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四年十二月)十九日丙子内阁奉上谕:
从来国家外戚以恭顺谦谨为尚,不可骄纵妄行。舅舅佟国纲素性乖谬,昔为都统时,每荐举人员,无论其人之优劣必强求圣祖皇帝擢用,如不俞允,即有怫然之意,圣祖皇帝将绿头签掷之于地,伊犹然无恐惧之色,且奏云,“宁将我都统革去,臣所荐无私,断不可不用。”如此冒渎无理,圣祖每曲赐包容,未尝加之以罪,仍置之大臣之列,以保全之。伊不特不感圣祖高厚之恩,而且时怀觖望,后往乌兰布通出兵,时圣祖知其谫劣不可大任,一切紧要事务惧不令干预,但令管辖火器营,伊生怨望,及临阵时,伊独穿出色甲胄单骑驰出鹿角之外,以致中鎗身死,盖其平日蓄智忿戾特有意轻生甘辱国体。然圣祖念其既已阵亡,仍复加恤典。圣祖之恩礼外戚始终不替,可谓至厚至渥矣,其子孙应倍加感激也。而诸子皆不然,其刚愎无礼大似其父。及朕继位之后念其为太后戚属且仰体圣祖推恩至意,于佟国纲之祖父特加旷典,赠以崇阶之美谥,又敕该部为之修墓建祠,复赐御书匾额对联以光祠宇。恩施稠叠、宠荣备至,乃鄂伦岱、法海等并不知感戴朕恩,反以为此等异数皆因朕优待隆科多所致,其负恩悖义一至于此,尚得谓之有人心者乎?
如法海乃佟国纲微贱侍婢所生,自幼父不以为子,兄不以为弟。及读书长成凭借外戚之势滥得科名,遂益肆狂纵,不知检束。至法海之兄鄂伦岱不孝于父,通国皆知。法海之生母殁后,鄂伦岱不容其葬入祖坟,彼此遂成仇敌,其夫子兄弟间情谊乖离大率如此。
法海本属无能之人,圣祖因伊系舅舅之子,念伊父阵亡,故由翰林洊擢广东巡抚。其在广东操守虽好,然行事乖张,于地方吏治盗案全然不能办理,且进呈奏折俱系弊纸恶墨,圣祖怒其不敬,曾将进折家人痛加责治,而法海毫无畏惧,狂悖自如。圣祖怒其贻误封疆,将法海革职,令在军前效力。伊在西宁遂与允禵私自交结,允禵为大将军时,种种贪纵不法之事,法海并不劝阻。及朕即位后令允禵来京,法海乃军前效力废员,未奉朕旨即潜至京师。彼时适值年羹尧来京陛见,奏称法海已经到此,且荐其可以任用。朕因命为江南学院,法海莅任后,颇有声名,朕意欲擢为浙江巡抚。年羹尧复奏,法海止可为学院,不可为巡抚。朕思法海既堪为学院之任,则亦可以用为巡抚,遂将伊补授浙江巡抚。讵意法海一至浙江而狂妄暴戾之性依然不改,漫骂司道肆无忌惮。嗣据佟吉图奏称,“法海向司道前极力赞扬‘年羹尧为天下第一豪杰,此外之人无一可用’,其所言狂悖如此,臣实不愿为伊属员”等语。其所以赞称年羹尧,不过欲要结年羹尧之欢心,为之援助,其卑污鄙贱无耻丧心于此可见。目下杭州将军鄂米达在京陛见,亦奏法海前为浙江巡抚行止乖谬不堪之甚,是法海不能胜巡抚之任人所共知。朕前此将伊调回授以都院事务,犹翼其时聆训旨或能悔过效力。朕之加恩法海不为不厚矣。法海前自西宁进京时曾奏允禵向伊云我与皇上已成仇隙,朕思向在藩邸与允禵并无嫌隙,何事成仇?揆之于理,允禵必无此言,此特法海与允禵交好故捏造此语,以见朕若处分允禵,即为报复仇怨,无非深为允禵预留地步,巧图营获之意。令遣人询问允禵,允禵回奏,“我今身犯重罪,蒙皇上不加鈇钺实实悔,凡是我所言无不承认,但法海此言毫无影响,伊现在在京,我情愿与之对质。”据此则知法海之居心奸险罪恶显然。
然伊且与鄂伦岱兄弟之间原有仇敌,又欲借此掩饰其骨月相残之丑。至鄂伦岱结党悖逆扰乱国政,朕将鄂伦岱正法,并未株连法海,而法海与鄂伦岱平昔本如仇敌,乃鄂伦岱被诛之后,反时露怨望之色。此其大奸大诈,尚有人臣事君之礼乎?
朕近命法海往西宁搬塞思黑之家口,伊竟不请训旨,冒昧前往。前月二十一日塞思黑之家口一到保定,伊便欲独自进京,其一同差往之太监王自立(桐桐注:这好像是圆明园阿哥身边得太监哦,就是后来被乾隆杖责的那个倒霉蛋)、郭进玉向伊云,“我等同办此事,今到保定,尚未奉旨,忽留我等在此,大人独自进京,我等甚是害怕。”伊自对王自立、郭进玉云,“我总是有罪之人,此番进京皇上必将我拿问交部,彼时必定另差人来料理”等语。伊遂于二十六日自保定起身前来奏闻,朕谕以“前次既不请旨,今又何必渎奏。”伊竟不候旨,公然前往保定将塞思黑家口带领来京,强交内务府收管,似此悖乱妄行目无国法断难宽恕。将法海革职拿交刑部,着顺承郡王锡保、管领侍卫内大臣、各部院满大人等一一审明具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小四让法海去西宁搬老九的家口,法海不请旨就去了~等到到了保定,法海把人搁那了,自己却独自回京,回京后将事情奏闻给了小四。小四很生气,就说你上次不请旨,这次又何必上奏呢。呵呵~我家小四那是气话啊,法海老兄也不了解这位皇上侄子的脾气,也不说哄哄,不等小四再次下达谕旨,他就又跑回保定了,然后把老九家人带到京中强交内务府收管, 大家说这厮是不是太“可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