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为什么要叫住我,难道他看出什么了么?我心里一阵慌乱,本能地抬头,看了一眼王爷,发现王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低下头谦恭的说:“年大人叫奴婢有什么吩咐?”
“十三爷府里果然是出人才的地方,丫头们个个都长得那么水灵。这个丫头是新来的吧?以前好像没见过呢。”年羹尧以玩笑的口吻说道。
“哦,这个丫头刚进府没多久。说到人才,恐怕你的大将军府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哈哈······来,我们先喝他几杯!”王爷跳过这个话题,并拉着年羹尧上座。
然而几杯酒下去,年羹尧还是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又看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发现什么了吗?不可能的,他应该没见过我,也就不可能认识我!或许只是问一下罢了。这时轩在背后悄悄地扯了我一下,用只有我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乱说。”
我想轩的意思是要我用一个假名吧,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要告诉年羹尧我的真实姓名。或许只是为了赌一口气吧,我真的很想看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奴婢叫洛青阳,湖南人氏。”
可结果却让我失望了,我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他依然是一脸的笑意。“嗯,洛青阳,‘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姓得好!‘汎汎渌池,中有浮萍,寄身流波,随风靡倾,芙蓉含芳,菡萏垂荣,朝采其实,夕佩其英,采之谁遗,所思在庭,双鱼比目,鸳鸯交颈,有美一人,婉如青阳,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名字也好!你既是湖南人,怎么会来到京城,还在十三爷的府里?”
我有点自嘲的笑了笑,我能期望他有什么反应?或许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或许毁了我的家对他来说只是个芝麻绿豆的小事,再或许这种事本就不用他来动手,自会有人效劳,他又怎会知道我因为他而落得家破人亡呢?!
这时轩又扯了扯我衣服,刚才她一定是吓坏了。
“去年奴婢家乡洪水,家里的东西都被冲掉了。没办法,我跟我爹只有来到京城投靠亲戚,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认我们,我爹一气之下又染上重病去世了。奴婢身上没有银两回不了老家,京城又举目无亲,只有卖身为奴,一来可安葬我爹,二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说到这,想到家人的惨死,不禁悲从中来,只有强忍着泪水。
“唉,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呢?!一点情分都不讲!”我有没有看错,我竟然在年羹尧的脸上看到了怜惜?这个有着虎狼之心的人也知道怜惜别人吗?“告诉我,你那个亲戚是谁,我替你去讨个公道!”
公道?这世上你年羹尧才欠了我最大的公道!
“奴婢谢过年大人!”我扶了个万福,“不过,这件事都过去了,收留我们是他们的仁慈,不收留也没有错,毕竟从前也没怎么来往。更何况我在王爷府里过得很好,也就没什么好追究的了。”
王爷看看年羹尧又看看我,接着笑着说:“亮工啊,怎么光顾着说话,这饭菜都快凉了!可别以后到处说十三爷就请你吃冷饭哪!”
“十三爷哪里的话,这一顿饭,吃得好呀!哈哈……”
“青阳,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有叶子和轩伺候就行了!”王爷笑着说道。
“是。”我扶了个万福,退了出去。但是还是感觉年羹尧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让我跨步有点困难。
“来,亮工,爷好这个,你也好。所以咱们今晚一定要喝个痛快!”王爷又在劝酒了,可能好久没有人陪他这么喝酒了吧?我的嘴角挂上了笑意,出了那个屋子,人仿佛轻松了许多,绷紧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好,奴才一定陪十三爷喝个痛快!哈哈哈哈……”身后还传来了年羹尧爽朗的笑声。
我回到房间,刚进门,明儿就从后面冲了进来。“怎么样?看见年羹尧有什么感想?”
明儿还真是神出鬼没的!我没有理她,走到床边竟自坐了下来。
“阳阳,到底怎么样吗?”明儿也往床上一坐,坐在了我的身边。
“他不是年羹尧!”
“什么?!不是年羹尧?今晚不是请年羹尧吗?”明儿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白了她一眼,心中充满了挫折感,我发现每次跟她说话都会有挫折感,不明白到底是明儿的理解有问题还是我的话太难懂!我的话真的有那么难懂吗?“我是说年羹尧给我的感觉根本就不是我想象的样子,根本就不是我想象的年羹尧!”
“哦,差那么多啊。我刚才偷偷地去看了一下,气氛好像有点诡异,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是我简单的把刚才的情景说了一遍,听得明儿“啊,啊”的叫,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啊”的。
不过最让我想不到是我跟年羹尧的第一次见面会如此的平静。不知道爹娘会不会怪我当时没有杀了年羹尧给他们报仇?不知道小阵会不会怪我这个作姐姐的太没有用?!
稍晚些,叶子和轩来到我的房间。
“年羹尧已经走了。“叶子如是说。
“我不是告诉你别乱说吗?你怎么不听呢,幸好他没有发现什么,真是被你吓死了。”轩的语气明显地告诉我她在生气。
“对不起,轩。我当时真的是咽不下那口气。不过,年羹尧这类事还做少了么?估计在他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物。”
“那万一他又记得呢,那该怎么办?”轩还是很火光。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应该不会怀疑吧。”
“那……”轩好像还准备说什么。
“别吵了,事情都过去了,吵也没有用,还好没发生什么事。青阳,以后说话做事得想想后果,可别再意气用事。否则,吃亏的肯定是你自己。”叶子打断了轩,对我说,“你去那边看看吧,席刚撤,现在正收拾着呢。”
“嗯,我这就去看看。叶子姐,轩,放心吧,我以后会小心的,不会再意气用事了。”
“那就好,快去吧。”