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叔父怡贤亲王文
维雍正八年岁次庚戌,秋八月丁酉,月朔祭日癸亥,侄弘昼谨以牲牢酒醴瓣香束帛之仪恭祭于怡贤亲王叔父灵几前。曰:呜呼!存顺没宁者,修身立命之贤哲,生荣死哀者,秉彝好德之同情,而记功宗作元祀者,圣朝崇德报功之大典也。况以骨肉之亲,加以生全之德、诲爱之殷,一旦溘然永逝,其哀伤悲慕之心,又何能自已耶!
恭惟叔父忠孝性成,仁贤著美,祗事我皇祖敬慎小心,克敦孝道。我皇父嗣统以来,笃矢忠诚,勤劳夙夜。当总理之初年实腹心之首寄,靖共(通“敬恭”)匪懈,不辞劳瘁,以经邦公正无私,倍策精纯,而莅事军务,咨其筹画度支,赖以清厘。兴水利则泽遍邦畿,领禁军则令严宿卫。刚方正直之概,出以镇静从容,有以潜消奸萌于不觉。又体我皇父爱惜人材之至意,保护成全,使国家得收实用。我皇父尝御书“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以褒之。此皆由我列祖在天之灵于昭陟。降笃生不世出之贤王以左右我皇家。俾庙堂倚之为柱石,宗潢赖之为楷模,臣公视之为仪型,亿兆仰之为霖雨者也。《书》曰:“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后指“君主”)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德。言明良襄赞密勿一德一心也。”
我皇父无日不以皇祖之心为心,叔父无日不以皇父之心为心。凡国计民生惠心益下之事,皆悉心殚虑以告。泽流恩普,靡所不届。若非皇父播扬于后,中外臣民亦何由共悉哉?
得疾后,恐皇父忧念,犹力疾入朝,易箦时仍托言稍愈,以慰皇父之心。(易箦指病人病危将死,尚未咽气之先,从炕上移到太平床,也就是吉祥板上。)盖叔父生平知有国不知有家,知有皇父不知有身。固宜薨逝之后,圣心悲悼,配享太庙,累加殊典,以报其功也。且执绋驾輀(送丧出柩)之日,夹道雨泣者不啻数万人,而庙祀者则通贵贱以展其情,祭奠者则遍遐迩,以竭其悃。
窃思弘昼自八岁时患病滨危(濒危),叔父赐以良药,旋即得生。皇父尝命弘昼曰:“汝命叔父所活也。汝宜呼之为父。”自此十余年间,叔父抚爱诲朂无所不周。今乃年未及艾,遽舍我而逝,此其所以悲来无极,嗟痛填膺而不能自置也。昔河间献王虽有贤德,功在经籍而翊佐之勋。少东平宪王虽有辅理之功,而归藩之日多。孰能如我叔父笃棐禁近,越八年如一日哉!其鸿猷厚德,即遍观史册亦莫与伦矣。用是敬献酒醴谨供牲牢,并侑以文写我哀思,伏望叔父有灵鉴兹来格。呜呼!哀哉!尚飨!
《稽古斋全集》卷五
怡贤亲王叔父挽词
帝命眷皇清,九有歌仁覆。列圣廓丕基,保佑申多福。洪惟我圣祖,宫庙著雍肃。文王懋缉熙。武周庆并育。圣作万物睹,贤王理钧轴。廓然弘大公,虚受心若谷。纲举目尽张,庶类荷陶淑。素心敦友爱,至性亲九族。东平眷日隆,乐善乃弥笃。方倚辅世才,何遽驾仙毂。下招遣巫阳,帝廷旋来复。岳降未永年,名留千载馥。那堪执绋时,更阅旧冠服。音容想犹昨,不禁先恸哭。
《稽古斋全集》卷八
(桐桐注:祭文中,怡亲王抬一格。挽词中则不抬格。)
PS:当日曾和悠悠短信交流,十分不解,为何雍正让弘昼代自己成服,毕竟弘历是圣心默定的储君,由弘历代为成服,更能体现出十三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但是昨日看到弘昼的祭文,才明白个中缘由。因为怡亲王救过弘昼的性命,雍正让弘昼唤其为父,弘昼和叔父的关系非同寻常,由弘昼来成服,体现出的是一种亲近自然的亲情。
此外,看到十三病危的时候,还想隐瞒自己的病情,真的不禁恻然,难怪弘昼说他只知有雍正不知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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