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生前有没有到过扬州?有没有亲眼目睹扬州园林风光之盛?虽然现有数据不多,但是可以肯定,他生前到过扬州。证据就是爱新觉罗.敦诚的《寄怀曹雪芹沾》诗。敦诚是曹雪芹的友人。读《四松堂集》卷一,可以看到这首诗中有两处自注。第一处在「扬州旧梦久已觉」句下,注文为「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另一处在「蓟门落日松亭樽」句下,注文为「时余在喜峰口」。
曹雪芹的这个「扬州旧梦」,在《扬州画舫录》中了无痕迹。但是《扬州画舫录》中,却有两条关于曹寅的珍贵资料。
一则见《扬州画舫录》卷二「草河录下」所记「临水红霞」时附录的文人资料。曹寅之前,已有九十一人行状,而曹寅一条,全文是:「曹寅,字子清,号楝亭,满洲人。官两淮盐院。工诗词,善书,着有《楝亭诗集》。刊秘书十二种,为《梅苑》、《声画集》、《法书考》、《琴史》、《墨经》、《砚笺》、刘后村《千家诗》、《禁匾》、《钓矶立谈》、《都城纪胜》、《糖霜谱》、《录鬼簿》。今之仪征余园门榜『江天传舍』四字,是所书也。」这段数据提供的曹寅的行状,有以下几点值得注意。其一,曹寅以「善书」而与扬州书画家有交往,尤其是与「临水红霞」这一景点的主人有所交往。由此可见,扬州园林当有曹氏踪迹可寻。其二,曹寅所刊《楝亭藏书十二种》书目,其中尤以《梅苑》、《声画集》、《琴史》、《钓矶立谈》及《都城纪胜》诸书值得关注。汇刻前人艺文杂着,非平日所嗜爱者,则不可设想。由此可见曹寅为官时兴趣所在之一斑。其三,曹寅以「善书」而在扬州境内留有墨宝。其为画家所作题识跋语,当有所存世;其为民间建筑所题匾额、刻石,亦当有所存世。仪征余园门榜之「江天传舍」四字,一例也。
这是第一条资料。文字虽不长,透露的消息倒也喜人。
另一则资料见《扬州画舫录》卷十六「蜀冈录」关于平山堂「山堂游迹」部分。《扬州画舫录》卷十六在《山堂游迹》条下记述道:「山堂游迹,自王文简始……康熙间,崔平华转运扬州,修禊山堂,其时又如彭桂、高澹人、汪退谷、曹贞吉诸人皆有诗。傅太守泽洪与山堂僧丽杲、诗人潘雪帆有诗。曹楝亭巡视两淮,其时如卓尔堪、孔东塘诸人有诗。」
这段数据中关于曹寅的只有最后这一句,但仅此一句,也有几点值得注意:首先,曹寅「巡视两淮」时,确实到过蜀冈之平山堂,且邀请卓尔堪、孔东塘诸人一起吟咏山堂美景。其次,曹寅本人也是扬州文人雅集的参与者。这段资料提及的卓尔堪、孔东塘,均是当时名闻遐迩的诗人。《清诗别裁集》卷八卓尔堪小传称其「尝辑胜国逸民诗成集,文武并娴,远近争高其人」。可见此人在「辑胜国逸民诗成集」这一点上,与曾「刊秘书十二种」的曹寅兴趣相投。而孔东塘更是扬州文人雅集之风的主要倡导者之一。曹寅巡视两淮盐政,到平山堂游览,与卓尔堪、孔东塘诸人雅集,可见他对雅集这种文人聚会活动的态度。所以,这一条数据文字虽然比上一条数据还要短,却也自有其价值在。
在《扬州画舫录》能寻到的曹氏踪迹,虽然仅此而已,却也令人欣慰。这些数据虽然只是一鳞半爪,却也能成为曹雪芹的创作受当时扬州风情影响的一种证据。当然,这方面的根据现在还不太丰满,不太完备,有待于进一步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