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集团在复废胤礽中起了一定的作用,其时,胤禩从初次废黜时众人保举他的事实出来,以为有再次推举的可能,应向康熙问道:我如今该怎样做?要不就装病,免得再有保荐我的事情。康熙说他是试探自己对他的看法,所说的话是越分的不法之言,回绝了他。他想当皇太子,没有成功,仍继续活动。
当时的形势对他有利。胤礽再黜,不立太子,他有着被群臣公举的历史,若一旦康熙亡故,他就会被朝臣拥护上台。故康熙揭露说:胤禩“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遂自谓可保无虞矣”。
康熙看到这种情况,及时地给胤禩集团以棒喝。复废太子的当年十一月,康熙出外打猎,住在京北的遥亭,胤禩因生母二周年忌辰出京祭祀,完毕后住京北的汤泉,不赴行在请安,只派人送去将死的鹰,并说他即将回京。康熙见状,认为这是故意藐视自己,气得心脏病要发作。为此对他大张伐挞,指责他“不孝不义”,与鄂伦岱、阿灵阿等结成党羽,密行奸险。康熙把胤禩与胤礽作了比较,说“二阿哥悖逆,屡失人心;胤禩则屡结人心,此人之险百倍于二阿哥也。”康熙看得很准确,也正因此,不喜欢胤禩结人心图位,更害怕他篡位,心情不安地说:胤禩“党羽甚恶,阴险已极,即朕亦畏之。”他怕胤禩搞逼宫,说“朕恐后日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仰赖其恩,为之兴兵構难,逼朕逊位而立胤禩者。”他表示:“若果如此,朕惟有含笑而殁耳”。他意识到胤禩的能量大,必须认真对付,给予打击。胤禩的奶公雅齐布夫妻,本被充发边地,恃势潜藏京城,康熙早就知道,这时派人回京捉拿正法。五十四年(一七一五年)正月,以胤禩“行止卑污,凡应行走处俱懒惰不赴”的罪名,停发他及其属下护卫官员的俸银俸米。康熙以此表明,废胤礽,不是要立胤禩,他们都不合储君的要求。
胤禩一伙仍然加紧活动,阿灵阿认为胤禩年庚是庚戌已丑丁未壬辰,与前代帝王相同,即有君主的福分。他们扩大势力,不断网罗人员。湖广总督满丕是胤禟的属人,他向主子报效二万两银子,胤禟用它替胤禵建造花园。两江总督赫寿在江南采买女子送给胤禩。胤禟收买太监陈福、李增,伺察康熙动静。西洋人穆景远代表胤禟向四川巡抚年羹尧送荷包,说“胤禟像貌大有福气,将来必定要做皇太子的,皇上看他也很重”,希望年羹尧为胤禟效力,实即参加胤禩集团。年羹尧是雍亲王门下,胤禟挖人挖到他那里,可见活动规模之大了。胤禟富有财产,他的太监何玉柱往关东私刨人参贩卖,在天津开木行。他的富有,为胤禩集团提供了活动经费。
他们制造舆论,扩大影响。胤禟的门客礼科给事中秦道然常对人说他的主公,“为人宽宏大量,慈祥恺悌”。胤禟亲自对穆景远讲:“外面人都说我合八爷、十四爷三个人里头有一个立皇太子”。五十六年(一七一七年)社会上流传着将立胤禩等人为太子的说法,可能就是他们自己编造的。
胤禩集团越活动,越引起康熙的警惕,越打击胤禩。五十四年(一七一五年)十一月,康熙将胤禩门客何焯的翰林院修编、进士、举人尽行革除,罪名之一是他把当今的文章比作万历末年的文字,侮辱了圣朝。康熙还在胤禩给何焯的信上批道:“八阿哥与何焯书,好生收着,恐怕失落了”。把他看作是胤禩的罪证,处分何焯,实际是给胤禩难堪。次年九月,胤禩得了伤寒病,大有离世之态,这是康熙正从热河往京城进发,准备去西郊的畅春园。康熙给几个儿子赐了花园,就在畅春园附近,胤禩的园子,在从热河到畅春园的必经路上。康熙未到之先,打发人传旨给料理胤禩病务的胤禛、胤禵,“将胤禩移回家中之处,著诸皇子议奏。”胤禛见此询问,就要将住在赐园内的胤禩移回城里府中,胤禟不同意,愤怒的说:“八阿哥今如此病重,若往家中,万有不测,谁即承当?”康熙闻之后说:八阿哥已不省人事,若欲移回,“断不可推诿朕躬令其回家”。诸皇子明白康熙的意思,是要把胤禩转移到城里,让父皇经过他的花园时,不会碰到不吉祥的事。因康熙教训过儿子们:“汝等皆系皇子王阿哥,富贵之人,当思各自保重身体,诸凡宜忌之处,必当忌之,凡秽恶之处,勿得身临,譬如出外,所经行之地,倘遇不祥不洁之物,即当遮掩躲避。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况于尔等身为皇子者乎?”康熙以自己为重,不顾重病的胤禩的死活,可见父子感情绝裂的程度了。不久胤禩病愈,康熙大约觉得自己的做法太不慈爱了,于是恢复胤禩的俸银俸米,并问他病后想吃什么:“朕此处无物不有,但不知与尔相宜否,故不敢送去。”皇父用“不敢”二字,皇儿那敢承受,故胤禩到宫门内跪求免用此二字。康熙又责备他“往往多疑,每用心于无用之地”,“于无事中故生事端”。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芥蒂太深,各存疑心,怎么合不拢,康熙还怎么会立胤禩为太子呢!所以愈往后,胤禩离太子的宝座愈远。如果说还有一线希望的话,则在于尚得人心,还有一定的政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