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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转帖]《我的爱人叫胤禛》 by:诡丽
子煜格格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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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楼  发表于: 2007-03-01   

(四十)还魂
       刚困难地睁开眼睛,还未看清周围的环境,一个女人就已大呼小叫地扑到我身上嚎啕起来了:“丝丝,我的丝丝,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吓死娘了。”
      努力地将视线转移到面前这个自称是我娘的女子身上 ----一位中年美妇,气质娴雅,装扮虽简洁但难掩其丽质,最重要的是她穿的还是清装。
      我的大脑马上高速运转起来,勿庸质疑,他他拉.月喜已经香消玉殒;我也并没有幸福地带着我搜刮的宝贝们回到21世纪,却又附在了一个叫“丝丝”的女子身上。嗳,这名字真是好俗,跟什么怡红院,丽春院里的纤纤啊,柔柔之类的有得一拼。看这女人的模样也不至于目不识丁吧,怎么就给她女儿取了个这么差劲的名字。
      怎么一想就想到天边远去了,回魂了。连忙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那美妇抽泣道:“丝丝,你已经昏睡了四天了,今天是七月十九辰时了。”
      我道:“别忙着说我睡了几天,先说现在的皇帝是谁?”心中巨怕她给个光绪、宣统之类的震撼性答案出来。
      好在那个美妇惊异了几秒后哭道:“丝丝,你怎么伤的这么厉害,什么也不记得了。现在是雍正十一年啊。”
     我才惊的下巴错位,我觉得才死了一会,不, 不,睡了一会,怎么就从雍正八年睡到了雍正十一年。这暂时别管,先搞清楚现在的身份再说。
     装模做样的叫唤一声道:“哎呀,头好疼啊。哎呀,你是谁啊?哎呀,我又是谁啊?”
     此话一出,立刻收到了石破天惊的效果。那美妇同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呆立当场,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又哭倒在我身上:“丝丝,我哭命的儿啊,你怎么就连娘都不记得了?”
      还是她身边的小丫鬟知情识趣,见状忙道:“夫人,您快告诉小姐,她不就知道了吗?”
      美妇人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对我道:“丝丝,桐乡吕留良是你祖父,吕毅中是你爹,我是你亲娘啊。”
      立马石化,激动了半天才颤声道:“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我还有个名字叫吕、四、娘!”
      吕夫人又抱住我:“丝丝,你记得了!你小名叫小四,后来大了嫌不好听,才依着谐音改的吕丝丝,不过家乡人都叫你四娘的。”
      无数个氢弹、原子弹在头顶爆炸,有没有搞错,逗我好玩呢。借尸还魂还到了胤禛死对头吕四娘身上!救命啊,好好的让我去背负吕家对胤禛的仇恨,我不要啊,我还得回北京找胤禛啊!
      在吕夫人的血泪控诉及那个叫小环的丫鬟的补充下,我总算是对目前的状况大致有了些了解。
      我,宁雪,一个21世纪的美女导游,摔了一跤就不小心摔回了康熙年间,顺便泡到了四皇子雍正皇帝胤禛。搜刮了无数珍宝文物,还没来得及享受的时候,就因情舍生而死。但老天爷非常“仁慈”的又给了我一个机会,附身在了掀起雍正朝文字狱的文人吕留良的孙女吕四娘,也就是与胤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一个十七岁少女身上。
      在吕家被查办之时,吕四娘与其母吕夫人,小环去安徽乳娘家,侥幸逃过一劫。由此,吕四娘便下了决心,一定要杀胤禛为吕家复仇。故投在一高人门下勤练武艺,其刻苦程度可用闻鸡起舞,夏练三九,冬练三伏,决不懈怠形容。但问题也就出在了她太过用功之上。
      前几日,吕四娘同志正在极度认真地练习不知道是玉女剑法还是华山剑法,刚使出一招“指天恨地”,持剑直指天空之际,一个惊雷未经照会就在她上空响彻云霄。结果可想而知,吕小姐不幸地成了引雷针,被高强度电流击倒,当时就没了呼吸。吕夫人摸着她心口尚温,硬将她抬回暂住地挺尸。没料着,就便宜了我,我才得以借尸还魂,重现人间。
      不幸中的万幸之事便是,吕四娘虽遭高压电袭击,但全身上下并无一处伤痕。也就是说,这普天下女子最重视的容貌还保存完好,并未因此毁容。要不然,我绝对马上二度自杀。

望着镜子里那个雪肤花容的女子,我心里却大叹不妙.在以前,谁要和我说起吕四娘,我脑海里出现的绝对是一英姿飒爽,眉清目秀的巾帼女侠.可现实总是残酷的,真正的吕四娘美则美亦,却美得带着妖冶之气.用我的话形容,长就一副最佳情妇像,甚至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甜糯的嗲味,准备随时诱人上钩似的.
      唉,想我宁雪和月喜,两副躯体均属清纯可爱型,而胤禛也一贯对烟视媚行,撒娇发嗲类别的女子不感兴趣.我现在这个模样,对付十七和弘历可能还行,对胤禛,恐怕还没开口,已经被他送到宁古塔种地去了.还想再续前缘,好难啊.
      休养了几日后,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而我,也策划好了到北京见老四的全盘计划.以吕四娘这般娇滴滴,引人犯罪的模样,我又不懂武功,孤身上路纯属找死.所以必须得有个靠的住的人护送我上京.而这个人选,正是督办吕留良一案,同为吕家仇人的浙江总督李卫.
      说到这里,还得感激一下吕夫人.她一定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在事发后,她并未带着吕四娘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反而从安徽回到杭州,还就在杭州城外赁了间房子住了下来.正好免了我长途跋涉搜寻李卫的苦差.呵呵,运气还是不错滴.
      在鼓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吕夫人同意我上京为父报仇后,又非常无耻兼缺德但毫不手软地从吕夫人手上接过了盘缠.没办法,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李卫是总督,我一个平民百姓,要想见他,不花点银子是不可能的.大不了,我拿回我留在宫里的东西后,加倍还给吕夫人.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如此了.
      顾不得欣赏地上天堂杭州城,我一路问路问到了浙江总督衙门.在给了十两银子兼无数个笑脸+媚眼后,门卫终于同意帮我把一张信笺带给李卫.
      门卫甲色迷迷说道:"东西我帮你交给李大人,可我不保证他一定会见你.你是哪家的姑娘,咱哥几个有空也好来捧你的场啊?"
      我心里已经把他的祖宗十八代从头问候到脚了,面上却还得赔笑道:"您问李大人不久知道了?麻烦您快点好吧,我真有急事要见李大人的."
      门卫乙道:"别磨蹭了,去吧.也不想想,李大人去的窑子,咱们去的了吗?"
      无限留恋地望了我一眼,门卫甲走了进去.很快就出来了,对我换了颜色,小心翼翼道:"姑娘,李大人有请."
      跟着门卫甲到了后堂,李卫穿着一身便服坐在椅子上正翻来覆去地看我让带给他的那张信笺.见我进房,便吩咐道:"上茶."待茶端上后又道:"到门口给我守着去,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李卫踱到我身边,将那张信笺放到我面前:"姑娘,敢问你是月喜的什么人?"
      信笺上只有一行字,一句话:"那哪是什么波斯奇香,也就杭州顶级窑子里的催情剂."
      我笑笑:"李大人,你应该很清楚.这句话,全天下只有三个人知道,当今皇上,已死的月喜,还有就是始作俑者李大人你自个儿了."
      李卫盯着我:"月喜,至死未曾离开过紫禁城.皇上与我也不会到处讲,你到底是谁?!"
      站起身走到李卫的桌旁,拿起他的茶杯:"李大人,你就真的不记得了吗?"
      李卫脸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月喜同你是什么关系?"
      叹了口气:"李大人,我做的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不成?我就是那个记仇的月喜啊."
      李卫怒道:"光天化日,胡言乱语,若非我瞧你与月喜有关系,早已将你赶出去了."
      我无奈道:"李大人,我也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敢问大人可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京城醉仙居,一道的还有弘历和十七爷呢.我同弘历讲了几句洋文,你不是还想夸奖我几句,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词来的吗?还被十七爷取笑了."
      李卫有些动摇,但仍道:"这些事,也可能是月喜告诉你的呀."
      我道:"你算算,我们初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到现在多少年了.我这样子又才多大年纪,和月喜会有什么交情?好,咱们再说,你当时是由年羹尧派进京打听圣祖用兵的动向.我还帮你分析过,你和十七爷打赌输了,是不是?"
      李卫郁闷了:"是很想相信你.可你这样子比宝亲王还年轻,我怎么敢轻易....."
      我趁机道:"那你送我进京,先让我和十七爷,弘历见个面,让他们确认不就行了."
      李卫这时才道:"那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到问题的重点了,我苦笑道:"我现在的身份是钦犯,吕留良的孙女,吕四娘."
      李卫警惕道:"那我更不能相信你了.万一你是骗我的,想混进宫对皇上不利呢."
      无语,不过也很正常, 我是李卫也会这么想的.当下便道:"这样吧.进京后先让十七爷他们确定了我的身份再送我进宫.进宫的时候,你把手脚给我捆住总可以了吧?"
      李卫却又犹疑道:'要你真是月喜,岂不是又委屈了你?再说,你是被皇上赐死的,你这样去,不是....我可不想害死你."
      火大了:"你是不是李卫啊!罗哩八嗦,婆婆妈妈的跟唐僧一样.我都不怕委屈了,你还管那么多.我真要是钦犯,还让你又立了一功哩.哪来那么多的废话,烦不烦啊!"
      李卫不禁嘀咕道:"有点相信你是月喜了,真有十七爷说的那么凶悍."
      瞪了李卫一眼:"什么时候走?"
      李卫想了想道:"我也正好要进京一趟,但这里有事还没处理完.这样吧,你再等三天,三天后我送你上京."
这三天我是过的度秒如年,对逛街,游玩这类平素最热爱的运动也没了兴趣,一个劲儿催促李卫快点办完公事.在我的追命连环CALL的刺激下,李卫叫苦连天地提前半天搞定公务,带我由水路上京。
      半个多月后,风尘仆仆的我和李卫终于站在了京城的土地上。
      李卫问道:“你不是着急的紧吗?怎么今儿个还早,你却要睡觉,不肯去十七爷那里,怕他会揭穿你是假的不成?”
      怒视他:“你个白痴!你看我现在这个蓬头垢面,一脸倦容的样子,能出去见人吗?在十七爷和弘历面前,我从来都是清爽宜人,整洁大方的,这样子去见他们,想吓晕他们哪。你只管放心去通知十七爷,让他和弘历明天在府里等我就是了。”
       李卫拿我也没办法,微不可闻地说了句:“死爱漂亮。”然后马上在我杀人的目光中抱头鼠窜离开驿馆,到果亲王府拜会十七去了。
      可我也高估了十七的沉稳性,我刚幸福地泡完鲜花浴正打算睡个美容觉的时候,十七神兵天降似的出现在了眼前。
      顾不得什么礼节,十七一把抓住我的手:“你真是月喜?”
      以为见到十七我会很开心,没料想到真的见面,眼泪就包不住了,抽噎道:“有你这么样对待一个久别重逢的救命恩人的吗?”
      十七深深地看住我:“月喜,你真的是月喜?”
      缓缓打开右手心:“十七爷,虽然现在这手上已经看不到那些伤口了,可我真的是月喜。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玉月饼,我拿它做了花样子,绣过月饼帕子给你呢,还收了你十两银子。”回转身从包袱里拿出来京路上绣的月饼帕子:“看看,手艺退步没有?”
      仔细看了看绣帕,十七猛地抱住我,喜道:“月喜,是你了,我知道是你了。除了你,没有人可以把这月饼和元宝绣的天衣无缝。”
      环住十七的腰,含泪笑道:“还是你好,那个猪头李卫怎么都不肯相信我。十七爷,月喜真的好开心,还可以再见你。”
      十七笑道:“别说李卫难以相信发生的事,我也一样啊。连骨灰都给你抛进锦江了,你却又活生生的出现了,还换了另一副样貌,任谁也很难相信的。若非我同你相处的时日长,也不敢轻易下结论的啊。现在该叫你月喜还是丝丝?”
      仰头看着十七道:“还是叫我月喜吧,我永远都是月喜。”
      李卫这时才道:“既然十七爷确定是你,我也可以松口气了。唉,我算是解脱了。十七爷,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月喜进宫?”
      十七放开我道:“先别急,让弘历见见月喜。月喜出事后,他也郁郁寡环了好一阵子。你还不知道吧,自你走后,除了选宫女外,后宫基本没进过新人了,也没谁再受过册封了。如今要送你进宫,有些难了。”
      我很感动,也很开心,胤禛实践了对我的承诺。所以不管怎样,我一定得进宫见他。至于想办法的事,留给十七他们解决了,两个亲王加个总督怎么着也不会令人失望的。
      翌日,在十七的亲王府,我和弘历见了面。几年不见,弘历更长得可以让色女同好们大滴口水,垂涎三尺了。不过,弘历比十七更为耿直,仅仅看了我两眼,便确凿无疑地对十七道:“她绝对是月喜。我认得她的眼睛,这世间再没有别的女子有月喜一般的眼睛了。”又凑到我身边使劲闻了两下,笑道:“身上的味道更骗不了人。这种栀子花混合玫瑰的香味,只有月喜才配的出来。”
      敬仰的看着弘历,不愧是风流天子,辨认人的角度都与众不同。从眼神、体味上即可确认,功力果然不同凡响。
      检验完毕,确认无误后,弘历死拽着我不放:“月喜,没曾想你现在比我还年轻啊。阿玛见到你,不知道会有多开心。你出事后,我就没见他开心过。就是在得知彻底剿灭噶尔丹叛乱时,他也不过微微笑了一下。没多久,又是那副样子了。不过,你回来了,就好了。”
      我也笑道:“那你们想好怎么送我进宫了吗?”
      十七,弘历笑嘻嘻望向李卫:“他不是一直嚷着要送浙江美人进宫吗?你现在不正好就跟着他从杭州来了吗?”
      李卫犯难道:“你们也知道,月喜走后,我不是没更皇上提过,他从没应允过啊。”
      弘历笑容可掬道:“别的不管,反正这事由你负责。”
      李卫苦笑:“这事还真难了。你们不知道,我就是怕皇上难过,才好几次提出要送美女进宫的。你猜怎么着,皇上说我若再提起这事,立马送我去盛京镇守边关。你说,我还敢提吗?”
      十七诡笑:“你要是说你访遍江南,终于找到了一个神似月喜的女子呢?”特意加重了“神似”二字的语气。李卫恍然大悟,不迭点头。
      十七这招当真管用,李卫第二天便告诉我已获恩准进宫。而弘历,十七也一道过来给我打气兼打预防针。
三人互相推搡了半天,期期艾艾,欲言又止.我心情极佳,也未予理睬.直至李卫被十七一脚踢了出来,才对我犹疑道:“月喜,我还有话同你讲。”
      觉得不对劲,他们向来不是吞吞吐吐的人,现在这副模样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心里一紧,一把扯住李卫的衣袖:“是不是四爷出事了?”
      李卫讪笑:“不是皇上有事,是今天进宫要委屈月喜你。”
      我大惊:“你不是还不肯相信我,真要把我五花大绑才肯送我进宫吧?”
      连连摆手,李卫赔笑道:“非也,非也。因为你现时的身份只是地方官送进宫侍寝的汉女,不比得以前的名分、地位,所以,所以....”所以了半天,看我已是晴天转冰雹天气,方以赴死的口气道:“所以你进宫见皇上时,只能着亵衣裹在锦被里,由大力太监抬过去,连发簪之类的首饰都不能戴的。”
      沉吟一下,虽然是挺糟践人的,但现今要见到胤禛,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月喜我能屈能伸,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克服的。当下便道:“先见了四爷再说,别的不管了。”
      见我今日好说话,李卫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那明天我送你进宫。以后的事就看你自己的了。”
      很不乐意地横了李卫一眼,像仍掉了什么包袱一样,太没责任感了。好歹我也是为了你家主子才死的嘛,口气就像送走了瘟神一样。
      腹诽归腹诽,我还是依着李卫的交代,尽量装出一副老实相随他进了宫。一进宫,李卫把我交给已升任太监总管的胜文后,立即溜之大吉,踪影难觅。却难为了我,回到清朝这么久,第一次尝到了坐冷板凳的滋味。
      坐在门口摇着团扇,咬着月饼,无比郁闷地盯着一株桂花树发呆。胤禛把我这个江南美女晾在这个侧宫已经足足五天了,既没传唤,更无召见。他想干什么,人家李卫都禀报他,我神似月喜,他也让我进宫了。现在干嘛,这会儿害羞,装起纯情了不成?
      那株盛放的桂花又让我怀念上了喜蝶的桂花糕,禁不住口水四溢。看来“要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这句话真是很具哲理的。可惜,我现在跟个囚犯没多大区别,没有批准不能踏出院门一步,否则格杀勿论。我绝对不会认为胤禛会开玩笑,也不想再多死一次,只得乖乖地坐在房里当我的大家闺秀。身边派来侍奉我的宫女更属沉默寡言型,同喜蝶那几个八婆天差地远,同她也无话好说,天天就只好扳着指头过日子。十七,弘历,你们就怎么那么放心我,也不说进宫瞧瞧我呢?
      终于,在我生了一层又一层霉菌之后,一个小太监来通知我今晚上侍寝。旨意下达后,我立马被塞进了一个大木桶,狠狠地洗了个鲜花+牛奶+药草浴。光荣出浴后,宫女为上敷上香粉,身上洒上香露,我就被一床锦被裹的死紧的,像一条五彩斑斓的毛毛虫似的,由两个大力太监抬进了养心殿东暖阁。
      养心殿里所有的一切和我离开之时一样,丝毫未变,甚至连床上悬的薰香袋也还是我缝的,当时胤禛还取笑我的手艺差,不肯放上去。几年时间,它已经略微有些褪色,但仍然挂在胤禛的床头。心里一痛,不觉低叹出声。
      一个阴沉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侍奉朕有这么难受?”
      惊喜地望过去,真是胤禛!还是那副招牌寒冰脸,深不可测的眸子,气势慑人。在我看来却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孤独与寂寥。不禁喃喃道:“四爷.....”
      不想胤禛的反应大的吓人,一步冲到床边低喝道:“李卫叫你这么叫的,是不是!?朕告诉你,若日后再从你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朕立刻将你问斩!”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锦被,这几年他到底是怎样过的?含泪漫声吟道:“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胤禛脸色骤变:“你到底是谁?这首诗是她写的,全天下除朕与她外,再无人知晓。她早已不在,你从何得来的?”
      轻声道:“你拉开我脖子上的被子看看再说。”
      胤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手缓缓拉开裹在我身上的被子。吕四娘脖子上那道自雷击后,随我一起离奇出现,宛如一丝红线的伤痕状印记呈现在胤禛眼前。
      挨着我坐下,胤禛轻柔地抚上那道红色印记:“我不是在做梦吧?”
      将脸贴近他有些冰凉的手,柔声道:“放心吧,不是现用胭脂画上去的。”
      帮我松开被子,顺畅的呼吸显得难能可贵。但重点还是,在我仙逝三年之后,老天垂怜,我又见到了胤禛。
      注视我良久,胤禛叹道:“除了你的眼神,我再找不到你原来一丝一毫的影子了。月喜,现今与你相比,我已垂垂老亦,而你还青春少艾。真怕又会再误你一次,可我又再不能让你在我眼前消失了。”
      靠在他肩上,汲取着熟悉的气息:“何必介怀这副皮相。你只要知道这身体里跳动的那颗心叫月喜就成了。”
      胤禛微笑道:“那我现在叫你做月喜,还是丝丝,抑或四娘?”
      想了想道:“我还是习惯你叫我月喜。若你抱着我,嘴里叫的却是其他女子的闺名,我还是不能接受的。但有外人在时,你还是唤我丝丝吧。吕四娘这个名字我实在不喜欢,你记得,不准叫哦。”
      胤禛问道:“你早见过了十七和弘历他们了?李卫也是你们一伙的了。干嘛不早告诉我,让自己多受多少委屈。”
      我笑道:“口说无凭。我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你尚且难以相信。要只是光听十七爷他们讲,你就能信了?”往后倒去,感觉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扭头一看,却是用着月饼绣帕包着的我三年前留给胤禛的那封遗书。将它抽了出来,竟发现仍封着口,从未开过封。抬头望向胤禛,怎么不看呢?
      从我手上拿过那封信,胤禛起身走到烛台旁将它点燃烧掉,方转身道:“我不看也知道你信里说些什么。无非是要我帮你好好活下去,好好记着你,不准忘了你,否则你变鬼也不会放过我之类的。我说的可是?”
      小小地叹了口气,唉,你真有够了解我的了。胤禛又道:“你知我为何不拆看它,因为我觉得将它拆开看了,除了愈加确定你已经离我而去,永无见面之时之外,不会再有任何收获了。”
      翻身下床,从背后搂住胤禛:“四爷,谢谢你。”想不到换了个身体,还是比胤禛低大半个头。
      胤禛转身挑眉看向我:“谢我什么?”
      迎视着他的目光:“你知道的,何必要我这个醋坛子说出来?”
     胤禛俯下身子亲吻我脖子上的红线,一手解开我底衣的衣钮道:“月喜,我要你。”

枕在胤禛的肩膀上,眼也不眨地守着沉睡中的胤禛.三年了,三年不见,他外表变化虽不太大,可给人的感觉却更阴,更冷,更寒了.但不管怎样,对我而言,他永远都只是那个可以任月喜全身心倚赖的四阿哥胤禛,而非历史记载中冷酷无情的皇帝雍正.
      胤禛忽地睁开眼睛说道:“就这么一直看着,你不累吗?”
      贴紧他的脸:“三年了,才看这么一会,怎会够呢?”
      用下巴摩挲着我的发顶,胤禛轻声道:“月喜,你可知道我这几年是怎样过的?午夜梦回,习惯地伸手到枕边抱你,直到扑空才惊觉你再不会回来;晚上批折子批累了,想找人帮我揉揉肩膀,顺口就叫起你的名字,直到胜文他们红着眼睛过来,才醒悟你已经从外的生命中消失了。整个养心殿一片死寂,让人不愿在里面多呆一刻钟。可我还是不得不呆在里面,因为没了你,我还是大清的皇帝,还有那么多比你还高的折子等着我。不是没召过别的妃嫔侍寝,但自己却无比清楚,她们替代不了你。天下间,月喜只有一人。晚上睡不着,就到君长驻去。曾答应过你,不会再进去,我就站在外边回想。回忆当年你我的初遇、怄气、伤害、和好....有时想着想着就到了早朝的时辰,也算是又混过一夜了。我赐死你之事,十七和弘历还跑来找我理论,直到他们得知你是牺牲自己为我续命,才算作罢。”
      心里又酸又涩,却又带着一丝丝的甜:“这身子才要紧,以后晚上尽量别出去了。京城里晚上风大,你不是不知道,何苦同自己过不去?”
      胤禛柔声道:“你既然已经回来,我又何必再往外跑?”
      想到一事,忙道:“你怎么知道我为你续命的事?信你没看过,我也没有告诉过你啊?”
      胤禛唏嘘道:“你桌上没烧尽的东西,我让人看过了。说是一种极罕见的道家法术,可以把一个人的寿命转接到另一个将死之人身上。但求死者必须出自于自愿,对不对?月喜,你怎么这般傻,你难道不知道没了你,我又会好过不成?”
      我笑笑:“四爷,你也应该知道,没了你,月喜一样不会独活。”
      胤禛沉沉说道:“月喜,你放心,胤禛不会叫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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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再世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看到身处养心殿的东暖阁之时,仍觉得似幻如梦。胤禛已经上早朝去了,只余着一股丹白桂味萦绕在枕边。努力抛开雍正即位十三年后神秘死亡的阴影,缓缓坐起身。
      这时,帘帐外响起一个礼貌却冷漠的声音:“姑娘可是醒了?奴婢侍侯您起身吧。”
      喜蝶!心中一喜,立刻撩起帘帐,果然是喜蝶与玉华站在外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一定是胤禛让她们来的。正要开口招呼,却想起转接现在的吕四娘模样,不得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冲她们生硬地点点头。
      两人机械地服侍我洗漱、梳妆、更衣,我揣度她们心里一定很不服气,很不开心,不过不敢说出口而已。胤禛为月喜“守身”几年,想不到被一个进宫不到十天的女子坏了事。几次张口欲言,想起自己也嘱咐胤禛不要说破我那个能吓死人的真面目,只得叹了口气,就此作罢。同喜蝶她们再从头开始培养感情吧!
      我仍居住在来时所住的侧宫里,但晚间胤禛若没有要事,批完折子后一般都会过来,要不便是我到养心殿去。这日子一久,长相妖媚,语音魅惑的吕丝丝就成了后宫中的众矢之的。加上身份又是汉女,宫里的闲言冷语就更多了。甚至还有专门跑到我门口来指桑骂槐的。我对这些并不太在意,大都听之任之。现在只要胤禛在我身边陪着我,别的我都无所谓了。
      从竹居回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君长驻”。望着大门紧闭的故居,心中怅然,不由得走上前去抚摩着大门和门扣,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正在感喟,想试图弄开门到里边去的时候,被人从背后大力推了一下。没防着会这样,脚一滑差点就从台阶上跌下摔倒。抬眼一看,又是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芸贵人。
      芸贵人掩口而笑:“吕姑娘,你可别介意,我可是在帮你哟,出于好意的。”
      闲着也是闲着,拿你消遣一下吧。装出一副谦卑样:“娘娘吉祥。不知娘娘何意,还请娘娘赐教。”
      还当我上了她的套呢,芸贵人面带得色道:“你刚进宫,还不知道。这里已经被皇上封锁了,任何人不得入内。以前这里就住着个常在,仗着皇上对她有几分疼惜,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宫里人全被她得罪光了。结果,报应来了,被皇上亲令赐死。吕姑娘,皇上现时虽也宠幸着你,可这也是前车之鉴,小心随时步上那个品行不端的常在的后尘哦。”
      靠,看你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就极度不爽,不玩玩你怎么对得起我。心念一动,马上两眼发直,眼睛翻白,四肢僵硬,作倩女幽魂状跳向芸贵人:“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还敢到这里来捣乱。芸贵人,莫非是皇上很久不曾驾幸你的储秀宫,想下来陪我了吗?”
      芸贵人和她的贴身宫女顿时面无人色,倒退五步后才语不成调道:“你,你,你是谁?”
      学着贞子的走路方法,一步一步逼近芸贵人:“我不就是‘月妃’咯。芸贵人,你不在储秀宫呆着,好好地跑到这君长驻门口抹黑我,真不怕我来找你吗?”
      这后宫中的女子争宠夺恩大都有一手,不过面对白日撞鬼的事也就没辙了。芸贵人也不能免俗的惨叫几声后,穿着花盆底鞋神勇无匹的夺路而逃。看着因她快速奔命而带起的滚滚烟尘,我将一颗松子高高抛起,用嘴接住后得意地拍拍手道:“想跟你家月喜姐姐斗,你还嫩了点。回去修炼过几年,再来挑战极限吧。”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你究竟是谁?”
沮丧地翻翻白眼,自我还魂之日起到现在,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这句了----不是“你究竟是谁”就是“你到底是谁”之类的强烈疑问句。转身一看,满面通红,神情紧张的喜蝶正站在身后。
      强压住起伏极大的情绪,喜蝶向我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叫月喜!”
      装傻:“啊?我什么都没说,想是喜蝶姑姑听岔了。”
      喜蝶激动起来:“我听岔了!好,即使我听岔了,可你进宫以来,你并没见过芸贵人,你怎会认识她,还知道她住在储秀宫?方才你吓她的话,我在后面听的一清二楚,正是月喜以前同皇上赌气那时,我们去摘桂花回来的路上遇着芸贵人,月喜与她讲的话。月喜至死未曾离开紫禁城,此事不可能你会知晓。而我也从没与他人提起过的,可你为什么会这般清楚?!”
      干笑道:“兴许真是被什么附身了吧?”
      岂料喜蝶却道:“也只有月喜才会这么睁眼说瞎话。若真是被鬼物附身,哪有像你这般模样,恢复的这般迅速?我虽一直身在禁宫大内,可分辨鬼物附身还是装神弄鬼,却尚还算个明眼人,怎会看不出来?你在宫里的这些时日,我天天侍侯你,尽管你处处小心,但日常生活习惯却是骗不了人的。月喜不喜吃素,偏爱猪肉、鸡肉、兔肉;用的香薰是自制的栀子、槐花、玫瑰香,这宫中除了她,没人会配。可你身上却有着同她一般的味道,我和月喜相处多年,这个味道绝对不会弄错。她还有个照镜子才会有的小动作,只要一照镜子,就会不自觉的舔舔嘴唇....而这些特征,你都有!”
      抵死不认:“天下间一般模样的人也有。有些小节上有近似也不足为奇啊。”
      喜蝶不睬,继续道:“是吗?可我会错,皇上不会错,宝亲王不会错,十七爷也不会错。我跟了月喜那么久,皇上看她的眼神绝对不同于看别的主子。月喜走后,皇上便把我们几人一起留在了养心殿。不是没有别的宫来过,皇上看她们的目光除了平淡还是平淡。直至你出现,那天早上我侍奉皇上更衣的时候,他就不一样了。就和当年在君长驻过夜之后一样,容光焕发,甚至还有着几不可见的柔情。说你是美人,不错,你是美人,可紫禁城里比你美的女子,不说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皇上为何独独对进宫不久的你另眼相待,柔情以慰?还有十七爷和宝亲王,他们和月喜相处也有十多二十年了,对月喜的感情不比皇上浅。最近他们一到养心殿就会问起你,若换做他人,莫说是你,怕两位王爷也早遭训斥了。可实际上呢?你不要告诉我,他们也被谁附身了?”
      极其仰慕地看着喜蝶,你可真是观察细致,分析合理,抽丝剥茧地把答案送到了我面前。没想到啊,前段时间是我费尽口舌让别人相信我是月喜;而今,则是喜蝶集齐证据,有备前来要我承认我是月喜。此乃“风水轮流转”正确性的又一有利表现。难为喜蝶对我这个结拜姐妹这般上心,何况想起喜蝶的桂花糕,口水也快包不住了。便笑道:“正好,我还念着三年前埋在里面的那坛子桂花酿呢。你们没有瞒着我偷喝掉吧?”
      我亲口承认了,喜蝶却石化当场。嘴唇颤抖了半天,也没抖个什么重量级的隔世见面欢迎辞出来。直到我弄开了大门,向她嫣然道:“还不进来?”她才回过神,冲上前来抱住我就开哭。
      将她拖进院里,关上大门,进了里屋。发现虽三年没人居住,但仍旧窗明几净,一如我离开之时,不得看向喜蝶。喜蝶正忙着喜极而泣,见状抽噎道:“是皇上吩咐的。让晚上没人时,过来打扫。说房子干干净净的,就觉得你还在,不过是出宫游山玩水去了而已。”
      嗳,又弄得我心酸酸的。拉着喜蝶坐下,将事情细细告诉她,喜蝶较之前却又镇静不少:“月喜,只要你回来了,不管你是什么模样,我心里都一样的欢喜。”
      我笑道:“把眼泪擦了吧。既然我都回来了,就别再说这些伤心事了。不过你记住了,这事你再不能告诉别人,以免生变。”
      喜蝶为难道:“可玉华也猜到了些,有些细节还是她同我说的呢。”
      我道:“玉华倒无所谓,其他人切记不可泄露了。”
      喜蝶点点头:“你放心便是,除了玉华之外再不会有别人知道的了。”想想又问道:“以后我们还是叫你做吕姑娘?”
      我叮嘱道:“正是,月喜已死,世间再无此人。吕丝丝才是现世之人,记好了。”
      和喜蝶一道将那坛三年前的桂花酿挖出来,又让喜蝶去DIY些我钟爱的桂花糕,才返身回去静待胤禛。

依照惯例,每天吃了晚饭我都要泡个鲜花浴,在木桶旁边放上一盘桂花糕后,将自己幸福地浸泡进大木桶中,我靠在桶壁上闭目养神。
     昏昏欲睡之时,听到胤禛的声音:“今天是你装鬼吓芸贵人的吧?”
     睁开眼睛预备起身,想起自己没穿衣服,便继续缩在木桶里不动:“心疼了不是?”
     拿起一个桂花糕送进我嘴里,胤禛笑道:“再换十个身子还是醋坛子。我问问,不过是现在宫里都传遍了,说芸贵人对月喜不敬,被月喜借着你的身子吓病了。月喜啊,你装神弄鬼的本事也不简单啊。”
      撇撇嘴道:“自己可不是我主动的,是她自个儿招惹来的。”
      胤禛转身向外走去,一面道:“穿衣起来了吧,小心着凉了,又说我不关心你了。明天陪我去趟圆明园吧。”
      圆明园,好久好久没去过了。月喜生命中几次重大转折事件都发生在圆明园里。与胤禛的第一次,与胤禛的互相伤害,与胤禛的山盟海誓,都在圆明园。也挺怀念那里的,特别是里边的避暑佳处----碧池苑。突然不经意又想到了书上所记载的,雍正正是猝死于圆明园,心里一阵不安,就又恹恹的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见我出来,胤禛放下手中的折子对我道:“怎么刚才好好好的,这会儿倒不太高兴了似的。”
      勉强笑笑:“怎么想起去圆明园了,不用处理你的国家大事了?”
      胤禛兴致很好,走上前将一杯镇好的桂花酿递给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我想你见到他一定会很吃惊的。”
      “谁啊?这么大魅力,你要亲自接见?”
      胤禛笑而不答,我追问了半天,他才说道:“总之对你,对我而言,都是相当重要的人。”
      瞧胤禛的样子,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了。懒得猜了,反正明天就揭晓答案了。
      几年之后,故地重游圆明园,大体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园子附近多了些房屋,旁边还堆放着大量的木炭。马上就联想到了近代有关雍正是由于长期服食丹药引起重金属中毒而致死的推断。不由得问向身旁的喜蝶:“皇上找人为他炼丹?”
      喜蝶称是:“自三年前皇上病愈之后,就下谕几路总督、巡抚为他寻找道家高人。李卫李大人也曾荐过一个道士贾士芳进宫。可不知为什么,没多久贾道士就被处死了。至于现在圆明园里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努力摆脱这些令人不快的历史记载,我让喜蝶在那候着,一个人顺着荷花池到了碧池苑。隐隐闻到空气中夹杂的木炭燃烧的味道,想着两年后雍正朝的完结,想着尽管也许避免了野史传闻中吕四娘杀死雍正的事情,但倘若真是疾病,是丹药而致死胤禛的呢?无法改变的历史,想起《寻秦记》里的项少龙,不禁苦笑起来/
      一个人在桌边坐了下来,笑说道:“小姑娘,为何每次见你之时,你总是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呢?”
     猛然惊醒,向一旁望去,差点惊的眼睛脱眶----白云观的那个老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道笑道:“很奇怪是吧,是奇怪我会认得你还是奇怪在这里见到我?”
      好不容易才把嘴合拢:“都很奇怪。但我现在最想问的是,四爷要我到圆明园见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老道抚须点头,我又道:“可四爷怎么会找到你的呢?”
      看向我身后,老道说道:“问你后边的那个人吧。”
      扭头一看,胤禛静立在身后微笑。见我看向他,才缓缓坐下:“你不是出事前曾要过我的手谕,说要出宫去白云观。后来又得知你为我续命一事,心想观中必有高人,故派人查访。可惜当时紫阳真人外出云游,前不久才寻访到他,才请他到圆明园暂住的。”
      我这才向紫阳问道:“那道长有怎样知道我就是月喜呢?”
      紫阳道:“你命不该绝,冥冥之中也自有定数。且道家中人看人不会只看外表,还有你身上的气。人身之气,独一无二,绝难混淆。”
      胤禛也道:“紫阳真人果是高人。他所炼制的丹药,服食后自觉身子较前健旺,轻爽了不少。持之以恒,必然大有益处。”
      见胤禛如此相信炼丹服食之效,对紫阳又无比信赖,我不便开口劝戒。只好转向紫阳道:“道长,您修炼多年,一定知道丹药里含了大量水银和铅等物。人若长期服用,肯定会慢性中毒的,可您还.....我并不认为您是追名逐利而罔顾他人安危之人啊。”
      不料紫阳与胤禛相视一笑后,胤禛却道:“月喜,此事非我有心瞒你,只是现在还没到告诉你的时候罢了。我与真人心中自有分寸,不会乱来的。”见我还要说话,又接着说道:“能告诉你之事,我何曾隐瞒与你过?你放心便是,我岂是那种不知常理,妄求长生不老之人。”
      胤禛把话已说到了这份了,我也不好再多言。紫阳又坐了一会,便告退而去。
      瞅着我有些不快,胤禛对我道:“月喜,真人早已交代过此事事关天机,时候未到,决不能泄露。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也必须得有你的帮忙,这事才成的了。你就再等等吧,啊。”
      叹了口气:“随你吧。我还是老话一句,自己的身子要紧。”
      胤禛看了看我道:“月喜,我看你最近似乎胖了些,腰也粗了些,该不是有了吧?”
      又叹了口气:“四爷,月喜这段时间在宫里是睡了吃,吃了睡,想不胖都很难。还有啊,尽管吕四娘没喝过什么绝育汤药之类的东西,可这孩子也不是想有就有的吧?您也给点耐性,再等等吧,啊。”
      胤禛也叹气:“月喜,你未必不知道,我多想你能怀上我的孩子。一个,哪怕一个都好。”
      我只得安慰他:“何必急于一时呢?弘历、弘昼一样是你的亲生骨肉。又何苦一定要我再生一个出来凑热闹呢?”
      胤禛失笑道:“宫中女子无一不想母凭子贵,惟独你,唉。凑热闹,亏你讲得出来。”
      我道:“那日后我若真有了身孕,你怎样奖励我?”
      胤禛大摇其头:“奖励你!月喜,那孩子你也有一半的。”
      我自是不肯:“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不生。”
      胤禛无奈道:“说吧,说吧。除了玉玺,你看上什么尽管拿去。”
      咿,说得好象我在卖儿子似的。凑近胤禛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胤禛意料之中地给予了否定:“朕乃堂堂大清国君,怎可以...不行!”
      我瞪他:“不答应,我就不生!”
      考虑了一下,胤禛只得折中:“那等你有了再说吧。”
      满意地挽住他的手臂道:“你记住哦,君无戏言。”胤禛不语,胸有成竹的样子。

正在房间里清点胤禛帮我保管了三年的私人珍藏,想要怎样安置它们的时候,喜蝶在门外告诉我,十七和弘历来了。将东西塞回柜子里,起身打开房门,十七和弘历都在外边笑嘻嘻地看着我。
      二人落座,喜蝶奉上香茗,我便让她到门口去守着。笑问道:“今日怎么想得起来我这看看了?”
      十七笑到:“瞧你说的。我和弘历隔三岔五的就过来你这边看你,你还这么一副可怜相?”
      弘历也道:“十七叔现今掌管户部、工部,我也入值办理苗疆事务了,时间自是没有以前多。况且,你现在虽没有名分,可这里毕竟是后宫,我们来的太过频繁总是不太好的吧。”
     我哼哼道:“就是啊,还有京城中数之不尽的美女等着二位的大驾光临呢。您二老能抽空到我这儿来探视一番,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十七不禁摇头:“月喜,你可真冤枉死我们了。不过你回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养心殿又热闹了,咱们也不会再无聊了。”
      嘀咕道:“当我天桥唱小曲的啦。”瞟到一旁多年搜刮的财物,灵机一动想到了安置它们的好去处,便向十七道:“十七爷,月喜拜托你个事儿。”
      十七抿了口茶:“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对他谄笑道:“帮月喜把这几箱子东西运出宫,找家您信的过的全国连锁钱庄存进去。这点小忙,应该没问题的吧?”
      弘历叫道:“有问题!你难道不知道偷运宫中物品出去是大罪?”
      怒视他:“什么叫宫中物品!这全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全部姓他他拉氏!”
      十七问我:“现在不好好的吗,干嘛要把东西往外送?”
      我答道:“以防万一,未雨绸缪啊。我这次死而复生,若没有遇上吕夫人,从她那里诓骗到点路费,你以为你们还可以坐在我对面喝茶聊天啊!一句话,帮是不帮?”
      十七说道:“为什么我总觉着是我求你办事,而非你求我办事呢?”
      充耳不闻,起身将几张单子交到十七手上:“帮帮忙啦。这是清单,十七爷到时候再帮我清算一下吧。”
      十七翻翻清单,随口念道:“圣祖御笔四幅、笔洗一个、汝官窑花瓶一对....哎,月喜,你这些东西还都有些来头呢。咦,还有怡亲王手信七封、果亲王欠条三张、题诗画六幅、宝亲王手抄词集一本。月喜,你想干嘛?”
      干笑两声:“作纪念而已,你别误会。待会儿就和弘历帮我把东西带出去吧。你们都是坐的几人大轿进宫,里面多几个箱子不会有人知道的。再说了,一个是皇上的阿哥,一个是皇上的弟弟,谁也没那胆子去动你们两只老虎不是。”
      十七也弘历倒霉地撞在了枪口上,唤人来帮我把箱子搬了出去后,自怨命苦地随着箱子离开。我则在后面了呵呵地同他们挥手道别:“有空又来玩啊。”二人加快步伐,以期更快脱离我视线范围,匆匆而去。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同以前一样的禁宫生活,同胤禛仍然相爱着,同十七、弘历仍然互相欺压着,同喜蝶、玉华仍然交好着。但时间不停留,转眼已到了雍正十三年八月。
      这段期间,我曾多次问过有关紫阳真人炼丹所为何事,胤禛要不就避而不答,要不就反问我为何还未有身孕之类的问题转移话题,一直不得其解。只是越接近那个日子,心中越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至极。
      终于,在我生日的当晚,即雍正十三年八月十六那天,胤禛批完折子后让我陪他到竹居去坐坐。
      站在那条“之字形游廊上,胤禛似有无限感慨,对我道:“月喜,你还记得康熙四十三年我们在这里见面的事吗?”
      怎会不记得,当年的胤禛尚只是四贝勒,我也刚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清朝不到半年。我在御花园扑蝶,一不小心就扑进了胤禛的怀里。两人的初吻也是在这里,自此便开始了我俩之间那纠缠不清,难分难离的夙世情缘。
      胤禛微笑道:“那时我二十七,你也不过十五岁。可现如今,你依然青春年少。月喜,年轻真的很好。”
      我垂眼道:“可月喜的那颗心只为一人而跳动,不管他年少或年老。”
      胤禛握住我的手:“所以我要一直陪着你,不要你失望,不要你难过。月喜,到竹居去,我有要事同你讲。”
      心知胤禛所讲必是我日夜挂怀之事,便不再多言,随着胤禛默默走进竹居。在吩咐了胜文和喜蝶守在门外,不得让任何人进入后,胤禛这关上房门,神色凝重地坐了下来。
      胤禛没开口,我也没说话,整个竹居静若无人。好半天,胤禛才淡淡道:“月喜,我的时间快到了。七天后,也就是八月二十三,即是我大限之期了。”
      他倒是淡定道来,我却大惊失色----胤禛怎么会这么清楚这个日子,这正是史书上所记的雍正皇帝驾崩之时啊!不由得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四爷,你怎么,你...”
      胤禛却很镇定:“月喜,这是紫阳真人帮我推算出来的,甚至连时辰他都算出来了,就是二十三日子时。”
      紧握着拳头,指甲已深深地陷如了手心,死盯着胤禛:“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遣送我出宫还是怎么?”
见我这般反应, 胤?却道:“月喜,自我懂事起,身边的人,身边的事便全围着皇位而转,我也一直认为坐上皇位,睥睨天下才是我终生目标与追求。直至与你在一起,方知除皇位外,这世间竟也有女子可以让我为她挂心劳神,和她在一起的快乐也不亚于君临天下。争权夺势多年,除了落得一身弑父、逼母、杀兄、暴政的骂名外,又得到了什么?惟有你,无欲无求,一心对我,所以我在找到紫阳真人后,我就告诉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不可以再让你为我伤一次。”
   静静看着胤?,痴痴的不知如何开口。胤?又道:“最后,紫阳真人终于大意今年感为我施术。但他说这个再生术他也从未用过,并不敢保证一定可以成功,而且必须还得有你的协助。”正待下文,胤?却拉起我的手,打开我的手心:“月喜,手都破了。你总这个样子,我怎么舍得下你呢?为了你,我无论如何也要试试。”
   我哑声道:“四爷,这个再生术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很危险?”说话间,泪水又已涌出了眼眶。
   拭去我脸上的泪痕,胤?温柔道:“月喜,你知道什么是兵解吗?”
   “兵解?”好象以前在古龙还是还珠楼主的小说里瞄到过,但是什么意思真没印象了。想了想道:“月喜不知,你告诉我好了。”
   胤?凝视我半晌才道:“兵解一词源于道家。当一个道家真人修炼到一定地步时,元神虽然已经可以独立存在了,但还是无法脱离肉身。如果自己动手自杀又会影响道心。于是便计算好时机,借别人杀自己的机会让元神脱离肉身。”
   我依旧迷惑,却还有一丝不详之感。我知道胤?并不是修道之人,这兵解飞升之事与他何干?胤?微笑道:“简单点说,即学道者死于兵刃,由兵刃解脱躯壳,让躯体与灵魂分离。”
   觉着不对劲了,忙道:“四爷,你....”
   胤?接着道:“兵解的目的,即为达到某一境界而采取一种极端的、类似于自杀的方法,脱胎换骨。”
   终于明白了,胤?想借兵解,同我一样,借尸还魂,重新开始。“可是,四爷,你并非修道之人,这兵解对你而言,无异于....”
   胤?轻叹一声:“无异于自寻死路是吧?倘若没有你和紫阳真人之助,便是如此。可有了你们,此事有成功之望的。”见我张口欲言,他又道:“月喜,你先别急,听我细说。”我只好点头,他方道:“真人告诉我,正因我不是修道之人,且杀孽极重,所以我的兵解不同于他人的兵解。必须在临死的那一刹那,由一个曾死而复生之人动手助我兵解。你可还记得真人为我炼丹的事,他要我服食丹药正是帮我固魂凝魄,以便在兵解后留存记忆,借尸还魂。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我听得浑身发冷,胤禛要我帮他兵解?不得颤声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要让我亲手杀死你?”
   胤禛颔首:“不仅要杀死我,你还得在我断气后立刻割下我的首级,将我的魂魄从断头处吸附于杀死我的兵刃上。然后在三个时辰内,找到合适的身体,让我还魂。”
   哭都哭不出来了,我连鸡都没杀过,现在居然叫我去杀人!对象还是胤禛。若成功还好,若是失败,我岂不是要自责、内疚而死,喃喃道:“不可以,我做不到。”
   胤禛捧起我的脸道:“月喜,不管你动不动手,七天后我也必死无疑。你就当是帮我吧,全天下死而复生之人,除你外我也不做第二人想。即使没成功,我死了,也就当我当年伤你的那一剑,如今还给你。此生两不相欠,下世我俩再续情缘。”
   扑进胤禛怀里抽泣道:“四爷,月喜不值得你牺牲这么多,月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好啊。”
   胤禛取下我头上他以前送给我的金步摇:“月喜,忘记了我发的誓了吗----永远不会离开你!所以你一定要帮我完成誓言,你也说过君无戏言的不是?”趴在他怀里,含泪点头----胤禛,我答应你,大不了我再死一次而已。
   第二天,我去了一趟圆明园,找到紫阳真人询问胤禛兵解的事。
   抚着胡须,紫阳说道:“此乃道门禁忌之术,我也是瞧着皇上一片诚心,你又是个生死相随的烈性子,方才答应替他施术。由于皇上不是修道之人,故他之兵解便有别于他人。必须有个同他心意相通的再世之人方可助他。这么巧,这天下间最难办到的一点,在他身边便可得你。而在兵解之后,你记得必须将尸、首分开,以便用兵器将魂魄吸附其上。然后便是天意了。”
   我急忙道:“天意?什么意思?”
   紫阳收敛了笑容:“成功与否,除人为,还在天意。”
   闭上眼睛仰起头,胤禛,难道传说中吕四娘斩拿雍正首级不是谣传,而是事实?
   兴许真有命数这回事,两天后,即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日,胤禛突染疾病,且病情变化极快。到八月二十一日,便已病危了。我瞧在眼里,痛在心里,怕他就此离我而去,又怕若是天意不测,自己亲手杀死至爱之人,也就生无可恋了。
   矛盾挣扎中,胤禛已诏果亲王允礼,庄亲王允禄,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领侍卫内大臣丰盛额、讷亲,内大臣户部侍郎海望入内受命,宣旨传位皇四子弘历。此时,已是八月二十二日了。
   没料着,在见过胤禛之后,弘历和十七找到了我。一见到我,弘历便道:“月喜,方才阿玛交代我,要我和十七叔晚上一过子时一刻便要马上送你离宫。你有何事,非得巴巴的这会子出去呢?”
   心中暗叹,却不能明说,面上只得道:“许是四爷不想让我再难过,再自杀一次吧。”
   弘历叹道:“可在这时候,阿玛最想的还是你陪在他身边啊。可是他为什么会下这道谕旨呢?”
   十七沉吟道:“皇上已将大位传给了你,又要月喜出宫,怕是....唉,弘历,咱们就按皇上的意思办吧。”又转向我道:“皇上要你马上到他那儿去,寸步不离,直待子时后方可离开。还谕下宫中各人,在明天天亮之前,无论是谁,没他的吩咐决不允许进入寝宫。月喜,其间若有事发生,你记得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
   揣测十七他们也觉着胤禛将不久于人世,又想起恐怕今日一别,此后与十七、弘历再无相见之时。心底一疼,泪盈于睫,深深望了二人一眼,道了个万福后急急离去。因胤禛病重,二人对我的异常举动也并未在意,也摇头叹息而去。
   胤禛的精神倒比料想中的好,斜靠在床头上仍不停地批着奏章。见我进去,方放下折子道:“月喜,到我身边来。”
   走到他身边贴着他坐下,胤禛从床内侧拿出一把短剑放在我手上:“这柄剑是我五岁习武初,圣祖给我的。现在,我交给你了。”
   紧紧握着剑柄,我努力笑道:“四爷,月喜不让你失望,也不要让自己失望。”
   手抚上我的脸,胤禛道:“月喜,相信我,我不会食言于你的。”扑进他的怀中环抱住他:“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夜幕降临,烛光燃起。因胤禛有令在先,故而偌大的寝宫中只得我与胤禛两人。我俩静对而坐,不发一言。耳边、心中惟有西洋自鸣钟秒针跳动所发出的滴答滴答声。终于,随着“铛、铛、铛....”十二下钟声的响起,八月二十三日子时已然到来。
   正在发神的我被钟声吓的一个激灵,而胤禛也望向我:“月喜,是时候了。”
   真想扔掉手中那把不知是福是祸的短剑,可胤禛坚定的目光让我还是不得不提剑缓缓靠近他。胤禛,我们的将来究竟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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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尾声
   两年后,成都浣花溪畔。
   “真是想不到啊,你当皇帝有一手,做生意也这么在行。才一年多的时间,赚的银子都可以买下半个成都了。以后别人说不定也会叫你‘尹半城’的呢。”
   “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当年陶朱公不过是一国重臣,后亦为国之首富,被奉为文财神。而我,天下尚且可以治理有余,何况区区商场?”
   “喂,夸你几句而已,要不要这么骄傲啊。老四,也有月喜我的功劳呢,是我把存在钱庄里的东西取出来支援你的,我才应该拽的。预备怎么酬谢我?”
   “喂,那些东西全都是姓爱新觉罗的。不是阿玛就是我送你的,要不就是你从十三、十七、弘历那里压榨来的,还跟我斤斤计较。弘历去江南的事听说了吗?”
   “他肯定是奔着江南美女去的,他和十七最大的共同爱好就是阅尽天下美人。老四,这一点你就比他们俩都强。”
   “你忘了你老家也在江南,后来才迁到北方去的吗。我猜他下江南也有寻访你我踪迹之意吧?还有,你可不可以被老是老四老四的叫我,听得我别扭。像以前一样叫我四爷多好。”
   “好啊,我以后都不叫你老四了,我叫你四四好不好,很温馨、亲昵对不对?”
   “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在想些什么,总有那么多的奇言怪语。尹夫人,咱们成亲也快两年了吧,你怎么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是不是我再不怀孕的话,你就决定休妻纳妾了?”
   “哪有这个意思,你的醋劲真是越来越大了。我不过是想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哦,今儿早上同安堂的刘大夫来过了,说没什么,只是再过七、八个月,您就可以荣升为爹了。”
   “是吗,没事就好。”半分钟后,反应迟钝的某人才狂喜道:“你真的有了,我要当爹了,真的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盼了几十年,今天总算得偿夙愿了。月喜,谢谢你。”
   “呵呵,尹先生不用客气。只是你应该还记得你几年前答应过我的事,现在可以兑现了吧?”
   装傻:“什么事?我早忘了。”
   “喂,老四,君无戏言的。你自己也说过不会对我食言的,快点呀,我也等了很久了。”
   沉默半晌,微不可闻的声音:“月喜,我爱你。”
   “什么呀,我都听不清楚。你不知道怀孕会影响听力的吗?”
   又沉默半天,音量扩大:“月喜,我爱你。”
   “咦,没点感情。你对着我可不可以多点柔情蜜意啊。四爷。”
   握住我的手,大力对我放电:“月喜,尹真爱你千生万世,永伴不离。”
   “老四,月喜也爱你,而且是很爱很爱你。”
   “ 喂,你不要一下子扑过来,小心孩子。唉,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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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煜格格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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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楼  发表于: 2007-03-01   

  番外—胤禛篇

走在五月的御花园里,心里一边回想着此次办差的经过,揣度着皇上的圣意,一边等着十三。走着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她!
       本打算往回走的脚步因望见那道身影而不由自主地朝她走了过去。在离她尚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却看见她站立不稳地向着地面摔倒。来不及细想,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捞进怀里。月喜,我们又见面了。
       可当她抬眼望向我时,我有些讶异。她的眼神与之前大不相同,初遇时的楚楚可怜,柔弱无依被一种奇异的,充满活力与快乐的眼神所代替。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是老八让她改变这么大的吗?
       但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月喜似乎已经不认识我了,趴在我身上死盯着我不放,垂涎三尺的样子。末了,还做了一件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她居然对我吹起了口哨!
       不禁又细看她一番,没错,她的确是月喜,可她又不像月喜。搂着她馨香柔软的身子,回忆起我们的相逢情景。月喜,你本应该是我的。而她让口水滴答地死搂着我不撒手,心下一动,埋头吻上了她嫣红的双唇。
      不过我同样低估了她对我的影响力,一碰到她柔嫩的唇瓣,我的冷静自持就莫名地失去了大半。而她生涩稚嫩的回应则让我立刻想抱她回房。这是怎么了,我不是个容易失控的人啊。此时,听到胜文的声音:“爷,十三爷已到了永和宫,在等着您过去呢。”
      挥挥手,示意胜文先退下去,才放开月喜。这会她才又恢复了些以前的样子,满面通红的低头玩弄衣衿,不敢再多看我一眼。半晌才反应过来预备行礼,被我拉住。她现在比我在老八府上见到她时高了些,已经接近我的肩膀了。看到她手中的捕蝉网,里面还有一只知了和天牛。她刚才也是被吓到才会摔交的吧。手抚上她的芙蓉俏面:“什么时候粘竿处也有宫女了?”
      月喜似乎真的忘记了我一样,不闪不避,反而笑颜嫣然。正欲答话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宫女的唤声:“月喜,你在哪里,赵公公找你呢。月喜....”
      “赵公公,”我笑笑,问向月喜:“是赵昌吧?”
       她点点头,向我道了个万福后便急往回走。我低声告诉月喜,也告诉自己:“月喜,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月喜回望了我一眼,我淡然一笑后转身往永和宫而去。月喜,有些事我还得再确定一下,可是在我没有确定以前,月喜,我仍然只能认为你是老八的人。紫禁城里,是永无真爱挚情的。不管是我,还是老八....
      在又经历了几件事后,我对这个因救赵昌而失忆的月喜又有了另外的看法。以前的月喜,惹人怜,惹人疼,但不过也就是个没什么主见,与年氏差不多的女子。而今的月喜,机灵古怪,极有主见,对很多事情的分析、推理精辟独到,隐然还给人一种可预知世事的感觉,前后判若两人。特别她仅靠十三给她的一点资料和零星的线索,居然将她失忆之前发生的事情能够大致推断出来。我不得不另眼看待。因为对我而言,我真正想要的女子除了要了解我的万丈雄心外,她也必须对有能力对我有所襄助,而非只会一味依附我,顺从我。
      望着枕边那个眉目如画,呼吸均匀的女子,她尚是处子,老八没有动过她。也许是因为八福晋的阻扰,也许是因为他留着她是要用在皇上那儿。但现在,我不禁笑笑。一个女子若是心甘情愿地付出自己的第一次,那她八成已对你死心塌地的了。我只会蛰伏,不会认输。老八放在乾清宫的眼线我能让她变成我的良药。何况,我真的对她越来越有兴趣。又也许,当初的怜惜已蜕变为了恋慕吧。
        睫毛动了动,月喜怕是要醒了。突然很想逗逗她,便也闭上眼睛装睡。果然,刚一闭眼她就醒了,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却全无一般女子初夜后的羞涩:“靠,这就是和老四的第一次呐,超不浪漫,太没情调了吧。老四也忒没情趣,用酒把我灌的人事不省,胡言乱语,像个酒疯子才XXX。还有哪,我为什么会猪头到认为月喜的这个身体会很能喝,太没面子了。”
      我听的忍不住想要笑出声了,她忽然轻轻撩开被子,将我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还使劲吞口水:“标准身材,真是可惜了。昨晚黑灯瞎火地就做了。唉,暴殄天物啊。”
      终于忍不住张开眼睛,吓得刚偷看完我正准备拿衣服开溜的月喜一楞。看见我的眼光流连于她的胸前,她才后知后觉缩回被子里。正中下怀,顺手抱住,翻身压住她:“月喜,还不请安?”
      身下柔软的身体,触手处温润滑腻的肌肤,无一不在挑逗着我的欲望,再度燥热起来,也不再有过多的注意力去听她的回答了。只是这时候她竟然还记得问我赵昌的事,含糊应了她一句后,已陷入了欲海之中。失去理智之前,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从来不是个会沉迷女色的人,府里的几个福晋也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可为什么对她会这样呢?这是不是好事,在她热情的回应下,我已无力细想....
阴沉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直隶总督李绂:“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李绂将身边的那个瓷瓶收进袖里放好后道:“奴才一定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办,绝对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冷然道:“你知道最好,下去吧。”李绂唯唯退下,此时的养心殿西暖阁里仅我一人。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明月----允禟,朕已经让你多活了几十年,现在是送你上路的时候了!你平生错的最深的两件事,其一自是同老八结党营私,广结朋党,妄图颠覆朕的皇位,对朕大不敬;第二件事,你千不该万不该轻薄月喜,还令她的如此厉害!她是我的女人,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伤害她。你可知道,这个“塞斯黑”的名儿便是专门为你而起的,九弟...
  
  
   批完折子,胜文把绿头牌端了上来。想了想自己很久没有去过熹妃那里,便道:“到景仁宫去吧。”
   钮祜禄氏见了我,很是惊喜,不觉心中有些歉疚,我已经多久不曾到她这边来过了。和她略略谈了一会,觉着有些乏了,也就上床休息了。
   见我突然起身唤胜文进来为我穿衣, 钮祜禄氏有些诧异:“皇上,时辰还早,您这么早就起来?是不是臣妾没侍侯好?”
   听着这拘谨的言语,我愈加想念月喜的率性与直接。但我仍道:“奏折还未批完,朕得去继续看完。你先歇着吧。”
   钮祜禄氏欲言又止,顿了一下才道:“臣妾恭送皇上。”
   出门见到候在门外的胜文,我吩咐道:“朕自己走会儿,你们不用跟着了,留胜文侍侯就行了。”
   胜文知趣地提着灯笼随我走到了君长驻门口。凝望着紧闭的大门,紧握着手中的月饼绣帕,心里一阵阵的揪痛----月喜,你真的已经离开了我,永远从我身边消失了吗?你怎么可以以为我续命为由一走了之。我以前伤你的那一剑,你不是说当是我欠你的,我得还给你,不可以赖帐的吗?现在你这么一走,你找谁要债,我又赖谁的账呢?月喜,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李卫今天进宫告诉我,他寻遍江南,找到一个同你极为神似的女子,预备送进宫,我也准了他。月喜,你会生气吗,会怨我不守信用吗?可是月喜,这世间真有女子可以神似你吗?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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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楼  发表于: 2007-03-01   

番外:允祀篇    

月喜依偎在我的身边,轻声问道:“八爷,您真要送月喜进宫侍奉皇上?”

      看着她酷似敏妃的面容,想着自己的江山大计,我点头:“月喜,你要知道,正因为我喜欢你,才会这么信赖你,将我的前程放在你的手上。你进了宫,好好帮我大厅宫里、皇上的意向。月喜,我的将来全系在你身上了。”却隐瞒了九弟意欲利用她接近皇上和牵制四哥的意图。

      月喜道:“八爷,您让月喜做什么,月喜就做什么,只求八爷不要忘了月喜便成。”

      不觉心底也泛起一股柔情和歉疚,柔声道:“你只管放心。我得了天下,必然册你为妃。即便不然,到你二十五岁出宫之际,我也会求皇上把你指给我的。届时,我福晋她也无话好说了。”

      月喜靠在我的胸前,有些哽咽:“八爷,再过几日就得进宫了,月喜舍不得你。”

      搂着如同小鹿一样温驯的月喜,吻向她的额头:“我会等着你的。”

      可当月喜踏上马车,恋恋不舍回望我之时,我却觉得也许我和她不会再有将来了。不由得甩甩头告诉自己:胤祀,有了江山,还怕没有美人吗?

      自打月喜受伤痊愈后,她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了。不仅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还同十三走的极近,且性情大变,活泼好动,古灵精怪,与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我有些担忧,却又有些欣喜,这样的月喜更对我的胃口,更合乎我的要求。这天下间的柔顺女子多了,不在乎少她一个两个的。可像现在月喜这般夺人心魄的性格便觉着极之少见了。我对她的兴趣又大了,又也许,她接近十三也是为了我的大计呢?即使她有了异心,她也翻不了天的。何况,她喝了药之后根本无法生育。在这宫里,就算得到了皇上的宠幸,没有子嗣,一切还不是昙花一现。

      往后的日子,月喜愈加古怪。除了与老十三相亲外,有意无意之间还表现出对四哥极大的好感与倾慕。我不得不找个机会去问问她了,毕竟自己多个棋子总比别人多个棋子的好。

     趁着到畅春园给皇上请安的机会,我让昌文去告诉月喜,叫她到佩文楼见我。她来的倒是挺快。可一开口就直接了当地说她因重击失忆了,继而追问我同她以前的事。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真有失忆这回事吗?可我还是圆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给她。她没有生疑,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她竟然说自己没那个攀龙附凤的命,既然现在已经不记得从前发生过的事了,今后也就不想和我再有什么牵扯了。口气决绝,不容我答话,已然匆忙离去。玩味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月喜,没有这么简单的,这个游戏不是你想停旧可以停止的,决定权在我的手上。在紫禁城里,细水长流的平淡生活其实也都是一种奢望。

     人就是这么奇怪,别人求着央着你的时候,你不见得会觉着他有多么好,多么重视、紧张;而一旦你发现好像死心了,不再纠缠于你,转而投向他人,心里又会隐然不乐了。何况,我身为皇子,现下除了太子宝座,什么我得不到。偏生这个从前臣服于我,对我的意思奉若圣旨的月喜,如今竟会不拿我当回事,还视我做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

      冷冷笑了一下,月喜,你逃不出的,我会重新与你开始。到你再度沦陷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轻视我的下场是怎样的了。月喜,你还是以前乖巧柔顺的样子让人可心啊。原本你有机会侍奉我的,是你自己放弃,可怨不得我了。

      有些颓然地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半天却一点没看进去。太子被废,几个成年阿哥里最多支持者,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就是我,这时候我却竟然为自己无法再次驾驭月喜而失神。想着她那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苦笑一下,原来老人们所说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句话,果然有它的道理在里边。

      正无聊呢,老九和老十推门进来。老十笑道:“八哥,兄弟给你带样好东西来。”没等我反应过来,随着老十的拍手声,一个穿着淡蓝色旗装的女子已款款走了进来。

      老十又道:“八哥,这女子叫月姬,可是我专门让人从江南给你找来的,你可不能推啊。月姬,把头抬起来,让八哥瞧瞧你的模样。”

      月姬闻声抬头,一张酷似月喜却胜似月喜的俏丽容颜直面向我。盈盈拜倒,轻声道:“月姬给八爷请安,八爷吉祥。”

      我看了看她,说道:“起来吧。马起云,送月姬到别苑去。”月姬又道了个万福后方随马起云退出去。

      老九笑说:“八哥,可还满意?我和十弟可是下了大力气的。这月姬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比那捞什子大字不识几个的月喜强了去了。”

      老十也道:“就是,不就是个宫女吗,不就是皇上和老十三对她好点罢了,居然就不把咱们放眼里了。总有一天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我摇头:“现下正事要紧,无谓在她身上浪费。”眼角余光瞟到一旁若有所思的老九,便问道:“九弟,在想什么呐?”

      老九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想你如何报答我和老十。”

      我微笑道:“今儿晚上我做东请二位如何?”

      月姬对我千依百顺,对这一点我很满意。对我而言,这样的女子更适合,或更能满足我的大男子主义,以前的月喜不也是这样的吗?所以没多久,八阿哥新纳的爱妾月姬因为太过受宠而气得八福晋几次三番上吊自杀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当老十将这个消息告诉我,我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了之。我是有意的,这个消息能在京城里传开,当然也能传进紫禁城,传进后宫。我就是要让月喜知道,要她后悔,这种生活她本触手可得的,而今悔之晚亦。

      如果,没有月姬自恃娇宠向月喜要求她不再见我,不再同我有任何交接,也许月姬还可以继续她锦衣玉食,受我呵护的日子。我也可以继续以为月喜不是不可替代的,以为可以把那个不知不觉间对月喜产生的情愫斩断。可惜当我听到月喜亲口答应月姬的时候,全都明白过来了。

      这个特立独行,异于平常女子的月喜,用她自己的方式悄然进驻我心。而我,可以在繁复的政务中游刃有余的皇八子,其实一直已得不到她为憾。今天,月姬却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和老十正在研究老九同他的西洋亲信穆经远自创的通信密码时,马起云进来禀报道:“八爷,月姬姑娘在别苑自缢了。”

      “哦,是吗?”没所谓地应了一声:“那就好好的厚葬她吧。至于外面,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死了也好,倒落的个干净。

      马起云应声道:“回爷的话,说是暴病身亡可否?月姬姑娘向来身子弱,在别苑是也经常生病的。”

      “唔”了一声,挥手示意他退下,继续同老十研究那难懂的密码。

皇阿玛宾天了,他所选定的继位人不是我,也不是我支持的十四阿哥,而是十四的亲生大哥----四阿哥胤禛.在清溪书屋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是我听错了,大位是传给十四胤祯的。不,一定是老四篡改了遗诏,阴谋夺位的。我不会认输,我也不要认输。凭我苦心经营多年的八爷党,老四想安安稳稳地就这么当上皇帝,没那么容易!

      漫无目的的信步走到了佩文楼,想起以前的种种,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望着佩文楼,思绪万千。这时候,月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月喜给八爷请安,八爷吉祥。”

      看着这个为我而入宫,如今几为陌路的女子,我低声道:“大冷天的,怎么跑出来了?”

      她黯然道:“大行皇帝驾崩,我一个宫女在那里凑什么热闹。”

      不知怎的,见她那般模样,我忽然脱口而出:“你想出宫回家吗?”

      没有应有的惊喜,她只是略略讶异了一下后道:“有劳八爷挂心了。这么多年,月喜早已习惯宫中的生活了。又或许新皇尚有其他安排,若牵累了八爷便不好了。故我现时还没有离宫的打算。”

      也罢,事到如今,何必再勉强于她。我只得道:“那你想走之时再告知我吧,我必然尽力帮你,弥我过错。”转身离开,心里不期然回想起前次在畅春园,月喜被老四的三阿哥弘时所伤,我夜探之时二人的对话。

      是啊,是我误了她的青春,毁了她一生幸福,她怨我是应该的,怎么还可能重新接纳我呢?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我也早想通了,只是为何,到最后,放不下的人反而是我呢?

      胤禛即位没几日,便下旨封我为和硕廉亲王兼总理事务大臣。对我,这个被他视为最强硬、最忌惮的对手给予如此礼遇,算什么?收买?堵嘴?姿态?圈套?我比哭还难受地长笑起来,胤禛,咱俩走着瞧!

      沉郁地走向宜太妃居住的翊坤宫,老四果然是在一步一步地开始剪除我的羽翼了----九弟被他下令至西北军前效力,无旨不得返京;十弟被他借辞夺爵拘禁;鄂伦岱,阿尔松阿等人也被他削爵降职。也许在不远的将来,我也会步上他们的后尘。

      刚拐进甬道,就见着一个盛气凌人的女子对着月喜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月喜却一反常态,侧身静立于路旁并不多言。谁都料不到,圣祖会将她指给四哥;更料不到对于圣祖亲指之人,四哥仅仅给了她一个常在的低级封号;还料不到,被外面传说风光无限,受尽眷宠的月喜实际上过着这般近似忍气吞声的日子。圣祖当年那般疼爱她,却没想到今日如此遭遇。可惜我也不方便开口,只得待那盛装女子走后方才走出来叫住月喜。

      许是近来烦心劳神之事真让我有些心力交瘁,见月喜憔悴的样子大是于心不忍,不由得又提起了送她离宫的事。

      月喜的回答让我顿时寒意满身:“月喜除了死之外,是没可能离开这座紫禁城的了。”

      我叹道:“这场争斗中也许你才是最无辜的一个。是我害了你,误了你。”

      悲伤地望了我一眼,月喜说道:“现在别说谁欠谁了。我不过身不由己,八爷却要好自为之了。”话音未落,已道过万福,匆忙离开。

      后面的事正如我预料一般,胤禛终于对我动手了。首先以郭络罗氏无德无能,骄横跋扈为由,让我写休书将她赶回娘家。这也好,免得日后牵连她。接着,将我和九弟又以结党营私,意图颠覆朝廷之名交于诸王大臣廷讯,削去王爵,宗籍,革去代表皇族身份的黄带子。还易名“阿其那”“塞斯黑”,人亦至此,名又如何?

      被幽禁在宗人府里,反而觉得无牵无挂,一身轻松。俗话说“无官一身轻”,我现在也算得上是“无事一身轻”了。这么多年苦心经营,我究竟得到了什么?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闻着已渐渐淡去的桂花香,想起二十三年前送月喜进宫,她临走前的回眸,我笑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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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楼  发表于: 2007-03-01   

番外:十四篇


      看着这个对着我的剑尖,还紧紧靠着她身边的那个被我叫做四哥的男人,痛楚在心中蔓延::“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大位是皇阿玛亲传于他,额娘也未遭他软禁。可月喜,这个男人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这般对他值得吗?”
      月喜大为愕然:“你怎会知道?”
      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我为何不知道?”盯着她的面容,记忆回到了康熙年间……
      饶有兴趣地看着皇阿玛身边那个叫月喜的宫女,月姬的苏州评弹可是众口皆碑的了,她的江南小调如何来登这大雅之堂呢?
      看不到一丝的惧意,月喜走到乐班处低声交代了几句,才回到大厅中间,向众人行过礼后,俏声唱了起来:“滴翠飞红香风扑面,醉春色冉冉露笑颜…….”我听见三哥赞许道:“这不像是江南那边的调子,但从来也没听过。歌词是从《牡丹亭》里改编出来的,不曾想有这般意境,韵味,也新鲜,难得难得。”
      我也不得重新打量这个宫女。说容貌,她不过中上之姿,在云集了天下美女的紫禁城里算不上有多么出众,可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这世间女子身上极罕见的自信,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东西。仔细看了又看,宫中盛传皇阿玛拿她当半个格格看,也是因为这个吧。突然就有了很想与她交谈的冲动。
      回去之后,我就让人暗地里去打听有关她的事情,可让我失望的是,原来月喜在进宫之前就与八哥有了盟约,甚至连她进宫都是为了八哥。不禁有些埋怨起她来,好好的,干嘛来趟这趟浑水。这夺嫡争储有那么简单的吗,八哥也真能放得下心。只是八哥待我一向极好,我也并不好说些什么。话虽如此,每当遇见月喜时,也会不经意地多看她几眼。可令我奇怪的是,她却常常是和十三、十七在一起,而且表现的似乎有意识地避着八哥。这也是八哥计划里的一部分吧?
      同样是晚上,同样是御前献艺,同样是这些观众,不过地点由三哥的诚亲王府改为了承德避暑山庄,而月喜的表演对手则由月姬换作了八福晋和完颜。
      端着酒杯,看着完颜她们拿手的羽扇舞,心里隐然不安。这跳舞真的凭实力,仅靠新鲜不足以制胜,而月喜,你会有怎样的表现呢?眼角余光无意瞟到上首的八哥,他依然淡淡地笑着,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想起外人对他温润如玉的评价,我又望向对面的十七。他正与一个小舞娘眉来眼去,似乎月喜早已胜劵在握。
      大厅忽然安静下来,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大门口-------月喜扮做飞天立在一面巨鼓之上,由几个大力太监将她抬进厅来,浑身彩光闪耀,媚惑夺人。我略带安心地笑笑,月喜至少不会输了。
      月喜跳的不完全是飞天,里面似乎还夹杂着异族的味道,更加让人迷醉。闪烁的舞者,长长的水袖柔若无物的从面前掠过,有意无意带着挑逗。忘记了身边的完颜,忘记了大厅里的所有,这一瞬间,我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叫做月喜的女子。
      从汤泉行宫的正殿出来,向着额娘处走去。在经过花园时,听到里边的声音,探头一看,月喜!正想着是不是该叫她一声,却见着她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地向着地面摔倒。
      当我恢复神智,自己已将月喜抱在了怀里。一股淡雅的栀子花香味随之袭来。而月喜,睁大眼睛看着我:“十四爷。”
      不舍地松开她,就这么走了吗?看见地上的那个毽子,有了主意。笑向她道:“咱们比试踢毽子?”
      在我激将+利诱下,月喜答应了我明天的邀约。摸了摸怀里的那块红凤佩------你的主人就是她了。
      见着月喜穿着我送她的那双绣鞋,拿着毽子从锦被上走过来,我将红凤佩放到她手上:“你嬴了,现在它是你的了。”
       望着月喜远去的背影,清晰地知道她对我也有好感,心情大好地回房。桌上皇阿玛赐下的贡果,忆起嗜吃水果的月喜,便又叫人装了些送到月喜那里。八哥,对不住了,我想月喜也许没有我想的那般对你有意吧。
      许久不见月喜,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在一间破败到四墙漏风的茅草屋里见到她,而且是面白如纸,气息微弱,重伤未愈。
      自是不能让月喜在这种地方再住下去,我把她带到了自己的云心别苑。关于受伤的事,她没说,我也没问,可我知道这件事绝对与四哥有关。这段日子,城里四处都有人暗地里打听月喜的下落,十七和四哥甚至出城去了保定和蓟州,那两个地方都与月喜有关。大家都错了,月喜心里那个人不是八哥,不是十三,更不是我,而是冷的有些不近人情的四哥。
      得知月喜仍决定回宫,我也决定告诉月喜我对她的心意。不出所料,月喜婉言拒绝了我。我没有逼她,毕竟她才受情伤。我只要月喜知道,我会永远对她好,她总会有一天会心甘情愿地答允我的。月喜,我愿意等你。
      我对额娘说起想要了月喜的事,额娘也很喜欢月喜,当下便要替我向皇阿玛去要求指婚。完颜却未经通传冲进来,向着我就大吵大闹。额娘一怒之下,立刻令彩虹传月喜过来,说是月喜一来,她就先替我做主把月喜给我。看着完颜刷白的脸,我忽地有些于心不忍。可当月喜当着额娘的面,再次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我以后,我的心就跟完颜的脸一样白了。
      尾随月喜到了御花园,却目睹她和八哥的亲密之举,心里的愤恨达到极点-------她怎么可以如此轻浮,如此对我不假言辞,对别人却温言软语。
      盛怒之下,我向皇阿玛提出要娶她的妹妹的要求,得到了应允。可我还是不甘心,一定要同月喜说清楚,因此又找了个理由,要月喜送嫁月香。
      抹去唇边的血迹,看着依然如初的月喜,我得不到她,上天注定我得不到她,上天注定她只为四哥而存在。狠心说道,同时也是在告诉自己:“好,断了念想也好,你我以后再无相关!”返身离开,但不代表我能从这段感情中抽身而出。
      我知道我对不起月香,所以我只能加倍对她好,但奇怪的是,完颜对月香竟然也视如姐妹,感情甚笃。她也知道什么了,我摇摇头,过几日我便要去西线了。男儿为国建功立业方是根本,儿女之情暂且放于一旁吧。
      这次奔丧回京是我自康熙五十七年任大将军王到西线作战以来,第二次见到月喜。上一次我还希望她会感动于我的诚意,改变主意答应我;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愿意为之生,为之死的人,永远不可能是我。而是那个与我一母同胞的亲生大哥。也是当年剑伤她之人。“月喜,月喜,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哪点不如他?!”
       坦然望着我,月喜毫不掩饰她对胤禛的感情:“不错,月喜欠十四爷的东西,多不胜数。只是感情不能用来补偿,您的恩情,月喜唯有下世可报。因为月喜的情,一早就全交付于了四爷,心里再也无位置容下别人。不管四爷对月喜怎样,月喜也已认定了四爷。只盼此生来世,仍能与四爷相伴相随。”
      回避多年的问题,终于被月喜说穿了。皇阿玛、月喜,他们全都选择了四哥,谁对谁错?手中利剑脱手,最后望了一眼月喜,转身决绝而去。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养心殿,离开紫禁城,也离开了我的牵挂。月喜,你记得,你欠我的东西,你下世也得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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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楼  发表于: 2007-03-01   

番外:十七篇


   听了李卫的叙述,顾不得身上的朝服尚未换下,便冲到门外跃上马直奔西直门大街李卫的住处。即便是借尸还魂,即便你已经不复原先的模样,只要你还是月喜,只要你还是月喜就行了。
   在伸手即可推开房门,就可见到月喜时,我犹豫了----这天下真有那死而复,借尸还魂如此玄乎的事吗?会不会有人故意冒名顶替,另有图谋?又或者想借此进宫,意图不轨还是想捞一笔横财?可是外边也都知道月喜是被四哥赐死的,谁又会冒这个大不韪呢?可是月喜,我真的期待是你。
   甚至忘记了进入女子闺房理应敲门的规矩,我推开了房门,一个正在整理床铺的女子闻声回头。与月喜截然不同的样貌,却有着似曾相识的眸子。见到我我一瞬间,她眼中泪光闪动:“白痴十七,又跑来打扰我睡觉。你不知道睡美容觉对女人很重要的吗?”
   一把上前抓住她的手,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味传了过来:“月喜,真的是你?”
   含泪看着我,她说出一句我耳熟到起茧的对白:“有你这样对待一个久别重逢的救命恩人的吗?”
   月喜,真的是你。只有月喜,才会在康熙四十六年救了我开始,就喋喋不休地教育我要记得知恩图报,每天笃定至少三次提醒我应服从她的压榨和欺迫。
   泪汪汪的月喜从身上取出一张绣帕放在我手上:“看看,我的手艺退步没有?”
   月饼绣帕!仔细地瞧着,回忆着,对比着,这月饼绣帕是月喜自创的,紫禁城里除她外,只有四哥、十三哥和我有。也除了她,再没人能将月饼和元宝绣的如此契合了 。月喜,她若不是月喜,我也不做第二人想了。
   心中激荡,再不顾忌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破规矩,把月喜抱进怀里,如获至宝:“想不到连骨灰都给你抛进锦江了,你现在却又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月喜啊月喜,四哥若见了你,不知欢喜成何样?”
   月喜仰起头:“十七爷,请尽快送月喜进宫吧。”
   我想了想道:“先别急,弘历也挺挂念你的,你也见见他吧。进宫的事,我们会安排的。”
  
  
   宝亲王府内,弘历正与我密谈:“十七叔,月喜进宫也已五天了。阿玛连见都没见过她,更别说召她侍寝了。再这样下去,不是长法呀。”
   叹了口气:“四哥心里也矛盾,左右为难的。我方才正是因为此事,借议事为名到养心殿探四哥的口风。我一提月喜,他就眉头紧锁,不再言语。前次四哥酒后曾告诉我,起初他对月喜除了怜爱之外,也想借着她探听乾清宫和老八那边的动向。没曾想,日子一久,月喜却无声无息地深埋心中,无法抹去了。你又可知,你阿玛如此仇视,憎恶八爷党,除他们互为政敌外,老八曾与月喜有过一段有头无尾之情,老九曾对月喜无礼侵犯,也是其中的原因啊。弘历,尽管四哥最初对月喜不够真心。可现下,没人比他更痛苦的了。”
   弘历点头称是:“正因如此,我们更要尽快让月喜见到阿玛。十七叔,你可有主意?”
   微笑道:“今日进宫就是专门提醒四哥,吕丝丝神似月喜,而仅非皮相。瞧四哥的样子,今晚怎么的,也会见上这个江南美人一面的。至于别的,咱们明天进宫不就知道了。”
  
  
   盯着面前的小郭子,我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小郭子忙道:“回爷的话,刚才大同钱庄派人过来回报,您两年前存进去的几箱子贵重物事,在一月前被一对年轻男女全部提走了。”
   我霍然起身:“那两人留下什么线索没有?”
   小郭子摇头:“爷,钱庄说您在存物的时候就特地吩咐过,不管是谁,只要拿着有您印鉴的钱庄签发的条子,就得马上无条件,不得拖延地将东西交给持单之人。他们除了记得那女子年约二十上下,长相妖媚,语音娇柔。身边男子二十五左右,高大英挺之外,再没有其他印象了。但那对男女离开之时,留下一个锦盒,说倘是您或宝亲王问起的话,就让交给您二位。”随即将手中的一个小盒子奉上来。
   接过那个盒子,有些期待又有些近情情怯地打开它,希望我的想法没有错----一个鼻烟壶平放在一张月饼绣帕上,无声地告诉了我答案,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忽然眼眶发热,赶紧叫小郭子退下,静静看着盒子里的两件物品。四哥,你的选择是对的。累了那么多年,焦心劳神了那么多年,争夺权位那么多年,你应该同你的红颜知己无牵去挂乐享人生了。只是四哥、月喜,今生十七与你们还有缘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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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楼  发表于: 2007-03-01   

 番外:弘历篇
    从安徽晓行夜宿地赶回京城也已是深夜了,急匆匆地回到我的宝亲王府,预备明天一早进宫去见阿码,向他报告此次安徽之行的收获。再者,很久没见额娘和月喜了,不知道她们现在怎样了。特别是月喜,吵着我要的东西也给她弄好了,想着她见钱眼开的样子我就止不住地想笑。
      翻身下马,将东西扔给小灵子,直奔卧房。出去这么多天了,也挺记挂富察的。谁知,还没进房,在窗外就听见了富察的抽泣声和她陪嫁丫头冰儿的劝慰声。
      “福晋,您也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您难过也没用的啊。”难不成富察的家人过身了?
      “可是冰儿,这么个人,好好的就被皇上赐死了。她与我素有交情,四爷对她更是感情甚深。现今这么一来...唉,我尚且如此,要是四爷知道月喜死了,他怕只会更难受的。”
      月喜死了?!被阿玛赐死的?难以置信地冲进房,富察和冰儿见我突然出现在面前,不得惊了一下。快步走到富察身边:“你说皇上赐死月喜,究竟是怎么回事?”
      富察的眼睛又红了:“四爷,这是前日的事了。皇上下诏说月喜倚恩骄纵,品行不端而特令赐死。还取消了她的合葬资格,尸体火化后交给宗人府处置。”
      怎么可能,月喜的脾气有时候是有些刁蛮任性,不知轻重,但绝对说不上品行不端。况且,阿玛也并非没和月喜斗过气,以前再怎么严重也都过去了的。这次到底出了什么事,会让他狠心赐死月喜?握在手中的,月喜要我亲笔抄写给她的一本宋词集不觉滑落,这是梦吧?
      第二天,我带着奏本到养心殿请安时,守在门口的胜文见我欲进去,忙道:“四阿哥,您先等等吧。十七爷在里面,不知道和皇上在争论些什么,把我们全都赶出来了。”
      十七叔也在里面?那我更要进去了。朝胜文摆摆手,我在门外扬声道:“启禀皇上,儿臣弘历求见。”里面低低应了一声,我掀开门帘,径直走了进去....


      枯坐半天,十七叔才闷声道:“万没想到月喜是为老给四哥续命而自尽的,诏书也是依着她的意思拟的,她到底是何用意?还要把骨灰带会四川,她不是原籍江南吗?”
     我摇头:“我也猜不透,只觉着他仿佛是要所有人都遗忘宫里曾经有过一个叫他他拉.月喜的常在似的。”
      十七叔苦笑:“遗忘?别说皇上了,你我二人要忘记她也非一年半载之事。一直就觉得她是和与众不同的女子,可现在又觉得这与众不同之中还有着些许的怪异了。”言罢便起身喟叹而去。
      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我四岁那年在圣祖的乾清宫外与月喜的相遇。从乾清宫里偷溜出来的我因为一个挂在树丫上的风筝而认识了那个穿着天青色宫装,眉心有着一颗朱砂痣的月喜。后来她成了我的半个教养嬷嬷,和十七叔带着我出宫,去天桥看杂耍,带街上吃小吃,在酒楼听小曲。一次还因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救了一个被人调戏的卖唱女子,和阿玛闹到拔剑相向,受了重伤。我知道,这件事一直搁在阿玛心上。他不是个外向的人,正因如此,没人知道他对月喜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可我绝对明白,他在写赐死月喜的那道诏书时的心如刀绞.....


      从寝宫出来,我问十七叔:“阿玛什么意思,要月喜到寝宫寸步不离守着他,可又要我们今晚子时就必须送她离宫,而且在明天天亮前,除了月喜,任何人不得进入寝宫?”
      十七叔沉吟道:“看四哥的样子,你也该心里有数了。叫月喜去,许是有话交代;叫月喜走,怕是恐她又会自尽。无论怎样,月喜在寝宫里,我们也可以放心的。”
      正说着,月喜迎面走来。面色悲戚,夹杂着一丝紧张和恐惧。不得暗叹,及时将她送出宫,阿玛若真的有何不测,依她的性子,她肯独活于世?
      将阿玛的意思交代给月喜,嘱咐了她几句便抬脚欲走。岂料,月喜向我和十七叔各道了万福后,又深深眷恋,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们一眼,才扭头匆忙走开。而这一眼,使我隐隐升起一股不详之感,似乎这便是我同月喜的最后一面了....


      当我张开眼睛,环视着已睡了近四十年的养心殿,志得意满地坐起身。自雍正十三年末登基,执政几十年,天下现在已和圣祖时并称为“康乾盛世”了。
      忽忆起昨晚梦见了月喜,仍同当年离去时一般娇俏妩媚,对我笑而不语。心里不得一阵怅然,已经多年不曾梦到过她了,如今又见,不知有何寓意?想起月喜的直率,毫不矫揉造作,再想想身边那些大字也识不了几个的妃嫔,太监,宫女们,怎么皇考身边就能找到这般可人儿,而我,几下江南也未觅得一位呢。还好,回部的香妃容貌绝世,体有异香,尚可慰籍。
      没过几日,又是祭天大典了。临出行时,却突然找不到仪仗用的黄伞盖。见下面乱成一团,不禁有些气恼,喝道:“这到底是谁的责任?”侍卫,太监们全读吓得噤若寒蝉,无人应答。
      正要责问,下面一人越众而出跪禀道:“回皇上的话,管此事者,当负此责。”语音清亮,字字有力。待他抬起头,我呆了呆---一一个与月喜一样,在眉心偏左处长着一颗朱砂痣的青年男子。连神情也与月喜颇为肖似。缓缓问道:“所跪何人?”
      那男子微微展颜道:“回皇上的话,奴才满洲正红旗下,钮祜禄氏,和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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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楼  发表于: 2007-03-01   
全部贴完了,连番外也贴完了,大家慢慢看,如果好看,告诉我一声,或者给朵小红花,我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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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楼  发表于: 2007-03-06   
不错不错...看了几天一气看完,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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