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熙朝年羹尧职务的迁调对雍亲王的影响
览读易中天的《品人录之九王夺嫡》，与二月河的小说（《康熙皇帝》《雍正皇帝》），看到过过这样两种迥然不同的观点。
一种是，康熙帝早在五十七年便已属意雍亲王胤禛为储，在安排皇十四子胤禵出掌抚远大将军印信的同时，提拔了雍亲王门人年羹尧出任四川总督，以此对大将军王的军事力量加以掌控约束。
另一种是，雍亲王有意领兵出征，但天意不属，在一位“多智而近妖”（鲁迅评诸葛语）的邬先生筹谋下，他向胤禵推荐自己的门人年羹尧出任四川总督，为大将军王提供三军粮草，以此牵制胤禵。
这两种看法，有一些共同点，即：在雍正即位之初，年羹尧在西北，对大将军王弹压有功，确保了康雍间皇权交递的稳定性，年对十四产生制约作用，始于在康熙五十七年。
而易先生与凌先生对于年羹尧是如何获得四川总督一职的，究竟是出自康熙上意，还是雍王的刻意安排呢？看法又存在一些分歧。
白菜对这两种看法的共同点和不同点，多少都心存异议，请原谅俺无知者无畏+无聊者爱聊……大胆在下文中以简述康熙朝年羹尧职位的迁调情况，试论其人与雍藩之间的关系及对彼此政治生命的影响。
一年羹尧的家世
清康熙十八年乙未（一说为康熙二十年，此处以朝鲜使者的记录为准），年羹尧出生在北京城内一位年约三十许、汉军镶白旗官员年遐龄的家中。
年遐龄出身笔帖式，平三藩期间以正六品主事供职兵部，为该部尚书明珠的属僚。约在年羹尧出生前后，他也许是因为办事得力，跃一级而成为正五品刑部郎中。年遐龄在喜获麟儿之前，膝下已经有了两个男孩，长男名为希尧，次子名为法尧。年希尧（据《怡贤亲王庙碑记》）比羹尧大约年长五六岁，为正室嫡出。而关于年羹尧的生母身世，就有多种野史笔记共同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年遐龄夫人极妒悍，年羹尧为“遐龄通于婢而生。夫人觉，逐婢弃儿，儿遂为仆所养”（徐珂《清稗类钞》），也许人们是为了说明、或夸大这位未来大将军身上所呈现的兽性，野史传说他是以啜猪奶而存活下来的（杨公道《年羹尧轶事》）。
这些笔记中又说，待年羹尧长到七，八岁上，有一个会“揣骨听声”的奇人经过年家，年遐龄请其为小儿希尧看相，此人称希尧“一品官也”，年遐龄听后大喜，但这人接着又说，我刚才在大门上遇到您的另一位儿子，命格更贵，将来必定“位极人臣”。年遐龄便觉得很奇怪了：我只希尧一儿，您不是弄错了吧？招“阍人”（看大门的）来问，这才知道自己确实有过这样一个孩子，于是说服了夫人，对羹尧加以抚育教养，希望他有光宗耀祖的一日。
年羹尧小时候极为聪明淘气，据说先生刚教了三字经的第一句，“人之初，性本善”，他就问道：“人之初，性本善是什么意思？”先生说：“圣人说人性本是善良的。”他诘难道，“我说是人性本恶，需要教导向善，若非如此，父亲为什么为我请先生来呢？”（笑~耶稣尼采等持性本恶说者，要视此小儿为知音了~）而先生无奈改教千字文，刚教了八个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他就又胡搅蛮缠，说：“地固然是黄的，天是青色的，有的时候是苍色，下雨的时候是灰色，从来不曾见过纯黑色。”（徐珂《清稗类钞·异秉类》）
这个顽劣的孩子，还喜欢夜里戴着面具躲在花园里，若有人经过就跳出来呼嚷恐吓，见到人家挂着吴道子的画，就想法设法去偷。(《年羹尧轶事》)天生性情却也豪侠，十二岁的时候出门玩，见到一个老妇人在树下哀哀哭泣，说是三个儿子好赌，借钱太多，如今为了还债连房子都抵出去，一家人无处存身。年羹尧一问，原来那房产正好是抵给自家的，于是二话不说，跑回家把房券一把火烧成灰烬。年遐龄“家赀百万”，都是点滴积累而来，虽然肉疼，也拿这小儿“无可如何”。（徐珂《清稗类钞》）
诸如此类之事，稗官野史中俯首皆是。这些故事或有真假，然而似乎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雍亲王曾在康熙五十六年寄书年羹尧，詈其为“儇佻恶少”，以此观之，年羹尧出身富贵，少年无赖的个性与这些笔记的记载，果真有些大同小异之处。
叹，这些笔记竟使白菜想起红楼梦评“秉正邪二气所赋之人”：“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癖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的话来，年羹尧成年后依恃“才气凌厉”（清史稿评语），功劳卓著，而行事跋扈乖张，终为千夫所指，获三尺白绫赐死的悲剧，我们似乎从他童年的行止，就可以略窥端倪了。
二初入仕途
虽然年羹尧气得老先生们一个又一个地辞馆，但年遐龄最终访得名师（有记载为顾炎武的堂兄），对其善加诱导，是故，这位天才少年，约在十二、三岁就开始参加科举了。经过县试，府试，考中童生（按：年遐龄此时出任湖广巡抚，年羹尧应参加的是湖广院试），十七八岁又中了举人，二十一岁（此为实岁，若他出生在康熙20年，应为19）赴殿试。殿试结果还未出来，便有康熙上谕内阁：“大臣子弟皆置三甲”（《清圣祖实录》），于是，年羹尧与张廷玉，史贻直等同年顺利中取进士，当时排在第三甲的二百八十有余，名列榜末。但也许这一次考试的结果还说明不了年羹尧真实学力水平，接下来的朝考中，年羹尧竟表现优异，改授庶吉士（按：未能通过朝考的进士，都被授以笔帖式，开始入仕，比如年遐龄，年希尧），进入庶常馆。成为明珠的次子，时任庶吉士教习揆叙的门生，三年散馆，成绩出类拔萃，选入翰林院，授检讨，以二十四岁（或者二十二岁），意气风发的年龄，正式开始了这一生波澜跌宕的仕途。
在庶常馆与翰林院中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清帝国文官期间，年羹尧认识了几个会对他的一生发生重大影响的人物。
首先是大清国的皇帝——爱新觉罗·玄烨。正是他改擢名列殿试榜尾的年羹尧为庶吉士。也许，年羹尧也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皇四子多罗贝勒胤禛，胤禛比他大一岁（或三岁），年家此时仍未划归他的门下，二人未必已有深交。后话万千，此处不提。
其次是庶常馆老师揆叙。
揆叙，字凯功，内大臣明珠次子（康熙二十七年明珠遭劾罢相，现任内大臣）。康熙庚辰，年羹尧入庶常馆之前，明珠长子纳兰性德已殁五载，留下三个儿子，四个孤女，长女已适康熙三十三年进士及第的高其倬。高公子出身汉军镶白旗簪纓望族（由旗籍看，可能与年家为世交），伯、父三人俱任高官，其兄高其位官至礼部尚书、两江总督、后拜文渊阁大学士，加太傅太保，为康雍间名相，（堂弟高其佩后来亦同朝为官），因其位军功卓著，全族破格擢入汉军镶黄旗，一时荣宠非常。明珠，揆叙父子“工结纳”，“宾客满门下”（《清史稿·揆叙列传》），安排下与高家的这一桩婚姻，很显然是以性德之女，将其他世家的少年才俊纳入彀中之意。
年羹尧的出现，正好使明珠父子找到了第二个联姻的好对象，一者年家与纳兰家（纳兰氏，音nala,又译作纳喇，那拉，见道光三年额腾额《叶赫纳兰氏八旗族谱》）早已熟识（平三藩期间），了解彼此底细，年遐龄父子三人，家世与才干俱优，与纳兰家门当户对，二者年羹尧少年及第，前途不可限量，若不及早笼络之，恐怕就是他人的囊中物了。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古人认为人生最得意的时刻，年羹尧与内大臣明珠孙女成婚之夜，对此或有体会。不过，这次婚姻，也是他一生成败荣辱所系，他将不可避免地，与皇八子、皇九子产生纠缠至死的密切关系，并因此深深卷入康熙末年皇子夺储之争的政治漩涡之中。说到这里，我们就有必要插述一下明珠与揆叙的身世背景与党争渊源了。
纳兰明珠为叶赫部首领金台石之孙，该部在天命四年被努尔哈赤征服后（金台石被杀），分入正黄旗，与爱新觉罗氏始通婚姻。明珠之妇，即为清太祖第十二子、多尔衮与多铎亲兄，英王阿济格正妃第五女。阿济格是一个身材魁伟，“眼神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麻脸（《鞑靼漂流记》），号称是“满州第一巴图鲁”，征朝鲜，入山海关，攻北京，大败李自成……把南北中国翻作滔天血海，军功不计其数。明珠的崛起，正是托这位老泰山的洪福，虽说阿济格在多尔衮死后恃功谋乱，早被赐死夺爵了（顺治十八年始复宗籍，康熙元年子弟晋一等辅国公世袭），但明珠有一位显赫的连襟，即身为顾命四大臣之一的遏必隆（遏必隆即孝昭后，温僖贵妃与阿灵阿的父亲，原配阿济格女，继室为颍亲王萨哈廉女），在他的举荐下，从小小云麾使一路高升。康熙亲政之后，明珠屡建殊勋，年轻的皇帝对他日益倚重，官位渐至首辅。
明珠的政治生涯并非一帆风顺，他有一位死敌，这便是当朝太子胤礽的亲娘舅索额图，二人的恩怨，从史料来看，是始自“撤藩”，但是笔者推测，索额图对明珠如此深恶痛绝，也许亦有不乐于见到孝昭皇后与惠妃丹阐得势之一缘故（明珠为孝昭后与温僖贵妃姨父，纳兰惠妃叔父）。康熙十二年，三藩叛乱，索额图要求康熙处死主张撤藩的明珠，降罪附议明珠者全家（按：包括已逝的户部尚书米思翰，马齐三兄弟的父亲），被康熙拒绝了。三藩平定后，明珠跃升武英殿大学士，与索额图二人，为斗倒对方，使尽解术，各自所植朋党遍及朝野。
“索额图生而贵盛，性倨肆，有不附己者显斥之”，与之相较，“明珠则务谦和，轻财好施，以招来新进，异己者以阴谋陷之”，“朝士有侍皇太子者，皆阴斥去”，（《清史稿》）他的植党手法比一味专横跋扈的“索三”要高明多了。
明珠的党羽，大致因三种原因聚结在一起，日渐壮大到康熙帝难以收拾的地步：
第一，裙带关系。
姻联贵戚，向来是纳兰家扩充势力的主要手段之一。
例如说，明珠次子揆叙娶妻耿氏，其母为和硕柔嘉公主，安王岳乐之女，公主从小养在宫中，耿氏出入内廷，人人亦皆以格格呼之。安王岳乐是康熙帝的叔父，他的另一位外孙女，适皇八子胤禩（皇八子为纳兰惠妃养子）。岳乐之子，袭安郡王的玛尔浑娶一等公佟国纲女为继福晋，明珠三子揆方，妻康亲王女，其子永福成年后娶皇九子胤禟之女。这可真要算一张皇亲国戚们织就的天罗地网，年羹尧娶入性德第二女，便自此坠入网中了。
第二，属僚恩遇。
“明珠既擅政，簠簋不饬，货贿山积”，使他拥有了足够的财力“市恩立威”，提携后进，全凭己意。他先后将佛伦，余国柱，蔡毓荣，张汧等许多满汉官僚，安置在国家极为重要的位置上，这些人个个卖官鬻爵，党同伐异，上下皆以明珠马首是瞻。如果有人不肯向明珠屈服，明珠表面上对人“柔颜甘语，百计款曲，而阴行鸷害，意毒谋险”，渐渐培植起一个根株结盘，垄断朝政的属僚体系，乃至于每日明珠奏事下朝后，“满、汉部院诸臣拱立以待”，“阁中票拟皆出明珠指麾，轻重任意”的地步。（《清史稿·明珠列传》）
第三，沽名钓誉。
明珠“要结群心”的范围，即在朝，也在野。不但网罗了大量宗室亲贵，满汉官员，而且极力邀结南北士林。举例来说，他曾提议在三藩叛乱的省份举行科举，江南士子因此皆目明珠为一代贤相，乐于趋附于他。甚至当世大儒顾炎武至死不肯仕清，也荐举自己的外孙徐乾学受聘明珠，为其长子性德之师。徐乾学及其门生王鸿绪等词臣文士，皆为明珠父子所得，（明珠墓志铭为王鸿绪所撰），明珠父子，就等于掌握了社会舆论的喉舌。（王鸿绪生平详见《四库全书总目》卷一八五）。
康熙二十七年，明珠终于因贪黩结党，被于成龙，郭琇等弹劾罢相。但是，纵观康熙帝这一生，有一个莫大的缺点，即“恶恶而不能去之”（黎东方评康熙语），他仍授予明珠内大臣之衔，虽为闲差，却依然在皇帝身边日常行走（笑~今所谓“国事顾问”是也~），后因“从上征噶尔丹，督西路军饷，叙功复原级”，甚至在康熙帝离京将国事交于皇三子，皇四子处理时，也命他们有难题便与明珠相商，（《康熙朝满文朱批谕旨汇编》）明珠竟然在去职后，仍然扮演了大清国地下宰相的角色，致使明珠，索额图党争愈演愈烈，康熙的晚年也将因此遭受莫大痛苦。（《清史稿》）
年羹尧在庶常馆就读的第二年，即康熙四十一年，皇帝第四次南巡。皇太子，皇四子，皇十三子扈从。十月太子于德州患病，召索额图侍疾。索额图“乘马至中门始下”，且“助允礽潜谋大事”（《清圣祖实录》），于是第二年五月，康熙帝便命宗人府将索额图拘执，索额图死于禁所。
索额图之死，对明珠党人来说，这一定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我想年羹尧也会为岳家的死敌已去而心感欣悦吧，不过四十一年前后，有一件事必定带给年羹尧更大的欢乐，他的长子年熙，据我推算，便是此时出生的（按：年熙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雍正初一大德政，豁出贱民籍，就是由这个年轻人提出的）。
康熙三十九年至康熙四十七年，也许是年氏家族在康雍间最安逸的一段时光。年希尧与年羹尧同在京中习读，兄弟俩虽然性格似乎大不相同，但因家学渊源之故，两人的趣味都十分风雅，他们当时一起拜在广陵派古琴传人长白唐公门下学琴，由康熙帝安排在皇三子胤祉府中编篡《古今图书集成》的大儒陈梦雷，按入门时间来计，还要算他们的师弟。
与年家兄弟每日往来应酬的，不仅有庶常馆和翰林院的才子们，明珠府上与内府上书房行走的汉人词臣们（如朱彝尊等），还有西洋传教士。耶稣会士白晋等人第一次来华期间，年遐龄正任工部侍郎，与西洋人多有交接，也许是耳濡目染之故，年希尧从小对西方的天文，数学，化学，物理，医学，美学都怀有非常浓厚的研究兴趣。年希尧与传教士的友谊，在日后会给年羹尧惹出很大的祸端，此事留待后叙。
康熙四十三年。年遐龄从湖广巡抚任上致休了。
小说《歧路灯》说过这样一句清朝民谚：“在京的和尚，在外的督抚。”这句话的意思是，京官之穷，好比不沾荤腥的和尚，而与之形成对比的，便是外放的官员们了。由于在康熙朝火耗尚未归公，管理庶务与钱粮的督抚就是天底下最肥的差事。年遐龄算是一员能吏，他是清朝最早倡议赋税以地丁银收取的几个官员之一（这便是雍朝“摊丁入亩”政策的前身，摊丁入亩政策在雍正元年由“年党”李维钧提出）故能兼任鱼米之乡的湖广两省抚台十二年，其富可想而知。
但是在康熙四十年，年遐龄任上发生了一点小风波，十分令人不快。给事中马士芳参劾湖广布政使任风厚久病，巡抚徇庇不上报。康熙以此问年遐龄，年遐龄回报任风厚无病。康熙终究是明君，亲招任风厚入见，眼见此人身强体健，此事便由此揭过了。马士芳为何红嘴白牙地谗陷年遐龄呢？不外是党争之害。
之后的两年湖广也着实不太平，总督郭琇多病，红苗又造反。督抚二人因黄梅知县李锦亏赋，将其弹劾，李锦清廉爱民，老百姓听说他被参，争相交赋，帮他填补亏空，诸生吴士光等还把城门强行关闭，不让李锦离开。皇帝听说此事，十分感动，将错参良臣的郭琇，年遐龄降一级留任。（《清圣祖实录》）
如此种种，使年遐龄对官场心也懒了，于是称病致休。清朝官吏若非因病，罪，或者实在太昏聩不堪起用，退休年龄一般为70岁。从年遐龄日后历尽劫波还活到80多岁来看，所称之病未必是真，而他此时60出头，日后还有回京做阁老、甚至拜相的可能，他却已不再留恋，由此亦可知年遐龄是个没什么野心，比较容易满足的人。他的两个儿子中，我想还是年希尧更像父亲一些。
不管怎么说，一家老小经过多年仕途歧路，终于在北京团圆了，人间赏心乐事，何过于此呢？
应当一提的是，年遐龄这次回京，还来回来一个小女孩儿。这女孩子的名字，我们如今已不可考，她此时实龄应在7~11岁之间，算时间应该是生于湖广，（《永宪录》载，此女一说为年遐龄抚女），她的存在，将进一步推动年氏家族走向那沉浮俯仰，衰荣莫测的命运。
与此同一年中，对多罗贝勒胤禛来说，算得上比较重大的事，大概也就是三千里迢迢路延请来的老师太原大儒阎若璩在京病逝，皇父离京期间，与皇三子一起处理了些政务，嫡长子弘晖六月夭折，三子弘时二月出生之类了。
康熙甲申的北京，太过平静无波，身在翰林院的年羹尧是“玉在椟中求善价，钗在奁中待时飞”，却不知道皇四子胤禛的心情，是否也与他一样呢？反正从他的诗作，我们是很难看出什么蛛丝马迹的，那些长长短短的诗句中，充斥着他一贯的笃定清闲——“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是又无埋伏又无兵”（《空城计》诸葛亮唱词）啊！
附表：明珠姻亲关系图解（新窗口打开可看大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