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于奏折之便，捧读圣谕，因晋省歉收，德、森两人不恤民瘼，特令贤者捧敕西东，宣恩布惠，又谕令尽弟所知，详悉寄闻。此皆四月中旬事也，而四月廿六、七、八等日，自井陉以西至蒲州，大雨霑足，虽二麦无望，秋田可得布种。所谓人事动于下，天道应于上。三十年来，晋民之困苦，一旦而欲登之袵席之上，诚不能不有望于中丞、方伯矣。
陛辞之日，自必圣训周详。平阳临近西安，弟亦现奉谕旨，运米至絳州，檄委通判董绅酌量赈济平粜，平阳所属之被灾州县，似可无虑，太原、汾州两府所属州县，应停徵应赈济者，不止田文镜所奏四处也。时雨既降，人心安定。竭力抚绥，谅无大患。然今日之山西，澄清吏治，感召天和，其事有二：巡抚管辖一省，州县百余处，少亦七八十处，焉得人人而劝化之？所恃者，好恶分明，邪正判然，功必赏，罪必罚，寸长必录，小过必矜。每一官员进见，其跪拜趋跄，若似不满人意而与之谈论一番，我心若有所得，如我亲到其地，此必有用之才，端人也。若应对奉承，处处合拍，而千言万语浮泛好听，及其去也，若未与之言者，此必营私之人，匪人也。山西全省官内，绰号花回状元者，太原府知府李清鑰也；花回榜眼者，汾州府知府孙阜也；花回探花者，平阳府知府冯国泰也。三人皆在位无恙，惟三人之言是听而欲通省属员勉做好官，此必无之事也。又太原同知冯敬玉，行止不堪，善于钻谋，以库帑作贿赂，任意挥霍，其在知州任内，亏空六万余两，着落通省代为填补，已出人意想之外，题升同知，今又卓异矣。人孰不愿卓异，又孰不能效冯敬玉耶？舍明而众人之向背，定欲清吏治，此其一也。用人固为急务，而清查亏空，亦不可以一日缓者。往者不可救，来者犹可追，如治古井，淘去苦水而甘泉出矣。德巡抚前年到任，数日题参亏空仓卒之际，不及详查，各府州未敢尽数开报，亦有开报不实者，其所谓有抵亏空，无抵亏空，不甚确实；更有未参出之亏空，将民欠旧粮之火耗为抵。如此荒旱而上下不报，且日事征粮，不过欲得火耗以补未参之亏空耳，遑恤民命耶？此犹有旧粮火耗以为抵补者，更有未参出之亏空，亦并无项可抵补者。今日之事，不难于已经参出之一百三十余万亏空，而难于未经参出之亏空，尚有六七十万，若不彻底查清，则挪新掩旧，终无了日。若不将所以亏空缘由查出，这前人所行恶跡，种种名色，俱未破露，不惟小民怨气终不得伸，而后人效尤，复有踵而为之者矣。欲清钱粮，先查亏空；欲补亏空，先绝交际。实实不要钱，人人信我不要钱，非口不要钱，心仍要钱，暂且不要钱，少迟又要钱之说也。上下不要钱，而亏空完补有日，吏治民生焕然一新。士君子读书，坐而言，起而行，上报天恩，下偿素志，快何如之？弟于晋省素未留心，聊举大纲，亦芻荛之助云而。中丞、方伯其共谅我，则幸甚焉。羹尧顿首具。
五月初八日寄
五台县供给喇嘛一事，颇为民累，少迟当详细写寄，亦係奉旨事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