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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允禟 品性 遭际 时代
maudlin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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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2-09-07   
来源于 胤禟 分类

允禟 品性 遭际 时代

这是杨珍先生的一篇文章,很多地方都有,但这里还没有人发,遂决定贴在这里。我十分喜欢胤禟,他聪明好学,天资高,有想象力创造力;他热爱外国文化,思想开明,自学外语 ;他对人和善,善结交,人缘好,雍正称所有人和他以及八爷接触一两个月就会被他们‘骗取人心’; 他重情重义,讲义气,;他有时爱讹诈贪官,霸占富商产业,但又时常救济平民百姓,对下人慷慨大方,和小贩生意来往也很公道,很有‘侠盗’风范。
如果是生在讲究人脉,创新的现代社会,而不是扭曲的皇权制度下,允禟一定是大有作为的人。


下面正文开始。

允禟,原名胤禟,爱新觉罗氏,康熙帝第九子,生于康熙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七日(1683年10月17日)。四十八年(1709年)三月,受封固山贝子,封入正蓝旗。雍正元年(1723年),奉命赴西宁驻扎,三年七月革爵。四月初,革去黄带子,削除宗籍,改名塞思黑。八月二十七日(1726年9月22日),既44岁生日当天,病势于保定拘禁地。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乾隆帝弘历令将允禟复原名,收入玉牒,子孙一并叙入。

清朝总计百余位皇子内,允禟以一个储位之争的失败者著称于世。清代传记中,只有1927年攥讫的《清史稿》有《允禟传》。该传不足700字,以允禟在雍正初年的事迹为主要内容,隐约体现出攥者与清帝“同好恶,公是非”的取舍方针。

本文拟根据档案、史籍中有关材料,缀补允禟的人生片断,以体味其品性,考察其遭际,探寻其人际关系,反思他所处的时代。

允禟的生母为宜妃郭络罗氏,满洲镶黄旗人,原任工部侍郎,盛京掌管内务府官防印、佐领三管保之女。康熙十六年(1670年)封为宜嫔,二十年晋封宜妃,二十八年七月,康熙帝第三位皇后佟佳氏去世,自此不再立后。除去皇后外,郭络罗氏是康熙朝最早一批成为后宫主位的人之一,史称眷顾最深。二十一年,三十七年,康熙帝第二次,第三次东巡期间,都曾住在允禟的外祖父三管保家。三管保卒于官,年月不详。韩英任翰林院掌院学士期间(康熙三十四年至四十三年),为三管保“恭拟赐碑”,内有“更毓淑顺之贤,式赞宫闱之化,身缘戚属,班亚近臣”等语,显示出逝者与康熙帝的亲近关系。?

六十一年(1722年)冬,康熙帝突然病逝,众妃嫔齐集灵榻前致哀。郭络罗氏因在病中,由太监以软榻抬至,竟走在雍正帝胤禛的生母,已是皇太后的德妃乌雅氏(逝于雍正元年五月)前面,为此受到雍正帝斥责。雍正四年(1726年)三月,正黄旗人蔡 怀玺至遵化汤泉允禵(胤禛同母弟)住地,向其院中投入字帖,“明指允禵为皇帝”,称允禟之母为太后。是时,郭络罗氏(逝于雍正十一年八月)已被奉养于另一亲子恒亲王允祺府中。上述事例,似都表明郭络罗氏在康熙朝后宫居于较高之位。?

郭络罗氏生有三子,长为皇五子允祺,仲为允禟,幺子(排名皇十一子)允禌幼殇。允祺从小养在康熙帝嫡母,孝惠皇太后宫中。皇太后溺爱幼孙,不让读汉书,只令习满文,因而允祺九岁十,尚对汉字识之甚少,远远不及能够在众臣前诵读经书的七弟 允祐(八岁),八弟允禩(七岁)等人。康熙帝为了孝养嫡母,不惜暂且放弃对一位皇子的教育,这种疚意与遗憾,会促使他对允祺的同母弟允禟倍加疼爱,着意培养,以作补偿。

康熙三十一年,允禟十岁。由于耳部患痈感染,高烧昏迷,一度危笃,恰逢意大利籍传教士卢依道(Lucci. Isidoro)由澳门抵京,因精通外科,奉诏入宫,担任御医。经他救治,允禟很快痊愈。允禟成年后,“对欧洲人颇有好感”,并始终厚待供职清廷的葡萄牙籍传教士穆景(敬)远(Joannes Mourao),视之为心腹,均与他童年的这段经历,很有关系。?

时年八月底,康熙帝率领八阿哥允禩以上六位皇子巡视塞外后,即将返京。途中,得知允禟痊愈,立即命其前来,“参加打猎的消遣”,随同允禟的大批侍从中,有数位传教士,其一即治愈允禟耳痈的“外科医生”卢依道。允禟作为此次扈从皇子中最年幼的一位,首次出猎,就用短箭猎获了两头鹿。接着,康熙帝又特意为他提供了一次表现机会,随行的法国传教士张诚(Joannes.Franciscus.Gerbillon)在1692年10月12日(康熙三十一年九月初三日)的日记中写道;上午,“皇子们让人们围了一个大圈,围住了一个大熊。他们费了很大力气也不能把它从熊窝里赶出来,一条狗走得离熊太近,被它咬烂了。最后皇上的第九个儿子奉陛下的命令用滑膛枪打伤了这只熊,这一枪使大熊走动起来了,然后他一箭就射死了它。”?

另一次行围中,允禟射杀了一只虎仔,得到康熙帝的赞许。一位大臣的请安折上,有如下朱批:“九阿哥甚勇敢,骑马强于其他阿哥。”

与康熙朝大多数皇子一样,少年允禟擅骑射,富有满族人的强健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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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禟大约16岁时,经康熙帝指婚,娶满洲正红旗都统七十(亦称齐什,齐十)之女董鄂氏饿日嫡福晋。此外,他有8位妻妾,妻妾9人共生育8子6女。嫡福晋董鄂氏不曾生子,康熙四十四年七月生第四女(六十年下嫁轻车都尉赵世扬)。

允禟自幼受到严格,系统的满汉文化教育,并学习了一些科学技术知识,四十二年春,康熙帝第四次南巡,在无锡游览秦家花园时,与宋代词人秦观的后人,46岁的待举儒生秦道然相遇,遂将秦道然带回京师。大约两年后,指派他做了允禟的师傅。是年允禟23岁,应已迁出紫禁城,分府另居。其府邸在铁狮子胡同东口,西与恭亲王常宁为邻,北与八贝勒允禩府毗连。?

雍正初年议定的允禟“罪状”以及秦道然等人口供中,均透露出允禟好学嗜读以及性聪敏,喜发明等特点。?

?康熙五十七年允禵率师西征后,先是驻扎西宁,为收复拉萨进行准备。这时,允禟亲手设计出一种战车式样,并向长子弘晟的师傅邵元龙(康熙丙子科举人)详谈指授。由邵元龙找人画出图样,经他过目后,差人带给允禵。这一战车式样图是否为允禵所采用,不得而知。

另据秦道然供称,允禟早年在读书写字上颇下工夫,平日喜读唐诗,《资治通鉴》,对佛教语录《指月录》也很感兴趣,除了精通满语,蒙古语和汉语,允禟还学过俄文。?

?雍正四年九月,允禟第五子,16岁的弘旸(后改名弘鼎)给父信件由京城被送往西宁时,被九门捕役搜获,雍正帝见信中文字体制怪异,有类西洋字迹,即谴人问询供职清廷的西方传教士,得到回答是:此种字体,亦不能识认。又问弘旸,据弘旸称:佟保(允禟属下)来京时,“我父亲寄来格子一张,另我学习,照样缮写书信寄去,我向佟保学会了,因此照样写信寄往。”于是,清廷认定这种怪异文字是由穆景远教授允禟,但穆景远在受审中于此矢口否认,其口供如下:“我有薄格物穷理的书,他(允禟)看了,说这字倒有些像俄罗素(斯)的字,我说果然有些像俄罗素的字。他说他得过俄罗素的字头儿,况这字也有阿、额、依,竟可以添改用用。我也说可以添改用得。不想他后来怎么样添改了写家信,我实实不得知道,委实我不曾教他写这样添改的字。”?

穆景远所言当属实。雍正三年后,允禟受到益严密的监控,与家人来往信件均被查看。这迫使他寻找应付之策。他从与俄文字母有些相象的拉丁文字母(罗马注音字母)中受到启发,于是在满文原有12字头基础上,造出19字头,又添改拉丁文字母后,用以拼写满语,除与家人通信时使用外,在此前后他给允禵的信中,也曾使用这种由他所独创的字体。这种做法增加了信件内容的保密性,也成为他的一大罪状,即所谓“别造字样,巧编格式,令伊子学习,打听内中信息,缝于骡夫衣袜之内,传递往来,阴谋诡计,俨问敌国。太祖高皇帝钦定国书,臣民所共遵守,塞思黑径改添造七字头,私行刊刻,变乱祖制”,等等。


允禟首先教授跟随他在西宁的笔帖式佟保,又让佟保按照他所写的一张“格子”。即字体范式,教会弘旸,弘旸随即用以书写信件,教授允禵的方式,约大致相同。允禟能够创造出新的字体,且简明易学,表明他不仅具有较高的满、汉文素养和一定的俄文基础,还有一定的语言天赋,较高的睿智与创意。这些素质对于三百多年前的一位清朝皇子而言,实属难得。今日,用拉丁文字母转写满文,已成为人们学习,记述满文的一种国际通用方式,而此法为满族人所使用,当是允禟开其端。

雍正四年四月,允禟身缚三条铁锁,被押至保定。进入囚室前,直隶总督李绂、都统楚宗等检查其随身携带的行李,除将衣服、被褥发还外,内有?? 刀、小刀、剪锥及杂书4 套,全部没收。允禟从西宁出发前,先被告知押赴京城。途中,雍正帝改令留住保定。他将4套杂书作为生活必备品随身携往,是其手不释卷,已成习惯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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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穆景远对四川总督年庚尧说:“允禟相貌大有福气,将来必定要做皇太子的。皇上看他也很重。”然而雍正四年据秦道然供称:允禟“是个糊涂不堪,无才无识的人,圣祖皇帝也深知道他,所以诸王子内从不曾赞他一声,亦从不曾交他办一样什么事”。两种说法截然不同,事实又是怎样??

皇九子允禟比皇八子允禩(生于康熙二十年)小两岁。康熙帝多子且重长。曾长期以允禩为界,将八皇子以上皇子,视为年长皇子,将九阿哥以下,视为年幼皇子。一次,他出巡塞外期间,给在京皇子送回亲笔题字的御扇,因数量有限,先给八阿哥允禩以上每人一柄。可是,以允禟为首的小阿哥们争要不休,康熙帝赶紧补制后题字送返,以慰幼子。又如三十五年亲征噶尔丹时,命允禩以上皇子随往,允禩当年16岁。

四十二年后,康熙帝外出时,必指定部分皇子留守京师,综理政务。现存满文档案显示,这一时期,允禟尚未正式担任值守之任,但已随同诸皇子在请安折上列名。以四十八年受封固山贝子爵位为标志,允禟开始接受从政训练。此后每逢康熙帝离京,如果允禟未得随扈,便同部分留京皇子一起,轮班值守紫禁城与畅春园。处理包括外藩蒙古进贡在内多项政务,联名奏报京城情况。例如,五十年夏,参与值守京师的皇子总计6人,即皇三子允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允祺、皇九子允禟、皇十子允礻我以及皇十二子允祹。6位皇子分为三班,其中允禟与长其5岁的四阿哥胤禛排在一班。

允禟确曾受过康熙帝的斥责,然而不能据此断言他为皇父所厌恶。即使如皇三子允祉、皇四子胤禛等,也曾由于在办理政务中出现疏漏,屡遭康熙帝责骂。

?以下事例,或可看出九阿哥在康熙帝心目中的位置。?

康熙帝好为孙辈指婚,五十八年四月,命以允禟第三女(妾完颜氏所生),下嫁明珠次子揆叙之子,侍卫永福。五十九年二月成婚,允禟女受封郡君,永福封多罗额驸。

明珠逝于四十七年,是康熙朝前期的权臣之一。二十七年罢革大学士后,自谓“勋名即不获树立,长持保家之道可也”。遂广置田产,日进斗金,很快成为当朝大臣之首富。因长子纳兰性德,幼子揆方均早逝,明珠死后,由次子揆叙掌承家产。揆叙曾任督察院左都御使兼翰林院掌院学士,五十六年病逝,无子。康熙帝先命揆方长子永寿为其嗣子,复命揆方次子永福过继为嗣。揆叙夫人耿氏,和硕柔嘉公主所生。和硕柔嘉公主是顺治帝养女,比康熙帝长两岁,情同手足。耿氏同康熙帝为甥舅关系,平日来往密切,康熙帝对耿氏关爱有加。所以,在众孙女中为耿氏挑选儿媳,当更慎重,而最终择中允禟第三女,除去虑及双方年龄、禀性等因素外,还有其他考虑。《永宪录》称:“揆叙卒,无子。以所有家财八百万献于宫府,令九贝子(允禟)掌之……其(揆叙)卒也,相传欲以皇孙为之嗣,或即指允禟子。”

?将家产献于宫府及以皇孙为嗣之事,皆无考,从情理推之,可能性不大,不过,允禟与明珠家结亲,确实为他获取巨额财富,提供难得之机,深为众人所羡。据秦道然供称:“允禟从前家私不满二十万,自与明珠结亲之后,现银约有四十余万两,田产,房屋,生意等项约还有三十余万。”雍正帝则称允禟“从前诈取明珠家银百万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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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制,亲王岁给银10000两,郡王5000两,贝勒2500两,贝子1300两,镇国公以下各等递减有差。每银一两,均给米一斛。另据雍正元年十一月谕称:“从前朕弟兄分家之例,总计各得钱银二十三万两。”平日,康熙帝对诸子时有赏赐,如五十一年十一月,对部分皇子,宗室成员,领侍卫内大臣,近御侍卫等进行颁赏,赏银分为六等,允禟与皇八子 允禩,皇十二子允祹,皇十四子允禵,贝子苏努等总计五人,共同名列二等,各得4000两。这次颁赏活动,实为犒劳对揭发太子党人,原步军统领托合齐等会饮案起有重要作用,或参与审理该案的部分皇子和大臣,也是二废太子与审理太子党结束的标志。

允禟仅为贝子,位居宗室爵位第四等。但是,由于与明珠家结亲,迅即拥有百万家资,一跃而为当朝皇子首富,康熙帝为允禟之女配此良缘,若非厚爱,又当何解?




擅结交,好施舍,是允禟另一突出之处。?

康熙朝中后期,他认为巩昌府(今甘肃陇西县)知府何图有才具,可备大用,遂赠给房子一所,两次为其捐纳,并嘱之曰:“人才难得,你该为留意。”后来,他将何图派往允禵军中,行前帮给骡马,赏与盘缠,总计六七千金。何图的兄弟也是允禟属下,常被派往西宁,给允禵送信,传递允禟给何图的谕帖。据秦道然口供透露,像何图则海洋为允禟所资助者,不止一人。但何图与允禟关系最为密切,是“允禟第一个亲信的人”。何图约于雍正三年被令自尽。值得注意的是,他为允禟所看中前,曾在时为四贝勒的胤禛门上“行走受恩”,并始终禀遵胤禛之密令,即使在妻子前,亦未将此情稍有透露。综合有关情况看,何图并未作为卧底,向旧主胤禛密报允禟的情况,乃是由于其他原因脱离胤禛,另觅新主,并一时获得较在胤禛门上更多的宠信。于此可见允禟,胤禛所不同的待人处事风格,而允禟至死也未知晓这一秘密。

允禟与师傅秦道然的关系非同一般,秦道然于康熙四十八年中进士,选为庶吉士,寻改礼科给事中。允禟打破不以汉人为管家的成例,让秦道然兼做贝子府管家,并让府上人均对他以大人相称。秦道然曾以担任礼科给事中为由,提出离开允禟家,允禟不允。

传教士穆景远先在允禟处行走,雍正帝继位后,他跟随允禟前往西宁,两人比邻而居。穆景远病时,允禟为避人耳目,常通过墙上偷挖的一个洞口,进入穆景远屋中探望。穆景远被押离西宁前,当众向着允禟的住处叩头大哭。此刻他的复杂心绪中,也含有对允禟的感激与依依之情。所以,穆景远受审时,虽然辩解其上述行为,是望着天给天主叩头,但又承认:“允禟待我好,也是人所皆知的”。“我逢人赞扬他的好处”。

允禟长子弘晟,生于康熙四十五年,庶福晋刘氏所生。少时,弘晟奉旨“内廷行走”,因常到皇祖宫中,遂遵允禟吩咐,认内侍魏珠等人为伯叔。又与内侍陈福,李坤等结交。魏珠是康熙帝晚年的近侍太监,独受宠信。弘晟身为皇孙,对魏珠等竟以伯叔相称,这种“反常”之态,实则表明允禟对于通过魏珠了解康熙帝有关信息,抱有很大期望。

山西贫民令狐士义,曾流落京城,四处乞食。允禟得知,让府中太监赠银十两,以做救助,使令狐士义深为感慨,誓报大恩(见下文)。?

允禟的关系圈有以下特点:?
第一,结交面广。允禟结交之人,括及下级地方官员,文人士大夫,西方传教士,宫中太监,京城流民等不同社会层面。雍正帝曾指斥允禩,允禟,允禵等结党营私,“凡僧侣喇嘛,医卜星相,甚至优人贱隶以及西洋人,大臣官员之家奴,俱留心施恩,相与往来,以备其用”。所言大体属实。不过,以结交范围之广论,允禟似又超出允禩,允禵等人,在当朝皇子中首屈一指。

第二,与允禟关系密切的人中,汉人占有一定比例。这从一个方面,显示出清朝入关半个多世纪后,满汉文化逐步交融,满汉关系日渐和缓的社会趋势。?

第三,允禟结交之人总体文化水准,似乎并不高。他与当时满汉文化精英人物,似较少交谊。这既反映出允禟在精神层面上的品味、格调。也表明他的择友具有鲜明的实用性和功利性色彩,同太监魏珠等人的关系既是典型。

恃万贯家财而行善事,固然是允禟广泛结交,博取人心的有利条件,但无可否认,其躬亲礼下,平易近人,重义气,慷慨大方等禀性作风,也是不可忽略的因素。这使他享有一定声誉。?

秦道然曾盛赞允禟“为人宽宏大量,慈祥恺悌”,“有帝王体”。即使在受审中,依然承认允禟“好将货财给人,借与人全不计较”。又如固山贝子苏努(雍正初年晋封贝勒),曾称赞允禟“气象大气”。苏努是清太祖努尔哈赤长子诸英的曾孙,在宗室中很有威信,康熙后期任议政大臣。雍正帝继位后被斥之为允禩允禟集团主要成员之一。?

然而在雍正帝眼中,允禟则是“外饰淳良,内藏奸狡”,“贿买恶棍,到处称誉”。允禟被拘禁保定后,直隶总督李绂所奏朱批有以下字样:“大概不被阿其那(允禩)、塞思黑愚弄之人,万中无一。此二人只柔奸巨滑,世所罕见,胆量忍性,实出世人”。这些愤恨之语,是对允禟等人具有出色结交能力的绝妙反证。


有关史料披露了允禟插手朝政,“作恶诈人”、擭取钱财等情况。反映出当朝皇子的地位与权势。?

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广东碣石总兵官陈昂上疏,奏请禁绝天主教。是年六月五日(阴历四月二十八日)耶酥会传教士冯秉正神父由京城发回欧洲的信中说,皇帝阅(陈昂的奏章)后即交各部审议,各部尚书奉旨会议此事,作出禁止圣教,驱逐传教士的决定。“我们立即想到上书皇帝以证明我们无罪,困难在于如何把申诉书递给皇帝。为此,我们向所有可以帮这个忙的朋友求援—包括太监和其他官员,但没有任何人敢负这一责任。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巴多明神父只得想担任大学士的一位朋友及对欧洲人颇有好感的皇帝第九子请教。他们答应去见见诸位法官,尽力使其改变判决。他们果然为我们的事情大展手脚,而且至少取得了如下积极效果:在每年(阴历三月十八日—引者)举行的皇帝华诞节庆活动之前,这份判决不呈送陛下。以近在眼前的这一节庆通常要延续10天。格外幸运的是,节庆刚一结束,皇帝就外出巡视了5天,所有这一切使我们有了托人疏通法官的时间………”不久,9位法官(九卿,既前文所称各部尚书)召开第二次会议作出判决,“然而成效却离我们希望的甚远”。传教士其后又采取其他举措,从略。

上文表明,五十六年二月,允禟曾与某位大学士(很可能是马齐)一道,疏通,说服九卿,致使九卿等作出的第二次判决中,禁教口吻有所和缓。同时,他还促使九卿将载有判决内容的奏疏,延缓呈递康熙帝。允禟身为贝子,敢行“太监与其他官员”不敢行之事,这固然反映出当朝皇子的能量和权势,也与允禟本人讲义气,不惜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行事作风密切相连。如果换成封有亲王爵位,遇事少有担当的皇三子允祉或允禟同母兄允祺,其态度与做法都会截然不同。

另据 秦道然供称:我“倚允禟之势,曾向(湖广)总督满丕诈的银八百两,又因允禟问及(江西巡抚)佟国勷,我便说他恶处,允禟叫人首诈了他万金,我也得银三百两。又诈得原任吏部郎中陈汝弼银六百两。原任内阁学士宋大业银五百两。原任河南知府李廷臣银一百二十两。又,班柱儿,何玉柱合谋诈永福银两,允禟得了三十万……再,允禟叫永寿之妻拜了干女儿,要了永寿八万两银子,也是何柱儿经手的”。允禟还“讹诈王景曾银五千两……讹诈回子张同弼银五千两”。?

口供还透露,允禟曾违反禁令,令太监何玉柱赴关东私刨人参。在关东逼打持有人参的商人,迫使其贱卖后,将人参带至江南,换为布匹,携至天津关,“不肯纳税,又辱骂天津道家人。”他违令经商,在天津开有木行,又派太监何玉柱等往苏州,天津卫等第,拐卖良家女子多者,送至府中学戏,遇有不愿卖身者,何玉柱扮作新郎,假称(明珠老仆)安三之子明媒娶来,暗入贝子之室。

在苏州等地拐卖良家女子入府中戏班,或使为侍婢,在当朝皇子乃至满洲权贵中均非个别现象,如皇太子允礽、皇八子允禩等,皆曾为之。皇子及其属下倚势欺人,掠夺钱财现象,亦较为普遍。如五十三年六月,原任户部尚书希福控告允祉、允禟、允禵、允礻禺、允禄等皇子属下之人,太监等讹诈“伊家财物”等事,领侍卫内大臣会同内务府总管奉旨查奏,采取袒护之策,认为“并无证据,应无庸议”。

关于康熙朝后期皇室成员的不法行径,出使清廷的朝鲜使者多有耳闻。雍正元年二月,出使清廷的朝鲜使臣返国后,“以道路所闻”启奏曰:“康熙帝子女众多,不能偏令富饶,诸子女受贿卖官,若漕总盐务等职,随其丰薄而定帐多少。且于京外富民之家,勒取财产,多至数十万,小或累万金,而田园人畜,亦皆占夺,人或不与,则侵虐万端,必夺乃已。而不禁,新皇帝亦尝黩货致富,及登大位,前且所占夺者,并还本主,而敕谕诸昆弟曰:“朕在邸时,虽不免夺人利己,而未尝伤害人命。他余昆弟则杀人伤人,朕甚悯之……尔等所夺民财,限一年内并还其主,若久不还,致有本主来诉,断不以私恩恕之。”……畿内饥荒,三王(皇三子允祉)、五王(皇五子允祺)、九王(皇九子允禟)囤米积置,不许发卖,以等市直之跳登。即今米一斛,价至银八两,而米无有处,民不得买食矣。”看来,纵有家财万贯,无法弥止人的贪欲。?

允禟与地方大吏的交往及取对部分官缺的干预操纵,在当朝皇子中也有代表性。

据秦道然供称:“允禟在各衙门弄钱之事甚多,这是人人知道的,譬如户部贵州司办缺,向来是允禟的。

邵元龙曾告诉秦道然,秦道然(康熙四十四年)中举人,(四十八年)中进士,旋即选翰林,改科道,都是经过允禟私下疏通而成。秦道然受审时对此反驳说:“我的房师是朱轼,座师是李光地,这二人可是受人嘱托的?选翰林,改科道是圣祖天恩,允禟如何嘱托?”然而上述4件于秦道然乃莫大荣耀之事,均发生在他奉诏入允禟府侍读之后。换言之,他先为皇九子允禟之师,继而叩开仕途之门,逐步获得提升。根据允禟的禀性和为人处世风格,当为秦道然打通官道而多方请托,不遗余力。无论汉族大臣李光地,朱轼等及其下属,还是负有会推之责的九部科道等,是否畏势曾对秦道然给予关照,均未见记载,然而允禟在官场中所具有的影响力,是难以否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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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宪录》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戊辰条载:湖广总督满丕,允禟之私人,“以三十万金祈允禟代恳湖督之命,适(允禟)遣人往索六万金,过扬州而上登极。为同旗之人所看,斥回京。”按,满丕,满洲正红旗人,五十五年于工部右侍郎(后改左)署湖广总督。是年,允禟除差人至满丕处索金外,还遣侍卫常德赴江宁(今江苏南京),铸就一对连座共高5.6尺的鎏金狮子。因认为铸得不好,遂交与江宁织造曹頫(汉军正白旗人)。寄放织造衙门左侧庙中。雍正六年(1728年)方被查出。五十五年担任两江总督,暂署江宁巡抚的赫寿(逝于五十八年)是满洲正黄旗人,雍正帝继位后,斥责允禩曾派太监向赫寿索取银两,允禟于江宁铸就鎏金狮子,很可能是通过赫寿而为。

清朝入关后,诸王,贝勒等已无旗主之名,封入各旗的康熙帝诸子亦无例外。可是,王公贝勒,尤其是当朝皇子,与所在旗员之间,仍有很强的隶属关系。例如,康熙朝后期继任两广总督的杨琳,隶正红旗汉军(雍正元年奉旨入正黄旗),是皇十子允礻我(封入正红旗)属下。允礻我遣府中太监赴广,“据其署内,搜索非理,杨亦无如之何”。雍正帝继位后,采取严厉举措,抑制满族王公的势力,但诸王贝勒与旗员的隶属关系依然存在。如二年六月谕五旗王、贝勒、贝子、公等:“凡王府等佐领下人,有用于部院者,有用于外省州县者。王等宜为国家用人起见,奖成循吏,俾勤劳官职,竭力自效,王等亦与有光荣,乃反令其酷害地方百姓,侵克钱粮,妄取财物,汝为伊主,颜面置于何地耶?”

允禟不曾管理旗务,与满丕,曹頫,赫寿等人亦非同旗,但身为皇子,即已足矣。他与中央,地方大吏多有联系,而满丕因得其助,位至总督,被视为他的私人,这一切除去表明他的政治能量之大,说到底,既是当朝皇子之地位使然,也是八旗制度下,皇子与满洲官员之间具有主奴关系的一种曲折反映。显然,允禟等人利用特权勒索钱财,请托舞弊等行径,进一步加重康熙朝后期吏治废弛状况,致使官场风气愈益败坏。?

?六?

?康熙朝一废太子事件中,允禟的若干言行及其对康熙帝复立太子所具有的作用,尚未引起人们的重视。?

需要作一简要回顾:?
皇二子允礽比允禟年长九岁,因是孝仁皇后赫舍里氏所生,康熙十四年两岁时被立为皇太子。他自幼养成娇纵作风,在众兄弟前蛮横无理。对伯父,伯叔之子肆行辱骂,时有“草野之谚”曰:“此人为君,皇族无噍类矣。” 康熙帝对此情况逐步有所觉查,四十二年(1704年)后,皇储矛盾日渐显露。皇长子允禔以及允禩、允禟、允禵等因对皇太子十分不满,常在一起议论抱怨。

四十七年(1708年)九月初,康熙帝由塞外返京途中,作出废黜皇太子允礽的决定。允禟与其他在京皇子,奉召赶赴行在,允禩与胤禛留京处理政务,允禩还奉旨署理原由允礽的乳公凌普担任的内务府总管。急于取代允礽之位的皇长子允禔,感到自己于储位无望,便奏告康熙帝:“相面人张明德曾相允禩后必大贵。今欲诛允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这使康熙帝深为震惊,据此认为允禩、允禔等“结党潜谋,早定于平日矣”。

返京后,允禔与胤禛共同看守允礽。康熙帝亲笔撰写废斥皇太子的告天祭文,并让允禔与众皇弟一道,拿给允礽看。允礽对他们说:“我的皇太子是皇父给的,皇父要废就废,就免了告天罢。”允禔等遂奏告,康熙帝认为允礽此言甚是无理,怒曰:“以后他的话你们不必来奏。”允禔等又一同将此旨意传达给允礽,不料允礽说:“皇父说我别样的不是,事事都有,只是杀逆的事我实无此心,须代我奏明。”允禔听罢怒目呵斥:“旨意不叫奏,谁敢再奏!”众皇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允禟却向胤禛建言:“此事关系得大,似乎该奏。”胤禛就势表态:“九阿哥说的是,便担了不是也该替他奏一奏。”允禔仍不肯代奏。胤禛说:“你不奏我就奏。”于是,允禔与胤禛共同奏告。康熙帝听罢称赞:“你们奏的是。”下令将允礽颈上铁锁解去。?

?是否有弑父之念并付诸行动,是康熙帝判断允礽罪责轻重的关键。允礽就此为己辩白,也恰为康熙帝所期,对于缓和两人的关系,至为重要。时人以为:“后来复立之意,从此而起。”

允禔欲置允礽于死地,自然不愿代为陈奏。胤禛尚未摸清帝意,故见机行事,附和允禟。其他皇子乃随同而往,本可观望不语,唯有允禟不计利害,出此直言。?

可是,康熙帝决意复立允礽不久,命内侍传谕诸皇子及王公、大臣:“前拘禁允礽时,并无一人为之陈奏。唯四阿哥性量过人,深知大义,屡在朕前为允礽保奏。似此居心行事,洵是伟人。”胤禛与允禔一道转奏允礽之言,即是为允礽保奏之始。当然,他不会向康熙帝说明,此乃接受允禟建言而为之。此后,他又屡次为废太子保奏,是因觉察到康熙帝的悔意,为博取康熙帝好感而采取的有的放矢之举。然而,不仅康熙帝据此认为胤禛“能体朕意,爱朕之心,殷勤恳切”。允禟也曾对属下讲:“四阿哥(因允礽被废斥)十分着急,很要救他,甚为难得。”

九月下旬,领侍卫内大臣等会审相面人张明德谋欲行刺皇太子案。一废太子前,允禩曾将张明德为己看相一事,告知允禟、允禵。之时,两人受到领侍卫内大臣等问讯,供称:“八阿哥(允禩)曾语我等,有看相人张姓者云,皇太子行事,凶恶已极,彼有好汉,可谋行刺。我(允禩)谓之曰:此事甚大,尔何等人,乃辄敢出口,尔有狂疾耶?尔设此心,断乎不可。因遂之去。”康熙帝对允禟、允禵所供表示满意。允禩亦供称:“我以此语告诸阿哥是实。”问张明德,口供无异。

九月二十九日,召诸皇子入乾清宫,谕责允禩“柔奸性成,妄蓄大志……其党羽早相勾结,谋害允礽” ,命将允禩锁拿,交与议政处审理。客观而论,将“谋害允礽”罪名加在允禩头上,乃与事实不符。允禟认为允禩被冤屈,遂不顾康熙帝正在盛怒之中,与允禵一起为之保奏。康熙帝斥其为“梁山泊的义气”,并打了允禟两个耳光。可是,当降为闲散的允禩被锁拿发审时,允禟竟与允禵怀藏毒药,愿与同死。又携带锁铐,亲自随行,以示同患之意。?

?允禟向与允禩要好,佩服允禩的才干,认为允禩“极正气”,但直至此时,他与允禵不怕得罪皇父,为允禩保奏,仍是出于替兄长仗义执言的哥们义气。事过月余,允禔因镇魇废太子允礽(四十八年三月复立为皇太子)而被圈禁,允禩则复封多罗贝勒,不久又由全体朝臣一致保举为皇太子。保举结果被康熙帝断然否决,允禟却由此感到允禩获取大位有望。他与允禩之间关系的内涵,开始发生变化,搀进更多的利益因素,同时,他逐步卷入储位之争,并在其中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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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五十一年十月二废太子,至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康熙帝去世,历时十年。在此期间,清朝未再册立储君,诸皇子之间展开激烈的储位之争。允禩、允禟、允禵以及皇十子允礻我等结党,图谋储位,并得到众多王公大臣的支持。

允禟的心态,实则较为矛盾。

他不满足于仅仅受封固山贝子,常以爵位较低而不悦。一次,随手取下帽顶花翎,对属下道:“你们看,我头上的翎子有什么好。”然而,暗自揣量,自知于储位无望,常向人表白:“我不图什么”,“不愿坐天下”。有时又故作姿态,声称梦见北斗神降临,并说“虽然如此,我心甚淡”。他曾自欺欺人的对穆景远说:“外面的人都说我合(和)八爷、十爷里有一个立皇太子,大约在我的身上居多些。我不愿坐天下,所以我装了病,成立废人就罢了”。?

五十六年(1717年)冬,康熙帝召集诸子,而询建储之事,允禟的陈奏使其大怒,以致深夜不眠。次日允禟闻知,大为恐慌,假称有病不敢上朝,又暗地抱怨:“不过革此微末贝子耳”,“如大阿哥(允禔)、二阿哥(允礽)一例拘禁,我倒快乐。”

允禟自知不为皇父及众臣所看好,于是更加紧密的结交允禩,以为后日之地。二废太子后,康熙帝曾数次于众皇子前努责允禩,甚至当众讲出“朕与允禩,父子之恩绝矣”这一决绝之语。允禟却依然不改初衷,对允禩处处维护,奉之如主。一次,允礻我私下问允禟、允禵,后日孰可得大位,允禵未语,允禟抢先回答:“此大位必是八阿哥得耳,诸大臣又皆称扬伊好,断不能出伊之手。”?

五十五年(1716年)秋,康熙帝由热河返京途中,为了避邪,欲将住在畅春园近地,染患伤寒的允禩移往城内。诸皇子奉旨商议时,惟独允禟激烈拦阻:“八阿哥今如此病重,若移往家中,万一不测,谁即承当?”
五十七年(1718年)十月允禵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率师西征。允禟为此兴奋不已,又指望允禵立了大功,早正储位。他对亲信说:“十四爷若得立为皇太子,必然听我几分说话。”?

允禟利用自己特有的优势,对允禩、允禵等人争位给予大力支持。?
他充分施展善于结交的才能,以增加支持者,扩充小集团的实力。于此前已述及,从略。
世人皆知, 允禟肯替允禩、允禵等人“使钱”,有求必应。

允禩常召术士到家中算命,每次事毕,都由允禟支给一二百两,以示酬谢。允禩亦善结交,开销颇大,故允禟频频差人往其府中送去银两。一次,允禩又在允禟面前叫穷,让允禟吩咐满丕资助盘缠,满丕遂应命给允禩送去10000两银子。甚至当允禩的师傅何焯之妻病故后,因何焯乃允禩亲信之人,允禟随即给何焯送去银子,又遣人前往祭奠。

允禵西征出发前,已得允禟赠银10000两。其后,允禟几次差人往其驻扎地,送银数万两。允禵过生日时,允禟派人专程送去9件金器皿,约值一二万两饮子。六十年十一月,允禵由西北前线昝返京师,允禟耗费大量钱财,将允禵的花园修茸一新。

允禟的慷慨解囊,使允禩集团成员在储位争夺中具有较强的经济实力,为其拉党结派,获取人心,提供了钱财上的保证。?

允禟不仅善于交往,且为人随和,他在允禩、允禵、允礻我等人中,起到维系,平衡彼此关系,促进团结的作用。4人之内,允礻我才智略低,允禵看不起本为兄长的敦郡王允礻我,独与允禩十分亲密。而允禟一向待允礻我较好,允礻我对此亦不否认。

允禟与皇四子胤禛的关系,耐人寻味。?
位于铁狮子胡同的九贝子府,不仅北邻八贝勒允禩之府,且与位于柏林寺近旁,同允禩府为邻的雍亲王胤禛府邸(胤禛继位后扩建为雍和宫)相距不远。康熙四十六年,部分年长皇子在畅春园附近修建别墅,经皇子们奏请并由康熙帝批允,四阿哥胤禛、八阿哥允禩、九阿哥允禟、十阿哥允礻我的别墅最终建在一处。三阿哥允祉等三位皇子的别墅,建在另一处。择邻而居,以邻为友,古今亦然。京邸与别墅无不邻近,即便于交往,或许也可表明胤禛曾与允禟、允禩等人较为要好。前述允禟劝告胤禛当为废太子允礽代奏,胤禛称是,纳而行之,以及四十七年九月,康熙帝拟锁拿允禩时,允禟邀约胤禛,同他和允禵一起为允禩保奏等事例,也都显示允禟等曾与胤禛较为接近。

一废太子时间发生后,胤禛随即根据康熙帝之好恶修正立场,刻意与允禟等人拉开距离,允禟却未看透这一点,仍视胤禛为同路。五十年(1711年)底,允禩生母、良妃卫氏病故。治丧期间,允禟与允禵、允礻我等一起,每日轮班送饭,大张筵席,车马喧嚣,人皆瞩目。允禟曾邀约时为雍亲王的胤禛,一同给允禩送饭,遭到拒绝。这也成为胤禛继位后,他受到痛斥的事由之一。由此亦见允禟识人不深,少有心机。十余年后,允禟被押往保定途中,听闻解送人员称述雍正帝即位以来所办政务,冷笑曰:“他(雍正帝)从来原伶俐。”终有所悟,为时晚矣。

储位角逐中,允禟力助允禩、允禵,胤禛深为忌恨,却藏而不露,继位后终于有了报复之机。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康熙帝猝死,雍正帝继位。自此,允禟处于逐步升级的打击迫害下,直至病势保定。共三年又九个月。这一期间,允禟的心路历程,经历了由震惊沮丧,到仍存侥幸,转而消极无奈,以至最终绝望的曲折变化。

允禵率师西征启行前,反复叮嘱允禟:皇父但有欠安,尽早捎信告知。允禟则选派亲信太监姚子孝,为他与允禵之间传递信息。?

六十一年十一月初气日,康熙帝在南苑心围时不适,当日返畅春园摄养。初八日传旨:“偶冒风寒,即日已透汗”。因初十日至十五日静养斋戒,此间不理奏折,不接见臣工。这时,允禟拟差人给驻扎甘州(今甘肃张掖)的允禵报信,然而从允禵得知康熙帝死讯后难抑悲情,称“竟出此事,做梦难料”等情况看,事前并未得到允禟之信。或因允禟等认为皇父之病有所好转,暂未差出报信之人。?

为允禟所看好的允禩、允禵无不美梦成空,胤禛出人意料地继承皇位。储位之争的最终结果,与允禟所期相违,他的震惊失望,远远超过失去皇父后的悲痛。他对属下长叹道:“不料事情竟至如此,我辈生不如死。”为康熙帝举哀时,他突至雍正帝前,“对坐箕踞,无人臣礼”。雍正帝责其何无眼泪,他掏出手帕争辩:“我帕俱湿。”?

六十一年十二月,雍正帝令籍没允禟亲信太监何玉柱的家产,将何玉柱“发往三姓,与穷披甲人为奴”。何玉柱等于发遣途中,向人谈论:“圣祖皇帝原传位十四阿哥允禵天下,皇上将‘十’字改为‘于’字。”又云:“圣祖皇帝在畅春园病重,皇上就进一碗人参汤,不知何如,圣祖皇帝就崩了驾,皇上就登了位。”等这些诋毁之语,透露出允禟等人对雍正帝继位的质疑和种种臆测。?

元年(1723年)初,雍正帝以遵循旧制,派遣王公往赴军前为名,将允禟发遣西宁。允禟托故数请缓行,未准。至迟是年二月,朝内外已有雍正帝“陵(凌)逼弟辈”等议论。是年冬,派往军前效力的宗室赖士,参奏驻防都统图腊、副都统鄂三与下属人员“诽谤圣躬,捏造拘拿诸大臣,凌逼众阿哥,纵恣隆科多,年庚尧擅权等语。”此时,允禵在汤泉为皇考守陵,虽然受到监控,却已加封郡王(未赐封号);允礻我护送在京圆寂的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龛座返归咯尔咯途中,奏称有病,至张家口驻扎;允禩仍为“总理事务王大臣”。所以,图腊等人关于雍正帝“凌逼众阿哥”的议论,首指允禟而言。然而允禟本人却对前景尚存侥幸,甚至盲目乐观。?

据看守直人奏称,允禟赴西宁途中,“举止泰然”,与其子副什泽,七十之子原乾清门侍卫勒什忻等一路嬉笑如常,毫无畏惧之色。甫抵西大通(今甘肃水登县西南),随同而往的穆景远问他:“我们到了西宁,皇上若再叫我们出口,如何受得?”允禟回答:“你不知道,越远越好。”自以为远离京师,雍正帝鞭长莫及,或可得以保全。他在具折请安时,别出心裁,自称奴才弟,折请皇后(胤禛嫡福晋乌拉那喇氏,元年十二月立为皇后)安,亦有弟字。这一做法招致雍正帝更大的反感。数月后,穆景远劝他向雍正帝求情,他说:“还不是时候,要等三年孝满了的后头,才可以求情。”仍期盼得到雍正帝宽宥。?

不妨以允禩在雍正初年的心态,与允禟作一对比。?
雍正帝即位后,允禩旋即被任命为4位总理事务大臣之一,晋封廉亲王,不久又任理藩院尚书,兼管工部事务,总理上驷院事务。然而他对别人说:“皇上今日加恩,焉知未伏明日诛戮之意!其目下施恩,皆不可信。”其福晋郭络罗氏也对前来道贺的戚属抱怨:“有何喜可贺?恐不能保此首领耳!”?

?允禟将自己被发遣西宁,视为苟安之策,自称“奴才弟”,以提醒雍正帝念及同胞之谊,并寄希望于三年服满之后。相较之下,他与皇八子允禩在作风,见识方面的不同,他在政治上的幼稚肤浅,均是显露无遗。?

允禟赴西宁后,雍正帝密令川陕总督年羹尧,对允禟严加监控。允禟并未加意收敛,处事风格一如以往。

他将巨额家财带至发遣地,其家人凡在集市购物,不计价钱,听人索要,如数给予。故贸易者趋之若骛。所以,他虽整日闭门不出,名声远扬,当地人皆知这里住着一位九王爷,称他为贤王。当其身边太监被撤回京城时,他赏给每人金条及西洋金表等贵重之物。又常向属下说:“倒是把我一个人怎么样也罢了,把我这些跟随的人都带累在这里,我心上很过不去。要是他他们都收回去,过一日平安日子,我就死也是甘心的。”众人皆知,无不感激。?

他从驻地秘密与允禵、允礻我等人通信。与允礻我的信内,有“机会已失,追悔无及之语”。允礻我没有按照事前约定,阅后立即烧毁信札。雍正二年,查抄允礻我府邸时,此信被发现,遂成为允禟的罪证之一。?

?三年(1725年)初,雍正帝以允禟纵容下人,骚扰民间为由,命都统楚宗前往约束。允禟得知楚宗抵达,未照接待钦差大臣之例,出迎请安。一位千总对楚宗解释:“闻得贝子腿疼,不能动转。”楚宗至允禟门前,让护卫转告:“我奉特旨差来,贝子如何不见?”等待良久,允禟始令进见。据楚宗奏称,允禟在屋中站立,行色如前,气概强盛,无忧惧之容。他将允禟唤出,喝令跪在院内,聆听谕旨。听罢,允禟未按定例叩头即起身,对楚宗曰:“谕旨皆是,我有何说?我已欲出家离世之人,有何乱行之处?”看来,允禟对重返京师并获宽恕,渐觉无望,希冀若能长久身处偏远之地,或可免于受到重惩。雍正帝得闻,怒不可遏。对诸王大臣说:“允禟不知感激朕恩,肆行傲慢,全无臣下事君之礼,且称出家离世等语。其意以为,出家则无兄弟之谊,离世则无君臣之分。如此荒诞不经,朕不解其胸中是何意见也。朕受皇考付托之重,临御以来,于国家政务悉心办理。朕自揣精神力量,可以经理有余,惟于弟兄之中,此数人万难化诲,既不感恩,又不畏法,使朕心力俱困。”?

在钦差大臣前,允禟不减凌傲之气,实际上却色厉内荏。他背地里对穆景远抱怨:“与其这样揉搓我,比拿刀子杀了我还利(厉)害。”这种表里相悖之态,实不明智,是其缺乏远虑,好感情用事的性格使然,也为数月后被革去贝子,提供了口实。

曾经得到允禟救助的山西贫民令狐士义,此时得知他的境遇,千里迢迢赶来,扮做买卖人,假称有要事求见,遭到允禟拒绝后,仍不甘心,通过允禟的太监,投递书帖,内称山陕百姓都说允禟好,又闻允禟遭难,表示愿辅有道之主,不附无道之君,欲聚合山陕兵民,以救恩主。允禟阅后,将帖子送还,告称:“我们弟兄没有争天下之理”,此后若再说这话,即差人缉拿。事后,允禟向穆景远转述经过,穆景远称应执拿此人,交与楚宗,否则必是大错。允禟不一为然,说:“若拿了这人,他就大吃亏了。”?

这件事反映出以下情况:?
允禟虽曾积极参与储位之争,最终结果非其所愿,然而此时在他看来,已无可能,也无必要改变既成事实,唯求相安无事,苟全性命,随遇而安。此其一。

他在身历危难之际,断然拒绝令狐士义救助,体现出顾全大局的意识及较强的皇权观念,忠君思想。当然,这也是人心思定的社会主流观念使然。这样做的客观效果,则是牺牲个人利益,维护了清朝统治的稳固与社会的安定。此其二。?

?所谓“我们兄弟没有争天下之理”,意指以往清朝数代,无论因皇位或其他事由,皇室内部皆无武力相争之事。这一传统,显示出满族所具有的较强凝聚力。此其三。

允禟深明其中利害,却不愿通过执拿令狐士义再邀功,以减轻自身罪责。这与其重义气,敢于担当的一贯作风相符,从中也可看出其品性的某些特点。此其四。?

?断然拒绝令狐士义的做法,也多少透露,直至此时,尽管旁人为他担心,欲行相救,而他本人并不以为已处生死关头。换言之,他对自己其后所受惩罚的酷烈程度,仍无足够认识。此其五。?

四年(1726年)正月,允禟被革黄带子,削除宗籍。三月,受到勒令,为自己及子孙改名。诸臣认为他所拟之名“存心奸巧,殊属不法”。雍正帝命诚亲王允祉,恒亲王允祺重新改写。于是,其名被改为塞思黑(seshe),意为讨厌之人。他的儿子们也被分别改名,所用之字俱为贬义。

四月,允禟身缚三条铁锁,由楚宗等押解赴京。据称,其一路“无改悔戒谨之意,谈笑如常”。或因终得进京,仍抱侥幸之念。中途奉旨,留住保定,五月十五日抵拘禁地。当被押入四面加砌高墙,重兵把守的囚室时,允禟始露惊恐之色,一再哀求直隶总督李绂及楚宗等人代其陈奏,均遭拒绝。又向看守索要桌子一张,未给。雍正帝特降旨李绂:“除下贱饮食”以转拥送人外,“一切笔、墨、床、帐、书、字、便冰一块,汤一盏”,亦不得给予。时值酷暑,墙高房小,允禟铁锁在身,手足拘禁,时常昏迷,其家人用冷水喷渍,逾时方醒。不久,跟随而来的4个家人被隔离关押,允禟的处境更为不堪,六月,诸王大臣议奏其罪状28条,内有行止恶乱,希图储位,夺据各处贸易,贪得无厌等项。谕令颁示中外。允禟在备受煎熬,彻底绝望中,度过人生最后时光,历时三个半月。?

允禟获罪后,嫡福晋董鄂氏与长子弘晟(逝于乾隆五十二年)均被禁锢。弘晟在拘禁处度过50余年,从翩翩少年变为古稀老翁,至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二月方被释放。允禟的岳父跟随女儿董鄂氏前往西宁允禟驻地途中,于雍正二年闰四月初七日在直隶正定府获鹿县(今属河北)病故。?

值得注意的是,雍正帝即位不久,即表露出对允禟的不满,然而其诋斥逐步加重,且兼有人身攻击,还是在下述情况相继出现后。

其一,雍正元年八月,雍正帝向全体朝臣宣布秘密建储,这使他按照个人意志解决皇位传承问题,有了切实保证。?

其二,二年二月,清军平定青海罗布藏丹津叛乱,截断准噶尔部与西藏的通道。这一胜利大大提高雍正帝在朝内外的威信,使其统治得以巩固,也为进一步解决准噶尔问题,奠定了基础。是年七月,颁布《御制朋党论》,此为整肃朝纲,清除政敌的信号。?

其三,三年二月“服”。雍正帝不再有“三年无改于父之道”的顾虑,开始为逐步清除朋党,制造舆论。?

?于是,继三年正月痛责允禟“外饰淳良,内藏奸狡”后,七月,就山西巡抚伊都立奏劾允禟门下护卫殴打生员一事,谕称:允禟“自来举动恶乱,结纳党援,妄行钻营,不守本分。且人品庸劣,文才武略,一无可取。兼之居心妄自尊大,伊本无足算数之人……”四年(1726年)五月,面谕诸王大臣,九卿等,为翌月议定允禩、允禟等人罪款,确定基调:“塞思黑乃系痴肥臃肿,矫糅妄作,粗率狂谬,卑污无耻之人。皇考从前不比之于人数,弟兄辈亦将伊戏谑轻视……”

这些贬损之辞,同前述苏努等人对允禟的赞扬形成巨大反差,却对后人评价允禟产生了很大影响。无论何种说法,同允禟其人其事,有多少相符之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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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年(1681年),清朝平定三藩之乱,二十二年统一台湾。这是清朝历史中一个转折点。自此,步入长达一个世纪的康乾盛世。允禟的人生始于中国社会最后一个盛世——康乾盛世肇始之际,又身为当朝皇子,可谓幸哉。

允禟一生44载,其中40年是在康熙朝度过,此为康乾盛世前期,即开创时期(康熙二十二年至六十一年);在雍正朝仅历4载,初历康乾盛世的调整、发展时期(雍正元年至十三年)。

允禟身上,带有这一特定历史阶段的印记。若干时代内涵与特征,为他的人生设置了一个无形的框架,并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的命运与遭际。?

一、满洲旧制的遗存和影响?

如果将清太祖努尔哈赤视为清朝第一代,其玄孙允禟则是第五代。这时,距清朝入关未及百年,满族旧制对人们的思想,观念仍有较大影响。?

女真人(满族)并无以嫡长制为核心的宗法制度,因而亦无立嫡长传统。按照天命七年(1622年)清太祖努尔哈赤制定的八王共治国政制中汗位推选制规则,努尔哈赤身后,将由他的子、侄、孙,即八旗旗主组成的八王(八和硕辈勒)推选汗位继承人,并以贤能作为首要标准。八王无论辈分高低或年龄长幼,既有推举新汗的权力,也有被推选为新汗的资格。清太宗皇太极即是通过汗位推选制继承汗位。清世祖顺治帝的继位,也是经过推选的形式。清圣祖康熙帝的继位,是顺治帝临终前而定,体现了孝庄皇太后的意志。皇太极、顺治帝父子生前,均未制定新的最高权力传承制度。康熙帝决意采用汉法,实施嫡长子皇位继承制,同时又依照满洲旧制,通过让诸皇子参政,理政等方式,培养诸子。王公大臣们对于后一种做法自然认同,但对康熙帝采用嫡长子皇位继承制,尚未真正理解并予以支持。?

四十七年九月第一次废黜皇太子允礽后,康熙帝令诸臣保举皇太子人选,并称:“众意谁属,朕即从之。”尽管他已透露复立允礽之意,诸臣却根据择贤的标准,一致保举皇八子允禩为皇太子。这令康熙帝大为恼火,当即食言,驳回众议。看来,无论康熙帝本人或满族大臣,都在不自觉得以汗位推选制的某些做法与价值取向,知道自己的行为。而这一传统旧制所代表的思想观念,也是允禟等皇子积极参与储位之争的动力与依凭,虽然其自身未必意识到这一点。?

清朝入关前,诸皇子自幼随父征战,多尔衮、阿济格、多铎、豪格等,无不以赫赫战功,作为竞争储位的重要资本。允禟虽然自幼擅骑射,但像康熙朝大多数皇子一样,从未经历战事。他在同朝二十多位皇子内,并不显得突出。从总体看也不具备竞争优势。然而,他积极参与储位之争,义无返顾,这种看似不自量力的行为,如果放在那一历史环境中观之,便非“非分之想”,而是满族传统观念主导下的一种必然行为。?

五十一年二废太子后,康熙帝逐步属意于允禵,但未公开册立,以致康熙朝最后10年(康熙五十二年至六十一年),储位空缺无人。这一时期是清朝皇位继承制度有嫡长制向秘密建储制度转换阶段,客观上也为诸皇子争夺储位,提供了广阔舞台。?

允禟角逐储位的目的,是为最大限度地满足个人利益。不过,在对权力的追逐中,其私欲又与对清朝统治强烈的维护之念,对成功的渴望掺杂一体,难分良莠。这种品性看似矛盾,实则含有清朝处于上升阶段时,满族贵族所具有的一种进取精神。然而,也正是这种力图有所作为的进取行,为他招致灭顶之灾。使之成为清朝皇位继承形态转换过程中的殉葬品。?

随着康雍之际皇位继承制度的变革与乾隆年间秘密建储制度的确立,集中体现满族传统意识的皇子储位之争,永远退出政治舞台。允禟在角逐储位中并不成功,却带有满族特色的表演,一并成为历史的绝唱。?

二、以满汉文化融合为主的多种文化兼容并存

清朝入关后数十年间,在满汉文化逐步融合的趋势下,满族文化,蒙古族文化,汉族文化以及西方文化激烈碰撞,交互影响,逐步兼容。康熙帝亲政后,确立崇儒重道国策并付诸实施。然而与康乾盛世中后期相比,盛世前期仍有相对多元,开放的一面。?

允禟的两个亲信秦道然与穆景远,一位出自江南世家,另一位来自位于欧洲西南部的葡萄牙。康熙朝满洲贵族中,与汉族大夫多有交往者自无庸论,同西方传教士有密切接触之人,亦非少数。除去允禟,皇太子允礽,直郡王允禔,诚亲王允祉,国舅佟国纲,佟国维以及曾为大学士的索额图等人,莫不如此。出现这种情况,固然与康熙帝本人喜爱西方科学技术,实施优礼传教士的政策有直接关系。但也从一个方面显示了这一时期满,蒙,汉文化,西洋文化的交流与兼容。同时,表明康乾盛世前期的满族贵族,仍然具有较大的包容性,乐于接受新事物,乐与学习他人之长。这种兼容并包的能力与气度,为开创康乾盛世所必需,却自康熙以降逐步减少,至康乾盛世中后期难觅踪影。由于历时较为短暂,上述4种文化,特别是满,蒙,汉文化与西方文化的交流融合,还仅限于人际交往的层面,思想观念的兼容会通,基本尚未出现。

允禟的处事风格中,还有颇具韧性,温良细致,绵里藏针的一面,这与他熟读经书,深受儒家思想浸染或有一定关系。?

三、皇权高度集中与强化的态势?
明洪武十三年(1380年),朱元璋废除丞相制度,自此拉开明清皇权高度集中与强化的序幕。至清代乾隆年间,历时约4个世纪,皇权的集中与强化达到顶峰。允禟一生40余载,历康雍两朝,正是这一历史进程中,在此期间,清朝皇权的集中与强化始终呈上升趋势,各项典制逐步建立和完备。

康雍两帝皆为察察之君,其为政风格不用,但对包括宗室在内所有臣工的控制,总的来看是愈益严密。允禟既是这一政治态势的直接受益者(40岁前),尽享由统治强固,社会安定带来的富足,安逸,又终为皇权愈益集中与强化的态势所不容(40岁后)
?
康熙朝晚期,允禟与允禩等结党图谋皇位,却处于康熙帝的掌控之中。康熙帝对诸子关爱有加,对允禟等采取宽容之策,然而不断集中与强化的皇权,对允禟等形成极大威慑,他们只能是在背地里拉帮结派,仅有图谋之念,并未付诸行动。?

雍正帝即位后,允禟等人即处于他的绝对控制下,无法改变被动地位,遑论对其同志构成严重威胁。正如乾隆帝所言,允禩、允禟等“未尝无隐然悖逆之心,特未有显然悖逆之迹”。可是,倚恃高度集中与强化的皇权,雍正帝可以为所欲为,而其刻薄寡恩,睚眦必报的个性,进一步促使他对忌痕者采取极端报复手段。?

允禟等人与雍正帝之间,并非仅是个人恩怨。雍正帝不念同胞之情,将其置之死地,是储位角逐即权力之争分晓后,皇位拥有者对于昔日对手所采取的必然之举。而清除朋党,整肃朝纲,稳定政局,巩固统治,则是推进康乾盛世继续发展的首要条件。?

四、皇子教育与培养的缺陷?

清朝12帝中,康熙帝是综合素质最高的一位。他十分重视对皇子的培养,为此耗尽心血,并创立了其后实施二百年的清代皇子教育制度。康熙朝皇子的总体素质,于清朝历代皇子中居于首位。?

允禟作为当朝皇子,在其同时代满足贵胄中,无论从受教育条件,学习的系统性,内容的丰富性而言,都是少数幸运这之一。由于具备较高的满汉文化素养,他能从事战车式样设计,以拉丁文字母拼写满文,编造满文19字头等今日看来颇具创意之事。此外,通过参与值守京城,办理政务,他得以开阔眼界,增长见识,无论对世事的了解,从政能力以及获取私利的手段,都较生活圈子日益缩小的清朝中后期皇子,略高一筹。

如果从个人角度看,包括允禟在内,这些受到良好教育的皇子所拥有的发展空间相当狭小,康熙帝施教的目的,是希望他们成为文武全才,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以保王朝长治久安,而非站在皇子本人角度,考虑,重视其各自的兴趣,特长,或将他们培养成为某一专门领域的专家。对于允禟等皇子而言,虽然自幼被要求保持尚武传统,娴习国语骑射,并以儒家思想作为立身之道。可是,其内心深处,仍以成为皇位继承人为最大追求目标,作为衡量一生成败的唯一标准。在这种单一价值取向的价值观支配下,他们尽管自幼养成读书习惯,但读书学习,待人处事无不具有很强的目的性,功利性。甚至连其本人也不关心,不了解自己的兴趣,特长之所在。这是康熙父子所处时代环境使然。是中国封建社会沿袭数千年的教育理念,施教机制产生的结果之一,任何个人难以对此承当责任。?

何图对允禟的揭发中,称允禟“看上去像是无用的人,图受用,又好酒色”。实则反映出这位当朝皇子精神上的空虚和无奈。他虽然受过较为全面的教育,然而除去暗中争夺与己无望的储位外,一切坐享其成,无所事事,唯有虚度光阴而已。他的若干发明创造,其后竟被作为罪状,公之于众,遭到批斥。封建皇权统治下,人的个性与才智受到极大束缚,即使是康乾盛世时期的天湟贵胄,亦无例外。?

康乾以降,历代皇子的总体素质成下降趋势,同清朝国力逐步衰微成正比。清朝后期皇室,宗室成员大都碌碌无为,少有建树。究其原因,既与康熙朝起始的皇子教育中存在偏差与弊端有段,也同自雍正朝始,清帝改变祖制,限制皇子参政等举措直接相关连。此外,还有其他因素,从略。?

?允禟生在帝王之家,却又可悲可怜。在其得势之时,为争夺储位心思用尽,受惩之际,唯求苟活而不能。他的创造潜力没有得到发掘,才智无从发挥,其出色的结交能力,主要用于“以备大用”为目标的拉帮结派,而这一能力施展得越充分,便愈益招致竞争对手的忌痕,其最终结局也就越惨。他既好施大度,又善敲诈勒索,虽有万贯家财,依然贪得无厌。他对钱财的贪欲,对权势的热衷,既体现出人性的弱点,也反映了皇权政治对其心灵的腐蚀。事实上,即使是雍正帝本人,尽管拥有皇权,钳纲独断,但仅从对同胞手足残酷惩治而论,其心灵岂非同样是被皇权所扭曲??

对于历史人物,不能只是根据皇帝的褒贬,盖棺论定。允禟身上,显示出人所具有的多面性,而其贵为皇子却无法掌握个人命运,乃至死于非命的原因,需要从他生活的时代——康乾盛世前期的社会,政治与文化中,找寻答案。?




[ 此帖被maudlin在2012-09-07 21:39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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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表于: 2012-10-09   
长长的一篇文看下来,满怀希望的想看到诸多考据方面的探讨

结果。。结果都是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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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表于: 2012-09-12   
回 3楼(为君难) 的帖子
恩,我也认为八爷是个外柔内刚的人,看他现存的给老四折子,不卑不亢的。即使他在那样一个处境之下,也完全没有像其他臣子一样为了自保或前途而竭尽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词。老四让他做什么工作他倒也照做,不反抗不亲近不热情。最后被圈禁还是不肯低头,说出狠话把老四气得够呛。

你对"奏事并不亲到"的解释让我乐了半天,太腐了:),还有我觉得老九和老四也是绝佳的一对耽美,感觉老四恨老九好像恨得是因为老九有了老八这个小三背叛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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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发表于: 2012-09-10   
回 2楼(maudlin) 的帖子
嗯,常看四八文
老八是个外柔内刚的人,我敢断言,他讨厌胤禛。当然这不能怪老八,也不能怪老四。夺嫡时期各显身手只为自己,谁都是一样的。
不过我倾向于老四最开始是希望能收服老八的,当初老八病重,康熙让老四指人回去看看,胤禛却表示想自己回去看老八,这说明胤禛绝对不讨厌老八。可是后来事态发展加深了老八跟老四的隔阂-----胤禛和老三几个皇子,在康熙的授意下,不顾老八病重,把老八挪走了。这件事其实怪不得胤禛,皇帝授意,谁敢违背皇帝呢。可是当时的老九却挺身保护老八,老八更觉得,这才是我真正的兄弟呢。他不能因此事恨胤禛,但也绝对无法真心爱戴这位曾经舍弃过自己-----两次----的哥哥。
但胤禛绝不以为然,他还想老八亲近自己,“以朕心为己心”呢,结果老八办事,只是办事,按章索本,丝毫不见亲近之意不说,颇冷淡且敷衍,老四一定特生气。印象最深刻就是老四骂老八“办事敷衍塞责,奏事并不亲回……”都知道老四金尊玉贵,其他亲王想见还不是那么容易呢,到老八这儿就不是了,说他不来见自己= =
摊手,这俩人斗一辈子,根本利益冲突其实不多,但不沟通,彼此都把对方往坏处想,最后可不就是苦逼了嘛。
老八是朕媳妇儿,你们全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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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发表于: 2012-09-10   
引用
引用第1楼为君难于2012-09-10 01:04发表的  :
老九正经不错,和老八生死不离。在老八最危难的时候,也坚决站在老八身边守护他。后来老四即位,发老九去西宁,老九也就踏实去了,并不强出头让老八为难,懂得审时度势。比十四强,(十四几次三番在胤禛面前给胤禛做腊,让老八出来“显能耐”,就跟缺心眼儿似的)无怪乎老八心里最惦念老九,绝不会把苦逼老四放在第一位- -也就难怪老四那么讨厌老九……




呵呵,亲是不是喜欢看耽美,用耽美来解释这几个皇子的关系倒是很有点那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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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表于: 2012-09-10   
老九正经不错,和老八生死不离。在老八最危难的时候,也坚决站在老八身边守护他。后来老四即位,发老九去西宁,老九也就踏实去了,并不强出头让老八为难,懂得审时度势。比十四强,(十四几次三番在胤禛面前给胤禛做腊,让老八出来“显能耐”,就跟缺心眼儿似的)无怪乎老八心里最惦念老九,绝不会把苦逼老四放在第一位- -也就难怪老四那么讨厌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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