国可也。钦此。’臣董教增当即钦遵谕旨,逐一传谕夷官咖啦?威?礼,令其先行回国。据夷官覆称:‘渥蒙大皇帝允准贡使赴京,得邀恩赉,并令夷官先行回国。俟有便船,夷官即附搭回国,敬谨宣布圣慈。不但本国王感激荣幸,即举国臣民无不顶截大皇帝恩德’等语。察其欢欣鼓舞,出于至诚。臣祥绍现已选派谙晓夷语、夷字妥协之人,捐给盘费,遴委妥员,兼程分送直隶、浙江督、抚衙门,以备翻译之用。
  “至英吉利国贡船,前据夷官咖啦?威?礼禀称:‘由彼国驾驶,经过浙洋,直达天津。’臣等溯查乾隆五十八年,该国贡船曾由粤省老万山外洋乘风驶过。此时或仍经由粤洋,亦未可定。当饬香山县及巡洋舟师留心查探。旋据香山县具禀:‘风闻在澳西洋夷人,修葺夷馆,似为款接英吉利国贡使。又,英吉利国王以在澳夷商?司?当?东粗知汉语、汉字,曾于乾隆五十八年随从贡使入都,谙习礼节,有谕令附搭贡船进京之语。’正在批饬确查间,据洋商等代?司?当?东递具禀词,内称:奉伊国太子命,充副贡使臣,现赴外洋迎探贡船同行。并据香山县探报:‘?司?当?东带同在澳贸易夷商?波?臣、吗?礼?逊、???宁喘、嗲?必?时一共六人,乘坐船只出洋’等情。臣等查英吉利国王,以夷商?司?当?东曾经入都,谙习天朝礼节,谕令充当副贡使进京,系属外藩臣服敬事之诚。即?司?当?东禀明起程,亦属小心恭顺。现在该国贡船并未经过粤洋,?司?当?东是否已经迎赴贡船,事在外洋,无从探悉。
  “其西洋夷人,拟留英吉利国贡使在奥居住一节,臣董教增现严谕西洋夷目,以各国贡使至粤,大皇帝恩礼优加,无庸该夷人代为款接。且英吉利贡使,奉旨准由天津上岸,即不应绕道逗遛。澳门本系天朝地方,恩准西洋夷人寄居贸易,藉资生计,所以仰承皇仁者,至优极渥。其偶将夷馆赁与各国夷商暂寓,不为深究,已属格外施恩。如果擅留英吉利贡使居住,则是私行交结,任意妄为。一经奏明大皇帝,即不能长承恩泽。并饬行水师各营协,于要隘口岸密行防范。查西洋夷人久居内地,怀德畏威,经此番饬谕之后,断不致有违禁令。倘英吉利贡船或因风漂泊粤东外洋,自应仍尊谕旨,令其驶赴天津。或尚需修葺船只,耽延时日,应否由粤进应,臣等当妥为防护,一面另行驰奏,请旨遵行。
  “刻下英吉利贡船驰抵何处,查探并无确信。洋面风信靡常,事难悬揣,臣等不敢不先事熟筹,吁恳圣训,俾有遵循。”
  又,七月十五日,奉上谕:“此次英吉利国贡使到天津时,谢筵不遵礼节,至通州已称叩跪必能如仪,迨至御园,朕将次升殿,正、副使臣俱托病不能瞻觐。是以降旨:即日遣回。但念该使臣虽有失礼之愆,该国王万里重洋,奉表纳贡,其意至为恭顺,未便绝之已甚,转失字小之意,因将该国王贡品内,择其至轻微者,地理图四张,画像二张,铜板印画九十五张,加恩赏收。仍赏给该国王白玉如意一枝,翡翠玉朝珠一盘,大荷包二对,小荷包八个。交该贡使领赍回国,以示厚往薄来之意。该贡使等领到赏件,极为欣感,亦颇形悔惧。现已自通州启行,俟到粤后,着蒋攸?等仍照例给与筵宴一次。并谕以尔等福分浅薄,已至宫门,不能瞻仰天颜,大皇帝怜念尔国王慕化输诚,仍酌收贡件,并赏尔国王贵重品物,尔等应感激天恩,迅速回国,俾尔国王敬悉恩意。其未收贡件,均妥为照料上船,勿令损失。倘晓谕之后,该贡使等复将未收贡件恳乞赏收,总以业经奉有明旨,不敢渎请,正言拒绝。钦此。”
  又,七月二十日,敕谕英吉利国王曰:“尔国远在重洋,输诚慕化。前于乾隆五十八年,先朝高宗纯皇帝御极时,曾遣使航海来庭。维时尔使臣恪恭成礼,不愆于仪,用能仰承恩宠,瞻觐、筵宴、锡赉便蕃。本年尔国王复遣使赍奉表章,备进方物。朕念尔国王笃于恭顺,深为愉悦。循考旧典,爰饬百司,俟尔使臣至日,瞻观宴赉,悉仿先朝之礼举行。尔使臣始达天津,朕饬派官吏,在彼赐宴。讵尔使臣于谢宴时即不遵礼节。朕以远国小臣,未娴仪度,可从矜恕,特命大臣于尔使臣将次抵京之时,告以乾隆五十八年尔使臣行礼,悉跪如仪,此次岂容改异。尔使臣面告我大臣,以临期遵行跪叩,不致愆仪。我大臣据以入奏,朕乃降旨,于七月初七日,令尔使臣瞻觐。初八日,于正大光明殿赐宴、颁赏,再于同乐园赐食。初九日,陛辞,并于是日赐游万寿山。十一日,在太和门颁赏,再赴礼部筵宴。十二日,遣行。其行礼日期、仪节,我大臣俱以告知尔使臣矣。初七日瞻觐之期,使臣已至宫门,朕将御殿,尔正使忽称急病,不能动履。朕以正使猝病,事或有之,因只令副使入见。乃副使二人亦同称患病。其为无礼,莫此为甚!朕不加深责,即日遣令归国。尔使臣既未瞻觐,则尔国王表文亦不便进呈,仍由尔使臣赍回。但念尔国王数万里外,奉表纳赆,尔使臣不能敬恭将事代达悃忱,乃尔使臣之咎。尔国王恭顺之心,朕实鉴之。特将贡物内地理图、画像、山水、人像收纳,嘉尔诚心,即同全收。并赐尔国王白玉如意一柄,翡翠玉朝珠一盘,大荷包两对,小荷包八个,以示怀柔。至尔国距中华遥远,遣使远涉,良非易事。且来使于中国礼仪不能谙习,重劳唇舌,非所乐闻。天朝不宝远物,凡尔国奇巧之器,亦不视为珍异。尔国王其辑和尔人民,慎固尔疆土,无间远迩,朕实嘉之。嗣后毋庸遣使远来,徙烦跋涉。但能倾心效顺,不必岁时来朝,始称向化也。俾尔永遵,故兹敕谕。”
  九月初七日,总督蒋攸?奏:“本年八月二十六日,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奉圣谕:‘蒋攸?等奏详查英吉利国入贡情形一折,朕览奏甚为欣悦。该督等于数千里外,所谕事理,与朕前后饬办情形无一不相符合,实能深知朕心,遇事能见其大,可嘉之至。现在英吉利贡使已由内地回粤,该督即尊前旨,派员接护,不必问及京中之事。若有干求,总以正言杜绝,不可姑息,示以整肃。仍照例筵宴一次,令其乘坐原船回国。并谕知该正使,以?司?当?东既在粤充当大班,即不应派充副贡使,本系尔国错误。?司?当?东此次既已承充贡使,则不应复令留粤,即令该正使带回本国,永远不准再来澳门。至?波?臣等五人,该督查明如系夷人,令该贡使等一并带回。若系内地商人,即分别安置,此后不许仍在澳门居住。并谕知该使臣等,现在天津口岸,已奉大皇帝谕旨不许尔国船只再至该处收泊,如有违禁到彼者,该处官吏必立即驱逐,不准登岸。尔国船只,总应照向例,在粤洋收口,以遵定制。将该贡使等礼遣回国。如一、二年后,该国王复遣使来贡,该总督遵昨降谕旨,将表贡据情转奏,由粤送京。颁赏之件,亦由京发往。其贡使令其在粤守候,由彼筵宴遣回,毋庸令其复来京师。’等因。钦此。
  “伏念臣等识浅才庸,仰蒙简畀海疆重寄,凡遇外夷交涉事件,防范中不可骤启其疑,羁縻之尤须预杜其渐。仍时时凛遵圣训,慎密持循,以冀办理得臻妥协。乃以管蠡之敷陈,特蒙纶?之褒奖,寸忱缕感,弥切惭惶。遵查英吉利国驶往天津贡船五只,业有三只驶回粤洋。并该国货船每年在海关纳税数目,及酌议办理各缘由,均经臣等先后具折,奏蒙圣鉴。现闻未到二船,遭风漂泊吕宋。如果属实,约计九月内,该二船亦可驶回粤洋,尚在贡使未到粤之前,可饬随同回国。臬司明山、南韶连镇总兵何君佐,现已遵旨前赴与江西交界之南雄州接护贡使。臣等札饬沿途营汛,弁兵、甲仗,务须一律整肃,以壮声威而崇体制。倘贡使到粤后,妄有干求。臣等定当严词杜绝,断不姑息。
  “查东粤向来筵宴暹罗国贡使,系于未入宴之先,臣等会同将军、都统、海关监督,率同司道等,在巡抚衙门大堂,带领该项使行三跪九叩之礼,望阙谢恩,然后入宴。兹英吉利国贡使在天津筵宴时,谢宴已不能如仪。且查乾隆五十八年,粤东并未给予筵宴。应遵旨颁赏使臣筵席三桌,仍旧例赏给牛羊等物,以广皇仁。
  “至该国来粤管理贸易大班,系该国王选派,数年一换,向不知会粤省。该国夷情贪诈,如从前充当大班之喇佛、嗌?花?臣、?司?当?东,及现在代办之?觅咖?府等数人内,惟嗌?花?臣人稍诚实,余俱性情诡谲。大率恃其船坚炮利,货众税多,夸耀于在粤贸易之各国,而又妄思干请,以图遂其垄断牟利之心。凡夷商来粤贸易多年,每有能通汉话、精识汉字者。随从?司?当?东入都之?波哑等五人,均系夷人。内吗?礼?逊一名,系其书记。该五人俱不过随侍之人,无足重轻,非?司?当?东可比。若概责令贡使一并带同回国,转恐滋其疑惧。此时该贡使如或将五人一起带回,或留一、二人随后回国,似可听从其便,更足以昭覆帱之仁。盖夷情多诈而复多疑,驾驶在经权并用。国体宜崇,而尤宜慎措置,宜宽猛兼施。臣等惟有随时随事悉心筹度,期归妥善,以仰副圣主谆谆垂训之至意。”
  又,片奏称:“再,英吉利国大班?司?当?东,曾随同前次贡使入都,又在粤年久,习知天朝礼节。乃此次奉使到京,不克成礼。钦奉谕旨:饬令随同正使一并回国。顷阅邸抄,恭读上谕:以此次英吉利国贡使至天津,筵宴不能如式,又将原船私行驶去,系苏楞额、广惠之咎。其至通州不能演礼,迨行至宫门复藉词延宕,不克成礼,系和世泰、穆克登额奏对未明之咎。交部严议,通行中外。仰见圣明至公无私,中外一体之至意。第夷人愚昧无知,万一误会纶音,转疑咎在大臣陈奏不明,竟以朝服未到为口实。而臣等节次所奉谕旨,并未明发,恐其藉词延宕。彼时再行奏明,请旨往返,须迟至月余,办理不无窒碍。盖英吉利夷人固属狡悍,不知礼义。其是非之心,亦未尽泯。如果直揭其非,正言驳诘,未尝不理屈词穷。可否仰恳天恩,再行颁发明谕,令臣等转发行该贡使知照。不特伊等无可置喙,而各国共凛然于朝仪不可稍紊,益生其敬畏之诚。计贡使十月初旬始可行抵粤省,装载贡物及置买茶叶,尚有旬日耽搁,至速亦须十月望间放洋回国。如蒙俞允,仰祈圣恩颁发谕旨,敕部由驿五百里递发到粤,尚不为迟。俟贡使由虎门出口后,谨将上谕刊布,晓谕各国夷商,一体遵照。”
  谨案:该国自雍正十二年入市。其以英吉利名来市,自乾隆八年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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