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享受过那么好的生命。
我的阿玛是皇帝，我的额娘是贵妃钮祜禄氏。四辅政大臣之一的遏庇隆的女儿。
有这样的出身，我从未受过任何的委屈。
大家都以为我过得混混噩噩，其实谁知道，我的快乐？
八哥，曾经目光迷茫地看着他王府的高墙，嘴角含起苦涩的笑意。
他回过头，握住我的手，“其实，真正的聪明人是你。”
那天的天气那么的好，鸽子飞过银安殿的上空，尖锐的鸽哨声划破了天空，和风铃的鸣响。
我垂着头不肯看他，叹了一口气，“还是要看谁笑到最后呢。哥哥们啊......”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不知道青海现在是什么状况。十四弟曾经说，那儿的姑娘的歌声，和酒一样醇。”
我无意识地拽起他的辫子，中间夹杂着斑驳的银丝。“是啊！”
我经历了一场场的葬礼。八哥的，九哥的，十三弟的，四嫂的，四哥的——承蒙他还肯让我叫他一声哥哥，我也该感激了。
我和过去的大将军王一起撑到了现在，看着我的侄子登上了皇位。
我也累了。我想，这种快乐我也享受够了。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乾隆六年的春节，我坐在寝殿后的院子里，抱着手炉，抬头看着黯淡的夜空。
十四弟坐在我身边，闭目不语。
想起很多年前，我们兄弟就这样在阿哥所坐着，很多的兄弟。很多的欢笑。
四哥会坐在那里，看着我们这些小阿哥不说话，不过眼睛里泛着星点的光芒。
而八哥则会好脾气地说，不要再闹了。于是我们，我，九哥，十二弟，十三弟，十四弟，都会把他拖进来一起打闹。他会很小心，怕伤着我们。
“活那么久，做什么呢？”十四弟冷冷地说，
“因为，哥哥们，只能让我们来送了。”
朝堂上，四哥那扭曲的面容，透着死一般的痛苦。
可是，还是得由我来送别他。
四哥，你现在，也还那么耿耿于怀么？
你不肯饶八哥，但还是放过了我。我是该感激呢，还是该恨你？
阿哥所里的烟花啊！
很多人都在等着我，不会寂寞吧。
我不在意我的死，是谁处理了我，又有什么意义？我还要感谢呢！
不过，八嫂，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还是你也想念我，所以要我来陪着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