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看世界 游历新海淀
看了几天书写了几天字,老四非常气闷,尹明也觉得他这样整天窝在屋里会缺钙,万一腰酸背痛腿抽筋,还得给他买那一片顶过去五片的神药救命,太浪费钱。于是说好周末带他出门逛逛,为了防止两人走散,出门前先尹明教了他怎么用手机给自己打电话(郑泰那个烂手机再次派上用场),还给了他一张五十块的钞票。老四拿在手里折了几下,瞧瞧上面的人像,想起以前听过的新闻问:“这个就是你们朝太祖?”
“那是主席!!!!”
“他也剃了月亮门呀。就是剃的不太彻底,也没留辫子……”
“……”
尹明认为,让老四了解一下普通人的生活最好,而且她也舍不得给北京的出租车公司做贡献,所以只肯带他去挤公共汽车。两人边等车,尹明边好心的告诉老四这是高楼,那是站牌,不远处是报刊亭,那个分成好几格但所有人都是往里乱扔一气的铁箱子是分类回收垃圾桶……老四把这些东西和以前听来的印象一一对上,同时周围的人暗自指指点点,猜测尹明是不是培智学校的老师。一时汽车进站,开门跳下一个毛头小伙子,哇啦哇啦的叫:“海淀黄庄中关村,人大魏公村白石桥,全都一块钱!前门刷卡后门下车,快快!”只见刚才还零零散散等车的人“呜”的一声拥了上去。老四问:“是不是快点挤上车,就不用出车钱了?”
尹明没工夫理他,拽着就往上挤,之后的状态就像沙丁鱼进了罐头,老四觉得吐不出气来:“哎呀,……怎么这么挤!……哎呀!”熬了几站地,尹明看他真是要缺氧了,就在中关村下了车。脚一落地,老四大喘了几口气,抱怨道:“为什么不把这汽车做大一点?把人都挤成扁片有意思么?”
尹明心说就算把公共汽车做的有泰坦尼克号那么大,也能让前仆后继的北京人塞满,想起以前读过的一首打油《鹧鸪天》很对景,当下念给他听:“铁打车厢肉作身,上班散会最艰辛,有穷弹力无穷挤,一寸空间一寸金。 头屡动,手频伸,可怜无补费精神。当时我是孙行者,变个驴皮影戏人。”
老四笑。尹明带着他东看西看,老四对眼花缭乱的数码产品没有概念,没觉出有什么了不起,只觉得这儿人太多了。他以前常听广播宣传计划生育,一夫一妻还只能生一个娃,觉得简直大逆不道:万一生的不是儿子怎么对得起祖宗!现在见了处处的人山人海,不得不承认,如果每个人都学老爷子那么能生,就连站的地方都找不到了。尹明得意的问他:“怎么样,够热闹够繁华吧!”
老四答:“还可以,就是这地方名字不好。”
“中关村怎么不好?”
“中官,不就是太监的意思么?好好的地方叫个太监村,也不嫌晦气!”
尹明不懂中官是太监这职业的古典主义称呼,继续在人群的夹缝里凌波微步式的前行,忽然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凑上前来问:“姑娘,要游戏不?”尹明摇摇头走开,没走多远,换了个男的搭茬:“同学,软件要不要?”她早就见怪不怪了,看也不看一眼继续走,结果又上来个小伙子,这次是冲着老四:“大哥,要毛片么?有码无码的都有!”
尹明仔细的对着郑泰留下那张面孔端详半天,找不出一点看A片过度的迹象,开始置疑那位卖黄盘的兄弟的眼光和职业操守。老四非常好学的问:“毛片是什么?”尹明估计照实说他又得罗嗦一天的时间批判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瞎编道:“你知道钱上印的是谁么?”
“你不是说叫毛主席么。”
“对的,宣传毛泽东思想的影视片,就叫毛片。”
老四不信,不过也没再问下去。中午尹明带他尝了汉堡和薯条(“什么玩意,真难吃!”老四说。),再坐车去别处逛。路上,尹明告诉他,这条路两侧分布着好些高校,因此叫做学院路,但老四只对那两座一模一样隔路相对的雕像感兴趣,尹明解释说那是取了唐人诗意,所谓“相看两不厌”是也。到了商业区,小摊小店林立,两人下车,尹明买了两双袜子,想起应该给老四买件睡衣穿,叫他自己去挑。老四不屑道:“什么下等料子,经纬稀得象冷布一样!颜色也难看,红的不红绿的不绿,没有绣花没有滚边没有……”
尹明几乎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摊主的头上升腾起一团怒火。北京素来是首善之区,连卖大萝卜的都比别处有气质,万万不能得罪,她赶紧识相的抓了一件还价付钱。不过没想到的是,事后发现那件睡衣的衣角上赫然印着一只华丽丽的卡通熊,尹明扯谎说那是寓意长命百岁的吉祥图案,老四没证据揭穿她,不得已将信将疑的勉强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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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鹧鸪天》是启功老写的,把他的作品念给他祖爷爷听,启老的在天之灵会很高兴吧,哈哈!(也没准启老现在就在天国里亲自给祖爷爷背诗,那就说不好了。)
前几天读了一本讲北京街道胡同的书,提到中关村可能从中官村改来,因中官不雅,换了一个字。又说黄庄可能原是皇庄,地名的沿革还是很有趣的。
恶搞了一下两所名牌高校,去过学院路的应该知道吧,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